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扎扎就坐在一个波浪的浪头上。扎扎想，那画家说得不错。
其实扎扎的汉语讲得很好。扎扎家的夏季牧场靠近一座叫门仓的农场，农场里全是汉族。农场里有学校，扎扎曾经在农场学校里上学，所以就学会了汉语。学校里上课时不让学生走出教室，所以扎扎就不去上学了。
这会儿扎扎就说着汉语，和一个在草滩上捡拾牛粪的老头聊天，这老头叫老刘。
扎扎说：“老刘你有好几年没回家了吧？”
老刘说：“是啊，十几年了，那一年回去也就呆了几天。”
扎扎说：“不想家吗？”
老刘说；“怎能不想呢，想得很呢！”老刘说这话时，一块刚刚拾到的牛粪从手中滑落了下去，但老刘全然不觉，用一双满含悲意的眼睛看着扎扎。扎扎和他对视着，扎扎于是从老刘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些残破的土墙，横七竖八陈列着的农舍，以及农舍周围大片大片的麦田。麦田已经熟黄，一个比老刘年轻许多的老刘正站在麦田边上，一脸的惬意和临近收获的宁静。
一大群麻雀不知从哪里飞来，叽叽喳喳叫着，随后隐没在麦浪翻滚的田野里。年轻的老刘见了，便把头上的草帽朝着麻雀消失的地方扔去。
哗啦啦一声，麻雀飞起来，但还没等草帽落在地上，它们又消失在另一片麦田里。
“日奶奶，欺负人哩！”老刘怒骂着，把刚刚捡起的草帽又扔了过去。
这时候，有人牵着一头耕牛走过来，远远地看着老刘哈哈大笑。这个人叫狗娃儿，大名张正东，现在是门仓农场的一个头儿。
狗娃儿走到老刘跟前，顺手把耕牛拴在田边一块硕大的石头上，说：“麻雀抢你家的口粮了是吧？”
“日奶奶，欺负人哩！”老刘说。
狗娃儿说：“多少得让它们吃点儿吧，它们也拉家带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