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俊侠伸出手轻挑起车帘,分明是快要入夏了可长安城凄凉非常,间或听得到刀剑声跟马蹄声交错。
“史家不足为虑,况且这独孤居正一派可还未倒呢,就令他们斗起来好啦,传信过去,拿下吴州后长驱直入便可,大齐的府衙倒没什么可忌惮的。”段俊侠说着放下了车帘。
宫城内,定陶公主携着独孤世琴到了岚清殿,眼下为大局着想姬无赢只对外称景帝重病,自己代为掌事。
定陶公主在武安侯府听独孤世琴讲了来意后便眸子一转有了主意。
她这个三哥临位,到时再往他边上塞人那可就不容易了,独孤世琴这一来还当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
到了殿门边,定陶公主停滞了步伐,她盯着独孤世琴道:“我今日帮你亦是冒了莫大的风险。”
独孤世琴立刻屈身战战兢兢道:“公主大恩世琴没齿难忘!”
定陶公主攥住了她的掌,浮起一缕笑,“你这一来也就当真跟独孤家一刀两断了,这日后的路可便要靠自己了。”
“有公主提携着世琴,世琴铁定好生地侍奉殿下。”独孤世琴也明白求得定陶公主的庇佑当然要付出代价的,可现在她顾不得这些了,她铁定要留在三王爷的边上!
通报了一声后,定陶公主便率先进了殿门。
彼时的姬无赢正一片焦头烂额,本以为史家的人马也该到了可以救急,可没料到到现在还未有消息!
他那四弟也没了踪迹,谁晓得是死是活,还是黯中蓄谋着要一举掰回局势?
“三哥。”定陶公主进了内殿也蹙起了眉,她见姬无赢紧蹙着眉坐在案桌后,有些不安地问道:“三哥,出事了?”
姬无赢抬起眸,“无事,皇妹来了?”
定陶公主心中更为不安起来,她试探着开口问道:“三哥,舅父究竟何时能到?这长安城怎么愈发乱起来了?”
姬无赢不耐地回道:“这些事皇妹便不必操心了,只须舅父赶到我们就可一举拿下这长安。”
定陶公主暂且定了心,她笑道:“我携了一人来,三哥铁定要见的。”
姬无赢点点头,“进来。”
定陶公主笑着退出了内殿,她望了眼要进入的独孤世琴,“可不可以留下就瞧你自个的了。”
独孤世琴迅疾地整理了自个的情绪,方才迈了进入。
“殿下……”独孤世琴跪伏在地。
姬无赢听见了独孤世琴的声响不悦地蹙起了眉,“你来干嘛?”
独孤世琴的心中咯噔了一声,果真殿下已然厌弃了自己!
她死死咬了唇掰,跪行到了姬无赢的边上,哽噎道:“世琴害怕,殿下已然好一会子不来看世琴了,世琴在府中每日里惶惶度日……”
姬无赢此时没有半分碰女人的心思,他沉音道:“这儿不是你可以来的位置。”
独孤世琴明眸一紧,她揪着姬无赢衣摆的掌都滞住了,“殿下,可是……可……世琴已然有了身孕!”
姬无赢明眸微狭,“你说啥?”
独孤世琴紧紧地咬唇,泛着水汽的明眸楚楚可怜,“世琴早即是殿下的人了,眼下还有了身孕,倘若殿下要世琴走,世琴只怕是只可以死在殿下脸前了!”
她放开了姬无赢的衣摆,倏地朝着那案桌的桌角撞了过去。
砰地一声,连桌上的砚台都滚到了地。
姬无赢盯着晕倒在地额角流出血痕的独孤世琴,怒声道:“来人!”
马上阿荡就赶了进来,他亦是一愣,谁知此是啥情况?
“寻个御医来,倘若她真的有了身孕便送去府中,找人伺等着,别令她出事。”姬无赢摆摆手,“把她抬下去。”
阿荡刚走那洛靖便匆促踱进了房间,只见他气喘吁吁,额上满是大汗,“殿下!不好啦!南朝五十万大军压境!吴州只怕要失守了!”
姬无赢倏然起身,“你说啥?!”
“南朝发兵,要为身亡的大理公主讨回公道!”洛靖拱手道:“殿下早做决断,究竟让何人救急!”
姬无赢倏地掀翻了案桌,分明即是南朝的计划!他竟然与虎谋皮了!
“殿下,史家三十万精兵兴许可解吴州之围啊!还请殿下速速调兵!”洛靖单膝跪地请命道。
姬无赢气得黑了脸,他岂可以在此时调开史家的兵马?那他岂非没了半分庇佑?到时老四倘若杀回来他压根没有招架之力!
“不行!史家兵不可动!大齐就没有其它武把可以抵挡南朝了?!”
洛靖怔怔道:“倘若镇远侯在的话……”
姬无赢面色更差,他一脚踹端了案桌,“荒诞!我大齐还要靠一个前朝余孽来护国安邦?!”
“殿下三思啊!”
姬无赢死死捏着拳,这国家还未落到掌中便起了这等风波!令他如何甘心?
洛靖低首道:“末把知道殿下对镇远侯多有忌惮,这回若让镇远侯奉旨迎敌,既能削减其兵力,待到南朝之困解了围,殿下再寻了由头处置镇远侯也不晚啊!”
一甩衣衫,姬无赢往殿外步去,“宣文武重臣至建章宫!”
而彼时,独孤居正已然然是告病不出了,没了踪迹一样的姬无衡也留在左相府。
姬无衡愈加沉得住气了,他的伤势不重,经过调理已然好啦非常多,每日都听属下汇报一番外边的形势。
步伐声微微响起,姬无衡抬眸便瞧见了独孤居正。
“岳父……朝中如何了?”姬无衡倒是非常意外自个的三哥可以忍得住。
独孤居正坐下后开口说:“三王爷毕竟还是有几分手段的,仅是这回南朝的战事只怕是把他难住了。”
“我们还是等?”那日长安大乱后也没个说法,百姓亦是惶惶度日,连衙门的大门皆是紧闭着,这还未平息又起一波……
独孤居正沉音道:“淳于朗虽然身在吴州,且不说他有无本领对抗南朝,光是他没有皇命在身这一条,轻举妄动便可被冠上一顶意图谋反的罪名!”
姬无衡厉声道:“我便不信他姬无赢敢冒这个险,大齐的天下要毁在他掌中?!”
得知了长安的局势,淳于朗便修八百里加急的军情一份送往了长安,自然彼时也未人会去评议镇远侯的行迹了,一个个恨不能淳于朗送来的是捷报。
姬无赢面色再怎么不好也要顾虑着朝政,当那任命淳于朗领兵抗敌的旨意送出去时他甩袖而出。
眼下整个长安都被史穆江跟洛闻舟分别控制住了一部分,而姬无赢想要除掉洛闻舟都非常刺手,毕竟洛闻舟靠着淳于朗跟独孤容姿的抚持已然然坐稳了兵部一把手的位置。
姬无赢这儿,却只可以继续等,姬无赢应付出去追史穆森的人马已然去了三波,可还未有消息回来。
吴州,待到那旨意随着钦差送达吴州之时,淳于朗登上了城楼,沉思好长时间后他最终果决下了命令,弃城倒退五十里。
那钦差是史家人,已然把自己当成了皇亲国戚,他更为得了姬无赢的授意要让淳于朗损兵折把才是,他厉声道:“三王爷分明是让镇远侯死守吴州,镇远侯你此是啥意思?!三王爷眼下代理朝政,这即是圣旨!”
淳于朗凉凉睹了他一眼,那钦差哪儿受得住,立刻噤声了,仅是脸憋得通红,指骨还挂在半空中要收不收要指不指的。
淳于朗冷声道:“史大人想必不懂,把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你此是要反了天了?!”那钦差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
淳于朗扭身要走,“来人,把史大人好生伺等着,这局势混乱,不得有闪失。”
夜隼会意,一把攥起了这钦差的衣领,刹那间已然扔给了俩士卒。
淳于朗所调来的皆是常年驻扎在北疆的一枚精兵,同时还有吴州所辖的十万兵户,但吴州地形不妙,难守,因而果决退守至吉山。
当夜南朝夜袭吴州却不想被包了个严实,带兵的南朝皇子更为怒气冲天,自诩南朝援兵在后不顾他人劝阻依旧孤军深入。
“殿下!退路被堵死啦!”
“滚!”
“殿下!桥也被斩断了!”
嗖得一声,一枚利箭划破天边,直冲着那南朝皇子的面门而去。
一声凄厉的叫声后南朝大军霎时瓦解。
淳于朗一声令下这吴州城中的南朝大军死的死降的降,而外边赶来的援兵还未有分毫察觉到这一切。
“爷,接下来如何是好?!”
外边可是数十万的大军压境!
淳于朗睹了眼那皇子的尸首,冷声道:“把尸首挂上城墙!”
这一举动更为让外边的南朝大军傻了眼,这死的亦是一心要立功的大皇子,是最受大王宠爱的皇子啊!
南朝大军撤了足足五里,消息也火速送到了南朝。
彼时回南朝的路上,段俊侠也收到了消息,没料到这一瞧居然是自个的大哥被射杀于吴州!
她面色骤变,当即便跳下了车,令人赶来一匹马便扬鞭而去,她分明即是安排好啦一切,可吴州居然出事了!
待到段俊侠赶回了南朝才得知镇守吴州的是镇远侯淳于朗!
狠狠砸了自个的寝殿,若不是她的失算压根就不会放走淳于朗,也不会有今日这结果!
淳于朗此人,她已然然查了个清晰,在北疆对付羌人时把向来凶悍的羌人都打退了几百里,乃至取了首领的首级……
“父王,退兵罢……”
南朝王失了自己最珍视的儿子,神情愣愣,好长时间后长叹了一声,“我南朝毕竟是气数不够,你去把你大哥带回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