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烟看到她牢牢捂着肚子,神色一骇,赶忙喊着,“快些去请大夫!”
听到声音,蓝玉情知发生了意外,脚步匆匆的冲了出去。
适逢萧承豫也得到了萧玄胤已经回了驿馆的消息,看到蓝玉这般形色匆匆,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赶忙急掠去了白小棠的房间。
遥遥就看到萧玄胤站在白小棠的对面,而白小棠脸色惨白如纸,额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滚落,已经打湿了衣领。
而那落在小腹上的手……
萧承豫瞬间就想到了什么,直接越过萧玄胤将白小棠打横抱起,径自进了内间。
看到有血色沁出,萧玄胤心痛到无法呼吸,他无法解释清楚这种怪异的情绪,也曾想要抱着她进内间,可全身就好像被施了定身咒,根本就动不了。
而萧承豫刚刚这亲昵的举动,让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白小棠是萧承豫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否则的话,怎么可能会如此神色慌乱?
他也是男人,自然清楚,只有在面对自己真心喜欢的女人,才会如此不管不顾!
很快,大夫便来了。
诊脉之后,摇头叹息了两声。
烟烟一直在帮白小棠擦着汗水,萧承豫并没有立即去盘问萧玄胤什么,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她可以平安,如此,什么都好!
白小棠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那不断消失的热源,心痛如同刀割。
萧玄胤不知何时已然离开,看着那空空的外间,白小棠胸口涌上一股腥甜,“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看着这腥红刺目的颜色,萧承豫心中的愤怒终于不可遏止的飚了出来。
“还不快些去开方子?”他理智全消,怒斥着大夫。
大夫匆忙去开方子,萧承豫让人去熬药,一直陪在床边。
烟烟要帮她清理一下,有些为难的看了眼萧承豫,“皇上,您在这里不太方便。”
萧承豫粗喘了口气,袖下的手用力一收,“朕就在外面。”
帮白小棠收拾好了,药也好了。
可此刻,白小棠双眼空洞,没有一点儿亮色,就好像被抽走了灵魂一般。
“侧妃,孩子虽然没了,可你还是要好好调养身子啊!”烟烟端着药碗,声音发颤的劝着。
白小棠仿若未闻,只是手不停的用力按在小腹上,即便这孩子已经没了,她还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那曾经存在过的气息。
萧承豫见她这般,接过烟烟手中的药碗。
“难道要朕亲自喂你吗?”
闻言,她讷讷的将目光移到他的脸上,萧承豫端着药碗凑到嘴边,就要含住一口时,有泪水顺着白小棠的外眼角滚出,打湿了鬓角。
萧承豫蹙眉,真的就这样伤心难过吗?
喉间梗塞的厉害,他看着她,眼眶有些发涩。
白小棠想到了曾经萧玄胤也曾经这般喂着她喝药,明明距离现在并不遥远,可她却觉得好像隔着一光年的距离。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想起来,还是个未知之数!
萧承豫抬手帮她擦掉眼角的泪水,可那眼泪就如同决堤一般,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小棠——”萧承豫声音微哽,“把药喝了,不要让朕伤心难过。”
她讷讷的看着他,凄然一笑。
萧玄胤失忆了,不记得她了,孩子也没了,一下子,她感觉所有都崩塌了。
“快些!”萧承豫见软的不行,便沉下脸色,冷声命令。
白小棠依旧表情愣愣的盯着某一处,不吭声,只泪水不停的滚落。
萧承豫不管不顾的含了一口药,直接俯身贴上了她的唇。
尽管她抗拒着,可还是被他成功撬开了牙关,苦涩的药汁在口中弥漫开,顺着喉管流入。
她抗拒着,可却不敌萧承豫的霸道。
烟烟完全惊住,回神后,却也知道,这样的场合,自己不适合继续留在这里。
走出去的时候,却猛然一惊。
萧玄胤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为何会站在窗外?
目光落在他不断收紧的手上,她心若擂鼓。
萧玄胤心里怒意翻涌,之前他还为了那个孩子的离开而伤心难过,可就在刚刚他亲眼目睹了萧承豫如何喂着白小棠喝药的一幕时,他竟是窃喜了一下。
那孩子或许并不是他的!
或许是皇兄的!
看了一眼烟烟,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脚步匆匆,没有一丝留恋。
凝着他走的那么决绝的背影,烟烟满心担忧。
萧玄胤直接去了莺莺的房间,看到她即便已经睡了,眉心还紧紧的拧在一起,心里多了几分怜惜。
听到声音,莺莺睁开眼睛,脸上多了几分喜悦。
萧玄胤按住她,温声道:“别乱动,好好休息!”
莺莺点点头,那凝着他的眼神,充满了依恋。
他一直守在床边,直到她睡沉。
而白小棠的床边,萧承豫也一直守在那儿不曾离开。
“睡一会儿吧,睡醒了,一切就都过去了,就好像做了一场梦!”
看着她这般哀伤,萧承豫的心里很痛。
她眨了眨眼睛,深吸了口气,抬手,看了眼腕上的绛云,或许是因为刚刚萧承豫给她喂了药,所以此刻绛云的光芒竟然暗淡了几许。
无意间捕捉到她嘴角的那抹笑容,萧承豫心底莫名浮上不安。
“你在想什么?”他开口询问。
白小棠没说话,闭上了眼睛。
这沉闷的气氛让他几乎快要癫狂,第一次有了一种无法掌控的无力感。
烟烟一直在外面走来走去,皇上该不会不走了吧?
刚刚襄王俨然看到了他给侧妃喂药,如果皇上不离开,会不会加重襄王和侧妃之间的矛盾?
看着她闭上了眼睛,萧承豫稍稍舒了口气,帮她掖好被子。
这一夜,有些难熬。
莺莺醒来的时候,看到他还在,嘴角浮上一抹淡淡的笑容。
感受到她动了,萧玄胤目光温柔的凝着她,“感觉可好?”
莺莺点点头。
萧玄胤命人将一早就温在炉灶上的粥端了来,如今虽然连日的暴雨已经结束,可灾区还是物资紧缺,能够有这样粘稠的米粥已经实属不易。
他亲自喂莺莺的时候,心口突然袭上一阵窒闷。
仿佛不久之前,他也曾这般守在病床前喂着一个女子喝粥,只不过,当他试图看清楚那女子的长相的时候,头痛欲裂。
莺莺看着他,有些焦急的不停“啊啊”着,奈何她这哑疾是娘胎里带的,无论她怎么着急,也还是无法说出一个字来。
头痛的症状慢慢消失,萧玄胤就好像经历了一场战争,后背已然被汗水沁湿。
他将粥碗放下,抱歉的看了眼莺莺,离开,直到他去了外面,才可以正常呼吸。
莺莺嘴巴里一阵阵发苦,凝着那放在桌上的粥碗,掀了被子下了床。
萧玄胤的双手不断的收紧,松开,再收紧……
这时候,一只手轻轻的握住了他的胳膊,他脊背紧绷了一下,迟缓的转身。
当莺莺那双储着泪的眼睛映入眼帘的时候,他心中的歉意更加浓重了几分。
“害你担心了!”
莺莺泪眼模糊的摇摇头,拉过他的手掌,在他掌心里一笔一笔的写着。
萧玄胤将她抱入怀中,“抱歉,我知道你心里是难受的,委屈的,下次不会这样了!”
莺莺点点头,头靠在他的胸膛前。
白小棠的房间里。
萧承豫看到她迟迟都没有睁开眼睛,蹙了下眉,抬手轻轻的搭在她的额头上。
清楚的看到她眼睫轻轻颤了颤,他叹息一声,“小棠,朕知道你现在心里难受,可你就算再难受,也不能这般折磨着你自己!”
虽然她小产了,会损伤她的身体,可他的心里却莫名的开心!
终究,这个属于萧玄胤跟白小棠的孩子没有机会降生!
白小棠缓缓睁开了眼睛,又看了眼腕上的绛云,光芒依旧暗淡,她抿着嘴角,如同在思考什么高深的难题。
突然,她拉住萧承豫的手。
萧承豫一怔,竟是轻易被她拉到了近前。
四目相对,呼吸交缠,萧承豫喉结如同灌了沙子。
纵然昨晚是他以口渡药,却也跟接吻差不多,甚至,此刻,他还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她唇齿间的清润香气。
抿了抿唇,“小棠,你这是……”
话没有说完,便被她成功掠夺了呼吸。
萧承豫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非常认真的看着她。
如果此刻,她是清醒的,那么他会无比的开心。
可如果,她只是将他当成了萧玄胤的替身,或者是还有别的什么目的,想要报复萧玄胤的话,他会非常难过。
可即便难过,她如此主动,还是让他莫名的雀跃。
白小棠并没有什么深入的举动,唇瓣相贴的刹那,她觉得自己真的有些可耻。
为了想要快些消耗绛云的光芒,就利用一个真心关心自己的人,她到底在做什么?
感受到她复杂的心绪,萧承豫却变被动为主动的舔了下她的唇瓣。
白小棠止不住颤了颤,就要推开他,却被他牢牢握住了双手。
“小棠,如果当初不是你跟襄王已然有了夫妻之实,朕不会放你出宫,更加不可能会赐婚!”
白小棠眼眶酸涩无比,并不是因为萧承豫这诚挚的表白,而是她想到了跟萧玄胤相处的点点滴滴,他们共同经历的那些事情。
磨难也好,快乐也罢,终究只能成为记忆!
而她,甚至没有在他脑海之中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