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不觉得,他说的话,实在是太恭敬了吗?”我表情显得越发的凝重,左手不自觉的攥成拳头状。
“恭敬有什么不对的?那可是他二十多年的老师耶,小三你真的只是想多了,人家正常得很呢,你就别疑神疑鬼了。”老四似乎要抓狂似的抓住了我的胳膊甩动了几下,然后才揉了揉我僵硬的严肃脸,
“放松点,人家真的只是很普通的一户人家。”
“不,就是太恭敬了,才显得奇怪。一个跟了羊博士二十多年的学生,怎么说也算得上是羊博士的半个亲人了,其中的熟络,其中的了如指掌,不用我们想都猜得出来了。”
“而且羊博士还说,那是他最得意的一个学生,他们之间,应该可以说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领会的心有灵犀?可是,为什么这个男人面对羊博士的时候,反而像是一种对待一个尊敬的不太熟悉的导师那样的小心翼翼和恭敬呢?这不符合常理。”
经我这么一分析,老四脸色才变了变:“那小三你的意思是?”
“唉……现在羊博士那么高兴,估计我们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的了,见机行事。”
“也只能这样了。”
真如老四所言,阿平见到一大帮子人隐没在黑暗中,没感觉到什么,还道是老四多虑了,他怎么可能会害怕呢?不都是羊博士的朋友吗?
哪知一走出小树林,冷清的月色照在了表情各异的脸上,他顿时吓得尖叫一声跌倒在地,连手电筒也在地上打了好几个转。
这哪里是什么安分守己的良民啊?
一个有着一把又黑又浓的大胡子的胡髭佬;一个脸色蜡黄,瘦成竹竿子长了一副病痨相的瘦子;一个贼眉鼠眼,头上顶了一个锅盖头的小年轻;一个长相稍微还算正常的胖子;还有一个长得天仙似的女子。
不过这并不是令他惧怕的理由。
是大胡子手中的那把长刀啊,寒光凛凛,杀气腾腾,再加上一张漠视生命的冷酷脸(其实本来就长那样不怪爹妈),根本就是一个杀人越货心狠手辣的歹徒嘛。
“我只是觉得阿刀有点脏了,想拿出来擦擦而已,怎么了?”毫无知觉的大胡子满脸无辜的扫视了一番众人,“羊博士,他这是怎么了?”
“……”众人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只得面面相觑。
“阿平啊,你别看他长相凶蛮,那把刀也有些锋利,其实,他就是一个负责割草开路的,而这把刀,就是佐证。”
不得已,羊博士只能重操旧业,干起了砖家专门忽悠人的那一套老本行。
“真……真的吗?”阿平还是不太相信,战战兢兢的抬起头悄悄的打量着大胡子。
我在后面使劲的给大胡子打眼色,如果今晚不想露宿街头就给我整出一张笑脸。
“嗯。”大胡子无可奈何,只得僵硬的挤出一个难看的露出四只牙齿的笑容,点头全是回应了。
“呃……”阿平畏惧的把眼神缩了回来。
羊博士费心将阿平扶了起来,一边走一边继续口沫横飞的哄骗阿平:“你那是不知道,这个大胡子啊,其实是我姑妈的孙子,就是那个总是不说话见人就躲的那个臭小子啊,混了几十年还是不务正业,还学着一些江湖中人留了一大把胡子,怎么说都不肯剃了,后来啊,姑妈哭着求我,希望我给他安排一份工作,不然这孩子就算是真的废了,我一想,对啊,我们这个团队还差一个劈草工啊,但是平常的镰刀开路太慢了,所以老夫才刻意找着门道给他换来了这么一把弯刀,没想到吓着阿平啊,唉,真是老师的过失,该罚,该罚。”
听羊博士唧唧歪歪的一大堆话,我们这群知道内情的人纷纷狂翻白眼,即使忽悠人不需要本钱,这个谎言也太低劣了吧?鬼才信呢。
然而,令我们大跌眼镜的是,鬼还真信了。
“原来如此。”阿平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些,半会,他又悄悄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大胡子,小声附在羊博士耳朵旁道,“老师,你辛苦了。”
“呵呵,那是,那是。”羊博士面不改色的捋了捋胡子,还皆有其事的回头喝了一声大胡子,“孩子,你可要争气啊!”
一张扑克脸的大胡子:“……”
这个羊博士真的有一手,真不知是他的忽悠的对象太过单纯还是羊博士的忽悠本领本来就已经炉火纯青,总之顺利瞒天过海那是好事。
总算走进了大门。
一股淡淡的蚊香味儿缭绕在室内的上空,山野间蚊虫太多,确实是要点一圈蚊香,不然晚上都不知道怎么睡觉。
“哒哒哒——”
这时,从二楼传来了下楼梯的响亮的拖鞋音。
“阿平,是客人来了吗?”是方才那个娇脆的声音。
一个年不过三十长得如一朵娇艳玫瑰花的美丽女子,身材姣好,穿着一对印着泰迪熊可爱图案的粉红色拖鞋,令人眼前一亮。
“这是我妻子。”阿平谦和有礼的介绍,“阿绿,这是我最敬重的老师,羊博士,而他们……啊……这……”
说到我们时,阿平尴尬的停住了嘴,因为直到现在,我们谁都没给他自我介绍过。
“羊博士,呵。”女人似乎是被羊博士滑稽的称呼逗乐了,再大庭广众之下,毫不避忌的笑出了声,阿平嫌她太过失礼,喝令她赶紧回房睡觉。
女人不满的撇了撇小嘴,转过身不屑一顾。
“阿绿,听话,时间不早了,快去睡觉!”
女人在那么多人的面前落了阿平的面子,不禁又气又急,语气也显得恼怒了许多。
“哼,凭什么只要你们男人才能坐厅堂,而我们女生只能回房歇息?这不是歧视女性吗?呵!”女人像是故意要气阿平,淡淡的妆颜下是一张嘲讽的脸,“刚刚和我好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女人如此露骨的语言,连我们几个大男人也不由得尴尬的把脸撇向一边,假装什么都听不见。
“你——”
女人满不在乎的态度彻底激怒了阿平,“啪!”一巴掌扇在了她比花娇的脸上,女人愣住了,屋子里的也一片寂静。
“好!好!好!”女人怒极反笑的连续道了几声“好”,脸上扭曲至极的狠毒表情一闪而过,“张亚平,你等着,今天你给我的一切,我会加倍偿还的,呵!”
说完脸色阴沉的转身“哒哒哒”踩得更用力的返回了二楼。
“老师……真是抱歉……让你见笑了……实在是……”
张亚平余怒未消,脸上潮红一片,他有些尴尬的声音在因为人数而显得拥挤起来的客厅格外突兀。
“哦,没事没事,不过阿平啊,我怎么记得你媳妇儿不是长这个样呀?”羊博士也赶紧打圆场,转移注意力。
“那个……实在是家丑不可外扬,总之……是离了……呵呵……呵呵……老师,咱们不提这个了,你们还没吃饭吧,稍坐片刻,我这就去做些饭菜出来。”
张亚平这么一说,我们的肚子还真识相的“叽里咕噜”的嚷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