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黎把离婚协议递过去，“陆言薄，我们离婚吧。”
陆言薄身体一僵，目色冷下来。
“这是拟好的离婚协议，你看一下，我问过律师的，这些利益都是以你为前提。”
别看曾黎表面很平静，实则内心很汹涌。
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话语，是她练习了无数遍，才练到这种程度的。
第一遍，四下无人的时候——
曾黎说这些话的时候，不光手抖，嘴唇抖，连全身都是抖的。
“我一分钱不要，房子我不要，车子我也不要，你只当我是你的……”这后半句话，曾黎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只当我是你的**吧。”
“……**？”陆言薄艰难反问。
“对，***。”
曾黎起身，拿起保温壶，“陆言薄，约个时间，把离婚证给办了吧。”
陆言薄从喉咙深处发出一个声音，“曾黎！”
“明天上午十点，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你，以免夜长梦多。”曾黎走到门口，“公寓那我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如果有什么忘记带走了，直接丢了就行。”
陆言薄随后起身，双手紧紧的握了拳，双眼通红。
曾黎戏谑的笑笑，“陆总，您不会是认真了吧？那就是您的不对了，您吃不开啊，哪有和**谈感情的？您既拿我当挡箭牌，我不是顺了您吗？”
挡箭牌都是多久前的事情了？之后的真情，都看不出来吗？
他背过身去，伸手拂了拂胸口，终是启唇，“出去。”
曾黎走到门口，与气势而来的赵叶琳打了个照面，另外后面还跟着个急匆匆极力跟着脚步的赵咖咖。
赵叶琳冷面，见陆言薄的背着身子。
她愈发的生气，“曾黎，你在干什么？”
曾黎笑，“赵总，再见。”
赵咖咖不明所以，面对曾黎的笑，只能尴尬又懵逼的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赵叶琳哼了一声，抬步走进去，刚要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瞥眼看见桌上醒目的离婚协议书。
她的心，忽然莫名就舒畅了。
“陆总，您没事吧？”赵咖咖关切问，“和曾黎吵架了吗？”
“咖妹！公司里，禁止谈论私事！”赵叶琳呵斥，“以后也不准再提起！”
赵叶琳折身离去。
赵咖咖愣了愣，看了看陆言薄的背影，可也只好跟上赵叶琳的脚步。
……
鼎嵘门口。
曾黎出去，司远正好拿着合同赶来。
曾黎本想当做没有看到，可司远却叫住了她，“曾黎。”
“司医生，真巧，您在公司了。”曾黎大方的打招呼。
司远见曾黎的眼眶红着，闪着晶莹，他沉默了一下，还是劝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曾黎，只有把事情说出来，大家才可以一起帮着想办法解决，你这样把事情憋在心里，根本就解决不了！”
他掏着包，“这合同是你的功劳，你拿去！”
“司医生，你又变卦了。”曾黎吐了吐舌头，半开玩笑似的说，“一个医生，言出必行，怎么能这样呀？”
“……曾黎”司远欲言又止。
曾黎笑笑，“我走啦，合同的事情，记得后天再说！”
司远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阳光从她的秀发中穿过，发梢轻轻飞扬。
有那么一瞬间，司远就差冲上去拦住她，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可是，他不能！
他也有东西要守护。
曾黎出门，忽然下起雨来。
若不是雨点砸在身上有知觉，她差点以为自己只是一句行尸走肉了。
…………
陆成集团。
据小道消息说，袁蝶已经被林洛予拿下，并且林洛予签了合同刚出袁蝶家的院子门，就被曾黎堵了个正着，还被曾黎砸破了头。
陆文华忍笑，“当真？”
储秘书说，“是的，林总被砸的头破血流，不过还是坚持自己开车去了医院包扎。”
陆文华感叹，“不过，只要能拿下袁蝶，流点血能算什么。”
“这怎么行呀，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万万不能流血的。”虞凡凡推门进来，顺着话说下去。
储秘书问了好，就退了出去。
虞凡凡摸了摸肚子，肚子已经很大了，“文华，听说袁蝶被林洛予拿下了？”
“是的。”陆文华关切，“不是叫你别来公司了，还不好好回家去养着。”
“想多看你几眼。”虞凡凡笑，“在家闲着也是无聊。”
看虞凡凡撑着腰肢这艰难的样子，陆文华上前扶住，“我送你回去，下次可不能任性了，你不想休息，儿子可要休息呢！”
听闻陆文华这么说，虞凡凡心里美滋滋的。
不过，在回去的路上，虞凡凡忽然想吃烧烤，那陆文华自然不同意，可孕期的女人嘴巴刁钻，想着难道吃一次也是没什么问题，架不住虞凡凡撒娇，陆文华只好同意，“就只能吃这一次啊，也不能多吃。”
虞凡凡开心的指了指，“要那家的，我很喜欢。”
陆文华点了点她的额头，“好，你在车上别动，我去买了打包。”
小洲吃着羊肉串，喝着啤酒，可心里却没有一点爽爽的感觉。
为何不爽呢？
还不是因为——在他把U盘交给虞凡凡之后，虞凡凡当即就变了脸，钱只给了五十万，电话不接，拒绝见面，他就是想找她要钱都找不到！
小洲闷闷的灌了一口啤酒，狠狠的咬了一口烤串。
忽而。
小洲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来买烧烤，毕竟这些小摊儿的，穿着高档的人大多都不屑来，所以小洲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这下可好，小洲可把陆文华给认出来了！
见不到虞凡凡，见到陆文华那也可以啊！
酒后壮胆！
陆文华见有个人莫名其妙凑过来，心下厌恶，下意识往一侧挪了挪。
哪知那人变本加厉，就差直接黏在他身上了。
陆文华绷不住，伸手隔开他俩的距离，“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不认识你。”
小洲打了个酒嗝，“可我认识你呀，你是大名鼎鼎的陆成集团的陆董！”
他陆文华是谁啊，认识他并不奇怪，所以陆文华很自然的笑笑，“我是陆文华，这位先生是？”
小洲笑了笑，大声说，“你老婆欠了我四百五十万没还，你是她老公，你替她还！”
陆文华，“……”这多半是喝醉了吧。
不过，他还是有礼貌的回应，“先生，您喝醉了。”
“我没醉！你是陆文华！你的老婆是虞凡凡！虞凡凡是你老婆！你们结婚都上新闻了！”小洲坚定，伸出手比划，“还钱，四百五十万！”
老板见二人僵持不下，忙是上前解围，“小洲，喂喂，你这酒是不是又喝多了！赶紧回去！这次我免你酒钱，行了吧，快走！”
老板把小洲撵出去之后，向陆文华道歉，“不好意思啊，他没什么正经工作，打点儿零工，吃吃喝喝的，没个正经，先生您可别跟他计较。”
陆文华看了桌上一眼，四五个空酒瓶，再看看小洲跌跌撞撞的背影一眼，心情复杂。
“先生，您的烧烤好了，您拿好。”老板见陆文华的脸色不大好，宽慰说，“先生，别往心里去，那人真的没什么恶意，就撒酒疯呢！”
不管是不是撒酒疯，任谁提到自己的老婆，心里都是不爽的。
虞凡凡透过窗户，见到了走路摇摇晃晃的小洲。
她赶紧往车里缩了缩，可小洲好像知道她在里面一样，径直趴到了床上，使劲敲打着窗户。
虞凡凡吓得厉声大叫，一时间忘记了逃跑，只缩在意椅子里惊恐的看着小洲。
陆文华见状，快步上前，将小洲推开。
小洲对着车子大吼，“还钱！四百五十万！”
虞凡凡吓得脸色惨白。
考虑到怕孩子吓出个什么意外，陆文华脸色铁青，一面防止小洲继续敲窗，一面拿出手机报了警。
小洲料想不好，装出醉醺醺的样子，直愣愣的看着车轮子，痴痴的笑，“你还钱！你要是不还钱，你就请我喝酒！喝酒……拿酒来！”
吐出最后几个字后，仰后直挺挺的倒在地上，醉了过去。
陆文华驱车离开。
虞凡凡依旧惊魂未定。
陆文华伸手握住虞凡凡的手安慰，“吓着你了吧。”
虞凡凡惨白着一张脸，“吓……好吓人……”
……
小洲翻了个身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看来虞凡凡有意躲着他，也不打算遵守承诺，可手边的五十万已经花的差不多了，若再没有钱，可就要喝西北风了。
小洲摇头晃脑得走着。
蓦地。
他想起了一件事，脸上荡开笑意！
…………
第二天上午十点。
其实曾黎九点就到了，她已经在民政局门口来来回回走了将近一个小时。
陆言薄没有如约而来。
曾黎开始犹豫，可这婚，非离不可。
十点零五分。
一辆车停在曾黎面前，她确定她并不认识这个男人。
男人却径直走到她跟前，“曾黎小姐是吧？”
曾黎怔了怔，“……我是。”
“我姓律，是陆总的代理律师。”律修言平白直叙，“陆总有事走不开，委托我来。”
“律……律师。”曾黎顿了顿，觉得拗口，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律修言见惯了，笑笑说，“叫我名字就好，双名修言。曾小姐，请吧。”
沉默片刻。
曾黎说，“我有个不情之请。”
律修言举止礼貌，“曾小姐请说。”
“陆言薄现在有事走不开没关系，我会在这里等他，如果，在今天民政局下班前十分钟，他若是还不出现，那劳烦修言律师替他代理。”
他们俩在这里开始。
结束，她也想由他们俩结束。
曾黎眼眶温热，又不愿别人见到她的泪水。
她低下头，“我就是想，再见他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