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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童年,蜜甜而野性

草儿那时候剪着短短的发,看着就是个黑不溜秋的小男孩。常常鼓着个腮帮子吹气球玩。总是会听见她奶奶和人闲聊:

“哎哟,这是你们家的孙儿呀?很乖呀!”

“唉,就是走得太着急了,没带齐全工具就出来了哇!”

草儿不知为什么会记住这话,可能是见到的人都这么问,奶奶都这么答吧。但草儿可是无忧无虑得很,一点也不遗憾。

不过,当初不满意孙女草儿没带齐工具就出来的草儿爷爷,早就不仅仅没了嫌弃的影,还对孙女儿疼爱有加。草儿却不知什么原因,根本不买她爷爷的帐,只管接受着爷爷对自己的疼爱,追着他给自己讲故事,却一直没开口叫过“爷爷”。

直到草儿五岁那年,全家人围坐着一起吃晚饭,小小的小家伙跑了一圈人的膝盖边上吃大人们夹给自己的菜。草儿爷爷也夹了一块鸡蛋,叫唤着孙女儿到自己身边来,草儿摇摇晃晃地应着,跑过去,伸过碗去接下爷爷一筷子的鸡蛋,突然对着他开口叫了一声“爷爷”,口齿清晰,所有人都听见了,大家都高兴得很。

“终于叫爷爷了!你爷爷等你这声叫都等五年了!”

草儿奶奶脸上绽放着一朵花,她轻轻地拍着孙女儿的后脑勺说。

听见孙女儿这五年来第一次开口叫自己“爷爷”,草儿爷爷顿时心花怒放,开心得合不拢嘴。

草儿在唤完那一声“爷爷”后,就低头自顾自地吃自己碗里的饭,对于大家的表扬夸赞,充耳不闻。

从此以后,草儿爷爷也就被草儿开始了无数次的叫唤,心里很是甜甜的,对孙女儿更是疼爱,百依百顺。

叔叔们也很喜欢草儿。草儿管云刚叫大叔叔,叫云金就是三叔叔,叫云一是小叔叔。

叔叔们白天出去干农活,晚上回来,趁着他们的娘在厨房做晚饭,便一把抱起大侄女放在膝盖上,拉着她的双手,推拉玩儿,逗得侄女儿咯咯笑。

会出去干泥水活的三叔叔还时常回来时给侄女儿捎上三五个小木偶,小小的,和他的拇指大小,动作各异。

这些小木偶们,便成了草儿最好的小伙伴儿。每天一早醒来,如果不起来,她便用手使唤着那些小木偶人编着角色自演自玩过家家的游戏。常常,能玩一个早上。

的确,小小的草儿是个很奇妙的小人儿,她的身边都是友善之人,她既能和身边人玩得很好,也能和自己玩得很开心。

又自从隔壁的小姐姐教会了她玩扑克牌,她便多了一项乐趣,就是缠着小姑姑和自己玩扑克牌,小姑姑没空时,她便躲在房间里,开着门开着窗,竟然左手和右手玩起对手牌,玩得不亦乐乎。

但草儿最大的乐趣,便是跟着奶奶一起去城里走亲戚。

草儿奶奶的姐姐和弟弟都在城里。奶奶时常约上村里的一两个老太太或者小媳妇,带着草儿一起走路进城。

草儿小的时候是奶奶用背带背着去的,三四岁时,便是奶奶抱一段或者背一段,她走一段到城里的。五岁时,她基本都是被奶奶鼓励着,跑在奶奶前面的不远处坐下,等奶奶和一起说着话的同去的大人们快走到跟前时,就又站起来撒腿往前跑。

到了街头,同行的村里人去置办自己的东西。草儿奶奶便会首先带孙女儿去吃一碗馄饨,从餐馆出来,再买上一个大鸭梨。

草儿捧着一个金黄金黄的大鸭梨,一口一口地咬着,蜜甜的汁水流出嘴角,从街头的馄饨餐馆一直走到街尾的姨婆家,也就是草儿奶奶的姐姐家。

童年的幸福,就这样随着草儿嘴角的梨汁流淌了一条街。

草儿姨婆在一家货店看货,每次,草儿和奶奶都会上到二层的阁楼里,姨婆会抓出一大把的糖果饼干放在草儿面前,有时还会有一些小玩具。

于是,草儿吃吃玩玩地自己乐呵,奶奶和自己的姐姐便相对着坐在小竹椅子上安心地聊天。

中午,草儿奶奶便和着孙女和老姐姐围坐一起吃午饭。

饭后再聊一会,草儿便看着姨婆收拾了好一些东西,分成两边,用一根甘蔗挑好,让奶奶挑回家去。

奶奶呢,总是说“又拿这么多东西”,却一手接过自己老姐姐给的东西——里面有一大半都是给草儿的吃的饼干水果零食或是一些小玩意儿。

于是,下午四点多,奶奶用甘蔗挑着草儿姨婆给的一担子东西,牵着孙女儿又从街尾走到街头,再往家里去。

草儿总是乖乖地吃着从姨婆家拿的糖果,不吵不闹,自顾自地喜笑颜开地走着。

祖孙俩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倒映在街上,几步一停地往前挪移着。

我们小草儿的童年幸福的味道,还不止这些,其间还洋溢着大自然的绿色呢。

平时下午挑着桶的草儿奶奶去菜园子里,草儿便也颠儿颠儿地忽前忽后地绕着奶奶小跑。

午后夏天的绿叶草丛里,知了唧唧地叫,奶奶拉着孙女儿的手,扒开长长的绿绿的草丛,找出藏在草丛里和小拇指头一样大小的小知了,捉了来放到孙女儿粉粉嫩嫩的手掌心上。

这是南方特有的小知了,和小指的指腹大小,新绿色的身子,透明的翅膀,整个的像一块小小的新绿翡翠。

草儿被掌心里的小知了细细的小腿儿挠得痒酥酥的,忍不住咯咯地笑成一串风中的铃铛。

奶奶也高兴地一把抱起孙女儿让她在自己的臂弯里开心地荡秋千。

横躺在奶奶臂弯里的小草儿依旧弯着胳膊,半张着手掌,任翡翠般的小知了们在手心里轻轻地爬着,清脆地鸣着。

抱着孙女儿的草儿奶奶,跨过了流着清水的小沟渠,走到路的一边,把还沉浸在得到小知了的快乐中的孙女儿放下,自己一脚跨到路旁的山边突出来的石头上,弯下腰去采选脚边熟透了的桃金娘,当地叫马**。

紫黑色的马**被草儿奶奶摘了下来,剥了皮,放进了孙女儿乐呵呵的嘴里,把个小草儿乐得捂住了嘴,放开手时,一脸马**紫黑的汁水,笑得如同一只奶奶养的大花猫。

下午干完活儿的奶奶又挑着一担空桶走在前面,草儿还是颠儿颠儿地踩着铺满绿草的田埂上,追着奶奶身后拉长的影子跑。

跨过小沟渠的奶奶停下来,转身看着跟上来却停在沟渠对面的草儿,鼓励着大孙女:

“别害怕,迈开脚,跨过来!”

草儿还是望着小沟渠,有些担心跨不过去。

“乖孙女,这沟渠这么窄,肯定能跨过去,快,跨过来!”

草儿终于迈开腿,跨过了小沟渠。但没走两步,不知怎么竟然摔倒在草丛上,她扑腾在草丛,双手撑地,伸着脖子仰起头望着奶奶,奶奶还是挑着桶,站在原地不动,笑着对孙女说:

“哟,小孩子,越摔越长大,快,爬起来,跟着奶奶走哦!”

草儿听奶奶这么一说,便不吭一声地爬起来,像没事人一样一蹦一跳地跑到了奶奶的前面。

旁边路过的村里人都忍不住笑着夸:

“哟,真是越摔越大,知道不哭哦,长高了长高了,再摔一摔。”

奶奶笑着应和,草儿仍是对旁人的话充耳不闻,自顾自地玩着手里的知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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