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屋,何亦栀就被屋内的潮霉惊到了,下意识的抬手捂了捂鼻子,眉头微微蹙起,而江睿宸倒是一副怡然自在,不为所动的模样,似乎这恶劣的环境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他看了看四周,细细打量,屋内到处都是破破烂烂,墙壁都出现了裂缝,家具也很少,可活动的空间也不大,还有几个小孩子正怯生生的看着他们,身上的衣服也很俭朴,甚至还很脏...
直到看到挂在墙壁上的照片,他才有所反应,自顾自的推动轮椅到那桌前。
供奉着的果食没有人动,而那香炉里的香正亮着小红点,白烟冉冉升起,底下是掉落的香灰。
他看到旁边的香,顺手拿起来,点燃后,诚心的拜了拜,随之将香插到了香炉里。
那妇人见到江睿宸这番作为,脸色也缓和了不少,有些别扭的开口道,“你们要问什么?”
江睿宸凝了凝神,看着那边几个畏畏缩缩的孩子,黑眸微敛,定定看向中年妇人开口道,“这几个孩子现在都在上学?”
原本以为他是要问那事,却没有想到他会问自己的孩子上没上学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时间有些呆愣,回过神后,她摇了摇头,“没有,自从我家那口子死了后,家里的开支就压在我一个人身上,吃饭的钱都没有,哪还有钱给他们上学...”
他清楚的记得那资料上写的这家人的男主人是死了一年多了,也就是在这个工程开始以后,那男主人就死了。
江睿宸沉吟了半晌,抬手招了招手,那不怕生的小娃娃看到他,犹疑了一会,就朝着他走了过来。
他微笑着拿出纸巾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污垢,丝毫不嫌弃他脏。
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嘀咕的看着眼前宛若天神的男人,不怯场的开口回答,“容楚靳。”
“你想上学吗?”
小男孩似乎是沉思了一会,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母亲没有钱,所以我不想去学校读书。”
他低笑出声,抬手在他头上揉了揉,看向站在那里的妇人开口道,“这几个孩子年龄也不小了,需要去学校接受正规的教育,你们总住在这样的地方对他们的发育也不好,我想你丈夫也不愿意看到你们过这样的生活。”
妇人看了看自己的孩子,许久,她才愤怒的瞪着江睿宸他们,“我们家会弄成这个样子,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无良奸商,要不是你们强行拆除掉我们家的房子,还派人驱逐,弄得我们不安生,我丈夫也不会死...”
江睿宸看了一眼何亦栀,他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偷偷将录音笔打开了。
“你误会了,我不是江氏集团派来的人,我只是知道了这些事情,过来了解情况。”
那妇人狐疑的打量他,似乎是不相信他的话,“你真的不是江氏集团派过来的人?”
他摇头否认,并不多言语。
那妇人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一眼,江睿宸随之开口问道,“你先前说江氏派人来驱逐?能具体说说吗?”
妇人凝了凝神,“本来我们住在这里,突然间这里要拆掉,我们一家人在这里已经住了很多年了,这是我们唯一的家,不同意他们拆掉,他们就强行破除,最后还找了一伙混混每天来闹事,我们家原本开了个小饭馆,也被这群混混扰的不安生,最后关了门,那天那群混混又过来闹事,我带着孩子躲在屋内,后来...”
她看着那照片里的男人,低低啜泣,“后来我丈夫好像跟那群混混起了冲突,我们只听见屋内的打砸声,等安静了后,我们出来才看见我丈夫他...他已经被活活打死了...”
微微蹙眉,眸内闪过一抹阴郁,他没有再开口询问,那妇人像是找到了宣泄口,自顾自的说着话,“那无良的奸商见闹出了人命,几次三番的派人来说要给我们补偿,让我们闭嘴,我是想去闹,可我还有孩子,我怕他们也会出事,所以我一直龟缩在这里,见我不闹,他们也就没有再来了。”
见套问的差不多了,何亦栀关上了录音笔,开口道,“你们不能够总待在这里,这栋房子已经快要倒塌了,不能住人了,你就算不为你自己也得为你的孩子想想,他们还有大好的未来,总不能不去上学永远都活在这堆废墟里。”
本来是想骂回去,可她看到自己的孩子,眼眶一酸,捂着脸沉默不语,热泪顺着脸颊留下。
江睿宸缓声开口,“我也是有家庭的人,如果我死了看到我太太一个人带着孩子活的这么凄凉,我也难安心,你想想你的丈夫拼死护住你们,不也是想要你们好好活着?何况这几个孩子也总是需要见天日的,难道你也要自私的让他们跟你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跟个乞丐一样被人戳着脊梁骨直不起腰?”
他缓和了语气,平静的看着她,“我可以给你们提供条件,你就到我家里去帮忙做事,待遇也不会少,我太太她很喜欢小孩子,至于他们的入学问题...我也会帮你解决。”
妇人皱眉,戒备的开口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们?你真的不是那**商派来封口的人?”
他嗤笑出声,“如果我是的话,就不会有耐性跟你废话这么多,为什么要帮你?大概是我清楚这种身处在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深渊,有多绝望...”
那妇人沉默了,显然是听进了他们的话,看着自己的孩子,她在动摇不定,而何亦栀给出了最致命的一击,“你就不怕那些人为了封口再来闹事?要是你的孩子出了事,你要怎么像你的丈夫交代?依我看来,你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你放心我们对你们一家人没有企图,帮助你们也不过就是顺手的事情。”
手握拳紧了紧,她点头,坚定的看向他们开口道,“我答应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