第一缕晨光照进窗子的时候，一片寂静的办公室里忽然响起一声兴奋大叫……
“我去！”胡小湖蹭的从座椅上窜起来，手舞足蹈仿佛中了千万大奖，“头儿，我找着了！”
其余人的目光被他吸引。离得近的两名同事，干脆踩着椅子抻头往他的电脑屏幕上看。
“找到什么了？”林珅揉了揉干涩的眼，神情淡定许多。
“银行流水记录。”胡小湖重新在位置上坐好，示意旁边的同事帮忙把自己的显示器和投影仪连接起来。
“这几个地方……”就在他声音再次响起的同时，白板旁边的屏幕上出现了影像，“首先是第一名遇害者李媛，还有第三名遇害者吴兰兰，她们两个人都在一个叫做珍心网的本地相亲论坛上充值过。年费会员，但是我怀疑除了这一年的流水记录外，之前应该还有。”
林珅看着大屏幕“嗯”了声，示意他继续。
“还有，徐梦然的建设银行卡，还有本地银行卡，都曾经不止一次往一个叫做仙侣奇缘的游戏充值过。最后一次，是半年前。”
“半年前？”林珅下意识问道：“是在第一名受害者遇害之后么？”
“好像是……”胡小湖确定了一眼时间，“没错！徐梦然最后一次充值这个游戏，是在李媛遇害后三天。”
“没错，这个地方我也发现了。”另外一名同事跟着附和道：“徐梦然对这款游戏充值对频率很高。只不过都集中半年前那段时间，后来逐渐减少了。”
“这个游戏我玩过。”王健忽然插话进来。
办公室里的人闻言都转头看向他。
“这是个什么游戏。”老张边问了一句，边掏出根烟衔在嘴上点燃提神。
“就是……”王健砸了砸嘴，似乎不知道该如何给年纪大的人解释网络游戏，“就是一种很大型的游戏，以一个虚拟的故事构架为背景，设定成一个世界。这个世界中有城市，有山川河流，还有各种各样的人物。玩家在里面扮演不同的角色，然后做任务打怪升级。可以一个人自己玩，也可以组成一个固定的小团体。和现实社会很类似。”
老张皱眉：“那不就是在网上过家家。”
“呃……”王健面部表情僵了僵，明显是想笑又不太敢笑。
倒是林珅不客气地笑出声来：“老张，这就是年轻人的世界。不过说起来你也不老啊，毕竟还没到法定退休年龄呢。”
语毕就收到对方一记白眼。
林珅整齐的白牙一晃，毫不在意。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这一点我也发现了。徐梦然的账户上除了一些日常开销外，就只有这个游戏充值频繁。单就这一年的记录来看，只有她在玩这个游戏……”
“我这就去联系，把其他三个人前几年的银行流水也调出来，单独针对一下。看看她们有没有充值这款游戏。”不等林珅把话说完，于檬已经会意。
林珅笑着冲他点头：“没错，就像王健刚才说的那样。一个游戏就是一个虚拟的世界，如果我们认定了这不是一起普通抢劫案，凶手是既定目标行凶的话，那么现实世界无法找到的关联，或许虚拟世界中能够找到。”
然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被点名的那个人一拍大腿……
“妈呀，我怎么给忘了！”
坐在王健旁边的大庄被吓了一跳，抬手就推他，“你诈尸啊！”
王健没空理会他，只瞪大眼睛，激动得语无伦次：“狗……狗！那款仙侣奇缘里面有个家园模式，是可以养狗的！注册账户时系统会赠送，可以增加人物属性值。徐梦然说的狗，会不会是这个！”
…… ……
几乎整个上午，梁晨总是忍不住去观察这个叫陈阳的大男孩儿。
唔……大男孩儿。她觉得用这个词来定义他应该是没错的，24的年纪不算大比她还小了差不多两岁呢。
而且他举手投足，待人处事间，都透着股浓浓的学生气。还是那种老师喜欢，家长夸赞，懂事听话，勤快任劳的好学生。
总之，至少以眼前这种模式相处的话，叫人讨厌不起来。
尤其是在她去了一趟厨房之后。
陈阳虽然人十分腼腆，但干活却很是利落。同样的地方，他使用起来就比原先的老师傅干净整洁了不止一两倍，一起都归置的井井有条。做面点的手法也娴熟漂亮，就像是在镜头前炫技表演一眼。想来那天晚上看见的花式抻面，对他来说不过是小意思罢了。
茶楼今天上午的客人不是特别多。
眼看着还有半个小时快要午休的时候，主管提前让大家下班去吃饭。
梁晨这星期的工作时长已经凑满，于是婉拒了同事一起吃饭的邀约，准备收拾东西直接闪人。她下午有一节研究生公共课，上完还得去图书馆查点资料，老徐头儿昨晚临时给她安排了一篇不算太长的论文。说起来最近一段也不会太清闲。
同事三三两两都已经去了外面吃饭。
梁晨换好衣服出来，发现陈阳也还没走。
他换下了那身厨师服，一身白T恤牛仔裤，脚下踩了双深色滑板鞋。整个人更显得帅气清瘦，真往镜头前一站，说是哪家公司新出道小鲜肉估计也有人信。
梁晨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不得承认人都是视觉动物。
“晨姐……”大约是感受到她目光里的一些东西，陈阳有些不好意思垂眸移开视线，盯着自己的脚尖道：“你……你这就下班了吗？”
梁晨看着他一个男人却做出大姑娘一样的扭捏样，实在无语。
“我是兼职，通常只工作半天。”
他“哦”了一声，隔了两秒才说道：“我这星期也只上半天，经理说试用期不用上全天。”
所以呢？
梁晨没说话，边等待着边暗自猜测他的下文。
“那个……”陈阳抬头看她一眼，又快速撇开视线，“这个……给你。”说着，他将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聚在她面前。
梁晨这才发现他手里一直拎了只塑料袋子。袋口紧系着，可离得近了，依然能闻见点心的甜香气。
“这个点心我做多了，放久了不好吃。给……给你！”陈阳飞快地说完，不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将点心口袋塞进梁晨手里。然后飞快地转身跑开了。
更衣室外面的走廊恢复寂静。
直到时间足足过去五分钟，梁晨游荡在天外的神魂才归位。
她看了看手里那袋点心，又看向陈阳离开的方向。忽然觉得世界有点玄幻……
是错觉么？
虽说材料工具都是占了茶楼的便宜，可她怎么觉得，这个腼腆的小鲜肉好像刻意在讨好自己呢？
…… ……
林珅去趟卫生间的功夫，回来就发现办公室里多了个闲杂人等。
沈拓像是大爷一样就坐在他的位置上，旁边站了个王健，端茶倒水的伺候着。另外还有组里新来的两名小警员，也跟在一旁，满脸谄媚的听他在那里白话……
“我跟你们说，竞技类游戏靠的是眼疾手快。不是装备。”
“人民币玩家没有用。皮肤好看有什么？该手残还是手残。”
“小学生手虽然快，但是配合意识不强。”
“我可是打上个塞进4个英雄的国服前三……”
林珅看着这情景，忍不住磨牙。转头正好看见墙边的报刊架，伸手抄起一本杂志卷成筒，直接朝着唾沫横飞那人砸了过去。
准头不错，正中目标肩膀。
这一下疼是肯定不会疼，就是把聚精会神演讲的那位吓了一跳。
沈拓“嗷呜”一声，险些从椅子上跌下去。
两名小警员见势不妙，瞬间鸟兽群散。剩下一个王健杵在原地，想留怕挨骂，想走又怕有失本组待客之道。
林珅瞪了他一眼：“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王健如获大赦，急忙窜回自己的位置。
沈拓这时已经重新在椅子上坐稳当，冲着朝自己走进那人一扬下巴：“你这怎么当人领导的！听说昨晚你让手下人通宵一宿，这会儿聊两句八卦放松放松怎么了？”
“凶手会在你聊八卦的时间也跟着休息？”座位被占了，林珅便斜倚着桌角一坐。然后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眼神中充满了鄙视。
沈拓闻言冷哼：“说的好像你不休息就把凶手绳之以法了似的。”
这话还真是够戳人的。
林珅“啧”了声，看着他那斗志昂扬的模样，猛然意识到什么：“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沈拓笑而不语，端坐了身体，拧开自带的矿泉水慢条斯理喝了口，又长长叹了口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个信息：来呀！快来夸我呀！夸到我满意就告诉你。
欠扁的德性！
林珅心里暗骂他一声，基本已经确定了七八分。
他也没有继续追问，只等着对方憋不住自己破功。
果然没两分钟……见林珅迟迟不搭理他，沈拓自己憋不住了。
“雾草！”他暴了声粗口，转头看向他，一副这次决不妥协的神情，“请我吃晚饭！要那家私房菜馆的斑鱼火锅，还得有美女作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