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潇潇在公司里待了半天,主要处理人员流动的事情,到中午便接到司情的电话,“喂,妈。”
“我在你公司楼下,就要上来了。”
司情突然的到来,弄得骆潇潇不明所以,“楼下?”
“对呀,给你送午餐。你现在怀孕了,不能吃外卖。”司情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
骆潇潇实在是不好反驳,手掌摊开放在桌子上,下意识虚抓了一下。
“叮”,电梯门开了,司情跟骆潇潇说,“妈到了。”
骆潇潇挂断电话,只好走出办公室去接她,果然司情就站在公司门口,手上提着一个食盒。
“以后午餐妈都给你送。”
“不行。”骆潇潇接过司情手里的东西,“你就一声不吭就来了,万一我不在公司怎么办?”
骆潇潇领司情去休息室,差三分钟就十二点了,干脆直接吃起来。
司情看着她吃饭的样子很满足,“下午抽个时间,我们去趟医院看你爸,顺便找白医生谈谈。”
共同的灾难会让人走得更近,母女俩疏远了很多年之后,再次因为骆云朗连接到一起。
“好。”骆潇潇答应了,无论司情的真实用意是哪一个,把骆云朗搬出来,让人无法拒绝,“吃完饭就去吧。”
Leslie离职了,骆潇潇亲自给他收拾办公桌,旁边设计部的同事问她,“骆总,Leslie今天怎么没来?”
“哦,他昨天离职了。”骆潇潇随口回答。
“离职?不会吧。他没说过要辞职。”同事脸上表情诧异。
“他被解雇了。”骆潇潇说完这句,拿起整理好的资料走了,留下一脸惊讶的同事。
骆潇潇开车和司情去医院,骆云朗住在特殊病房,请专门的护工护理。熟门熟路地上电梯,这段时间骆潇潇成了医院的常客,穿过空旷的廊道,在一个转角拐过去,骆潇潇撞到一个人。
“啊!”骆潇潇倒是没什么,被她撞到的人捂住下巴,后退几步,疼得没法说话。
看清人,骆潇潇有些意外,竟然是他,“Leslie。”
Leslie也看清了她,“潇潇,我就说谁这么高,我下巴磕到你额头了。”
他的表述颇为奇怪,骆潇潇笑了,“你怎么不说,是我额头撞到你下巴了。”
“你额头硬还是我下巴硬?”Leslie问骆潇潇,说完向旁边的司情打招呼,“阿姨好!”
“你们聊,我先过去了。”司情觉得他们应该有话要说,先离开了。
Leslie的下巴缓过来不那么痛了,放下手,“你来医院干嘛?”
“你怎么在医院?”
两人同时问了对方这个问题,一场偶然的不期而遇,相视而笑。
“我来看我爸。”骆潇潇先回答。
“你爸住院了,我待会去看看他。”
“不用了,你看不看他,他都没有意识,他成了植物人。”骆潇潇的头稍微低了低,看向地板。
“我……I’m sorry!”Leslie说出口才发觉,用汉语表达遗憾很奇怪,于是改说英语。
Leslie突然往前走了一步,把骆潇潇圈进怀里,借拥抱安慰她。
骆潇潇一下怔住了,随即反应过来,退出他的怀抱,“你呢?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凯特在医院。”Leslie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还是决定告诉骆潇潇,“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她有抑郁症。”
Leslie见骆潇潇脸上表情虽然吃惊,但是没有反对之类的表现,接着说,“她昨晚吞安眠药自杀,我在隔壁听到响动之后过去。她太痛苦了,捂住腹部滚落到地上。”
昨晚的场景震撼到Leslie,他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她在哪?我去看她。”骆潇潇很担心,想马上见到凯特。
Leslie双手放到她肩膀上,“你不要着急,其实她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疗,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自杀了。他现在在跟她的心理医生视频。”
骆潇潇皱眉,听到这个消息也很痛苦,“我从来都不知道,我一直觉得她是一个很开朗的人。”
“很多表面上笑嘻嘻的人,都是为了掩盖内心难以承受的痛苦,这并不稀奇。”Leslie看通了很多,“有抑郁症的人并不会在脸上贴个标签,相反,他们中很多人,平时都会表现得乐观开朗、积极向上。”
“那怎么办?”骆潇潇拿不定主意了,问Leslie。
“你去看看她吧,不要提昨晚的事。她现在应该视频通话完了。”Leslie环住骆潇潇的肩,带她去凯特的病房。
“叩叩”,轻轻敲了两下门,Leslie跟里面的凯特说,“潇潇过来看你了。”
“进来。”凯特刚刚跟心理医生通完话。
骆潇潇走进去,尽量用平常的眼光跟她说话,“凯特,我在走廊里遇到Leslie,没想到你也在医院。”
“潇潇。”凯特的语气和神情与平时并无两样,只是脸色苍白,穿着病号服。
骆潇潇跟她稀松平常地聊了几句天,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确实尴尬,很快就没话可说了。
“你帮我去拿几件衣服过来吧。”凯特请骆潇潇帮忙,顺便化解尴尬气氛。
“好,我这就去。”骆潇潇说完起身,准备现在就去。
“Leslie,你跟潇潇一起去,我衣服都在你家。”凯特提醒Leslie。
“他留在这里陪你,把钥匙给我,我去就行。”骆潇潇怕她再做傻事,没人及时发现,让Leslie留下来陪她。
“放心,我有什么好陪的。”凯特坚持,她不喜欢骆潇潇和Leslie现在对她的这份小心翼翼。
“好,我跟潇潇一起去,这种美差当然要去做。”Leslie大概明白凯特的心情,拉着骆潇潇走了。
骆潇潇跟司情说了一声,然后坐Leslie的车去他家,进凯特的房间,还没有收拾过。床上被单围绕中间空出来的人形状皱成一团,被子放在地上,床边散落好几板药片,都空了。
目光扫去,窗边的桌子上有一张纸条,骆潇潇拿起来看,是几句告别的话:Depressed!我最近总是看到他,我感觉他在召唤我,我要去陪他了。你们或许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还在乎我死亡的人,不要伤心,谢谢你们。Leslie,你是一个非常好的男人,不要放弃潇潇,她需要你。
这张纸条是写给Leslie和骆潇潇的,此时才发觉,原来他们对凯特的过去一无所知。看完纸条,谁在召唤她?这是萦绕两人心头的一个疑问。之前不去了解,如今才想来弄清楚,作为朋友,是不合格的。
骆潇潇放下纸条,给凯特收拾了一些日常用品,然后又回到医院。
等凯特的身体好些后,Leslie送她回纽约治疗,把她交给她的心理医生。跟凯特告别,Leslie没有立马回鸢城,而是去了加州,他读书的地方,也是Augusto住的城市。VD已经不需要他,Leslie决定留在加州工作。他给潇潇寄了两样东西。
骆潇潇收到一份从美国寄来的快递,里面放着股份转让协议和一把钥匙。Leslie把他在VD的股份转让给骆潇潇,已经签好字,骆潇潇只要在另一边写上自己的名字就可以了。骆潇潇看了一眼邮寄过来的地址,是加州的Carmen工作室,他果然去了Augusto那里,骆潇潇欣慰地一笑。
有一天下班之后,骆潇潇去了Leslie在鸢城住的那栋别墅,她用钥匙打开了门,里面摆设一样都没少,餐桌上放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记得你之前想换间大房子,不如就住在这里,只要你答应我以后去鸢城能允许我住几天就行。”
骆潇潇从头到尾看了好多遍,这时她已经怀孕快三个月了,肚子开始显怀。这段时间,她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与远航集团交涉,最后双方商定远航集团以80亿的价格收购VD。
谈判过程基本上在跟Grace打交道,最后签协议的时候,骆潇潇被请到远航集团,鸢城占地面积最大的办公大楼里。骆潇潇被人引着走到顶层一间办公室,然后带她过来的人不吱一声就离开了。
如她所料,打开门,这是汝炀的办公室。他背对门口站在落地窗前,依然穿一套笔挺的深灰色西装,听到响声回过头来,看着骆潇潇。
“办公室真不错!”骆潇潇赞叹道,一边猜测汝炀最后还想搞什么花样。
“还好,不过没有ALAND自由。”汝炀走过来,经过骆潇潇,到她身后关上门,“这样比较好说话。”
骆潇潇有些警惕,因为搞不懂他要干嘛。
“放松点。”汝炀看出她的紧张,“我不会强迫你干任何事情。”
“我是来签协议的,VD以后就是你的了,我还能干什么?”骆潇潇问他,嘴角噙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