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
苏眠故意拖长语调，盯着男人那一脸的怒容，她若有所思了数秒，然后咧嘴笑开。
“……这样她还能原谅你，那只能说明，她也没有多爱你。”
苏眠唇角那抹欠扁的笑让陈迦砚看了极不舒服却又拿她无可奈何，毕竟这件事追根究底还是他自己定力太差，不能怪狐狸精太过妩媚。
陈迦砚头微仰，用力地闭上了眼睛，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他那声轻微的叹息。
他懊恼，他烦躁，他的心隐隐有些不安。
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苏眠又补充了句。
“你放心，答应过你的，我会做到，下周一，你把那天上午的行程往后推一下，我们民政局见。”
陈迦砚倏地睁开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那个正朝她说话的女人。
他的眼睛睁的足够大，不知道是不是苏眠的错觉，她居然在他的眸中看到了一抹愤怒，虽然只是一闪而过。
“怎么这副表情？我以为你应该高兴才是。”
苏眠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唇角一直向上扬着。
“其实，你刚才若是离开的话，我也不会反悔的。”
见陈迦砚蹙起眉头，苏眠接着说道。
“为了你，我已经犯贱过很多次，这次，不会了。”
这句话从苏眠口中说出，轻飘飘的，却有足够的分量，也让陈迦砚怔在当场。
他以为她这么千方百计地留下他，是因为她不想离婚。
可现在看来却未必。
苏眠的眼神并不闪躲，出口的话掷地有声。
“我也是值得被爱的，我相信，一定有人会比你有眼光，他会在前方的某个路口等着我。”
陈迦砚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还是没说出口。
他愤怒，比之前更甚。
不是因为他被‘耍了’，而是因为她脸上的微笑，因为那代表着不在乎。
他的心像是被人用手猛地攥紧一样，疼的同时也略微让他有些透不过气。
脑海里已经自动浮现出了她与其他男人并肩而立，携手共行的画面，他很不舒服……很不舒服。
陈迦砚掀被下床，在浴室待了好长时间。
苏眠也睡不着，她盯着浴室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平躺着，将目光移向头顶的天花板。
她也不想这样的，她希望他能记起一些什么，可她现在又必须得把他推开。
陈迦砚最终没在这边过夜，从浴室出来后便穿好衣服离开了，走之前也没跟苏眠说半句话。
陈迦砚也并未去找柳明萱，而是找了一个地方继续喝酒去了，最后把自己彻底灌醉了，被助理送回家后，第二天中午了才醒过来。
宿醉后，头疼的厉害，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有很多通未接来电，再看时间，是昨天晚上打的。
昨晚发生过的事儿这才一幕幕地重回到他的脑海。
他居然又跟那个女人睡了。
第一次或许是因为喝醉了，他可能把她误当成了明萱，可是第二次……
第二次，他其实很清醒，但他却还是跟她上了床。
那数通未接来电都是柳明萱打来的，可他现在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更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
可他也不是一个喜欢逃避现实的人，有些事情终归是要解决的，不管你愿不愿意。
陈迦砚还是去找了柳明萱。
但当柳明萱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陈迦砚时，第一反应便是将门又给关上了。
砰的一声，陈迦砚闭了闭眼。
“你滚！我不想看见你！”
门内传来了柳明萱的喊声，听起来很是愤怒。
陈迦砚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在门外站着。
几分钟后，门还是开了，是被柳明萱从里面打开的。
“你怎么还不走？”
柳明萱瞪着陈迦砚，语气明显已经变软。
陈迦砚：“……”
柳明萱微微侧身，靠着门，主动地给陈迦砚让出了一条道。
“进来吧。”
陈迦砚进屋后径自在沙发上坐下，但却一言不发，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
来的路上，他已经决定要跟她坦白，无论她原谅与否，他都会尊重她的决定。
但他也清楚，他这一开口，两人的关系可能会就此止步。
见陈迦砚一直沉默不语，柳明萱着急了。
“难道你就没什么话要跟我解释的吗？”
“对不起。”
陈迦砚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这三个字能表达他此时的心情。
柳明萱脸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陈迦砚动了动唇：“我们……”
柳明萱急切地追问：“你倒是说啊！别告诉我，你是打算要跟我分手！”
陈迦砚的沉默已经回答了她，若是放在几天前，即便是他自己做错了事儿，他也还是会争取的。
可是现在，他发现，或许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爱眼前的这个女人。
苏眠说得对，如果他够爱她，又怎会经受不住别的女人的撩拨。
柳明萱委屈极了：“你不要我了？”
陈迦砚一直低着头，听柳明萱这么问，他这才缓缓抬头看向她，然后轻飘飘地却又无比沉重地说道。
“昨晚，我睡在她那里。”
柳明萱明显怔忪了下，而后笑出了声：“你是被强迫的对不对？你喝了酒，没把持住？”
陈迦砚深深地看了柳明萱几眼，突然就想起了苏眠的几句话。
“如果我是酒后乱性，你会原谅我吗？”
柳明萱做出一副很为难的模样来，最后也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轻松地把话题给转了。
“你是不是不想跟她离婚了？”
陈迦砚短暂的沉默已经让柳明萱知道了答案。
她似乎有些不甘心，朝陈迦砚喊道。
“你给我的承诺已经不作数了吗？那你当初又为何要轻易地许下！”
陈迦砚答非所问：“我以为，你不会原谅我了。”
柳明萱愣了下，眼神闪烁着：“我没说不原谅你！”
陈迦砚略带惊诧地朝柳明萱看去，他在观察着她的每一个表情，似乎是想从她的表情中察觉出什么。
柳明萱：“我也不想原谅你，可谁让我这么爱你。”
陈迦砚皱眉。
柳明萱接着说道：“我对你没多大要求，即便你身无分文，我也会跟着你的，但我不能忍受我们的关系是一直见不得光的。只要你跟她离婚，保证跟她不再联系，我可以原谅你。”
陈迦砚冷笑一声，像是在自嘲：“你其实……也没有多爱我吧。”
柳明萱有些心虚：“你、你在说什么！你居然、居然质疑我对你的爱！”
柳明萱越说越激动，从沙发上嗖的起身，伸手指向门口，喊道。
“你走，现在就给我走！”
“你不就是不想跟她离婚了嘛！我跟她之间，显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我不会对你死缠烂打的，我明天就收拾行李离开这里，我们就当……从未重逢过吧！”
陈迦砚看着柳明萱在那喊叫着，并没有起身去安抚，只是微皱着眉，回了句。
“她已经同意跟我离婚了。”
柳明萱：“你说什么？”
陈迦砚：“她答应了。”
柳明萱瞬间喜形于色：“真的？”
陈迦砚：“……”
柳明萱唇角的笑容瞬间收敛：“可是你反悔了？你不想跟她离婚了对不对？”
陈迦砚：“……”
柳明萱像是接受不了现实，她直接瘫坐在了沙发上。
“也是，她长得很漂亮，还给你生了两个孩子，你不舍得……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你最终选择舍弃了我。”
“我在你心中的分量显然并没有她们母子在你心中的分量重，我早该想到的。”
“我居然还傻呵呵的以为你会兑现诺言，会给我一个家，会对我好一辈子。”
陈迦砚：“对不起。”
柳明萱：“你明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三个字！”
陈迦砚：“……”
柳明萱：“你走吧。”
陈迦砚却觉得脚下有千斤重般有些挪不动。
但当他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柳明萱却突然起身，从他身后抱住了他。
“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陈迦砚低头：“抱歉。”
陈迦砚确实不想离婚，所以，放弃柳明萱是他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的决定。
柳明萱哭喊着：“可是你根本就不爱她！”
陈迦砚不知道自己究竟爱不爱那个女人，他只是觉得自己对她有种难以言说的占有欲，面对她，他会情不自禁，他会失控。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说明，他可能是对她有感情的，但他的记忆却告诉他，他并不爱她。
他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多，也急需他去解开。
之后的几天，三个人都没有联系。
直到苏眠跟陈迦砚约定的日子到来，她才带着律师到了民政局。
在工作人员再三询问两人是否确定要离婚时，苏眠的回答很坚决，陈迦砚也只是轻微的点了下头。
可是关键时刻，电脑居然出了问题。
“非常抱歉，系统出故障了，今天可能没办法修复。”
若非听到旁边一些夫妻骂骂咧咧的声音，说什么明天来还得来重新排队，苏眠都要以为是有人从中作梗了。
“那我们明天再来。”苏眠将手机装入包包，准备起身。
陈迦砚却突然插了句：“我明天没时间。”
苏眠皱眉：“那就后天。”
陈迦砚面不改色道：“我这几天，会很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