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早餐端上来，Leslie喝了一口摩卡，直接忽略掉称呼，“据说《夕晨之恋》是由真实故事改编的电视剧。”
“对，几乎跟每个谈论《夕晨之恋》的人见面都要听一遍这句话，不过你说出来特别好听。”唐清一边轻轻搅动杯子里的咖啡，一边看着Leslie说。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见你的原因……”
“嘘！”唐清的红色指甲放在艳唇前，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嘴角噙笑。
“我知道，有件事情你可能还不清楚。”
“什么事？”Leslie顺着她的话问下去。
“汝炀给《夕晨之恋》投资了三个亿。”
“三个亿？”Leslie感觉不可思议，“这对于ALAND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笔投资回报不大，收益期也长，对于ALAND确实不合适，但是对于汝炀来说，却是无所谓的事情。”唐清昨天接收到那笔款项的时候就发现，并不是通过ALAND的账户转过来的。
“你是说这项投资跟ALAND无关。”Leslie随即明白了。
“嗯。”唐清点点头，“他想跟谁作对，都是资金碾压式的，商场上最重要的就是利益，我想你应该可以理解我。”
“我想你误会了，我并没有带情绪过来见你。谢谢你告诉我这些。”Leslie面前的早餐吃了一半，大有要走的意思。
“你不是一个合格的谈判者，我想你找我并不是为了违约金。你不适合聊这些，希望下次见你的时候，我们能聊些别的。”
“好。”
Leslie走出咖啡厅，心情有些沉重。以前公司无论是遭遇怎样的困境，都可以找到突破口，现在似乎真的是无计可施了。
他不怕失败，但是她心疼骆潇潇。
Leslie坐进车里，发动引擎，他没有忘记现在要去医院接她。
等他到病房的时候，骆潇潇已经不在了，只有一个护士在换床单。
“你好，请问这里的病人呢？”
护士听到有人说话，转过身来，“她已经办完出院手续走了。”
“走了？”Leslie喃喃道。
“是呀，今天一早就走了。”
“谢谢。”
Leslie离开病房，有种落空的感觉，脚步放缓不少。
此时骆潇潇和汝冰在一起。
“我问了医生，他说你可以出院了，定期回来检查就行。”骆潇潇给他倒了一杯水。
汝冰接过水杯，“好像是。”
“出院之后，你搬过去和我一起住吧。”
“咳咳”，汝冰喝了一口水没来得及吞下去，呛到了。
骆潇潇帮他拍背，汝冰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还有人愿意收留他，可是这个人偏偏是骆潇潇。
“你说真的？”这是汝冰平复下来的第一反应。
“难道还能是假的吗？”骆潇潇反问。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汝冰有些受宠若惊。
“你觉得我对你是好呢？还是坏呢？”骆潇潇故意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迂回地发问。
二选一的选项，可是很多问题以这种简单的形式呈现反而难以找到答案。
汝冰察觉出来骆潇潇在绕他，连忙引回两人最开始的问题，“好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答应你。”
“好，周末过来接你。”骆潇潇爽快地决定。
汝冰回给她一个舒心的微笑。
“最近比较忙，可能没有时间过来看你。”
“没事，你忙你的，我这里也没什么不好，不是还有护士小姐姐嘛？”汝冰故作轻松，掩饰每天晚上辗转难眠，不对，是难眠，拜断腿所赐，无法辗转。护士小姐姐又不陪他睡觉。
“你倒是跟每个女生都可以相处好。”
“这是我的天赋。”汝冰冲骆潇潇放一个电眼。
骆潇潇被他这幅模样逗笑了，“你好自为之。”
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快中午了，“我先回公司了。”
“嗯。”
骆潇潇起身，汝冰目送她离开。
在电梯里，骆潇潇拨通了Leslie的电话，“我已经办好出院手续了，正在回去的路上。”
“你在哪？”Leslie正好刚坐进车里。
“还在医院，你不用过来接我，我一会就到公司了。”
“我在医院停车场。”
骆潇潇没想到他来这么早，“那你等一下我，我过去找你。”
Leslie的车就停在显眼的地方，骆潇潇很快找到了，自己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上。
“等很久了吗？”
“刚到。”Leslie轻描淡写，发动引擎，没有看她。
“你来得真早，现在才中午。”
“你出院更早。”
骆潇潇听他说完这句话，感觉到不对劲，他不是刚到吗，怎么知道自己早出院了？
“一起吃午饭吗？”Leslie问她。
“好啊，一起回公司吃。”骆潇潇明白他的意思是一起找间餐厅吃饭，不过她根本没心情悠闲地吃午餐。
“还记得上次一起吃早餐的那间餐厅吗？正好顺路经过，那里的正餐也不错，本来想带你尝尝的。”
“PARADISPERDUA.”骆潇潇用不熟练的法语念出那间餐厅的名字，“它本来就在繁华的商业街区，什么时候都可以去啊。”
“好吧。”Leslie感觉自己是自讨没趣，不再坚持，骆潇潇对这些东西一向不上心。
“你知道百分之九十的合作方都跟我们解约了吗？”骆潇潇今天早上得知的消息。
“知道，昨晚Grace跟我说了。”几乎也猜得到骆潇潇是因为这件事情才急着出院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骆潇潇转头看向Leslie的侧脸。
“我怕你睡不着。”Leslie踩下刹车，前方红灯，与骆潇潇四目相对，“我昨晚看了公司的数据，其实这次新装发售前期我们准备充分，借助话题热度不会有多大损失。”
“还是要多往前看才行。”骆潇潇盯着前方红灯跳动的数字越来越小，“不能涸泽而渔，一次发售就用光VD所有的资源。”
“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当老板吗？”红灯转为黄灯，再变成绿灯，Leslie继续开车。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嘛，我们超凡脱俗的Leslie不喜欢商界的尔虞我诈，只想埋头做设计。”骆潇潇其实还挺欣赏他的作风。
“这不是全部的原因，我更讨厌的是，巨大风险的同时伴强烈的满足感。我不喜欢这种剧烈的心理震荡，会把人逼疯的。”
“精辟。”骆潇潇听完他的讲述，由衷地评价。
“可是在这个诛心的时代，没有人逃得过心理探险。事业上没有，感情上必然出现。谁让事业和爱情是折磨人的两大核心主题呢？”
“我从来没发现坐在我旁边的是一位哲学家。”骆潇潇很少思考人生问题，每天睁开眼想的就是公司的几十号员工，Leslie这番言论，还真是令她耳目一新。
不知不觉到了公司所在大厦楼下，Leslie停好车，和骆潇潇一同来到公司。
“骆总，你回来了。”现在是中午休息时间，大家基本上都吃饭去了，只有少数几个人还坐在电脑前。
“不去吃饭吗？”骆潇潇礼貌地询问。
“我先做完手上的工作。”
“该吃饭的时候还是要吃饭。”
骆潇潇径直走进办公室，她的第一要务也不是吃饭，而是翻阅办公桌上的文件。Grace分门别类放好了，一目了然。
VD的数据一向及时更新，所以骆潇潇眼前的数字具有绝对的时效性。
不一会儿，Grace进来，并且手上提了一份外卖，“Leslie让我带过来的。”
“谢谢。”骆潇潇依然目不转睛盯着电脑屏幕。
“骆总，待会要开会吗？”
骆潇潇抬头看向她，“不用，现在他们这么忙，开会反而会使他们更加焦虑。”
合作方解约的事情，骆潇潇觉得还是不要正式说明的好，反而增强这件事情的重量。
“好的，骆总。”Grace见她的注意力又回到工作上，提醒说，“骆总不要忘记吃饭了。”
“嗯。”骆潇潇只回了一个单音，在Grace转身的瞬间，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令她的视线追随Grace的背影，直到办公室的门关上。
人对气味的记忆是最持久的，Grace用的香水骆潇潇家里还有好几瓶，汝炀每次去国外出差，只要看到，都会给她带一瓶回来，这是她最喜欢的香水气味。淡雅清冽，散发从容神秘的优雅。
可能Grace也喜欢这种味道，只是一瓶香水而已，骆潇潇暗示自己不要想得复杂了。
手机响了，骆潇潇犹豫了一下，接通电话。
“骆骆，周末有空吗？”汝炀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
“有事吗？”
“我妈让我通知你们周末回家聚聚。”
他用的是“通知”这个词，根本不容置喙。
“好。”骆潇潇爽快答应，毕竟汝炀昨天提过了，自己当时也是答应的。
“周六还是周日？”
“随便。”反正合作方都被他切断了，有大把的空余时间。
“周六晚上，可以吗？”
“没问题。”
骆潇潇的回答简洁而冷漠。
“骆骆。”汝炀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你身体还好吗？”
“不劳你费心，很好。”这个问题在骆潇潇看来是多余的，像是没话找话。
“我……”汝炀欲言又止，“对不起。”
“嘟嘟嘟嘟……”，骆潇潇连忙挂断电话，不想去猜测他的这句道歉有多少真心，几分假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