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学期的9月份都是高中生最喜欢的月份。学生翘首企盼的一年一度秋季运动会都是在9月中旬召开。即使是在我们这样的省重点高中，那些学霸和精英们，只要不让他们学习，只要不让他们做题，哪怕只是让他们在外面坐坐，那也是一件对他们极好的事情。
一转眼，开学已经一段时间了，那天陈天来拍了我一下。我和54名学生一起打开窗户，把55个色彩不一的气球放飞了。现在我已经临近退休，我到现在还清晰地记得那天的场景。一个个美丽的气球在天空缓缓上升，那是一个个学生的梦想。他们辛辛苦苦上了高中，我们的教育到底是扼杀了他们的天性，还是保存他们的天性了呢。
“吴老师，咱班有几个学生下午自习要请假？这其中还包括我一个，他们让我和你说一声。”赵奎一推开门，鞠了一躬，跟我说道。
“怎么回事啊。自习请假，你们要干什么啊？”我忍住生气，淡然地问道。
“吴老师，下周就是学校运动会了。咱班学生虽然成绩不好，但也不能体育竞技也不好啊。我们想趁此机会，多练习一下。”赵奎一摸了一下头，不好意思地看着我。
“不行。运动会应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咱班本身底子就薄，每一个科任老师上课都告你们状。你们还不抓点紧啊。”我说着，心里其实更担心地就是这一次的期中考试。
“吴老师，我们成绩也就那样了。运动会再不行，咱班多丢面子啊”
“不行，滚出去！”我大声呵斥道。
“怎么了，老吴今天怎么有点反常啊。”赵奎一看我生气了，悻悻地离开了。
“小吴老师啊。今年是你第一次带班。高一7 班的学生都是择校生，成绩差、素质也差，你带到高三也没有什么成绩。我想，我的意思你懂吧？”傅主任笑着对我说。
“怎么回事啊。难道学校的传闻是真的。听说学校重金从兄弟学校挖来一个铁血班主任王老师。傅主任极力向李校长要这人。学校传他想把我这个高一7班班主任拿掉…”我正想着，忽然一双手伸了过来。
又是那一双大手，上次是这双手把我驯化成了高一7班班主任，这次又是这双手想逼我下台。
“小吴老师啊，我觉得你要觉得你带不完高三，你可以先找李校长啊。”
“不，我想继续担任高一7班班主任。”我目光笃定，话语肯定。
“吴老师，你带班没有经验。你班最后的成绩会给咱们这届高考拉分啊。好了，既然你这么坚决，咱们打个赌。这次期中考试结束之后，如果你班总体成绩在中游，你这个高一7班班主任继续当；如果你没有达到既定目标，吴老师自己看着办吧。”傅主任依旧笑着对我说，但那无声的笑声让我感到无比的绝望和惧怕。
“陈哥，怎么办啊。这次运动会，你腿上的伤还没好，上不了场，短跑项目咱班肯定没希望了？”胖子孙浩摇着脑袋说“赵哥，你本是咱班的救星。可上周你高强度训练，韧带还拉伤了。运动会临近，两员大将折翼，这怎么都赶一块了。”
“要不，咱去外校找几个替跑。咱们初中就是这么干的啊。这方面我还是有些经验的！”智多星侯赢总是第一时间能想到最佳办法。
“高一7班总是挨训，成绩、卫生、纪律各个垫底，老吴也总受夹板气。这次说什么也得弄个奖状。”赵奎一点了一下头，很认真地说。
“行，就这么办！”陈天来话虽不多但字字掷地有声。
我们学校是省级示范性高中，教学楼和教学设备都是一流的，操场的人工草坪都是最好的。学校为了保护公物的安全，操场用一圈栏杆围了起来。平时这也没什么影响，但运动会期间，学生看比赛也就遭殃了。
操场里所有精彩的比赛，各个班级都是透着栏杆观看的，我怎么都觉得有点像观赏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
我环顾了一下坐着比较整齐的高一7班学生。一个竞技比赛，学生竟然看不清选手，所有班级只能摸索着大喊加油。通常一项比赛结束，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谁班第一。当然，学生们也不都是瞎喊，他们还有一个重要项目，就是不停地吃啊，不停地聊啊全程无，不停的吃啊，不停地聊啊。学生当中一个女孩的举动引起了我的格外注意。
这个女孩叫王越，是纯粹的傻白甜。她的家庭优越，母亲是一个企业女强人。她的人缘极好，孩子们都喜欢和她一起玩。原因只有一个，所有需要消费的都是王越她来买单。今天，王越拿的东西最多，她不着急自己吃，王同学着急给别人发吃的。
“吴老师。给你一瓶韩国进口的原装功能饮料。”
“谢谢了。你喝吧”我嘴上说着，心里却想起那个家长的电话。
“吴老师，我是王越的妈妈。有个事我想和你说一声，本学期孩子的择校费能否宽限几天。就在上周，我的公司因经营不当，已经申请破产了。现在我的所有资金被银行冻结了……。虽然我的资金出现严重问题，但我再难，孩子的教育经费我也不会拖欠。希望吴老师知道这事就行，我不想让孩子知道…”
“我知道了。我会保密的。”
“来，这个薯条是你的，我这个是非油炸的。”
“这个蛋糕是你的，你的面包好Lou啊。
“你的饮料是勾兑的。我给你这个是新榨的。”
看的出来，王越很享受众星捧月的感觉。她的成绩并不优越，只有在需要金钱消费的时候，高一7班的一些学生才能想到她。
“这么下去可不行，我该怎么和她说呢！这样的孩子如何教育呢！”我正纳闷呢，耳边一阵欢呼声。
“吴老师，我们中长跑项目都是第一名。目前咱班团体总分第一。”副班长刘小梅高兴地向我炫耀。
“谁这么厉害啊！”
“陈天来！”高一7班学生齐声大喊。
忽然，一个漂亮的女生走进我们班。
“吴老师，我是8班姜云兮。我找陈天来，这是他的腿上膏药。你帮我给他吧”
“陈天来腿有伤！……”我忽然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