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黎刚收拾了碗筷，听到门铃声，以为是陆言薄没有走，所以她没有开门。
门外。
陆言薄继续摁门铃，依旧没人开门。
他的脸快黑的看不见了。
顾笙说，“我来吧。”
陆言薄也深知若是曾黎看见是他，想来也不会开门，既然不能拖着顾笙一起走，那就一定要死皮赖脸留下来。
——行行行，你来你来。
顾笙摁了摁门铃，然后问道，“曾黎，我是顾笙，你在家吗？”
先前同样没有回应，陆言薄心显得意，结果下一秒就破了功了，“可能她在忙，没有听见敲门声……你看，她现在忙好了，听见敲门声了。”
这大概是陆言薄自己说过的，连自己都听不进去的解释。
曾黎表示歉意，“不好意思啊，顾笙来了啊……陆……”
门铃声不停，且又听到顾笙的声音，曾黎知道是认错人了，于是开了门，结果话还没说完，瞥眼就见着了站在顾笙边上的陆言薄。
她的脸色变了变，“顾笙，进来吧。”
顾笙笑笑。
“陆总，这么晚了，您……”
曾黎话未说完，只见陆言薄闪到顾笙的前头，跻身进去，并且迅速换上唯一的男士拖鞋，朝顾笙挑了挑眉，“曾黎，这双拖鞋穿着很舒服，再给我买一双，我带回家去穿。”
——看见没，这拖鞋是曾黎给我准备的。
顾笙抿了抿唇，有一瞬间笑容僵了僵。
曾黎，“……”
“顾笙，没有其他拖鞋了，您就别换鞋了。”曾黎也是怕地上凉，“直接进来就行，我明天打扫一下卫生就好。”
陆言薄，“咳……？！”
……
“这是小缘硬要我给你买的水果。”顾笙把水果递过去。
曾黎吃惊，“大晚上的，您就是为了送水果？”
“也不全是，正好过来看看你，也有些话想跟你说。”
陆言薄咬牙切齿，“我也有话对你说，刚刚走的比较急，忘记说了。”
曾黎点头，“好，那你先说。”
陆言薄看了看顾笙，面露为难，表示是比较私密的话题，并不想有外人在场。
顾笙会意，“我的话不着急，明天说也行，水果我也送到了，曾黎，那我就先……”
“顾笙，等一下。”曾黎摆手，“虽然男女有别，但毕竟大晚上的一个男人在外面也不安全，你们俩一起回去吧，路上也有个照应。”
她看了看时间，“晴晴快回来了，我就不留你们了。”
顾笙起身，与曾黎交换了一个眼神。
曾黎瞟了瞟手机，点头示意。
顾笙抿唇，“陆总，那我们走吧。”
不管怎样，不过也算是共进退。
顾笙走在陆言薄的前头，陆言薄换好鞋子，凝眸看了曾黎一眼，“顾笙顾笙的，我叫陆言！”
咳……
都什么时候了，还吃这等没由来的飞醋。
…………
曾黎握着手机等了许久都没有顾笙的消息，等着等着，也不小心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手机里顾笙的未读消息，说中午一起吃个饭。
上午的课程结束，照顾好孩子们吃好午饭，这里便去赴约。
顾笙朝曾黎招手。
曾黎快步走过去，“等久了吧，孩子们吃饭不省心。”
顾笙边给曾黎倒水，边说，“喝口水，孩子们能有你这样的老师真幸福啊，小缘若是有你这样的妈妈，也是一种幸福。”
曾黎愣住，不过她也不想顺口问顾笙的婚姻，于是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好在顾笙把菜单推到她面前，“点菜吧。”
曾黎很快抓住了这个台阶。
点完菜。
曾黎问，“有什么发现吗？”
“有的。”顾笙眉心微拧，“我托人查了一下，那个男人叫刘开奇，是一个普通工人，身上没有案底。”
“哪个工地？”
“就是林洛予出事的那个工地。”
曾黎吃惊，“这么说来……那不就是陆言薄的工地吗？”
顾笙正色，“对。”
曾黎脸色白了白，“那这个刘开奇，是受伤工人的家属？”
顾笙摇头，“不是。就因为不是，所以联想不到刘开奇为什么要听林洛予的话，甚至要帮林洛予做事。”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联系……”
…………
律师事务所。
“有好消息？”律修言见陆言薄，起身走过去。
“不知道算不算是。”陆言薄拿出一个透明的小袋子，里头装着一根头发，“验一下DNA。”
律修言的手伸在半空中，迟疑了一下，“这是……谁的头发？”
陆言薄没有明说，只说，“先验一下再说吧，如果是，那恭喜，如果不是，我会继续想办法。”
沉默片刻。
律修言接过去，“好的。”
陆言薄问道，“方便问一下……家父的名字？”
律修言拒绝，“不方便。”
闻言。
陆言薄也没有多问，“你昨天说也正好要找我，因为什么事？”
“对了。”律修言把透明袋子放好，“工地上的事情，确实疑惑，不像是一场普通的安全事故。”
陆言薄脸色微变，“怎知？”
律修言脸色凝重，“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工人说谁用脚手架，那么这个脚手架的安装都由那作业的人来安装。”
这个不假，当日陆言薄遇见的那个工人也是这么说的。
“可第二天作业的时候，临时换下了两个人。”说到此处，律修言的脸色更加凝重，“并且，林洛予作为‘替补’上场。脚手架就发生了坍塌事故，这未免太过于巧合。”
“那临时换下的两人，可知道是谁？”
律修言略略失望，“工人们守口如瓶，提及此事，全部缄口，暂时还不知道。”
顿了顿，他又说，“不过还有一种可能，也不能完全否定，除了作业的人，可能还有其他人也掺了一脚。”
“如果真的有其他人，那这事情就更加繁琐了。”
陆言薄抿了口茶，“我知道了，我先走了。”
他急于先走，是因为想到了在工地遇到的工人。
那日他去工地的时候，其他工人包括包工头都对此事闭口不谈，唯独这工人却主张正义、希望得到公正。
陆言薄想，若是他再去，说不定还能从他口中问出什么。
此事关乎集团的名声，他不可不顾。
…………
医院。
林洛予躺在床上，嘴唇泛白，没有血色。
林浅予给他掖好被角，“哥，你睡会儿。”
林洛予点头，“我想吃叉烧包。”
“好，我这就去买，我马上回来！”
林浅予面露喜色，自从出事之后，这是林洛予第一次说自己想吃什么。
看着林浅予出去，林洛予拨了个电话出去，“来。”
不一会儿。
刘开奇进来，望了望病房四周，语气带着期待，“你妹妹呢？”
林洛予吸了口气，“支开了，不过我俩的时间不多，有什么话快说。”
刘开奇语气淡了淡，“哦，陆言薄从铜县回来了，有人去了工地查事故的原因，我猜是他派去查的。”
“我不想听这些废话。”
“陆言薄很快就会来找我的，很快。”
他已经上钩了。
林洛予双眸一撑，震惊问，“他找你？他找你做什么！他要是认出你来，那不是穿帮了吗？”
“呵。”刘开奇冷笑了一下，讽刺说，“林先生，你的脑子其实有时候真的不大好用，真的。”
林洛予面露尴尬，“滚。”
“行了，林先生想要的马上就可以实现了。”
闻言，林洛予露出阴冷的笑容。
刘开奇又说，“不过，林先生答应过我的事情，可不能忘记。”
“二十万，一分都不会少！”林洛予咬牙，“只要你做成！”
“不是。”刘开奇勾唇，伸出一根食指摆了摆，“不仅仅是钱。”
“你说什么？！”
“看来林先生的记性也不太好，我上次说了，我喜欢林小姐。那次她在酒吧，我对她一见钟情。”
提到林浅予，刘开奇露出色眯眯的笑容。
林洛予撑起身子，扯痛了双腿，痛的他五官拧在了一起，“刘开奇，你敢！”
“别问我敢不敢。”刘开奇起身，走到门口，“你应该问问你自己，一个人想要什么，就必然付出代价。”
他又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林先生，如果反悔了，就给我打电话，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考虑。”
林洛予发疯般把杯子砸在了门上。
咣当一声。
他那几乎崩裂的眼眶里，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
曾黎一握双拳，“你刚说，刘开奇是工地上的人，那我是不是应该对陆言薄说叫他暂时不要去工地？”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顾笙点头，“还是说一声比较好吧，不过我觉得也不要明说，毕竟这事情非同小可，弄的人心惶惶总归不太好。”
曾黎看了看时间，“顾笙，谢谢你，我也该回幼儿园了。”
“我送你。”顾笙跟着起身。
“不用，我先走了，多谢。”
曾黎快步走出去，边走边给陆言薄打电话，“陆言……”
陆言薄见她主动给他打了电话，显然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
“我在。”陆言薄傲娇的打断了“薄”字，“总算记住我的名字了。”
曾黎心急，没心思跟他开玩笑，“你在哪儿？”
“我刚到工地。”陆言薄心情爽朗，“怎么了？”
曾黎大声说，“我要见你，现在，立刻，马上！”
陆言薄为难，他好不容易把安全帽和工人对等起来，找到了这人叫刘开奇，且已经有人去叫刘开奇过来了。
他柔声说，“等我半小时。”
曾黎不依。
他安抚，“半小时，我就来。”
“不行，你马上来！”曾黎快哭了。
他耐着性子安抚，“就半小时，别闹，工地的事故原因对集团的名誉很重要，虽然已经被压下来，但是外界嘘声还是很多。等我半小时。”
曾黎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往工地赶，“不准，我不管！那你站在那里不准动！”
陆言薄见刘开奇来了，捂了捂电话，“就半小时，先挂了，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