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slie开车时不时瞟副驾驶位子上的骆潇潇一眼,几乎成了她的专属司机,也是很无奈。
骆潇潇透过茶色玻璃,看窗外飞速后退的建筑和人群,面无表情。Leslie看不出她在想什么,高兴谈不上,郁闷好像也没有。
“你是不是想问我在想什么?”骆潇潇突然转过头来看向Leslie。
“我们越来越有默契了。”Leslie手握方向盘,目不转睛盯着前方。
“嗤!谁跟你有默契?”骆潇潇移开视线,不再看他。
她说了一半不说了,Leslie却非常想听下去,只得问了一遍,“那你在想什么?”
“当然是待会见到家人要怎么解释汝冰的缺席。”骆潇潇不愿意让别人觉得他们的感情有问题。
“这还不简单。”
“你有什么办法?”骆潇潇随口一问,没打算他真能想出什么完美无缺的说辞。
Leslie上齿咬了一口下嘴唇,说,“带我去啊。”
语气飘忽得过分,骆潇潇怀疑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你能干嘛?”
“端茶送水,或者洗衣做饭,都可以。”Leslie半开玩笑地说。
“行了,我可不敢这样使唤大设计师。”骆潇潇确认他是在开着无关紧要的玩笑无疑,语气也轻松许多。
“都使唤我当你司机了,也不介意变成男保姆。”Leslie说得理所当然。
“可是我介意。”骆潇潇望向前方,“我可不舍得把VD的首席设计师变成保姆。”
Leslie不说话了,每次他迂回地试探都是换来骆潇潇刻意的疏离,而当他失去的信心的时候,骆潇潇又会突然向他靠近一点,制造暧昧的幻觉。
“到了。”骆潇潇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刚要下去,又收回脚,跟他说,“我觉得我今天穿得很像现在年轻人喜欢玩的扮装表演——cosplay。”
Leslie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故意微微皱起眉毛,用油腻中年大叔的眼光上下打量她一眼,说,“对,从里到外,你绝对是最敬业的coser。”
“滚!”骆潇潇自然而然想起他昨天给自己买的内衣裤,有些羞恼,推开车门下车,回头向他挥挥手,走进饭店。
Leslie目光追随她的身影消失在旋转门后面,坐在车里傻笑,极其难得见到她害羞,刚刚脸上的神情实在是太可爱了。随即发觉自己病入膏肓,竟然连捕捉到她一闪而过的表情,也可以令他如此兴奋。
从前方箱子里拿出一封辞职信,打开封口,想拿出来撕了。手伸进去又抽出来,原封不动放回去。
那天从轮船上下来,回到家就写了这封信,都是一些惯用的场面话。其实早有人想拉他当合伙人,像他这种有能力的人,迟早要去追寻更加绚烂多彩的人生。只是他不舍得,他被一种称之为情愫的东西绑住了,陷入困境,寸步难行。
骆潇潇找到司情定的包厢,他们已经等待在里面了。令她意外的是,除了她父母,还有一个人——骆伊河。
三人见到骆潇潇的装扮,像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捏一把汗,跟平时的印象反差感太强烈了。
“妹妹。”骆伊河先适应了她这幅打扮,热情地向她打招呼,并且请她到旁边坐下。
“哥。”虽然这个字对于骆潇潇来说非常别扭,但她也是大方的人,顺着骆伊河的指引坐下,“爸,妈。”
“潇潇,你来了。”骆云朗显得很高兴,挺享受“天伦之乐”,又怕骆潇潇心有芥蒂,于是试探说,“你和伊河平时工作都忙,兄妹俩也不经常见面。伊河听说我们要一起聚餐,就抽空来了。”
“哥百忙之中还抽空过来跟我们吃饭,真是难得。”骆潇潇心里明白,骆伊河在,恐怕不是吃饭这么简单,还是一派受用的样子。
“诶,再忙也要抽出时间来陪家人。”做戏做全套,骆伊河也装作兄友妹恭。
骆潇潇心里想,谁是你家人,有时间怎么不去陪你妈,她跟你才是家人。当下却只微笑不说话。
“都饿了吧,我们之前已经点过菜了,潇潇有什么想吃的吗?妈现在帮你点。”司情眼尖,瞅着骆潇潇不说话怕是要冷场,连忙跑出来救场。
“对啊,潇潇喜欢吃些什么我这个当哥哥的还不知道呢?往后我们多聚聚,慢慢就了解了。”骆伊河接话道。
“既然是家人聚餐,不讲究排场,重要的是人齐,吃什么都行。”
骆潇潇的“齐”字直指骆伊河的母亲,骆伊河不为所动,反倒附和道,“是呀,是呀。”
在座的人一通尬聊,好不容易撑到上菜,服务员开了红酒,骆潇潇便自告奋勇拿过服务员手里的醒酒器,给他们倒酒。转了一圈,才回到座位上。
“干杯!”骆潇潇率先举起高脚杯。
“好,干杯。”
四个人杯子碰到一处,喝了一口酒,饭局才算真的开始了。
司情看了骆潇潇一眼,骆潇潇没回应,她知道司情是想问汝冰怎么没来。
果不其然,骆云朗很快问起了,“潇潇,上次见到……小冰,他的腿还没好,现在怎么样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还在医院呢。”骆潇潇笑着说。
“嗯,我听说远航集团正在准备天空岛竞标,汝炀已经加入进去了,不知汝冰怎么想的?”骆云朗见汝冰学历和相貌均不输于他哥哥,对他也是抱有期望的。
家人相聚,除了婚姻和工作,也没有其他话题了,偏偏骆潇潇的感情真是一本难念的经,便觉得难以应付,只求快结束的好。
“爸,先养好伤再说。”骆伊河听闻汝冰的性格和他哥哥天差地别,不思进取,帮忙圆场。
骆潇潇放下筷子,其实也无心吃饭,骆伊河看起来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顿时有种自己在明处他在暗处的感觉。
骆云朗敏锐地察觉到骆潇潇不想谈论这些,于是转了话题,“最近工作上的事还顺利吗?”
“还……行。”骆潇潇有种待不下去的感觉,她这么要强的人,总不会跟人诉苦,也不能说假话。
“作为一个资深媒体人,我感觉VD这个季度的宣传力度似乎后劲不足。”骆云朗继续不咸不淡的试探。
“我们觉得前期够了,所以后期没必要投入太多的资金和精力。”骆潇潇这句话已经有点辩解意味,那么多解约合同,后期宣传根本进行不下去。
“是吗?”骆云朗显然不是很相信。
“潇潇,你工作上有什么事情可以跟你爸聊聊。”眼见父女俩互相闪躲,司情劝解说。
“是呀,潇潇。”骆伊河端起杯子,“要是跟爸不好说,跟哥说也行。”
“好。”骆潇潇礼貌性跟坐在旁边的骆伊河碰了一下杯子。
“对了。”骆云朗突然提道,“下个月杂志还有一个版面空缺,不如用VD来填补。”
可以说是十分直白的邀请了,骆潇潇差点就要答应。
“我前几天签了一个楼盘广告,下个月可能不行了。”骆伊河专门抽时间过来吃这顿别扭的午餐,目的就是防止骆云朗向骆潇潇承诺合作的事。他可是擅自拿了公司30 %的股份承接下远航集团的广告,让骆潇潇横插一脚,得不偿失。
“呃……VD暂时不需要杂志宣传。”骆潇潇本来也不是很想承骆云朗的情,骆伊河这么一说,立刻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叩叩叩……”门外突然有人敲门,声音轻柔,不急不慢,听起来相当有礼貌。服务员站在里面,看着桌子上的人,等待示意。
骆云朗放下筷子,挥了挥手,让服务员开门。
“哟!还真在这里呢!”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骆潇潇和司情看清来人,心里不禁一个咯噔。
“妈,你来了。”骆伊河忙上去招呼。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骆云朗说话冷冷的。
儿子和私生女吃饭,起不了多大的波澜,这正妻和小三相遇,场面就不那么好看了。
“不行吗?”蓝依依反问,观察骆云朗脸色不太好看,便绕过面前的骆伊河,往前走了几步,大大方方坐在一张空位子上,跟站立一旁服务员说,“不用给我添碗筷,我就是姐妹们聚餐,这里的经理说我先生也在这里,便过来看看。”
解释清楚自己来的原因,蓝依依又向骆云朗说,“总不能夫妻俩在一个地方吃饭都不打声招呼是不是?让人觉得我们家庭不和睦。”
“嗯,你和姐妹们在哪间包厢吃饭,我去给你们结账。”蓝依依如此识大体,活到这把岁数,面子是很重要,骆云朗也不好不去跟她姐妹们见个面。
蓝依依见他要起来,忙过去按住他的肩膀,“别呀!你跟孩子们吃饭,我过去跟经理说记你账上就行。我们当年的结婚宴就是在这里办的,我跟这里的经理熟。”
骆云朗默认接受这样的安排,旁边的司情低着头不说话,脸上有些躁。
蓝依依转身也照顾到司情头上,“说起来,我们姐妹俩都有好几年不见面了。”没等她回答,蓝依依意不在她,眼睛扫到骆潇潇身上,“你说日子过得真快,潇潇都这么大了。”
骆潇潇毫不畏惧她的目光,与她对视,看她演戏。
“潇潇前段时间结婚了不是?”蓝依依终于说到重点,“你结婚我也没去参加,说起来欠你一份大礼,改天补上。”
骆潇潇干笑,蓝依依一双灵动的眸子左右打转,作为一个本不该出席在此的人,包厢里成了她主场,接着说,“我都没当面见过你丈夫,不过方才经过大厅的时候,好像看到他在跟一男一女吃饭,潇潇你知道吧?”
汝冰也在这家饭店?骆潇潇心里生出疑问。他一晚上没见到人,那一男一女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