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姑见她坚持,只好是先抚着她到了榻上。
而彼时,镇远侯府外边的独孤家车马内,夏姨娘蹙了蹙眉,“这车马内是啥味道?”
随行的丫头也非常疑惑,“咦?奇怪,婢女记得今日的暹罗香不是这个味儿啊……”
夏姨娘摆摆手,抱着伸手要抓车帘的骏哥儿道:“罢了,回府罢,下回出门可要仔细些。”
随即,车马缓缓而去,而不远处一个蒙面人却消失在街角。
“都出去。”龙床上景帝不耐地摆摆手,但勉强的动作还是暴露了他的羸弱。
几个御医纷纷道辞。
“陛下,这姻约还是再缓一缓罢,您的身子要紧。”甄婕妤闻着愈加浓郁的药味儿,眉心紧蹙,她不问也晓得这药又加重了。
景帝摇摇头,闭着眸子轻轻道:“朕等不了了,朕有生之年不想瞧到南朝之患爆发……甄儿,你去把傅康安叫进来。”
甄婕妤咬紧唇,“陛下先喝了药。”
景帝想要撑起身子,可已然没办法用力了,他轻叹了一声,苦笑道:“好。”
马上,姬无衡就赶了过来,同行的还有独孤居正。
从宣室殿出来时,独孤居正叫住了姬无衡,“殿下放宽心。”
姬无衡紧蹙着眉,“父皇非常看好这姻约……”
独孤居正点点头,“着实。”
“可容烟那儿……”姬无衡甩了衣衫,他对独孤容烟许诺过,俩人不管日后如何都要夫妇一体,可眼下却愧对于她。
“殿下,容烟从出嫁之日就明白她身上的担子。”独孤居正深深地望了眼姬无衡,“陛下的情况不是非常好,殿下早做安排为好。”
不管如何,这姻约爷定下了,钦天监也在景帝的旨意下择了近来的吉日。
“五日?会不会太过仓促?”
卫婕妤一脸忧虑,“怎会这么急?”
姬无衡蹙着眉,“此是父皇在几个日子里选的。”
卫婕妤珉唇不语,指骨轻敲着桌面,敲击声格外清晰。
片刻后卫婕妤点了头,“既如此,只可以是尽力筹备了。”
彼时的建章宫外,傅康安急得来回踱步,今日陛下不知为何非要坐了步辇来建章宫,可等了好长时间却只召见了华思邈一人。
建章宫内,景帝摇摇头,“不必再挑好的说,朕的身子朕明白,你说罢,还有多长时间。”
华五爷明眸微转,踌躇地垂下了眼帘。
景帝抬眸道:“你不必忌讳,这道圣旨朕现在就交由你保管,往后华家凭着这道旨意无人敢动。”
华五爷掀起衣摆下跪谢了恩,“草民多谢陛下。”
“说罢,朕现在唯一信任的即是你了。”景帝说着又是一阵咳嗽。
华五爷看出了景帝的意思,只可以是压低了声响道:“陛下倘若好生保养还有半年时间,决不可气急攻心,不然药石难医。”
景帝斜倚着如同没听见,唯有呼吸声回荡在空旷的建章宫内。
“你退下罢,让朕单独呆片刻。”
华五爷缓缓道辞。
建章宫外立着甄婕妤,她死死盯着退出来的华五爷,可却未有得到分毫回应,方要追上去却听见了里边的传召声。
甄婕妤只可以是亲身端着药进了建章宫。
景帝张开眸子拉住了她的掌,模模糊糊间就如同瞧见了凤后远远踱来,“甄儿……”
“陛下,臣妾在。”甄婕妤盯着愈发苍老的景帝,心中也起了涟漪,她对景帝虽没爱情之意,可她感激景帝给了她了身达命的地位,也感激他把这份恩宠给了自己。
景帝死死攥着她的掌,阖着眸子如同在休憩,甄婕妤便静静地陪着他。
宫中因为要预备五日后的婚宴忙得不可开交,本要出面操持的长沙王妃早便告了身子不适撵去了青州,人人也都晓得这桩姻约对长沙王妃的打击,也无人敢大肆谈论。
华阳公主被卫婕妤求着应下了一部分的事宜,甄婕妤则为景帝的医药忙得脚不黏地。
而彼时镇远侯府中,独孤容姿却是愈加觉得倦怠,杏贞每日里急得不行,可却也仅是无可奈何地盯着独孤容姿吃的愈来愈少。
夏真轩来过两回可都诊不出问题,开了些温补的方子。
“夫人,您母亲家来了人。”林姑姑立在榻边轻唤了一声。
独孤容姿勉强张开了眸子,“何人?”
“上回来的夏氏。”
独孤容姿点点头,“抚我起来。”
夏姨娘步伐却是有些匆促,进了房间便促声道:“容姿小姐,紫鹃昨夜里死啦!”
独孤容姿一惊倒也倏地张开了明眸,“紫鹃死啦?”
夏姨娘点点头,掌中揪紧了丝帕,“死在荷塘里,无人瞧见,许是滑了进入,可……”
“如何?”独孤容姿蹙起了眉。
“贱妾总觉得紫鹃死得太过倏然了!”夏姨娘遮住心口,“她大半夜地怎会去荷塘?”
独孤容姿蹙着眉,“独孤世琴如何说?”
“世琴小姐身子不适还躺在床上,贱妾派去的丫头也被她撵出,现在还僵着呢。”夏姨娘想到那儿就头痛。
独孤容姿珉唇沉思了好长时间,轻叹一声道:“紫鹃是死契,好生葬了罢。”
夏姨娘点点头,“哎……好生一人,倏然就没了。”
独孤容姿却眉心紧蹙,紫鹃是个极留神的人,她怎会失足坠水?
“姨娘,多派几个人看紧了独孤世琴。”独孤容姿倏然开口这么说,让夏姨娘一愣,“是世琴小姐有何不妙当?”
独孤容姿点点头,“先盯着。”
待到夏姨娘走后,独孤容姿有些无力地依在迎枕上,这几日皆是如此,药也用了不少,可不见好转。
“夫人,长公主送了一些补药来,说是这些日子宫中要忙四王爷的姻约,她就不来了。”
一个小丫头携了话便退下去。
独孤容姿微微张开明眸,不知不觉已然要到长沙王的姻约了……
这几日最忙的却是姬无赢,他由头身子不适在府中闭门谢客,然而实际上却是往来于长安城内外,安排南朝精兵的调遣,以及史家兵马的调动。
方要出府,姬无赢见瞧见阿荡匆促赶来。
“殿下,段公子来了!”
姬无赢目光一凛,“请进来。”
片刻后段俊侠已然踱着清闲的步伐走了进来,“殿下此是要出门?”
姬无赢一笑,“还有事没有安排妥当。”
段俊侠目光幽邃,“噢?我听闻殿下昨夜命人去了陵城。”
姬无赢眉心一蹙,还不等他开口段俊侠已然浮起了恣意的笑,“殿下别多心,我仅是无意中收到了这消息,想来殿下还是不安心我。”
“我哪儿敢怀疑。”姬无赢不轻不重地回着。
“已然然布置好,陵城这地方归我,长安的人手我也让给了殿下调遣,殿下这么心急,你们大齐不是有句老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段俊侠轻摇着犀骨扇,动作是说不出的闲适,可那双眸子却锐利无比,盯紧了姬无赢。
姬无赢轻笑着掩匿了过去,“我仅是焦灼于你我所图大事罢了,倒是被皇次子……奥不,是段公子,倒是被段公子误解了。”
段俊侠微微一笑,满意于他的态度,“姻约在即,有些调动还需你我再行商议,今日殿下可还有何要紧的事?”
姬无赢捏了捏拳,“自然一切以公子的意思为先。”
随即段俊侠点点头,“那便去瞧瞧殿下的后花苑,听闻庐陵王府的院落别致非常。”
盯着缓缓朝后边步去的段俊侠,姬无赢明眸一沉,他望了眼阿荡,压低吟响道:“传我的意思,城外的人暂且不要走,不必撵去陵城。”
看起来是自个太过小瞧这个皇次子了,他在大齐的势力还真是无孔不入!
姻约缓缓被传得火热,长安城里的百姓也对这事满是好奇,毕竟这长沙王去年可刚成亲娶了左相府的嫡长女,转眼还未多长时间又要迎娶他国的公主了,想来这地位可不低了。
而姬无衡却是少有喜色,他看了淳于朗传回来的消息后有些怔愣,陵城那儿的南朝军队居然毫无响动,乃至没有一丝异样。
不可能……
“殿下,喜服送来了,还请殿下试穿。”
姬无衡不悦地蹙起了眉,“不必了,拿我平日里的衣裳去改便可。”
这姻约本即是他脸前的一桩烦心事,他哪来的心情去试穿什么喜服?
“是。”那侍从也不敢多做停留,整个长沙王府都瞧的出长沙王心情烦闷。
“等等。”姬无衡抬起了明眸。
“殿下是要试穿么?”那侍从心中一跳。
姬无衡却是不耐地摇摇头,“往后有关姻约的安排别来过问孤,孤也未意见可提。”
那侍从吓得缩了缩脑袋。
“青州那儿有无消息?”他眼下最安心不下的即是容烟跟她腹中胎儿了。
“还未有,昨儿才送了东西过去,想必回信还得到明日。”
姬无衡点点头,随即摆摆手,“退下罢。”
他不耐地睹了眼门边,长沙王府已然红绸遍布一派喜庆了。
而彼时的镇远侯府内,一声瓷器碰地声异常清晰。
“夫人!”
林姑姑的惊叫声把杏贞跟夏真轩都惊得冲了进来,随行的还有洛采兮。
“这毕竟是咋回事?!”杏贞掌中的丝帕都来不及放下。
夏真轩望了眼独孤容姿,见她面颊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的,心中有些不安起来。
洛采兮也咬紧了唇,“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