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纸片握在手里,化为烟灰,犹戈的神情随即变得严肃起来。塞谬洛特的陷落在诸神的历史上是一个极具史书意义的事件,因为在这座城的背后牵扯了太多的利益和纠葛。而在这次事件中最为出名的一位就是中立的调停者,智慧与知识之神奥秘者安苏。在诸神的史书上,这位古老的神灵最终出面调停了旧神与新神的冲突。
“出事了?”威廉走到犹戈背后,刚刚那名古怪的男子身上浓烈的地狱气息躲不过这位地狱之子的感知。
犹戈拉低了帽檐往后退入人群中,没有回应威廉的话语,而是指着长桌上的科勒子爵,“那名子爵身上有上位恶魔的气息吗?”
“有,但似乎只是沾染的,并不是他本身的。”威廉的双眼中赤色的火焰一闪而逝。听到威廉给出的答复,犹戈似乎早有预料一般,目光木然地站在原地。威廉能够感觉到身边的主教此刻已经成为一具丧失了意识的躯体。
灰雾大厅,犹戈的意识体出现在白骨之座上。“吾主,厄运之母。窥视命运之神,永恒白界的掌控者,怨厄骨地之主。您世俗权柄的执行者,犹戈·索罗斯向您祷告,祈求您的回应。”
“我的主教,你有何事禀告?”空洞冷漠的声音从灰雾大厅的上方传来。
“智慧与知识之神,中立的调停者奥秘者阁下可能介入了这场宴会,祂的意志很可能会导致宴会的中止。”犹戈以最为简短的话语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安苏?”厄运之母空洞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时代的沧桑,“不要去阻止祂的试炼,我的主教。另外,安排好在安梵的棋子,如果宴会中止,我们也需要保持在安梵的力量。保持克制,命运终会站在我们这一边。”
“遵从您的意志。”犹戈低下头颅,意识体缓缓从灰雾大厅内消失。
约姆特中心车站,一路跑进车站的温戈尔却发现整个车站没有一个人影,空旷的候车大厅寂静得让人感到恐惧。温戈尔有些犹豫地走到售票窗口,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有人吗?”女孩的声音突然在大厅里响起,温戈尔看向门口,发现一个穿着带血的贵族礼裙的女孩走了进来。“温戈尔教授,你怎么在这里?”女孩看着站在售票窗口的温戈尔,惊讶地发出了声。
温戈尔打量着女孩留有泪痕的面孔,那有些稚嫩的美丽让他渐渐回忆起了女孩的名字,“安吉丽娜,我来买车票回安梵。你怎么会在约姆特,波尼公爵呢?”
“约姆特?”安吉丽娜疑惑地看着温戈尔,“不对,教授,这里根本不是安梵,也不是约姆特。这里是镜域,我们进入了神秘领域的世界。”
察觉到身边的主教恢复了意识,威廉用眼神表达了疑惑。犹戈没有回应,而是直接向着人群之外走去,威廉也紧随其后。坐在长桌旁的巴鲁夫故作自然地看了一眼远去的消失在人群中的犹戈,心里轻松了几分,更热情地与长桌上的其他人交流起来。犹戈所代表的神秘的恐惧,在他的心里就是一条盘踞的恐怖毒蛇。
“我们去哪?”
“守夜人灯塔。”犹戈·索罗斯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夜幕下,西城区水仙花街,莫古斯丁·尤利带着一支守夜人特殊序列的小队共十人走到了一条隐蔽的小巷里。在莫古斯丁的指挥下,四名守夜人在地面上用金粉末勾勒出了一个竖眸。紧接着,四名守夜人分别从身上拿出四瓶紫色的溶液,倒在了竖眸图案上。呲~溶液遇到金粉末的那一瞬间,紫色的火焰猛然升腾,将在场的众人吞没。
西城区守夜人灯塔,稀薄的腐绿色雾气此刻笼罩着这座守护世俗的灯塔,冰冷的寒意甚至在灯塔的表面凝结处了一根根冰刺,将整座灯塔装饰得更加狰狞。突然,一团紫色的火焰冲破了灯塔表面的冰层。
紫色的火焰落到一楼大厅的地面便悄然熄灭,莫古斯丁小队的成员瞬间感觉到身体被刺骨的寒意袭击。莫古斯丁从腰间迅速取下马灯,扭动开关,里面的炼金产物挥发迅速点燃了炪石粉末。炪石灯的光芒点亮了马灯玻璃表面的炼金术阵纹路,驱散了围绕着莫古斯丁等人的寒意和腐绿色雾气。
“所有人注意,不要离开马灯灯光照射的范围。”在莫古斯丁的提醒下,守夜人们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而为所有人都漠视的诡异是,那盏灯的光芒丝毫没有受到周围人身体的阻隔,并且在它的灯光下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在死亡的寂静和一路上并冻结成冰雕的地区守夜人惊恐的目光注视下,莫古斯丁来到了克顿·尤利的办公室前。警惕的守夜人们也各自拔出了武器,莫古斯丁小心警惕地推开了虚掩的房门。
“你来了?”在办公室内,克顿·尤利端坐在座椅上,右手握持着摆放在桌面上的花剑。莫古斯丁将马灯交给了身后的守夜人,并伸手制止了其他人的进入。
“嗯,叔叔。”莫古斯丁打量着克顿,同时右手拔出了腰间的短剑。“以前是家族对不起你,今天就让我帮你结束痛苦。”
“痛苦?”腐绿色的雾气在克顿·尤利的背后形成了一条盘踞的巨蟒,克顿·尤利的脸庞也显露出愉悦的神情,“不,你不知道我现在的感觉有多美妙。这个世界终将被吞入吾主的腹中,虚无与绝望才是这个世界的宿命。”
“你失控了,叔叔,你最终还是被深渊给污染了。”莫古斯丁手握着短剑,颤抖的剑锋指着克顿·尤利的咽喉。
克顿·尤利缓缓从座椅上站起,书桌也随之倒下,原来克顿的下半身已经变异成了数十条相互纠缠的巨大触手。似乎被莫古斯丁的言语所刺激,克顿眼中闪过了一丝清醒的神色,“快杀死我,莫古斯丁,履行家族的使命。”
“我看谁敢杀你?”一个女声突兀地在房间里响起,克顿背后的阴影中一阵蠕动后,莉斯奎茵出现在了克顿的身边。
“莉斯奎茵,你还活着?”莫古斯丁脸上充斥着惊愕的表情。
穿着一袭紫色长裙的莉斯奎茵站在克顿的身后,阴影构造的躯体犹如幽灵般双脚悬浮在空中。“莫古斯丁,好久不见。”
看着莉斯奎茵嘴角绽放的温柔笑意,莫古斯丁感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你们快跑。”黑暗,不,是绝望的阴影这一刻在守夜人灯塔各处蔓延,同时也在守夜人心中的绝望之处蔓延。守夜人手上的马灯在这一刻忽明忽暗,莫古斯丁意志坚决地握着短剑冲向莉斯奎茵,却看见莉斯奎茵脸上带着笑意,将心脏坦然地冲向了他的剑尖。
靠着一丝清醒维持着理智的克顿·尤利看着莉斯奎茵被莫古斯丁的短剑刺中心脏,发出了嘶哑的怒吼。莫古斯丁几近绝望地看着顺着短剑蔓延的阴影藤曼,以及克顿·尤利因愤怒而挥起的巨大触手。
这时,鹰啸声在灯塔上空响起,一只巨鹰以雄伟的姿态直接掀翻了灯塔的顶部,接着两只利爪抓起莉斯奎茵与克顿·尤利飞向了世界外层空间的深处。“会长。”劫后余生的莫古斯丁轻舒了一口气,眼底却显露了一丝忧虑。
在外层空间里,愤怒的克顿·尤利化为一只与巨鹰体型相当的庞大怪物,巨大的触手与巨鹰的利爪互相撕扯着。莉斯奎茵则化身为一只庞大的半透明状的幽灵怪物,不时发出尖声嚎叫,干扰着巨鹰的攻击。
圣莫尔宫外,与罗古尔等人达成共识的科勒子爵手持着众人签订的请愿书走进了王宫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