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薄想到会不会是赵叶琳因为他挂断了电话而找上门来。
又想赵叶琳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在门口了吧，难道一开始就在门口了么？
这么想着，脚下的步子也迟疑了。
不一会儿，门铃声熄了。紧接着是用力的锤门声，还有曾黎叫他名字的声音。
“陆言薄，你睡了吗？！”曾黎边锤门边喊，“你睡了吗！”
陆言薄心下一紧，疾步上前开门。
曾黎一只脚穿着拖鞋，一只脚赤脚站着，手还保持着敲门的姿势。
“怎么了？”陆言薄赶紧把曾黎抱进门来，放到沙发上。
曾黎质问，“为什么不接电话？”
陆言薄没答话，全然注意着她的脚踝，“我去拿药油，不是叫你不要乱动！”
曾黎一把抓住陆言薄的手腕。
陆言薄拧眉，抬眸看向曾黎的时候，才发现，她的眼眶红了一大圈。
他不免愣住，“怎么了？”
曾黎颤了颤唇，手指不觉紧了紧，“那份文件……当真？”
若是曾黎不提起，陆言薄差点忘记了还有这么一茬子事情。
不错。
他刚刚给她的文件，就是姚老板托付他转交给她的文件。
原本陆言薄是打算等过了黎敏的祭日再给，只是依照曾黎的性格，哪怕是一分钟都不肯等的，总归是要让她知情的。
曾黎隐忍，“说话。”
沉默了一下。
陆言薄开口，“我不知道真伪，我没有求证过，我也只是转交罢了。”
曾黎咬了咬牙，直视陆言薄的双眸，“你有没有骗我？”
…………
这一夜。
曾黎是在隔壁睡得。
她醒来的时候，陆言薄睡在边上。
她动了动身子，边上的人很快醒了。
陆言薄侧过身来，手臂下意识圈过来，曾黎伸手阻止。
他尴尬笑笑。
很久没有这样醒来的早上了，陆言薄承认有点激动，也承认是自己失态了。
他缩回手，轻咳了一声。
曾黎下床，“我上班去了。”
“你这脚！”陆言薄急忙跟下来，把曾黎拽回来，“休息！”
“不休息。”曾黎头也没抬。
陆言薄坚持，“不准。”
曾黎软下声音来，“要不你接送我上下班。”
“……”
沉默了一下，听着她软软的撒娇声，陆言薄妥协。
……
路上。
曾黎看着窗外，“昨晚说的……罢了。”
沉默片刻。
陆言薄启唇，“本以为你会崩溃，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什么时候说。”
曾黎低下头，“我也以为我会接受不了，就跟我刚看到那份文件一样，打你电话不接，就不顾一切的来敲你的门，来质问你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顿了顿。
她自嘲一笑，“可我忘记了，你本来也是个不知情的人，我又为何要迁怒与你？”
陆言薄笑，“亏得你分得清。”
“我先走了。”曾黎踮着脚下车。
陆言薄忙是喊，解开安全带，“我送你进去！”
“不用。”曾黎摆手，“下班来接我就好。”
…………
陆成集团。
赵叶琳推门进来，“陆文华。”
陆文华这几日正为亲子鉴定的事烦忧，见到赵叶琳，脸色沉了沉，“有什么事情过几天再说吧。”
赵叶琳睨了一眼，“咖妹。”
赵咖咖上前，把公文包递给赵叶琳后就出去了。
赵叶琳从公文包中拿出一份企划书，“这个项目很吸引人，陆董不可能不知道。”
陆文华睨了一眼，“怎么？”
“我上次说过鼎嵘出现了一些问题，资金用于之前两个项目是足够的，若是想要再投一个项目有点困难。”赵叶琳不急不缓的说，“陆成集团失利于前两个项目，肯定是损失很大。”
她挑了挑眉，把企划书推过去。
陆文华揉了揉太阳穴，脸色夹杂着不耐烦，“知道了。”
赵叶琳仔细看着陆文华的脸色，忽而，低低的笑了。
陆文华拧眉，“你笑什么？”
“外头流传着陆家小少爷不是你陆文华的亲生儿子，这个流言也不是传一天两天了。你向来以陆成集团的利益为准，怎么，今儿个是转了性了。”
赵叶琳抿了口茶，取笑说，“看来，陆董是真心喜欢虞凡凡。”
“别说了。”陆文华烦躁的很。
沉默许久。
陆文华问，“叶琳，你说我该怎么办？”
赵叶琳想了想，心中带着酸意和愤处，“且不说小少爷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哪怕言薄是你的亲生儿子，当年，你不还是以陆成集团为重？”
陆文华把企划书拿过去，“这个项目，可有其他公司争？”
“没有，放心吧。”赵叶琳起身准备走，“三天时间，如果你不敲定，我会找其他公司。”
赵叶琳打开门，脚还没踏出去，直接门外的人给推了进来。
虞凡凡气势汹汹的走进来，“陆文华！”
陆文华面色越发铁青，“你怎么来了？”
虞凡凡睨了赵叶琳一眼，嗤笑道，“怎么，你们旧情复燃了？”
赵叶琳冷哼一声，“陆董，陆太太被你宠坏了，该管管了。”
虞凡凡大吼，“这里不欢迎你，赶紧滚。”
赵叶琳摇摇头，“陆董，同情您。”
陆文华深深觉得面子大损，“虞凡凡，够了！你到底要闹成什么样！”
“你躲了我几天了？陆文华，是你到底要怎样！”
“离婚。”
虞凡凡脸色白了白，忽然大笑起来。
她手中捏着一个U盘，脸上挂着狰狞的微笑，“陆文华，这里面是关于当年工伤事件是资料，你苦心瞒了半辈子，忍心看着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吗！”
陆文华脸色聚变，“……你说什么？”
“我不求我们的婚姻继续，我要陆成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我便答应和你离婚。”虞凡凡提高了声音，“并且，离婚的原因是性格不合，和平分手。”
陆文华沉静的盯了虞凡凡许久，自嘲一笑，“枉我这么信你。”
“信我？你敢扪心自问，你打从心里信过我吗？”虞凡凡讽刺大笑起来，“陆文华，你只是为了你的面子，为了你的利益！”
陆文华指了指门口，“出去。”
虞凡凡把U盘攥在手心，压低了声音说，“今晚给我答复，我没有耐心。”
……
陆家别墅。
虞凡凡回别墅。
小杨双眸一紧，泡了杯茶走过去，“太太，您回来了，您喝茶。”
虞凡凡冷眼睨了一眼，“滚开。”
小杨见虞凡凡收拾起东西起来，试探性的问，“太太，怎么收拾东西了呀，是被先生赶出陆家了吗？这样的话，那你也没资格喝我泡的茶了。”
“我现在还是陆太太，我就有资格喝！”
虞凡凡夺过茶杯，大口抿了一口茶，“我有资格！”
…………
律师事务所。
律修言显然对曾黎的出现有些吃惊，“曾黎？”
曾黎笑笑，“没打扰到您吧？”
“没有。”律修言起身走到沙发处，“坐，喝什么？”
曾黎答，“白开水就行。”
律修言给到了一杯白开水，放在茶几上，见曾黎站着没动，“过来坐。”
曾黎迟疑了一下，一瘸一拐的走过去。
律修言一愣，刚要开口，就被曾黎说了去，“没关系，脚崴了而已。”
“……哦，好。”
曾黎喝了一口水，握着水杯，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律修言也挺尴尬的。
二人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
还是律修言先开口，“这次过来，是要问我一些关于法律上的事？”
曾黎喃喃道，“算是吧。”
律修言点头，“请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我认识一位阿姨，买了一个被拐卖的孩子，为了留住孩子，给孩子上了户口，那么我想问问修言律师，这样上户口的行为，是不是犯法的？”
律修言的脸色越来越沉，有些局促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沉默片刻，他便飞快的拿专业知识来解释了这件事。
曾黎其实没什么心思听，直到律修言解释完才问，“我是不是姓徐？”
律修言握着茶杯的力道狠狠一紧，“怎么突然这么问？”
“别打岔。”曾黎陈恳，“陆言薄说，你应该与我比对过DNA了。”
律修言艰难开口，“是，比对过了。”
曾黎急切，“那结果怎样？”
律修言咬了咬后槽牙，“不是。”
曾黎失神，又定神问，“我与修言律师你，真的不是亲兄妹吗？”
律修言交叉握了握十指，“……不是。”
“抱歉。”
“没事，我是习惯了，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找到她。”律修言给曾黎的水杯里添了热水。
曾黎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律修言跟着起身，“我送你。”
曾黎拧眉，探究的看向他。
律修言尴尬笑笑，低头看了看她的脚，“哦，你的脚不方便，我没别的意思。”
曾黎没有推辞，“好。”
她的心中早已五味杂陈。
……
车上。
曾黎呢喃，“修言律师，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为什么？”
她失神一笑，“我不是我爸妈的亲生女儿，我与你也不是亲兄妹，我实在是认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了。”
律修言紧了紧方向盘，轻声问道，“那你，可想找回你的亲生父母？”
她看向窗外，“不想了。”
曾黎没告诉律修言，其实来找律修言，就是想得到答案。但是在律修言说“不是”之后，她就不想再知道了真实答案了。
律修言失神半晌，“是吗。”
…………
虞凡凡的电话打断了曾黎的思绪。
她迟疑了一下，接起来。
电话那头是虞凡凡啜泣的声音。
曾黎拧眉，“你怎么了？”
“曾黎，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