甑子樊在人群中找了半晌,仍未寻到素媛的身影,正当他思忖着是否去别处找找,却抬眸瞧见了姬无夜,他正站在阁楼第三层的窗前,注视着楼下发生的这一切。
“王爷!您去寻夫人吧!我去会会他。”悦飞顺着甑子樊的视线,也瞧见了姬无夜,脸色一沉,他想起了青莺,那个他待如亲妹妹的女子。
“嗯!小心一点儿,别出事。”甑子樊神情复杂地嘱咐道,“忘了青莺。”
“悦飞明白!”
寻了几处地方,终于在月湖边上发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她正伫立于湖边,翠儿在其身后。
素媛似能够感受到背后那道灼热的目光,于是蓦然回首,对他一笑;纵然隔着熙攘人群,不短的距离,他依旧能够看清她眸中的不屑与哂笑。
哈哈!他的夫人莫不是因为李玉娇而吃醋了?
甑子樊的眸色似暗夜星辰般浮动,唇角的笑更是意味深长,他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近。
“小姐!王爷寻过来了,王爷还是很在意小姐的。”翠儿替素媛高兴道。
“那位李姑娘呢?王爷难道已经将她送回府上了?”素媛杞人忧天道。
“哎呦!我的小姐啊!李姑娘并没有跟在王爷的身后,说明我们王爷啊!根本就没有瞧上那位姑娘。”翠儿道,“王爷的品性,小姐难道还不清楚吗?”
“哼!我不清楚,我倒是要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素媛说话时,眸光丝毫不闪不避,始终含笑看着他,柔声问道:“王爷怎的来这儿了?”
“来寻我家的夫人!”甑子樊来到她的身前,含笑低问道,“夫人!你刚刚可是吃醋了?”
吃醋?这怎么可能?她怎么会吃醋呢?她只是不满意他对她那冷淡的态度,如陌生人般,令人很不爽,仅此而已!然纵是这般告诉自己,但她心头泛起的那微微酸意以及那怒意又作何解释呢?她难道真的是吃醋了吗?她真的这般在意他了吗?
素媛向来淡漠的心如石子般被人投入湖中,泛起层层波动涟漪......
“我,我才,才没有吃醋,我只是心烦而已!”素媛噘着嘴嘟囔着,继而问道,“那位李姑娘呢?怎么没有和王爷您一起过来?”
“夫人希望本王带上她吗?”甑子樊含笑问道,“如果夫人希望的话,那本王......”
“不希望!”素媛直接打断甑子樊的话,“媛儿不希望!媛儿希望王爷的眼中、心里就只有我一人,不许有其他的女子,如果有一天有人取代了媛儿在王爷心中的地位,那媛儿就会自行离开的,并且!王爷也绝对不会得到我的祝福,不仅如此,媛儿还会诅咒您的。”
素媛的话听起来显得幼稚,似在赌气,然这却是她的一片心声,她害怕失去他,害怕他会爱上别人,她这是怎么了?她怎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难道她真的爱上了他!
“嗯!媛儿!本王向你发誓。”甑子樊将素媛的话一字一句都听进了心里去,他并不觉得她是在胡闹,是在说些气话,而是在向他表白,在向他表明她的内心,她是想要告诉他她是爱他的,“我,甑子樊,生生世世都会守护你的。”
“嗯!”有了甑子樊的这句话,素媛的心就安了,她莫名地就感觉死而无憾了!
“夫人!我们回家吧!”甑子樊向素媛伸出右手,含笑道,“回家吃饭去,你的夫君好饿啊!”
“嗯!我们回家!”
自古到今!‘我们’二字都是有分量的,是不轻易说出口的......
素媛依偎着甑子樊,回到了府邸;跟了一路的翠儿见证了她家王爷与小姐之间的情谊,心莫名地就动了,她也想要找份依恋,感觉似乎只要有了依靠的人后,就再也不用怕啥了!
“诶?奇怪!翠儿这丫头呢?怎么一回到府上,就跑得没影了......”
“她跟了我们一路,辛苦她了,回到府邸,就随她去吧!这丫头的性子本来就野。”
“嗯!”
自甑子樊离开后,悦飞也走了,只剩甑子欢、李玉娇以及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尽管甑子欢百般追求、讨好李玉娇,李玉娇都无动于衷,她的心已经栓在了甑子樊身上......
甑子欢无奈,只好灰头土脸地回到了他三哥的府邸,他还要认错呢;他一直守在院内,想着应付甑子樊的对策,然而却始终想不出一个好的办法......
“哎!都怪我三哥实在是太精明了,这些小把戏小招数怎么能骗得住他呢!肯定瞒不了他,我看,我还是实话实说吧!”甑子欢自言自语着,往返踱着步。
“哎哟!我的小祖宗欸!您可别再晃来晃去了,奴才的眼睛都快要冒金星了。”初八无奈地随主子转悠着,晕乎乎道,“主子啊!您可别再转了,既来之则安之!”
“初八!你个狗奴才,不给我想主意就算了,还抱怨,你有什么好抱怨的,等会儿三哥要教训的是我,又不是你......”甑子欢说话时,还撸起袖子,正打算动手教训初八一番,“看我不先给你教训一番,我不解气,我......”
“主,主子!主子饶命!”初八一边求饶着,一边用眼神示意着甑子欢,让他看身后...
“子欢!”威严中带着怒气的声音再次从身后响起,吓得甑子欢连连收回手袖。
“哥!三哥!”甑子欢瞥了一眼甑子樊身边的三嫂,继而看了一眼身后的初八,最后委屈巴巴地低着头,向甑子樊认错道,“三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甑子樊冷眼瞧着甑子欢,语声低沉道,“你偷跑出宫,还偷偷来到了汴京,对本王夫人不敬,当街欺凌兄嫂,这可都是我亲眼所见,你难道还想要狡辩?”
甑子欢听甑子樊这么说,浑身一颤,打了个哆嗦,头垂得更低,一改最初的侥幸心理,恭恭敬敬道:“子欢做错事,对嫂子不敬,实属不该,任凭三哥责骂。”
“子樊!他还是个孩子,既然已经认错了,那就算了吧!您别生气了。”素媛最开始只觉得他看得面熟,却万万没有想到‘柳’公子竟是甑子樊的弟弟,当今的八王爷。
“子欢年幼不懂事,冒犯了三嫂,还请三嫂原谅。”甑子欢见素媛替自己说话,于是连忙转向她道,“子欢向三嫂保证,我再不冒犯您了。”
“现在即刻启程!回宫去闭门思过,若敢再犯,本王定不轻饶。”甑子樊道。
“是!三哥!”甑子欢心头悄然松了口气,尽管回京的路途遥远,他还没在汴京玩够,还不想回去,但他三哥的命令已下了,那他就只好从命了!
素媛瞧着甑子欢带着初八快步离开的身影,不由地感觉好笑,忍不住笑出声儿来,“王爷的这个弟弟还挺有趣的,好可爱,还是孩子的心性。”
“让夫人见笑了。”甑子欢一走,甑子樊脸上的怒意就全消了,只见他唇角带笑地盯着素媛看,“媛儿!本王有个建议,你想听听吗?”
“嗯!媛儿想听,王爷请说吧!”
“本王建议,我们可以直接跳过用餐环节,直接就寝,如何?”
“不行!媛儿很饿,想要吃饭!”
“好吧!那先用餐吧!”
......
当夜!三更后下起了蒙蒙细雨,按常理看,这时节落雨乃是常事,然雨后落下了层层浓雾,这却是不正常的,这雾浓厚到伸手不见五指,打着火把也不过照亮方寸之地;尽管此天气是不祥之兆,但对悦飞而言,却是极有利的;趁着这浓雾,他很容易就偷溜进了姬无夜的府邸;
府内虽是漆黑一片,因外边被浓雾遮掩得未透进半分光线,但他仍是前行得小心翼翼,姬无夜的功夫深不可测,他自知不是他的对手,于是决不能掉以轻心。
随着人感官的特殊性,悦飞的双眼渐渐适应了黑暗,他依稀能够辨别出床就在三步开外的位置,床上传来一阵阵呼噜声,上面睡着的人微微动了动,他迅速地闪身至不远的屏风后;等了片刻,见未有其他的响动后,他这才踱步上前,高举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往下刺......
就在火光四射的刹那间,他脖颈间传来了一抹寒气,直浸染肌肤当中,他紧握匕首的手僵在半空动弹不得;伴随着拍掌声,四周突然光线大亮,耀眼的光刺激着他本能地闭了闭眼,抬手将那乍现的光亮挡住;这时,空中传来戏谑的语声:“悦副将!怎么现在才来?本将军可对你久候多时了!你家王爷呢?为何他不亲自前来?”
“哼!对付你,我一个人就绰绰有余,根本就无须王爷亲自动手。”悦飞冷声回道。
“哈哈!好大的口气,不过本将军喜欢。”姬无夜走上前,夺过悦飞手中紧握的匕首,顾自欣赏了一番,继而不屑地一扔,匕首掉在地上,与地面撞击,发出轻亮的脆响。
“在悦飞的计划里,这把匕首不应该落在地上,而应该插在你的胸上。”尽管悦飞的脖颈处架着剑,然他却丝毫不胆怯,反而嘲弄起姬无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