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做法，无异于是小偷才会有的行为。
也是余欢歌最不耻的，她已经想好了，等陆绍琛回来以后，就和他说离婚的事情。
既然正主回来，这场闹剧谢幕，她这个传错鞋子的灰姑娘，也是时候退出了。
……
夜寂静无比，余欢歌洗完澡后，拥着被子躺在床上，却是半点睡意也没有。
只要一想到这场梦幻的幸福行将结束，她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抽痛起来。
唯有拼命克制，才能减缓心底的抵触和失落感。
好不容易辗转到半夜，余欢歌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半梦半醒间，突然感到黑暗中有奇怪的动静，她睁开惺忪的睡眼，打开灯，赫然发现床边站着的是电话里和她说了不能回来的陆绍琛。
不由得吓了一跳，恍然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搁在被子下的手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剧烈的痛感传来，余欢歌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大脑也很快清醒过来，看着莫名出现的陆绍琛，尽量克制自己用平静的声音问道。
“你是回来和我离婚的吗？”
余欢歌侧过头，避开与陆绍琛的对视。
她的声音轻轻的，和她的人一样柔软，让人听不真切其中蕴藏的情绪。
倒是陆绍琛因着她的话心一沉，拧着眉又确认了一遍，“什么？”
余欢歌以为他是在掩饰，摇了摇头，故作大方地说道，“你不用这样，我知道秦小姐回来了。”
“所以你就以为我连夜赶回来就是为了和你谈离婚的事？”
陆绍琛感觉自己要被气炸了，胸腔中仿佛横梗着一团火焰，烧灼着他的咽喉，他想要大发一场脾气，却又握着拳头硬生生忍住了。
睁眼刚好对上陆绍琛那双不悲不喜的眼眸。
“难道不是吗？”
余欢歌反问，同时看向他。
她能感受到他在生气，却不清楚他生气的原因是什么，难道她都选择退出，忍让了还不够吗？
“不是。”
陆绍琛花费了好大的劲才克制住自己不发脾气，但饶是如此，他的语气也好不到哪去。
余欢歌的身子因着他压抑的怒火小小地瑟缩了下。
心里有些委屈，她想问他既然没有要和她离婚，那他为什么一连好几天都在躲着她，宁可和秦今在一起，也不肯回家？
她又不是傻子，他都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她若再不识趣点，说出去岂不是笑话。
这般想着，余欢歌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眸光里满是坚毅。
“你不用骗我，也不用顾忌我的感受，我有我自己的判断能力，不需要别人来同情可怜我！”
说着，余欢歌佯装没有看到陆绍琛眼底的怒火，咽了咽口水，又接着说道。
“你如果有时间，我们可以谈谈孩子抚养权的问题……”
“你……”
陆绍琛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他承认这几天因为秦今的关系，他多半时间都是在医院没有回来，也想着等秦今的手术结束，就找个时间和余欢歌把事情说开。
他是知道她的，并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只要和她把原因挑明，她还是能够理解的。
唯一让他没想到的是，竟然有人会赶在他之前把这些消息发出来。
连他知道后都有些措手不及，更何况是身处于舆论中心的欢歌……
想到这里，陆绍琛的情绪又缓了下来，握着余欢歌的肩膀说道。
“把你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抛掉，不管外界的传言怎么样，我们都不会离婚！”
余欢歌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看着她的表情，陆绍琛也分不清心中是喜是怒。
只能耐着性子解释道，“我和秦今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她想的那样？
余欢歌眨了眨眼睛，在她眼中，他们的关系应该是情侣。
那如果不是情侣，他们的关系又是什么？
而且，若不是真心把一个人爱到心坎，秦今又怎么可能拿自己的生命去换他生的希望？
他又怎么会为了她独身这么多年？
看出余欢歌眼中的不信任，陆绍琛虽然生气，却也知道情有可原。
是他给的安全感不够多，才导致她这般患得患失。
“那是什么样的？”
余欢歌一边问，一边挣脱陆绍琛的双手，拥着被子坐起来，近距离地与他对视。
对上余欢歌认真的眼神，陆绍琛知道如果不把话说清楚，她肯定不会再相信他。
索性也不再藏着掖着，叹了口气，幽幽说道，“我承认接下来的话可能有些不负责任，但我确实没有喜欢过她，因为早在九岁那年，我心里就有了你了……”
接下来的故事，似乎有些出乎意料，但仔细一想，又在情理之中。
故事也不惊心动魄，只是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
不巧，余欢歌比秦今早了那么几年，闯进了陆绍琛的心里。
很难想象，一个九岁的男孩怎么会懂得情爱，但有时候缘分就是那么奇妙。
不过是在陆家老宅多看了那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女孩一眼，从此后便魂绕梦牵。
就像湘女一样，每日每夜地入梦来。
也是同一年，陆绍琛被老爷子送出国，直到16岁才回来。
而那时，他早就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不会轻易让自己的喜好外露。
但是在面对和他同年级，又和那个小女孩长得神似的秦今时，却总是爱屋及乌，虽说不上有多亲密，但至少她是唯一一个能近他身的女人。
也因此，才会让外人误以为，他是喜欢她的。
后来更成了全校师生眼中公认的一对，得知这个消息的陆绍琛第一反应便是澄清，但是秦今哭着求他给她留一点脸面，至少等到毕业后再对外宣称分手。
对着那张梨花带雨的脸，陆绍琛到底是心软了，没再提说要澄清的事。
那时候是高一，本来这事只要再拖个两年就可以了。
不曾想他高三那年，他被人绑架，秦今为了救他不甚坠崖，尸骨无存。
逝者已逝，当年的约定自然也就作废，他也不可能去吧他们的约定到处宣扬，这个误会也就一直延续至今。
……
直到听完陆绍琛所说的故事，余欢歌还是感到很不可思议。
毕竟，她从没有过和陆绍琛相识的记忆。
但是陆绍琛却一口认定他看上的人从来就是她。
这该是多么大的误会？
“所以……你一开始和秦小姐走得近，就是因为她长得像我？”
不是网上传言的那样，因为兴趣相投，惺惺相惜，最后在所有人的期许中走到了一起？
余欢歌错愕地瞪大眼睛，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不不不……”
没等陆绍琛回答，余欢歌已经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这、这根本不可能！之前你明明还说娶我只是为了给小玺找个母亲……”
甚至在他们为了秦今的问题吵架时，他还凶了她，说不介意给小玺换个母亲。
这些话一直横亘在她的心头，像根刺一样，平日里可能不太在意，但是只要一碰触，就挠得人心痒难受躁动。
现在他又反过来否认和秦今的关系，实在让她费解。
陆绍琛忍不住扶额，果然女人总是喜欢翻旧账。
他该怎么和她解释，当时他这么说只是一时的气极，加上那会因为秦今的事，她和他闹得不可开交，为了阻止她继续胡思乱想，才出此下策。
如果早知道她会记到现在，就算是被逼急了，他也不会那样说的。
“不然呢？”见余欢歌的目光紧迫逼人，陆绍琛无奈地苦笑，“难道要我承认我九岁的时候就看上才四岁的你，所以一确定你的身份，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把你娶回家？”
一番直言不讳的说辞把余欢歌说得脸红心跳，虽说她还觉得这事太神奇，但其实心里早就接受了陆绍琛的解释。
只是……
余欢歌眼中眸光流转，又接着问道。
“那你为什么这几天都不回家，而且每次接我电话还都顾左右而言他？”
“秦今当初坠崖后，头部触到了礁石，至今还有血块郁积在脑中，如果不及时治疗，可能会影响寿命。她毕竟是为了救我才变成这样子，所以我请了国外的专业人士给她安排手术，这几天一直都在医院和专业商量手术的事宜……”
这本来是很理直气壮的事情，但是不知怎么的，一对上余欢歌的眸光，陆绍琛就不自觉的心虚。
忍不住摸了摸鼻梁，有些不自在地说道。
“本来我是打算等手术结束后再告诉你……”
“什么时候手术？”
余欢歌换了个姿势端坐着，老神在在地盯着陆绍琛。
“今天……”
陆绍琛说着，抬头看了眼时间。
“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已经结束了。”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陆绍琛看了眼将目光转向别处佯装不在意的余欢歌，倒也没有避讳，直接当着她的面接了起来。
电话是医院那边打来的，告诉他秦今的手术很顺利，现在已经送到了加护病房，只要过了这24小时危险期，就可以了。
那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一字不漏地钻进余欢歌的耳朵里。
至此，余欢歌心里的那股劲，也就消得差不多了，她咬了咬唇，说道。
“其实……我并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只要你好好告知我缘由，我……”
“我知道。”
话还没说完，便被陆绍琛握住手腕。
余欢歌抬头，刚好对上陆绍琛幽邃的黑眸。
“所以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陆绍琛眼中的包容让余欢歌一阵羞愧，想到拼死救了他的秦今到现在还在医院里生死不明，忍不住提了句。
“既然秦小姐的危险期还没过，你还是去医院吧！我已经没事了……”
“不用了。”陆绍琛想也不想地否决，同时扯开领带，“手术成功就好，其他的明天去看也是一样！”
见余欢歌没有说话，陆绍琛一边解开袖口，一边睨了她一眼，“你如果不困，不如去帮我放个洗澡水。”
余欢歌本想说什么，但是对上陆绍琛疲倦的双眼，还有眼眶周围明显的黑眼圈，不由得又把未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