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人与人的选择是不同的，何楠和夏黄泉与我，也是截然不同的存在，我没有权利去要求别人怎样。
更何况，有时候，我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了。
“别想那么多了，好在我们的路越走越宽了。”夏黄泉叹了口气说道。
我俩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今夜来等船的人并不多，四周围依旧是白雾茫茫，到了十一点多的时候，那条船再次出现。
我和钟丹青第一次认识的场景，就是现在这个样子，我还记得她当时冷艳的脸庞，一身黑色紧身衣，飒爽英姿的。
伊人已逝，物是人非。
奈何，可悲可叹。
幸好，还有血鸦在，钟丹青并没有完全离我而去，找寻她的身世，是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钟凡被小叔带走，我想，从他那里，我或许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再一次踏上阴阳鬼市的领土，我和夏黄泉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看向夏黄泉：“我们兵分两路，我直接去碧落阁，你去酆都银行分行，离开前在鬼香居前面汇合，行吗？”
“我肯定很快的，你那边可能有些困难，我完事之后，就去碧落阁门口等你，你快去快回。”夏黄泉说道。
这样也好。
我们在第一条街道口分离，我直奔碧落阁的方向而去，手里捏着穆家家主送给我的那张金灿灿的门票，心情无以言喻。
碧落阁的规模很大，从外观上来看，整个建筑恢弘的气势，不亚于现在的故宫，朱漆大门上面，一个个铆钉圆滑光亮。
我走过去，将门票贴向大门，那大门立刻像是河水荡起了一层涟漪似的，将门票吸了进去。
大门顿时就打开了，门边站着个打着哈欠的小老头，眯着眼睛看向我：“啊哟，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还有人拿着门票找上门，稀客稀客啊！”
我当时的心情，真的是大起大落，虽然罗老板之前告诉过我，碧落阁早在二十多年前的一场动乱之后，大不如前了，但是在我心里，我总觉得，这里会是一个庄严肃穆的地方，听说当年穆家家主闯碧落阁，可是过了好几道关卡才得以被召见，再怎么着，也不至于会演变成现在这副光景吧？
我甚至怀疑，我要的洗髓草，还在不在这碧落阁里。
那小老头倚在门边，看着我：“小哥，你找哪位啊？”
“我，我找独孤夜前辈。”这跟罗老板跟我说的一点都不一样。
罗老板说，我递门票之后，大门直接自己打开，里面会出现一道道的关卡，闯完所有关卡之后，会来到碧落阁的大殿，在大殿里面会有很多铭牌，我直接挑独孤夜的那一个就行。
却没想到，现在开门的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小老头，直接问我找谁，碧落阁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败落至此？
怪不得千面尸可以在这阴阳鬼市里面威风凛凛，碧落阁只能牵制，却不能将他赶出去。
那小老头顿时明了：“是来找独孤夜前辈求洗髓草的吧？”
“你怎么知道？”我惊讶道。
小老头摆手：“走吧走吧，独孤夜老前辈早已退出江湖，不问世事，而最后一株洗髓草，二十多年前的那场动乱中，他让人带了出去，是被有心人夺走，藏了起来，还是开枝散叶，这都不得而知，一切看你的造化了。”
说完，小老头轰的一声将门关上了，我伸手拍门，没了门票，我再也进不去了。
无论我怎么拍，那朱漆大门都没有再打开，我的心仿佛一下子跌入了谷底，整个人都打不起精神来了。
没有洗髓草，红裳就只能永远停留在第四阶，第五阶进化一次次无法完成，对她的伤害肯定也很大。
我该怎么办？
我恍恍惚惚的往回走，半路上遇到了采买齐备的夏黄泉，他看到我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闯关失败了？”
我摇头：“根本没闯关，洗髓草在二十多年的那场动乱中，流失出去了，碧落阁没有。”
“怎么会这样？”夏黄泉跟我一样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我俩站在街道上，阴阳鬼市并没有往日的繁华喧嚣，也没有以前的危机重重，千面尸的灭亡，让阴阳鬼市元气大伤，似乎所有人都还未从这个震惊的消息中缓过神来。
我无奈的耸肩：“我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我憋了这么久的一口气，猛然间泄了，一时间有些六神无主。”
“你看你，肩膀又出血了，都不知道疼吗？”夏黄泉指了指我的左肩，我倒是真的没觉得疼，可能是痛的麻木了。
夏黄泉拽着我走：“先别管洗髓草了，不想你胳膊废了，就赶紧先去买药，鬼香居里面各种珍稀药材都有，准能治你的伤口。”
我有些犹豫：“鬼香居是千面尸的老巢，他没了，但是他身后还有东西，说不定正窝在鬼香居里等着我们呢。”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鬼香居本来就是冥界药铺，千面尸一死，冥界肯定会迅速插手，将鬼香居重新收拢回去的，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们不会放过的。”夏黄泉笃定道。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鬼香居的门外，店里有几个人在排队，那卖药的老板娘没变。
上次她出手救我，而我却将她打伤了，现出了原形，这会子再见面，不知道她会不会对我有意见。
我正犹豫着，一道娇媚的声音响起：“小哥，怎么不进来啊？”
是那个老板娘。
夏黄泉立刻拉着我进去，排在了队伍最后面，等着前面两三个人买完药，轮到我和夏黄泉的时候，老板娘半倚在柜台上，笑道：“好久不见，两位似乎都黑瘦了一点。”
“经历良多，我兄弟受了伤，老板娘看看有什么药能药到病除，推荐一下。”夏黄泉指着我的肩膀说道。
老板娘的视线转到我的左肩，笑道：“听闻丁家村一战，小哥身受重伤，我早已经备下了上好的天山血莲膏，保准一抹就好。”
老板娘说完，转身从药架上面拿过来一个葫芦形小瓷瓶，递给我，我有些局促的接过来：“多少鬼市币？”
“送你的。”老板娘笑道，“我在这鬼香居里面做了几十年，最近这十几年来，被压迫的头都抬不起来，千面尸一死，昨日鬼香居便被上面收回，我才松了一口气，这都要感谢你们啊。”
没想到消息传得这样快，连阴阳鬼市里面都知道我们之前的事情了。
“天山血莲膏，鬼香居每三个月才能到货一瓶，一万八千鬼市币出售，但是每每价格都会被哄抬起来，我记得最高一次，似乎是卖出了十万鬼市币的高价。”夏黄泉说道。
我惊得都合不拢嘴了，十万鬼市币啊，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我赶紧从怀里掏出一把成色上佳的鬼晶，然后又转向夏黄泉，让他把身上的金银元宝都拿出来：“老板娘，我们没多少钱，这些你先拿着，等我们挣到了，立刻给你送来。”
老板娘又将那些东西推了回来：“说了送你就是送你，如果你真的想做点什么的话，那，能不能将你身上的琉璃盅借我看一眼？”
“琉璃盅？”我一愣，摇头，“我没这东西啊？”
老板娘嘴角压了压，似乎有些不高兴，看来以为我是在骗她，我赶紧问道：“那个，我眼界比较浅薄，有些好东西摆在我眼前我也是不识货的，你能跟我描述一下琉璃盅什么样子吗？”
“东北竹家。”老板娘只说了这四个字。
我顿时明了：“哦，你是说那个玻璃盅罩里面放着一截狐狸尾巴的东西啊。”
说完我才一下子明白了，这老板娘的真身便是白狐，莫不是真的跟东北竹家有什么关系？
我赶紧召唤血鸦，让她把琉璃盅给我，然后递给老板娘：“这是竹家送我的结婚礼物，我一直不知道它叫琉璃盅，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用。”
老板娘双手捧着那琉璃盅，那双绝美的狐狸眼里，蓄满了泪水，看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琉璃盅，琥珀丹，都是东北竹家特有的东西，琥珀丹是九尾仙狐羽化之后，留下的琥珀状内丹，是万千修炼之人眼中的至高法宝，而琉璃盅则是信物，用法力催动琉璃盅，点亮这截狐尾，即使是在千里之外，竹家也能接收到你的求救，会以最快的速度来救人，这样的信物，整个竹家上下，只有三枚，竟然直接送了你一枚，陈沧，你造化匪浅啊！”
我和夏黄泉对视一眼，根本没想到这小小的一枚琉璃盅，竟然这么宝贵，而且竹家送我琉璃盅的时候，我还什么都不是，这大抵是看在了穆家的面子上吧？
老板娘仔细的摩挲着琉璃盅，我从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种叫做思念的情绪，我试探着问道：“老板娘，你也是竹家人吗？”
老板娘微微一笑，转而将琉璃盅交还给我：“你觉得，我是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觉得是，但是如果是，她为什么会流落在这里几十年？从她的一举一动中，我可以看得出来，她或许远离家乡很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