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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冷离情

他的血流入水中,水波扑到娆荼的绣鞋上,留下一抹淡红的痕迹。

娆荼轻轻闭上了眼睛,明明心中波澜翻涌,却要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浔阳公主若对我动手,你的人要如何护我?”

他看向她,轻声道:“裴氏尚在,浔阳不会动手。何况,浔阳与你的谋划,沈筑心中一清二楚,他不休裴氏,是给你保命符。”

娆荼皱了下眉,没有说话。

他道:“你看我背后血迹,是否由黑转红?”

娆荼在灯笼的光芒下看去,“已是红色。”

他闻言从怀中摸出一个药瓶和一根穿着银线的针,“帮我上药。”

娆荼有些迟疑,他虚举了半日,见她没动作,便自行拔开瓶塞,反手将里面的药粉洒在伤口上,随即两指夹着细针穿入划开的皮肉中。

就那么凭着感觉胡乱穿入,没有眨一下眼。

娆荼按住他的手,“我来吧。”她捏起细针,贴着伤口穿针。

萧彦宁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将手放在膝上缓缓道:“在那无人山涧,你给他缝补的衣裳实在不堪入目。我若没记错,你的绣工是极好的。”

“王爷怎么知道?”

他清眸流光,“多年前曾在青州一个小摊贩前,花了八枚铜钱,买下一个荷包。”

娆荼的手颤了一下,他悠悠道:“认真点!”

娆荼无奈一笑:“原来,我那么早就被王爷盯上了?”

他道:“给本王缝好看点。”

“王爷没见过你背后这处伤的模样?已经不可挽救了。”她快速穿了几下,将伤口缝好,咬断银丝。

萧彦宁感受到她的脸贴近,她的呼吸喷到他的肌肤上,有点痒。他笑眯眯道:“怎么?主动献媚?”

娆荼淡淡道:“小女子错了,应该直接将银丝揪断,皮肉拧在一起才好。”说着将那根绣花针呈送在他面前。

萧彦宁却并不接过,大方道:“你先收着,本王觉得你服侍的很好,下次还是你帮本王缝。”语气高傲,睥睨着她,一脸施舍的样子。

娆荼眉心一抽,呸了一声,将绣花针放入他手中,“谁乐意看那难看的疤痕?”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真的很难看?”

娆荼抽出手,“也就一般难看。”

他哈哈大笑,“再聊下去,本王估计会爱上你。”

娆荼见他将绣针随意收入怀中,提醒道:“小心刺入皮肉,串入筋脉。”

他不以为意,起身看向茫茫湖面,叹道:“我要找沈筑聊聊。”

“聊什么?”

“聊聊我该去哪啊。”

“他不会帮你的。”

“哦?”

娆荼忽然一怔,“你……你要用桃花露威胁他?”

他摇了摇头,“别担心,沈筑是君子,本王岂能小人行径?”

娆荼冷笑了一声,“我担心什么,再说,小人行行径王爷也做多了,如今还说什么?”

“那桃花露的解药我会给你,你救或不救,我不会干涉。”

“王爷的意思,娆荼不太明白。”

“我想我已经说得足够清楚。”

娆荼摇头道:“解药我不要,你别给我。”

“为什么?”

“不想要。”

他笑了几声,盯着她的双眸玩味道:“真的不能跟你聊了,不然本王可能真的要做小人。”

娆荼太阳穴抽了几下,“王爷请便。”

萧彦宁“嗯”了一声,筏子划回江边将娆荼送上岸。她站在岸边,看着一筏一人飘荡在湖上很快被雾气湮没。

她有一种感觉,这座江山,无论这个人能否入主,都将会因为他而产生巨大的动荡。

第二日一大早,皇宫传来两道旨意,落在沈筑的黄门府。

第一道旨意,擢升沈筑为礼部侍郎兼国子监右祭酒。

第二道旨意,封沈筑如夫人娆荼为六品郡君,赐号婉懿。

尤其是第二道圣旨,在京城激起千层浪。婉懿郡君,那妖女何德何能,何品何行,能当得起婉懿二字?

国子监儒生有几十人聚在沈筑府前,高喊妖女祸国,务必脱簪请罪,滚出京城。一个勾栏女子,竟能成为六品郡君,简直是是滑天下之大稽!

沈筑站在高阁上,透过窗户看着府外街道上闹事的儒生,他轻声道:“最正直是读书人,最迂腐是读书人。被弄权之人耍的团团转,却不自知。”

娆荼看着金帛诏书上的朱红大印,沉默不言。京城之中果然处处都是阴谋算计,她没有傻到看不出皇上赏的究竟是甜枣还是棒槌。

如国子监老儒所言,声名狼藉的勾栏女子,何德何能得此殊荣?这婉懿郡君的封赐,不过是将她推上了风口浪尖,让她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再者,裴氏一死,只怕皇帝就要另一份旨意砸下,令沈筑娶浔阳公主,到时候她这个刚封为六品婉懿郡君的如夫人能有何话说?

她不介意沈筑娶不娶公主,只是无端被摆弄一着,实在心塞。

沈筑看着她紧紧皱着的眉,“皇上不是针对你。”

娆荼“嗯”了一声,“自然不是针对我,是警示你,但用的却是我的命。”

“既然被盯上,一时半会,插翅难逃。除非老皇帝驾崩,新皇登基。”他看着娆荼的神情,缓缓道。

“你说过,半年之后你的命是我的,所以我不急。”娆荼起身,朝他略微福了一福,转身要下楼。

“干什么去?”

“聒噪的受不了,回坞上去了。”

“浔阳公主派来了几个死士。”

“大人真是体贴入微,那些人是来帮我的,以免娆荼不小心遭了横祸。”

“你是真蠢还是装的?”

她终于将许久不曾投去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看着他隐隐担忧的表情,她笑道:“大人,我若是死了,可以省去你的许多麻烦。我不过是个勾栏女子,你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他走到她的身侧,低头看着她脸上的倔强,问道:“你身上的桃花香,怎么淡了?”

她垂下眸子,再不看他一眼,转身去了。

下午,娆荼与山鬼走在梅花坞林中折梅,山鬼道:“春夏秋冬两个回来了,浔阳公主派了几个死士在这里,武功应该都不低,若他们真要对姑娘下手,我怕我一个人拦不住。”

“杨谦呢?”

“也在岛上。”

“以公主的脾气,一定会先确保裴氏死了,再对我动手。”

“那……那姑娘的意思?”

“我要去见一见她。”

“裴氏?为什么啊?干嘛去见那个死贱人!”

“陈年旧账,也该算算清楚,她不明不白的死了,我心难安。再者,我的生死,岂能压在她的身上?我要亲自去送送她。顺便告诉浔阳公主,她想要嫁给沈筑,尽可以使尽一切手段,但她想要杀我,却不是派几个死士那么简单。”

傍晚,娆荼捧着一个梅花玉瓶来到芳萃苑。小丫头银壶知道自己主子失了势,如今娆夫人又被封为婉懿郡君,自然不敢拦,将她请到了裴氏的卧房。

进去迎面一股药味,娆荼将梅花玉瓶摆放在桌子上,裴青薇缓缓睁开眼睛,朦胧之中看见她的身影,沙哑开口道:“你来了?”

娆荼摆弄着梅花枝,“夫人看这梅花好不好看?”

裴青薇艰难抬眼看向桌子上的梅花,她笑了一声,淡淡道:“梅花凌寒,却畏暖。”

“是啊,在这暖室中放不了几天,花朵就开始一朵朵的枯落。梅花落尽时,不知姐姐还能不能见到。”

“以前你叫我裴姐姐,我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那个弱不经风、只知道去暗处掉泪的女人,会有今天这么狠毒。”

“是啊,我也没想到。这一切,还不是拜姐姐所赐么?”

她在绣墩子上坐下,与她相隔一丈距离。“姐姐比起当年的阿蘅,真不知幸运多少,当年姐姐送给阿蘅的那几十棍子,除了害死阿蘅腹中的孩子,还差点断送了她一条命。她在那漏风的草庐苟延残喘,姐姐如今就算弥留之际,也是暖阁绣床。”

“你不必得意……咳咳……他就算知道你是谁,又能怎么样呢?他这个人,这一生,注定与你没有结果。”

“是么?姐姐可否为我解惑一二?”

“你终究是求而不得……”

娆荼微叹一声:“他的情我不稀罕了,他的命我唾手可得。还请姐姐安心,你死之后,我定会将你挫骨扬灰,让你化为泥土,付与春花。”

“呵呵,我裴青薇只在意身前事,死后事,是你的计较,与我无干了。”她缓缓抽出束发银簪,含泪道:“这根簪子,是他娘亲送给我的。许蘅,我十岁就见过宴冰,你以为我真是在风尘中与他初见?若论起来,我本该是他的发妻。”

娆荼盯着那根簪子,簪上有凹槽,可藏毒液。裴氏长长叹了一口气,“我本想把这根簪子还给他,等了好久,他还是不来。”

“他不会来了。”

裴氏嗤笑一声,抓紧了那根簪子,朝心口处狠狠一扎。

娆荼闭上了眼睛,她的心忽然变得空荡荡的,裴氏悄无声息的死亡,没有给她带来丝毫复仇的快感。

沉闷,沉闷到无法呼吸。

她扶墙走出了芳萃苑,苍凉的夕阳,正在竭尽它最后的余晖。

枣林中,青枣垂累可爱,压弯了树枝。

她伸手摘下一颗枣子,咬在嘴里,甜汁满溢。

青枣极甜,泪水极苦。

一道身影翻入林间,一声清吒:“拿命来!”

娆荼定定站在枣树下,看到裴氏的丫头银壶手持一柄峨眉钢刺朝她飞来。娆荼没有动。

“呦!轻功不错!”

山鬼轻飘飘从斜向飞来,一脚踏向银壶的腰腹,将她踏飞狠狠撞在枣树上。

银壶吐了一口血,爬起来举着钢刺继续朝娆荼直逼而去。

五个黑衣人从四周围剿而来,将山鬼缠在其中。

娆荼有点意外,她本以为银壶是为了给裴氏尽忠才来杀她,如今看来,银壶的主子倒不是裴氏而是浔阳公主。

浔阳的那些死士不会杀她,只有小丫头银壶来杀才合情理,就算遭沈筑怀疑,也不会有实质上的证据。

一个人影从树上滑下,落在娆荼身前,为她格挡了致命一刺,顺便再一脚将银壶踢飞。

银壶摔在地上,口齿微动,似乎是咽了几口血,再次举起钢刺对准了娆荼。

挡在娆荼身前的蒙面人嗤笑了一声,抬手在空中一拧,以一种玄妙手法绕过银壶的手腕,瞬间抢去她的钢刺,两根手指屈指一弹,就要对准银壶的眉心射出。

娆荼抓住那人的手喝道:“别伤她性命!”

那人一双眸子看了娆荼一眼,有些诧异,屈指偏射,将钢刺钉在一个缠着山鬼的死士后心。

银壶则被他一掌拍在额头,向后踉跄数步,撞在一颗树上晕了过去。

林子外面,杨谦带着数十侍卫赶来,娆荼身前的黑衣人没在意那些侍卫,而是看向更远处飘来的一袭道袍。黑衣人眼中泛起一丝笑意,搂住娆荼的腰后退数步,在林间穿行,很快到了湖北岸,跃上高墙跳过窄巷,落入另一处高墙之内。

道士陆知命追到了墙边,顿住身形,随即拂袖转身离去,竟是没有再追。

娆荼在那个黑衣人怀中,伸手扯掉了他的面巾,冷冷道:“五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我救了你一命,你就这么感激我的?”他笑眯眯问。

娆荼挣扎了几下,他反而抱的更紧,“你真的不会唱菩萨蛮?”他眯了眯眸子,缓缓道。

娆荼愣了一下,随即大恼,当下也不敢动弹,怕他一时发了野,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抵得过他的力气。

这个人就是个疯子!

“有什么典故么?”她低声问。

他呵呵冷笑了几声,“菩萨蛮,是杀人的歌。”

娆荼再一次愣住,“杀人的歌?”她忍不住重复。

萧彦宁不再说话,以极快的速度没入一片漆黑的树林,来回绕了几步,只见眼前一晃,一栋不起眼的房屋小舍出现在眼前,窗内散出青幽的光芒。

宛如一间鬼屋。

他将娆荼放下,娆荼看着那小舍,又回头看了看林子,“这是奇门遁甲之术,你将我藏在这里做什么?”

萧彦宁笑眯眯道:“将你藏在这里,你好夜夜唱菩萨蛮给我听,反正此处隐秘,你就算喊破了喉咙,也没人会听得到。”

娆荼心间微慌,勉强笑了笑,“你没有这么无聊吧。”

“本王哪是无聊,分明是情趣。”说着将娆荼强行拉入屋内。

娆荼一跨入门槛,就立即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她心中暗惊,转头就要跑,被萧彦宁一把拉住。

“你跑什么?本王看起来不像是怜香惜玉的人?”

娆荼憋住呼吸,她就算是憋死,也不愿中了迷药,被这无赖折辱。

萧彦宁“呦呵!”一声,上下打量娆荼,若有所思道:“本王不得不刮目相看,原来娆荼姑娘也是世间一等一的贞烈女子。”

娆荼狠狠瞪着他,憋得面红耳赤,就是不肯呼吸。

萧彦宁没奈何,威胁道:“你这是打量着让本王帮你渡气?好啊!本王乐意至极。”说着捏着她的下巴就要凑上她的红唇。

娆荼看着那一张近在咫尺的美艳脸庞,她手不能动,情急之下,猛地抬腿一记膝撞,狠狠撞在他腹下某处。

萧彦宁闷哼了一声,疼弯了腰,指着娆荼说不出话来。

娆荼转身便跑,屋外林子里漆黑一片,好像还有一声声奇怪的声音,让她想起很多年前在那个乱葬岗听到的野狼的嚎叫。但她只犹豫了片刻,拔腿就朝林子里奔去。

漆黑不见五指,她对准一个方向不知跑了多久,却始终没跑出林子。空气中似乎有无数飞虫,嗡嗡作响,她心知是被绕进去了。奇门遁甲玄妙之极,如果不知具体方位,很容易陷入怪圈永远走不出去。

不过娆荼暂时心安,就算走不出去,萧彦宁一时也追不上来。如果被抓回去让那个疯子凌辱,她宁肯永远走不出去。

走了片刻,她忽然觉得脖颈裸露在外的肌肤一阵麻痒,伸手摸去,心里咯噔一下,脉处不知何时起了一个大包。

她惊呼出声,那个大包尤其柔软,一摸之下毫无感觉,只有根处微疼。一瞬之间她已经反应过来,那大包根本不是她肌肤上起的,而是什么东西趴在她的血脉处喝血。

情急之下不及细想,她一巴掌拍在那东西上,只听一声血包裂开的响声,她手上粘糊一片,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那吸血虫子的恶心浆液。

娆荼这时脚步缓了下来,她头皮一阵发麻,因为她发现自己不仅仅是脖颈那一处麻痒,手臂上,耳后,甚至胸口处也有麻痒。

她吓得双腿发软,心知这下惹了大麻烦,她不惧死,却最怕这些虫子。当时在那荒村茅屋,沈筑要与她行苟且之事,她死活不同意,是真的怕地上有虫子,不是欲擒故纵的手段。

就在惊惶失措不知如何是好时,她撞上了一堵肉墙,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没来由的让她心中一安,歪倒在他的怀中晕了过去,只记得那人在她耳边唤了两个字“阿蘅”。

娆荼是被疼醒的,晦暗的火光中,她看见沈筑从她的颈项中抬起头,嘴角有污血。

她微微动了动身,他按住她道:“有一个毒虫的头,被你拍到了血肉中拔不出来,我为你吸出。”

说的娆荼心间直颤,这时也不顾什么仇怨了,只盼着他快点将恶心人的东西吸出来。

他又吸了好几口,终于等吐出来的血中没有黑色的渣子,才在那伤口上抹了冰凉的药膏。

娆荼勉强坐起身,低头见手臂胸口处有许许多多的红点,皆被抹了清凉药膏,她几乎是带着哭腔问:“还有吗?”

沈筑摇了摇头,脸色阴沉的很。

娆荼见自己的衣裳从外衣到小衣全换过了,现在身上只套着沈筑的一件中衣,“是什么东西?”

沈筑喝酒漱口,没有答话。

一个温和声音从外面传过来:“是一种草蜱虫,喜好将头探入皮下吸血,以盐水可逼出。”

是陆知命的声音。

沈筑道:“除了你脖颈上的这个被你拍烂,其余的都清理干净了。”

又有一个声音叹道:“真是费了沈大人好一番功夫。”

娆荼听了那个声音,恨不得将那人一剑刺死,还能是谁,五王萧彦宁。

沈筑冷哼了一声,掀开帘子出去,“五王爷断断不像是有求于沈某!”

萧彦宁笑道:“难不成我得跪地求全,哭爹喊娘?”

“你劫走我的人,这是求人的样子?”沈筑冷冷道。

萧彦宁叹道:“沈大人洁身自好,若非如此,你怎肯来此与我相见?别说见面了,就是搭上一句话也难如登天吧?”

娆荼恨极,她终于知道萧彦宁当年为什么要救她,为什么要帮她来找沈筑复仇。他是看准了沈筑没有软肋,要在他身上种下软肋,才好牵制他。

她不在意萧彦宁如何设计沈筑,只恨自己被当成一颗棋子耍。

微弱的灯光下,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无数红点,又看到那壶沈筑用以漱口的清酒,她的心绪一荡,浮起一丝复杂情愫。

陆知命在外温声问道:“五王有何计较?不妨先说来听听。”

萧彦宁道:“肯定不能留在金陵。”

沈筑冷笑:“既然知道留在金陵必死,还不收拾东西,趁着现在好跑路的时候,远遁江湖。”

“本王也绝不会跑。”

“你要的太多了。”

“多么?”他自嘲一笑,“我也姓萧。”

沈筑直言道:“四地就藩,肯定没有你一席之地,这不用想。就算群臣死谏,皇上也不会同意。”

萧彦宁懒懒地应了一声:“这个我知道,我要谋一地,还请沈大人助我。”

“你想要蜀地咽喉,襄阳城?”

“沈大人深知我意。”

“除非北境动荡,否则绝无可能。”

“北境会有动作的。”

“五王爷难道要为谋权,挑起北境乱事,置北境百姓于战乱之中?”沈筑声音微怒。

“我一个废人,如何有那个本事?北境肯定要乱,使臣离京便是信号,与我无关。这只是我得到的可靠消息。”

沈筑沉吟片刻,“此事……需容我想想。”

“嗯,可以啊,沈大人可以在这里好好想。顺便和美人长夜漫谈,在下就先不叨扰了。陆先生,你要留下?”

陆知命当然不会留,和萧彦宁走出了房间。一时间屋内安静下来,沈筑坐在帘子外面。娆荼只能看见他漆黑的身影落在帘子上。

他在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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