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茯苓从掌权傅家之后,还没有丢过这么大的脸,她明明是来找麻烦的,居然被许沉凉当众扇了一耳光,她险些没气得脑溢血,许沉凉也就是这时候才知道,她那些身体柔弱都是装的,若是真的身体不好,这会儿还不被气得厥过去,就以她那副只能她欺辱别人,不能别人反驳的派头?
“你,你这个下贱皮子,你今天胆敢这样对我,我会要你好看!”
许沉凉已经走到了门外,闻言停下步子,转头冷笑一声:“来啊,傅夫人,从今以后,你来一次,我会扇你一次,从前的忍让似乎把你的良心都给养没了,不知好歹的是你,不是我,我言尽于此,至于你长没长脑子,就不是我应该来教你的了!”
许沉凉说完,拂袖而去,身后跟着一串哗啦啦的黑衣保镖,留下傅茯苓一个人,吹鼻子瞪眼地盯着她的背影,却无可奈何。
她竟奈何不了这个小贱人了?!
这小贱人的母亲都是她弄死的,她怎么可能收拾不了许沉凉!
傅薄凡气得青筋暴涨,但她冷静得也很快,须臾之间,就把自己的怒火压了下来。
今天是她鲁莽了,以为算准了傅薄凡不注意的时间,就跑过来,没想到,傅薄凡毕竟是她的儿子,早已猜到了她的手短,想必是在许沉凉身边放了人在监控着。
傅茯苓捂着脸,在众人的目光下,仓皇地离去。
许沉凉来到傅薄凡的办公楼外,他还在开会,许沉凉不方便进去,便站在门外等。
傅薄凡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她纤瘦的背影孤零零地站着,走过去搂住许沉凉的腰说:“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嗯?”
许沉凉转过来,把傅薄凡吓了一跳。
她竟然眼睛红红的。
傅薄凡登时沉了脸色,他明明派了人去,难道那些人都是没用的畜生,去了那里依旧让许沉凉受了委屈?
其实,许沉凉是被自己给吓的。
她在门外冷静了好久,才从那种张狂暴戾的状态中抽离出来。
她自己都不敢置信,她居然扇了傅茯苓一耳光!
天哪!
是她干的,她的手掌上还有余温呢!
许沉凉被自己给吓到了……她居然还有这等本事啊……
不管怎么说,傅茯苓到底是傅薄凡的老妈,许沉凉看到傅薄凡,就忍不住眼睛红了,小声地趴到他耳边,含着愧疚说:“我刚刚,把傅茯苓打了。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大概是气急了,冲上去就扇了她一耳光。”
傅薄凡一愣,许沉凉微微后撤,他和许沉凉对视了好一会儿,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停不下来!
许沉凉纠结了:“你笑什么?”
她悄悄地掐他,周围好多人在看呢,傅薄凡这样太没形象了。
傅薄凡勉强收住笑,再看许沉凉,又忍不住喷出声,拉着她往休息室走:“不,没什么……哈哈哈哈哈!”
直到五分钟之后,许沉凉才确认,对于自己的生母被许沉凉扇了一耳光这件事,傅薄凡不仅没有生气,还很高兴。
他是真的高兴,拉着许沉凉的手,爱惜地揉了揉,说:“宝贝是为我报仇了。”
许沉凉不好意思地抽出手来:“才不是……”
“打都打完了,别想了,她不是个当妈的。”傅薄凡揽住许沉凉,轻声说。
自从看了许沉凉对小东祁的爱护,傅薄凡心中对母亲才有了一个概念。
他六岁以前的记忆模糊,到了许家之后,总觉得自己是外人,好不容易认回了个生母,却没想到是这样狠毒的货色。
她根本不配称作母亲。
不管是对他,还是对傅萱。
许沉凉又纠结了,扫了他一眼:“哪是打完就没事了呀……我还跟她说,以后见她一次打一次……”
傅薄凡又噗嗤地大笑出声。
许沉凉到底是受了良好教育出身的,孝道和长幼有别刻在她脑海里,今天做出这样的事,对她的道德观来说是一次冲击。
傅薄凡这次笑得特别欢畅,笑完之后,就搂在许沉凉耳边说:“沉凉,你还没明白吗,其实你和我是一样的,我们都,不是羊,是被逼急了会奋战到底的狼。”
许沉凉发愣,她知道傅薄凡是,可从没想过自己也是。
傅薄凡凝视着她的双眼,说:“你一个人养育了小东祁,默不吭声地逃到国外,现在又回头来找我……哪一步不是需要极大的魄力才能做到的?沉凉,别怀疑你自己。”
许沉凉看进他的双眼里去,默默地点头。
许沉凉在办公室大闹一场,回来之后,办公室想必是传遍了,只不过,他们惯会装傻,一个个不动声色,还很正常地和她说话。
许沉凉也没去打点那些关系,所以,闻成找她的时候,她确实一点也不惊讶。
闻成倒没先说这件事,而是精明地以另一件事开头。
“你这个月的出勤记录严重不足,我只能按照规矩,把你的工资减半。”
许沉凉一愣,分辨道:“我明明是出外勤,也有和负责人说的,怎么能说我出勤记录不足?”
闻成盯了她一眼:“外勤记录里没有你,你自己看。”
他甩过来一个本子,上面确实没有记录许沉凉的出外勤。
许沉凉登时拧了眉:“一定是他漏记了,我清清白白和他说的。”
“没有就是没有,你现在在这里和我分辩这个有什么用?好,你说别人没给你记,你自己记了吗?何时何地去哪里做什么?”
许沉凉张口无言,这种事当然是和负责记录外勤的人知会就行,哪里需要自己记录?出外勤的人漏记,是他的失职,怎么能罚到她的头上?
许沉凉还要再争辩一下,闻成打断了她:“还有,上次给你的出勤经费三十万,现在要入账了,赶紧还回来。”
许沉凉想到这一茬,又如闷头一棒,三十万的经费,她七七八八用了一些,留了发票,还剩了一些钱,但是那些发票还没走程序报账呢。
“我……还没来得及报账。”她这段时间忙着出采访,根本没时间弄这个。
而且报账程序复杂,每走一步,都需要看人脸色,许沉凉最烦这个。
闻成不耐烦道:“那还不快点?公司的财务都等着你一个人呢!”
这确实是她的疏忽,许沉凉点点头,再看闻成,是不想再多谈的模样,想必之前那个工资减半的事情是没有商量余地了。
人在屋檐下,有时候也不得不低头,许沉凉想想左右也不过就是一千来块的事,暂且忍气吞声了。
她去找自己的那些发票报账,她的发票全都放在抽屉里,也一直没给她配锁,许沉凉把那一堆翻出来整理了整理,填单子就耗了半个小时,头昏脑涨,最后来算钱,竟然算来算去都差了一万块。
“这怎么回事?”
许沉凉忙乱地数着自己的余额,还有那些票,重新打了一遍,总数加在一起,还是只有29万。
少了一万……
她正头皮发麻,旁边有人走了来:“快,把这堆资料复印一下。”
她是办公室新人,自然有些杂活就是丢给她。
许沉凉只得赶紧把东西收了起来,往屉子里一塞,拿起资料去复印。
打印机轰隆隆地响着,她心神不宁。
她数了三遍,看来是真的少了钱。
少了钱,该怎么办?
许沉凉拿着东西,咬唇无言。
她现在很穷的,根本不是以前那个大小姐,她现在月工资只有三千多,因为是实习,而且这个月还被莫名其妙扣了一半,简直要心痛死了。
一万块,就相当于她一个季度不吃不喝白做。
问题是,她为什么非得亏钱?
她又没有挪用公款,单位给她支借的钱,她根本没有擅自动用一分,在外面辛辛苦苦干活报账难就算了,结果,还摊上这么一桩事。
一万块,能给小东祁买多少东西了,他听话乖巧,从来不讨新衣服穿,零食和玩具也是适度就够,明显是知道妈妈的工作拮据。
真的,对于没钱的人来说,一块钱也能逼死人,更别说一万块了。
许沉凉想到要赔钱给这样一个单位就呕死人,她哪有钱?累了这么久,这个公司根本就没什么别人做事,早退的早退,迟到的迟到,动不动就请一个礼拜假不来的人也比比皆是。
凭什么她就非得这么累,还要摊事?
如果她不接外景,只做自己想做的,根本就不需要管公司的外出经费,也轮不到她来算这个钱,更不至于亏钱!
许沉凉肉痛得不行,心里真是如塞了一块大石头,吞吐不得。
许沉凉丧丧地回去了,就算是接到了小东祁,也高兴不起来。
反而心里更加愧疚了。
妈妈在外面丢了一万块钱……宝宝呀,你知道吗。
妈妈本来可以给你多买很多小玩具的,现在却打了水漂了。
什么都没得到呀。
许沉凉的钱不仅仅是她自己的钱,是她和宝宝一起省吃俭用省下来的,她弄丢了钱,宝宝也要跟着受苦。
许沉凉抱紧宝宝,在他的小胸膛上吸了吸鼻子。
“麻麻,你哭了吗?”小东祁宝宝软软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