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珅给出的二选一选项面前，沈拓当然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现在说，正好桌上有一堆崇拜者给自己摇旗呐喊。回去单独面对林珅……算了吧，他想想就觉得恐怖。
沈拓的信息提取要比市局技术中心的人高出不知道多少段位。
他本人虽然不是刑侦专业，但是却具有丰富的侦察知识以及实践经验。林珅只叫王健转达说提取四名受害人生前使用软件的云端存储，他就已经从一个点领会全局，在提取数据的过程中，直接进行了有效信息的筛查与比对。
四名受害人的手机虽然都不见了，但是通过她们生前使用的手机号，顺藤摸瓜去侦察一些常用软件，还是有很大收获的。
“我通过一些技术手段，在运营商的云端数据库中提取了她们各种聊天软件中的记录，并且将时间扩大到一年前。然后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说话间，沈拓掏出手机，点开了相册，“去年圣诞节那天，她们四个人同时收到了一张彩信图片。”说着，他将手机递给了旁边的人。
林珅伸手接过，看着图片上的画面微蹙了下眉头。
一支水钻蝴蝶结发卡。普通的日韩系款式，看上去并不贵重，大概就是街边小店几十块钱的东西。
他将手机传给了下一个人，问道：“能查到发信人吗？”
“能。”沈拓端起杯子抿了口饮料，然后才继续说道：“不过没用。我追查了一下发信的手机号码。应该是通过一种软件，临时窃取了别人的手机号发送的。号码归属地在云南，持有人身份信息我也偷偷看了下，是个70岁的老阿伯。这个号码他使用三年了。”
“会不会是别人盗用身份信息办理的电话卡。”王健问了一句。
“你以为我的技术那么low吗？”沈拓鄙视地看他一眼，“我特意确定了一下号码使用者的定位，一直都在云南。老阿伯用的可是智能机，不是老年机。”
王健一缩脖子，捞了一大筷子肉埋头苦吃。将自己暂时深藏功与名。
沈拓的手机这时已经在桌子上传了半圈儿，到了老张手里。见他拿的有些悬乎，他急忙叫了声：“张叔张叔，你悠着点儿！我那手机里东西都重要着呢。”
老张看他一眼：“放心吧，掉不进锅里。”说完传给了下一位，也没看懂那水钻蝴蝶发卡到底有什么特殊意义。
“先别纠结发卡，我还没说完呢。”沈拓继续道：“我觉得林珅的思路没错，四名受害人之间，一定有什么特殊联系。”
话音落下时，对面老张再次抬眼看他。
沈拓敏锐地读取到对方眼神中的含义，笑着举手：“你别误会，案件细节林珅没跟我透露。不过我可是他肚子里的蛔虫，通常他让我查一件事，我基本就能推断出他的基本思路。”
“呵……”林珅低笑了声，像是嘲笑他吹牛，但又像是承认了这种说法。
沈拓言归正传：“其实我更倾向于这四个人是认识的，在某种特定的环境或是团体中。你们昨天不是通宵查过她们的银行流水吗，那就应该知道第四名受害人直到半年前都在玩一款叫做仙侣奇缘的游戏。而现在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们，不只是她，这四个人都玩过。”
话音落下时，包厢里有一瞬间的寂静。
林珅转头看向他，目光严肃许多：“继续。”
“咳……”沈拓轻咳一声，又喝了口饮料，然后看向王健，“你也玩过仙侣奇缘？”
“对。”王健点头。
“什么时候开始玩的？”沈拓又问。
王健想了想：“两年前吧……我玩了没多久就不玩了。这游戏太烧钱了。”
沈拓笑而不语，过了两秒才开口：“那就对了。所以你没玩过这款游戏的端游，更烧钱。”
“呃……”王健被他噎得一阵无语。
可林珅去抓住了重点：“这款游戏的端游，应该在两年前就停服了。”
今天王健提出徐梦然的狗可能是养在虚拟世界之后，他特意上网查了这款游戏。从端游起家的，最红火的时候在线注册用户有一亿多人。软件排行榜能排上前十。
只不过这种网络游戏通常红不过两三年，后来随着智能机逐步兴起，很多干脆被淘汰掉。这款游戏的开发公司顺应市场需要，逐渐将份额转向手机端。直到两年前，电脑端彻底停服。
“你说的没错。”沈拓话音落下时，他的手机已经还桌一圈，回到了主人手里，“这款游戏电脑端最红火的时候，是在14年左右吧。”
“那不就是四年前的事？”林珅旁边的一个小警员插了一句。
“是这样。”沈拓打了个响指，“但是你们不会知道，这四名受害人家里的台式机有五年没换了。”
“哦，补充一点。我最近新开发了一个小程序，顺便就用她们四个人家里的台式机做实验了。然后我发现她们都曾经安装过这个游戏。”
“那能说明什么？”老张眉头深锁。
“我还没说完呢啊！”沈拓示意他稍安勿躁，“张叔一把年纪不玩游戏，可能不太明白。仙侣奇缘这款游戏当年针对的主要群体就是高中生和大学生，还有部分年轻白领。受害人当年多大？十八九岁吧，玩一款年轻人喜欢的游戏并不奇怪。但如果四个玩家，在花了一定的金钱和时间，好不容易有了成绩，又没有到厌倦期就忽然放弃这个号，甚至这个游戏，一起在同一时间不玩了。在我看来，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这四个玩家身处同一个城市……”林珅缓缓接下他的话，“在同一时间段，玩过同一款游戏。又几乎同一时间段，放弃了本不该放弃的游戏。你的意思是说，或许在虚拟的世界中，曾经发生过什么匪夷所思的事。”
沈拓点头：“又或许，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是发生虚拟世界向现实世界的延伸。”
“没错。”王健叫了声，“我知道的一些游戏，都有工会和同城玩家聚会一类。说不定四名受害人的现实世界中的交集就在这里！”
“她们收到照片之后，有没有互相联系过？”老张问道。
“没有。”沈拓回答地十分笃定，“也没有和奇怪的人发过奇怪的信息，更没有大额资金动向。也挺耐人寻味的。”
“想办法联系游戏运营商！”林珅抬手扔了一直把玩在指间的方便筷子，“务必提取出四名受害人当年在这款游戏的资料，还有关系往来。另外寻找本市其他曾经玩过这款游戏的玩家，看看是不是真的有游戏同城会这一类的组织，说不定会有重要线索。”
“哦，对了！”赶在林珅起身之前，沈拓忽然想起什么，“我一直想提醒你们一件事。如果一个人想要避开案发现场的摄像头，不一定非得实地考察。如果是我的话，坐在家里也能够熟知他们的方位和覆盖范围。所以，凶手也不排除是个有较高黑客技能的人。”
“凶手是黑客？！”胡小湖惊叹。
“嗯哼！”沈拓点头，“我试图追查过四名受害者的手机实时定位，但是它们就想石沉大海一样。甚至都是在案发现场附近便失去了所有信号，这让我不得不怀疑，凶手这方面的知识广博，甚至本人就是黑客。当然了……”说到这里，他话音一顿，笑出两排白牙，“比起我来他肯定还差的远！”
…… ……
梁晨的火锅隐一直持续到她走到公交车站，也没有消失。
师姐长了张不挑食的嘴，两人稍作商量，便决定去吃火锅。就在上次她和林珅一起去打包宵夜的那条大排档一条街。
只是让梁晨没想到的是，竟然有在那家面馆前面看见了表演花式抻面的陈阳。
男孩儿还是那晚她看见他时的打扮，白上衣，高高的厨师冒。卖力的轮着胳膊，仿佛手上抻的不是面，而是将军在耍枪。
梁晨忍不住驻足看了一会儿。
一个转身的间隙，对方正好也朝她看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她明显看见陈阳脸上有什么东西闪过。还不等仔细捉摸，身旁的师姐捅了她腰一下：“看什么呢？”
“抻面的那个小哥。”梁晨倒是没避讳，“他昨天来茶楼应聘的面点师，现在还在适用。我以为他把面馆的工作辞了呢，没想到还在继续。”
“哦。”师姐轻轻应了声，不太感兴趣的样子，“可能嫌一份工作赚的少吧。或者是想等着正式被录用再辞掉这边的。”说完率先往火锅店那边走去。
或许吧。
梁晨也没往心里去，
正好赶上陈阳的目光再次往这边看来。她冲着对方点头示意了一下，转身去追师姐。
火锅店和面馆之间就隔了三家店铺，挨得比较近。
这个时间其实没完全过饭口，店里人满为患，连等位区都排了不少人。如此场面，看着就让人饱了一少半儿。尤其在问过老板，半个小时都未必能倒下来空位后，师姐的眉头已经皱的老高。
“要不我们换一家吃吧。”梁晨也没了刚才那种迫切的渴望。她原本就不喜欢这种油辣的东西，看见林珅的微信后，才莫名其妙想尝试一回的。
“行。”师姐也没犹豫，转身就推门出了店外。
梁晨紧随其后。
两个人刚走了没几步，迎面就看见脸上陈阳小跑着过来。
年轻的男孩儿步履匆忙，脸上还沾了面粉。
然后不等到近前，已经腼腆笑开：“晨姐，不嫌弃的话，我请你和你朋友吃面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