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师，你的电话？”小庄老师大声喊着。
“哦，太好了。谢谢你！”我挂断电话，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王越同学的国家助学金已经批下来了，一个学期2000元。她的妈妈自从公司破产后，脾气非常暴躁。受其家庭变故和妈妈的影响，乐观的王越也变得郁郁寡欢，成绩一落千丈。
“王越，你最近的状态非常不好。再过两周就是期中考试了，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我本想借着这次物理老师告状的机会好好训训她，但一看到王越忧郁的眼神和萎靡的精神，我又改变了主意。
“吴老师，我妈天天在家喝酒。我一回家，就遭到妈妈无理由的一顿臭骂。我根本没法学习！我不想上学了！”王越鼻子一酸，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你妈妈的事我会打电话的。国家助学金我已经帮你申请了，现在批下来了。这个阶段。我跟住宿老师说一声，你先在学校上晚自习。”看着曾经开朗的王越，我只能尽全力帮助她。
“谢谢吴老师。这两周我会好好调整状态的，期中考试我一定会尽力的。”刚才还哭泣的王越一下子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行了。我相信你。这是你的物理作业，你自己找老师解释吧。”看着些许正常的王越，我的脸色又变得严肃起来。
“哦！对不起，对不起，我会跟物理老师解释的。”看我有些生气，王越同学就想借机会溜走。
“高中生了，还像个孩子似的。”我目送跑走王越的背影，自言自语道。
“吴老师，你的脾气太好了吧。这才开学两个月，你班几乎所有的科任教师都在告状。就这个女生，物理作业交空本，要是我，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庄姝贤坐在我的对面，情绪激动，似乎都要吃了我。
“小庄同志，就你这火爆脾气，你就不怕找不着对象啊。”对于庄老师的激烈反应，我也只能以玩笑应对。
“吴老师，这个小本子给你！”王越忽然又冲进办公室，放下本子又飞奔出去。
“这是小女生给你送礼物啊。你要小心啊。”庄姝贤眼看刚才言语吃了亏，这次要借机会赢回来。
“好了，小庄老师。学生用本子…，嗯，那个学生用本子问题，你可别瞎想啊，也别瞎说啊！”一向语言简练的我面对这个精美的本子显然有些结巴。
自从上次我送王越回家，我的办桌上总有一些小零食：一包糖果啊，一袋牛奶啊，一块巧克力啊……，每天如此，从未间断。当时我还以为是哪位暗恋我的同事所为，后来我才发现这些小零食都是十五六岁小女孩的最爱。
再后来，小零食的上面都有一张便利贴，上面用彩笔认真地写着“你一定会喜欢的”，后面还画着一个红色的心。
“这个精美的本子是否和小零食有关吗？”我一边回忆着，一边打开这个笔记本。
“吴老师，你每天收到我送你的小礼物了吗？没错，就是我，无敌美少女。……”
“我从小没有爸爸，妈妈很忙，我在家里没有人关心我。上次你和我在操场说的话，我一辈子都记得。你送我回家，我的心里感觉暖暖的。……”
“你教我的方法我一直在用。这个本子就是我写给知心朋友的话。吴老师，你就是我唯一的知心朋友。……”
……
看着一篇一篇真诚的话语，我的眼睛有些模糊了。作为一名高中教师，我对孩子的这种信任感到幸福，但又对这种幼稚的行为感到哭笑不得。
“吴老师，我可以喜欢你吗？”当看到最后一行文字的时候，我愣住了。如果说上次，我和王越的书面沟通仅仅是孩子的玩笑，这一次的“我可以喜欢你吗”显然认真地多，我该怎么处理这种事情呢。
“吴老师，你还不好好管管你班。这是昨天数学测试的成绩，你自己好好看看吧！”数学老师刘老师手拿一打卷子，怒气冲冲地走进我的办公室。
“刘老师，你先别生气！我的孩子我会处理的。”我也顾不得再去想王越的事情了，先解决目前的难题再说。
“先不提考试，我再说说上课。你班那四个捣蛋大王，不听课，还和别人一起玩。他们已经把你班搞得乌烟瘴气的。你班学生真都是一群渣子啊！”刘老师气还没消，继续向我告状。
“刘老师，你消消气！我班孩子不争气，我会管教的。”面对这群孩子，我没有办法，只能无奈地和刘老师说着小话。
小时候，我真觉得班主任很威风。当了班主任，我才知道，这是一个多么悲哀的职业。学生不争气，成绩不理想，家长埋怨班主任；学生淘气，作业质量不高，科任教师埋怨班主任；学生不服管，品质差，学校埋怨班主任。总之，学生的好都是天生的，和班主任没关系；但学生有一点坏，都和班主任有天大的关系。
“你们天天想干什么？上课不认真听课，作业完成质量不高，你们不想学习都他妈地滚家去！”刚走进班级，我就大声骂道。
这是我第一次生气，这也是我第一次在我的语文课上骂学生。当年的高一7班的学生都愣住了，他们从来没有想到吴老师也会生气。
后来，我的第一届学生毕业十周聚会时，好多学生都谈及我那次期中考试前的怒气和话语。有些人喝多了，醉了。有些人醉了，哭了。
这次特殊的考前动员效果还是比较明显的，高一7班所有的学生都已经自发地学习了。但我们的基础差的太多了，高强度的训练让好多学生都生病了，我也不例外。
“你需要打三瓶。”护士小姐温柔地对我说。
“我就说吧！一个大男人自己就是不行，发烧39度了还硬挺。要不是我及时送你到医院，你就烧死在床上了。”亚茹虽然语气强硬，但我还是感觉言语背后的爱恋。
“这班主任当的。以前我都很少得病，学生考试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我怎么也上火啊！”我自己也无法理解。
医院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我的心情也和吊瓶里的药一样，一滴一滴地慢慢流淌。孩子这次期中考试能考好吗？我和傅主任的约定再次让我的内心变得恐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