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黎看不清那人的面孔，让她觉得有些心惊。
他带着鸭舌帽，蛤蟆镜，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穿着一身黑色。
她后退几步，再次问，“谁？”
“是我。”石东方摘下墨镜。
曾黎也是吃惊，“石东方？你怎么会在这里？！”
“今天的日子，我怎么能不来？”石东方将墨镜挂在胸口，尽显疲色。
“你的脸……怎么了？”
他的脸上有淤青，有的深，有的浅，像是被人一直在虐待。
石东方别过脸，不说话。
她拧着眉问，“这些日子我一直都联系不上你，还以为你回乡下去了。”
“呵。”石东方冷笑了一声，“进局子里喝茶去了，好不容易出来，结果一出来却听到了她结婚的消息，呵。”
“什么？谁……请的喝茶？”曾黎刚问，不过从石东方的神色中好似已经读懂了，“是虞凡凡？”
石东方昂了昂头，“不错。”
眼下吉时快到了，曾黎也没时间跟石东方闲聊。
她着急说，“我现在不和你聊了，婚礼马上开始了，等结束了我找你。”
曾黎走了几步，又侧身嘱咐，“别乱走，也别被发现，不然……她应该不会放过你的。”
石东方嗤了一声，嘀咕了一句，“呵，这时候，她哪还有时间管我。”
不过曾黎并未听清，只匆匆寻找项链去了，“好好待着，千万别走开。”
石东方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人模狗样一些。
…………
直到耳际听筒里再没有其他声音，魏佳杰绷着的神经才稍稍松了一些。
这似乎……
好似听到了关于虞凡凡的消息啊。
石东方？
这又是哪个男人？
和虞凡凡又是什么关系？
魏佳杰拨了电话出去，“小洲，去查一个叫‘石东方’的男人。”
小洲问，“师傅，就一个名字吗？还有其他信息吗？比如照片什么的？”
他想到虞凡凡是铜县人，若是这个石东方和虞凡凡相识，那么……
他立刻说，“铜县人，去查，现在！”
“好的，师傅！”
刚挂掉电话，虞凡凡的电话打进来了。
魏佳杰接起，平静问，“怎么了？”
“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有。”他冷冷的笑了笑，“听到她和一个男人的谈话声，真的很……爆炸。”
“行，挂了，等下婚礼结束之后，我找你。”
“好的。”
虞凡凡得意一笑，把手机放下，叫小欧过来，“小欧。”
小欧应了一声，“虞小姐，怎么了，来了。”
“我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膈着，有点难受。”
“那我帮您看看。”小欧有些不好意思，“虞小姐，我看了啊……呀，是项链！”
虞凡凡吃惊，“什么？”
小欧小心翼翼的把项链拿出来，“原来是项链的扣子松了，然后掉下去了，又幸运的卡在了礼服里，虞小姐，您真是太幸运了！”
虞凡凡喜笑颜开，“快帮我戴上，对了，快帮我把我的伴娘找回来！”
…………
顾笙很难为情的说没有找到项链。
不过曾黎已经得到了找到项链的消息，所以对他表示了感谢，并说了项链已经找到的事情。
曾黎匆忙往房间跑的时候，见到了陆言薄和赵叶琳入场。
二人交换了眼神。
在见到她的时候，浅浅的笑容就不由挂上了他的嘴角。
他用唇语说，“好漂亮。”
曾黎微微羞红了脸，手指点了点房间，用唇语答，“我先进去了。”
陆言薄点头。
曾黎快步进了房间。
“妈？”见赵叶琳站着没动，陆言薄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刚刚那个是曾黎吧？”
“是。”
赵叶琳压了压声音，“你不是说她不来吗！”
“阿黎今天的身份是伴娘。”
他没有任何欺骗赵叶琳，曾黎确实不是跟他一起来的。
赵叶琳深吸了一口气，甩手进入宴会厅。
……
跑的吃力，曾黎“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水来缓解。
可几口水下肚，胃里又不舒服起来。
她强忍着不适，脸上挂起微笑，“新娘，我来了。”
小欧担忧，“曾小姐，您没事吧，脸色不是很好。”
“我刚刚跑的有点急了，没事。”曾黎解释说，“快别愣着呢，赶紧的，吉时快到了。”
“对，对，虞小姐，快盖上头纱。”
透过头纱，依稀可以看见，虞凡凡那带着探究的眼神。
因为虞凡凡没有叫父母和亲戚。
所以，是曾黎扶着她的手，把她的手交到陆文华手中。
这个过程，不说走的心惊胆战，不过走的还是挺紧张的。
直到陆文华握住虞凡凡的手，她才松了口气，快步退场。
陆言薄看着，见她下场，在一处朝她招手。
曾黎缩了缩脑袋，扬着笑容，朝他走去。
赵叶琳见状，快步走到陆言薄跟前，严肃的看着曾黎，定定的摇了摇头。
曾黎心下一紧，脚步顿住，朝着陆言薄轻轻摇了摇头。
陆言薄哑然，“妈，你这是干什么？”
赵叶琳面带笑意，语气却冷着，“这种场面，更要防止节外生枝，言薄，坐下，别四处张望。”
“我自然不会四处张望，因为我的眼里只有她。”
……
婚礼流程进行的很顺利。
曾黎握着婚戒，握的手心都要出汗了。
奈何。
胃里又不舒服起来。
曾黎强忍着，头上涔涔冷汗。
陆言薄看出了异样，想到她今早就又不舒服的症状，“阿黎不舒服。”
赵叶琳眼眸一紧，立刻捉住陆言薄的手，低声呵斥，“坐下！”
“妈，放手。”
“坐下！你我来这里，不是让他们看我丢脸的！”
曾黎心中记挂陆言薄，快速擦掉额头的冷汗，朝他看过来，微微摇头，唇语说，“不要过来。”
“阿黎……”
赵叶琳紧握着不放手，“曾黎都是个顾大局的人，你呢，你怎么了！”
陆言薄咬牙不语。
离曾黎最近的顾笙发现了状况。
“曾黎，不舒服？”顾笙起身，把位置让给曾黎，“先坐，我打急救电话。”
曾黎忙是拒绝，“没事，我还要给新娘送婚戒，别打电话。”
司仪用激情高昂的声音说到，“请伴娘送上两位新人的定情戒指！”
曾黎深吸了一口气，咽下胃里的不适，“该我上场了，谢谢顾总。”
顾笙担忧，“真的没……”
“真的没事。”
她笑了笑，端着婚戒上场。
婚礼仪式，圆满完成。
虞凡凡怀孕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敬酒的时候大家也没要求她喝酒。
可有些人，总是会不讲道理，还起哄，让伴娘替新娘喝。
虞凡凡为难说，“我的伴娘今天身体也不是很好，真是抱歉了。”
宾客就笑不出来了，“结婚就今天一天，这么喜庆，喝酒也是应该的事情，喝呀。”
“我喝。”
曾黎笑，给自己倒了酒，喝了下去。
宾客笑的特别暧昧，“哎哎，怎么还没开始喝就喝了呢？重新喝过！伴娘这么漂亮，我还想多跟她喝几杯！”
那人不由分说，直接拿了白酒就要往里倒。
陆文华笑着解围，“结婚就今天一天，这么喜庆，喝酒确实是应该的事情，来，替我满上。”
见陆文华开口，那人顿时悻悻然了，忙笑着，“哎呀，陆董结婚，我高兴就贪了几杯，上头了上头了，祝陆董陆太太新婚快乐！”
曾黎轻声说，“谢谢陆董。”
……
敬酒敬到陆言薄这一桌。
陆文华和赵叶琳是什么关系，别说这一桌，哪怕是整个宴会厅都知晓。
这桌人表面上笑意盈盈，实则都准备着有什么好戏可看。
赵叶琳跟个没事人儿一样，从容举杯，从容碰杯，甚至，从容祝贺新婚快乐。
曾黎和陆言薄交换了一个眼神。
二人微微一笑。
这一幕叫虞凡凡看在眼里。
她笑，“我怀了孕，不能喝酒，只能以茶代酒了，大家见谅。”
一个人接嘴道，“哟，陆董可以呀，这么快就有了。”
“陆董想要个女儿还是儿子呀？”
“王总这不是废话嘛，陆董肯定想要个儿子呀，陆成集团肯定得后继有人不是？”
“哎哟，李总，这话你就不对了。巾帼不让须眉，可别小瞧了女儿。真的，我女儿可鬼灵精怪的很！”
众人笑声一片。
可曾黎笑不出来。
谁都知道这些话是说给谁听的。
赵叶琳面色不改，接了句话，“生儿生女都一样，最重要的还是良心和孝心。”
“姐姐，您说的不错。”虞凡凡笑盈盈接话，“大家也别猜了，文华说了，不管是男是女，他都喜欢的。”
众人又是敬了一杯酒。
陆文华笑，“大家吃好喝好。”
“言薄，你好像不开心呀？”虞凡凡忽而看向陆言薄，径直说。
曾黎心下一怔。
听得陆言薄不急不缓问，“爸，您开心吗？”
陆文华一愣，答道，“我开心啊，怎么了？”
他举起酒杯，“我也替您开心。”
虞凡凡颇有种自讨没趣的感觉，瞥见赵叶琳眼角的笑容。
她好似有点咽不下这口气了。
她又可怜巴巴的侧眸看向赵叶琳，“可姐姐……好像不太开心呢。”
“是吗？”赵叶琳略过虞凡凡，看向陆言薄，“儿子，你开心吗？”
陆言薄笑，“开心。”
赵叶琳柔声说，“儿子开心，我也开心。”
这绕来绕去的，虞凡凡没占到一丁点儿便宜。
这不被众人看了笑话去吗？
若是现在不立下点威严，那她陆太太的面子可折了大了。
虞凡凡轻咳了一声，“言薄，我现在和你爸结婚了，在法律上我是你的母亲，虽然我和你年纪相当，甚至比你的年纪还小，可你还是要尊称我一声母亲的。”
这句话相当毒。
众人默不作声的看着这场好戏。
曾黎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陆言薄轻轻勾了唇，语气轻柔，伸手扣了扣赵叶琳的肩膀，“我的母亲只有赵叶琳一个，您确实是我法律上的母亲，可法律没有规定我一定要尊称您一声‘母亲’，虞阿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