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胤呼吸凝滞了一瞬。
沉吟片刻，淡声道：“舅舅怎么说也是本王的长辈，莫说道歉，就是近身照顾也不为过。”
这是他的底线，如果超过这个底线，他说什么也不会答应。
苏绿芙冷冷的凝着他，继续说道：“近身照顾便不必了，民女只怕家父受不得刺激。”
萧玄胤眉头一拧，“你究竟想要如何？”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眸中闪过一抹警告的幽芒。
苏绿芙淡声道：“下跪，磕头！”
这四个字，她说的很缓慢，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心中的熊熊怒火，众位朝臣均变了脸色。
要知道，在他们的印象中，这苏绿芙就是个没脑子的只会跟着萧玄胤屁股后边的跟屁虫，如这般毫不畏惧的要求萧玄胤道歉，还是下跪，着实是让众人吃惊不已。
白小棠掌心中布满汗水，她必须要弄清楚苏绿芙此刻的心思，正想要向着她走去，却被萧玄胤握住了手腕。
“换一个。”萧玄胤如同命令，冷眸锁着苏绿芙的脸。
苏绿芙双手撑地，头贴在地上，对着萧承豫道：“皇上，您口口声声要给民女一个公道，可是民女看也不过如此。”
萧承豫深吸了口气，缓缓的将目光移到萧玄胤的脸上。
“襄王，这也是你的家事，不过，却是涉及到皇家威严，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朕也是没了法子。终究是你先口出恶言的。”
白小棠蹙紧了眉。
以前萧承豫在她的眼中就是一个翩翩如玉的君子，可今日，她不禁轻叹了口气。
萧承豫敏锐的听到了她那一声轻叹声，眸底快速闪过一抹暗芒。
他刚刚那话让小棠不高兴了吗？
是觉得他在和稀泥，还是她是因为维护襄王？
手用力一收，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冷硬。
萧玄胤眯着眼睛看着苏绿芙，“下跪磕头这种事情本王不会，毕竟有损皇家脸面，若你愿意嫁，那么便嫁入襄王府好了！”
此时，他已经很肯定一件事，萧承豫利用了苏绿芙逼着自己不得不为了保住白小棠而同时娶正妃侧妃。
而今日这般，也怪他思虑不周，已经彻底的激怒了苏绿芙，只怕是日后苏绿芙会心甘情愿为萧承豫办事。
但……
他眼底快速闪过一抹冷芒，这生老病死可由不得她！
白小棠止不住打了个哆嗦，探寻的看着萧玄胤。
他嘴角上翘了一下，贴着她的耳畔小声的说道：“委屈你了，只能给本王做侧妃了。”
“这样……”很不好。
但这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便被萧玄胤用力握住了手。
那微凉的掌心，在此刻却莫名的让她感到了温暖，自心中升起的温暖。
他如此轻易的便答应了，着实让萧承豫感到意外，不过，这正是他所想要看到的结果。
满意的点了下头，“苏绿芙，你可满意？”
苏绿芙深深的看了一眼白小棠，目光冷的宛若刀子，“民女满意。”
萧承豫趁热打铁，“既如此，那么朕便准襄王同时娶正妃苏学士之女苏绿芙，侧妃白小棠，日子就礼部定好后，朕会另下圣旨。”
磕头谢恩后，苏绿芙被丫环搀扶起来，她款款离开后，气氛如同炸锅。
不过萧玄胤却并没有觉得如何，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与白小棠态度异常亲昵，嘱咐蓝玉先送白小棠回襄王府。
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白小棠有些担心他，想要提醒两句，却又觉得不妥。
她这般踟蹰，看在别人的眼中，那就是毫不掩饰的依依不舍。
想到刚刚苏绿芙虽然逼着襄王同意娶了她为正妃，可这也将襄王得罪了个透彻，只怕日后不会有什么好日子。
白小棠嘴巴张了张，萧玄胤冲她安抚一笑，“你要说的，本王都知道，回去后，莫要多想。”
“好。”
进了御书房，萧承豫叹息一声，“襄王，朕也有朕的难处。”
萧玄胤面容平静，“皇兄，如此也好！”
萧承豫蹙了下眉，“前朝余孽困扰了朕许久，此番你大婚之前，朕实在是不想让你太过疲累，但其他人朕又着实不能放心。”
“皇兄，臣弟为大周肝脑涂地在所不辞。”萧玄胤双手抱拳。
萧承豫点了下头，“今日之事，想来逃不掉母后一番询问，若是问起，你莫要多想。”
萧玄胤“嗯”了声。
“跪安吧。”
萧承豫凝着萧玄胤的背影，眯了下眼睛。
究竟小棠今日那一叹代表了什么？
“来人！”萧承豫凝眉沉吟了片刻，淡声唤道。
萧玄胤即将要来到宫门口时，太后身边的黄公公脚步匆匆的追上他，“襄王，太后让您去碧云宫一趟。”
“好。”
萧玄胤深知今日祭天大典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太后必然会过问，就算刚刚萧承豫没有提醒他，他也早做了心理准备。
到了碧云宫，太后跪于蒲团之上，闭目祷告，不停捻着手中的佛珠。
萧玄胤遥遥看着她，“太后。”
“襄王，皇上信任你，让你负责祭天大典的安防，你就是这么保护皇上的吗？”一番祷告之后，老嬷嬷扶起太后，太后看向萧玄胤，语气异常冷沉，一双眸子恨不能可以将他生吞活剥了。
萧玄胤袖下的手用力收紧，生生压下心中的愤怒。
“太后说的是。”
太后又数落了他一会儿，道：“听说襄王已然同意娶苏学士之女了？”
萧玄胤心下轻嗤一声，分明已经知道了，却还要明知故问。
“的确！”
太后点了下头，“虽说襄王中意的一直是白姑娘，不过，终究要牢记不可偏颇了苏学士之女，毕竟身份还是有些差别的！”
萧玄胤脸色沉了几分。
他中意的是白小棠，让苏绿芙顶了她正妃之位已经觉得很对不起白小棠，却不想太后竟然还会特地将他叫来碧云宫，明为安防一事，实则还是想要插手他的家务事。
但见他没有说话，太后眸光沉了沉，拔高了声音，“襄王这是觉得哀家说的不中听？”
萧玄胤呵笑两声，“太后言重了，这后院之事，本王不会过多插手。”
太后点了下头，挥手示意他离开。
萧玄胤憋着一肚子火气正准备出宫，却见张公公正候在宫门前。
他一怔。
“襄王，皇上让您即刻去大理寺审问那些前朝余孽，奴才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萧玄胤现在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回襄王府跟白小棠好好说说话，奈何一会儿太后，一会儿萧承豫的，没有一个人让他顺心如意。
一股怒意在胸臆间涌动着，却无能为力，只能不情愿的“嗯”了声，出了宫门，向着大理寺骑马行去。
萧承豫自御书房的密道出了皇宫，一袭常服，几个提纵便成功潜入了襄王府。
白小棠此刻正在沐浴，这一上午简直折腾死她了。
隔着窗纸，透过袅袅雾气，虽然看不清楚浴房中的那个人，可萧承豫还是觉得喉间如同灌了沙子。
一股热流在体内横冲直撞，每月几次翻牌子，四妃与皇后也算是绝色女子，尤其庄妃，更是妩媚动人，可他却很少有如此刻的感觉。
说是热血贲张也不为过。
手用力一攥，骨节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正是这响声惊扰到了白小棠，她撩水的动作一顿，竖耳倾听，“谁？”
萧承豫唯怕再不现身，会因为她的惊叫而引来襄王府的暗卫。
一个闪身，快速进入浴房。
当他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时，白小棠一惊，“你……”
“朕……”萧承豫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
白小棠沉入浴桶之中，“我知道皇上不是一个偷窥的小人，但这般突然出现，也着实是太过骇人了！”
萧承豫敛下了心中的窘迫，“朕只是太过想念你了。”
白小棠脸颊原本就被热气氤氲的一片绯色，此番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羞窘，那红竟是更加的惹人眼眸。
但见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白小棠头皮发麻。
现在她是出出不来，喊人也明显不妥。
就萧玄胤那小心眼，就算是没有什么，他也一定会认为她跟萧承豫有点儿什么，到时候闹出什么事情来，还真的是不好说。
“小棠，朕逼着自己不去想你，可是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太难了！”萧承豫目光温柔的看着她。
白小棠尽量贴着浴桶边沿，极力告诉自己不要慌张，不要羞怯，可心还是莫名跳的很快。
“皇上，今日你当着满朝文武，黎民百姓下了赐婚的旨意，您再出现在这里，尤其还穿着常服，悄然潜入，实在是不妥！”
萧承豫笑的有些自嘲，“朕如何不知道？”
以为自己可以做到继续理性，可他做不到。
想念她的时候，时常会让他彻夜无眠。一颦一笑，甚至是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可以让他发呆一晚上。
“朕……”但见他靠近的时候，白小棠一脸戒备，萧承豫嘴角那自嘲的弧度又加深了些许，“算了！”
“皇上！”白小棠也不知道自己这般说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但今日他既然能够偷偷潜入襄王府，有些话，还是要趁早说清楚，“你是九五之尊，身边定然不缺绝色女子，我实在是配不上皇上，还请皇上忘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