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听见响动后便屏住了呼吸,现在独孤世琴不必任何人守夜,就连她也只可以在不远处的偏室里呆着,虽然如此可她却依然日夜警惕着。
木门微微咯吱一响,马上这游廊下便恢复了一片死寂。
屋内,独孤世琴从妆匣内取出一小瓶瓷瓶,这些药皆是她从定陶公主边上的姑姑那儿买的,是助孕的偏方,然却极灵验。
想到那姑姑的劝告,她踟蹰了一瞬,倘若这药会让孩子不大好,那该如何是好?
窗外的寒风撞在窗纸上,她眸中也狠厉起来,这孩子仅是自个进庐陵王府的敲门砖,即便真的出了问题,那又何妨?自己还年轻,还会有孩子的!
就着凉水,她几口便咽下了这药……
天马上便要亮了,这一夜无法入眠的还有身处驸马府的霍丽云。
淳于家迎娶独孤容姿的姻约有多盛大她已然在各个地方听了个遍,那陪嫁队伍有多长,那鞭炮声有多喜庆,乃至还有那威风凛凛的镇远侯有多护着新娶得夫人……
她一阵心烦意乱地从床上谨小慎微地爬了起,回身盯着已然睡熟了岑滨枫,她更为心底不甘起来,自己凭何要低贱到泥地?!为什么她独孤容姿便可以风光无限地跟自个心爱的人成亲!
霍丽云张大了嘴,如同在无声地尖叫宣泄着心中的忿懑跟抑郁,她死死遮住自个的心口,几近要撞在床柱上……
“来人,给我把这个不知礼数的贱婢绑起来!”定陶公主一大早便赶来了霍丽云的侧苑,这院落非常偏僻,不过好玩意儿可也不少,皆是岑滨枫命人送来的。
霍丽云还未从睡梦中醒来便被人一把拖着头发下了地,“你们要干嘛?!”她还未喊完就瞧见一脸讽笑的定陶公主立在院中。
“公主……”她诧异地盯着院中的定陶公主,心中一沉,看模样就知道没什么好事了。
可岑滨枫已然出门去送武安侯夫妇回沧州了,今日只怕是无人会来救她,她心中一阵后怕,自己最怕的仅是落到定陶公主掌中被她羞辱。
她下意念地倒退了一步。
定陶公主冷冷一哼,“还不绑起来?!”
俩孔武有力的老妈子急忙向前摁住了霍丽云,逼迫她跪在定陶公主的脸前。
一个老妈子见她还在挣扎,一脚踹上,霍丽云觉得膝盖一痛,只可以跪下了。
“公主,贱妾哪儿做错了?”她哪儿敢发怒,只可以咬紧了唇。
定陶公主望了眼边上的那姑姑,那姑姑向前呵斥道:“吴氏,你一个侍妾居然敢睡主人的正屋,你真是胆大包天!”
霍丽云浑身一滞,她昨晚跟岑滨枫着实是在正屋睡了一宿,可若不是岑滨枫荒诞了一夜,她又怎会睡到此时?
定陶公主瞧她涨红了一张脸不敢讲话,心中也浮起了得意的快感,“我今日要亲身立规矩!”
那姑姑会意,向前开口说:“吴氏乱了府中规矩,还以下犯上不知礼数,该杖打三十。”
霍丽云心中倏然一震,杖打三十……那自己必定是卧床不起了,到时定陶公主想怎么整治自己皆是抬抬手的功夫,乃至,想个招弄死自己说出去也仅是方家死啦个不守规矩的姬妾!
“不行,我没有……”霍丽云狠狠地摇摇头,挣扎起来。
“当着我的面居然还敢自称我?来人!给我打!”定陶公主边上的丫头搬了椅子出来。
霍丽云盯着拿木棍的老妈子远远踱来,她逼迫自己镇定下来,要牵制住定陶公主应该如何做?!
对了,骊山一事是定陶公主最恨的事,这事完全可以翻出来,再把这事载到那独孤容姿的头上!
霍丽云这么想着,也不再挣扎起来,她心中权衡了一番后便倏地跪直了身子,那俩老妈子皆是一怔。
她含泪哽噎着抬眸盯着定陶公主,哭着喊道:“我知道,定陶,你恨我,恨不能我不得善终,我也恨,我恨死啦我自己,往常我们那样好,有何事都会一道商量,可……”
霍丽云语峰一转,“骊山一事毁了的不仅是你,还有我,出事后我非常害怕,因此我远远地逃开了,可如此长时间了,这一切都栽在我的头上,我****夜夜都觉得心中发寒!”
定陶公主面色一变,这骊山两字在她心中无疑是禁区,她抬眸望了圈不明就里在探头张望的丫头老妈子,厉声道:“都退下!”
那姑姑也晓得这事严重,把丫头老妈子都携下。
定陶公主一脚踹倒了她,恨声道:“你这贱货,若不是你,我压根就不会落到这程度!不是由于你么?!霍丽云!我最终悔的事即是曾经拿你当成好姐妹!”
霍丽云跌倒在地,疼得直倒吸气,她却晓得自己成功了大半,铁定要把定陶公主的怒气勾起来!
“公主……这事最冤的即是丽云,丽云是啥样的人,莫非公主这多年还未有看清么?况且,让公主出事对我可以有何益处?这事只会让公主记恨我乃至想要除掉我……”
霍丽云声泪俱下的样子让定陶公主心中一凛,着实如此,她凉凉地狭起了明眸,“你那些吴家的死士可皆是一顶十的身手,而你却让本公主出完事!你如何解释?!”
霍丽云爬到了她步伐,哽噎难言,“丽云一直非常疼苦,既觉得对不起公主,又觉得自己蒙受了冤屈,直至……自己被独孤容姿软禁起来时,我才明白,为什么这一切都变了!”
“你胡说!她仅是左相府的嫡次女罢了,她有何本领跟你的死士相提并论?你莫非是想胡乱攀咬?”定陶公主凉凉瞠了她一眼。
霍丽云一张未施粉黛的脸哭得梨花带雨分外凄苦,她抬眸道:“公主还只觉得独孤容姿是个没用的废物么?她做了太多的事,乃至令我姑母都放弃了我,她生怕事败露,乃至威胁于我,我是放火后才逃出!要否则兴许这事的真相一辈子都被她蒙蔽过去!”
定陶公主面色大变,“独孤容姿?她……”
“公主,我没有必要骗你,我也压根没有立场要去害你,这一切皆是独孤容姿设下的局,我们都被她引进了局,在甘露寺那一回,独孤容姿也在,她铁定是想要我们互相残杀啊!”
“莫非岑滨枫接近你亦是独孤容姿的意思?”定陶公主凉凉一笑,抬脚碾上了霍丽云放在地的掌。
霍丽云忍着疼低首跪伏下来,她晓得定陶公主的脾性,只须在她脸前做小伏低便可以令她心中舒坦了。
“公主恕罪,事已至此,丽云虽言被人诓害可还是害了公主,丽云乐意以贱妾的身份一世追随公主,但期望公主能饶了丽云的死罪,丽云想要亲身报仇!”
霍丽云哀哀若狂的样子让定陶公主心中松动起来,这浓浓的恨意烧得她难以沉静,前后串联起来,这一切怎会没有独孤容姿的掌笔呢?否则怎会分明是要害她却自己倒了霉?
昨日经过镇远侯府的门边时,花团锦簇华贵气派,无一不在打着自个的脸,这独孤容姿还真是在长安城风光了一把!而她这个皇女呢?却只可以嫁到如此个破落侯府,守着个心中憎恶的男人过着一生!
独孤容姿!这债该好生算算了!
定陶公主放开了霍丽云的掌,凉凉道:“你起来,跟我走,这事给我一一说清晰了!”
霍丽云心下大定,她无比庆幸自己熟稔定陶公主的脾性,办起事来亦是方便非常,虽然定陶公主还想着羞辱自己,可在掰倒独孤容姿之前是不会对自个下手的。
翌日醒来时,独孤容姿下意念地伸出手,却发觉枕边已然空了,她惊得坐了起。
“杏贞!”
杏贞在外边一直等着,彼时赶忙进了房间,“小姐,是要起身么?”
独孤容姿都有些恍然,她定睛望了眼这一房间的红绸跟大红的纱帐,方才回过神,此是她嫁到镇远侯府的翌日。
略动一动即是浑身漫延开的痛疼,她忍着疼点点头,“今日还要撵去甘露寺。”毕竟还要给淳于夫人敬茶。
杏贞捂口一笑,“侯爷一早便命令了,不令我们叫醒小姐。”
“他人呢?”独孤容姿瞧不到他居然觉得心中有些空落落的,就如同昨晚的一切皆是自个的梦。
杏贞回道:“国公起得早,练了剑就去书厅了,好如同要处置何事,隔得远我也没听见。”
独孤容姿点点头,“没事,抚我起来罢,也该洗漱了。”
杏贞望了眼净房,问道:“侯爷还命令了,令人备了热水,让小姐用热水泡一泡。”
独孤容姿脸一红,摇摇头,“我还好,不必了。”
杏贞只好是侍奉独孤容姿洗漱了。
坐在梳妆台前,独孤容姿盯着杏贞几次都弄不好头发,笑道:“你把那四个揆姑姑遣来的丫头喊进来罢。”
杏贞扁着嘴,一脸的不甘心,“我都学了好久了。”
独孤容姿笑着望了她一眼,“你可都学了半年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