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你小子想干什么，但我有种预感，这事儿要是成了，够我们在酒吧里吹一辈子，所以算我一个。”
布兰特第一个回应，“再说，让女人在这里送死，我会伤心一辈子的。”
“概率不高吧，如果失败呢？”菲奥娜插入了一句，不过显然，语气中已经没有了沉重，甚至还带着一种无可奈何的笑意。
“BOOM——放个大烟花而已，想想看，能用一艘八万吨的LNG船给自己做葬礼烟花，这待遇绝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说不定还会把你的骨灰炸到平流层里面去，随着季风全球漂浮呢。”布兰特靠在轮机舱的墙壁上，伸手推了推墨镜，“对吧，菲奥娜。”
“听上去挺不错的，这个死法是我的菜，算我一个。”
菲奥娜伸手理了理头发，轻轻地敲了一下回车。
“你要现在作为一个平民离开，还是留下来做点能做的？”白墨转身，看向文森特。
“喂喂，你当我傻吗？这一切是我搞出来的，就算我现在跑了布尔宁也不会放过我吧？！”文森特很激动地甩了甩手，“反正都是死，不如赌一把。”
“很好，”搜集了所有人的回应，白墨吸了一口气，转头将目光落在了安控室一旁，船舶的电子蓝图上。
“布兰特，我记得你刚才说过，要想我们改变这艘船的航向，除非我们掰弯舵叶，对吧？”
1246年11月13日，凌晨1：36分。
距离“海格力斯三号”进入足以威胁佩特森市中心区域的爆炸范围，还有17分钟。
菲奥娜扫了一眼战术目镜上的倒计时，没耽误一秒钟，一把抓过放在副驾驶席上的医疗箱，少女直接推开驾驶舱的舱门，跳下直升机。
“动作快！！”
冲着身后直升机上提着担架冲下来的医护兵——准确的说，是两个接受过急救医疗训练的参谋——挥了挥手，银发的少女提着另一个急救箱在旋翼掀起的气流中直接冲向了旁边明娜所在的位置。
“你下来干什么？！”
在旋翼的巨大噪音中，明娜扯着嗓子冲着菲奥娜大喊一声。
“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去帮白墨。”
有些出乎意料的，菲奥娜看了一眼抱着尤妮，半蹲在地上一脸疑惑的明娜，停顿了一下，继续开口。
“简单来说，如果你们两个没有死在这里，那么从政治角度，内务部和布尔宁都会好交代一点。”
“我记得你们已经被布尔宁除役了。”明娜轻轻地皱了皱眉头，“更重要的是，我身为先行者，更有义务留下。”
“那就当是我打算和那个蠢货死在一起好了。”菲奥娜露出一个苦笑，看了一眼已经被装上担架的尤妮，而后换回严肃的表情，“布尔宁的一切，就交给我们布尔宁的军人好了。”
“好。”
明娜注视着菲奥娜碧蓝色的瞳孔，这次没有停顿，她俯下身，冲着担架上的尤妮伸出手，少女白皙的手指划过尤妮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面庞，而后小心地将她的战术目镜摘了下来。
“别弄坏，也别尝试破解，这是朗格机密。”
将手中的目镜甩给菲奥娜，浅金色头发的少女伸出手，轻轻地擦拭了一下脸上的鲜血，而后冲着旁边的医疗兵点点头，快步走向了直升机的方向。
“总算，像是一支队伍了。”
菲奥娜看了一眼手中的战术目镜，而后转过身，迈开步伐，直接冲向了安控室的方向。
“那么，都到齐了。”
白墨将左肩的肩甲的锁扣解开，被洞穿的肩甲落下，砸在地板上，却没有引发太大的响动，昂贵的石墨烯装甲如同塑料一样，轻巧却坚固。
“谢谢。”
已经不需要解开卡扣，青年伸手将已经被砍成碎片的胸甲从身上扯下来，而后接过菲奥娜递过来的填充棉，直接扣在了肩膀的伤口上。
这种如同一个扁圆形罐头的设备是专门被用来给先行者治疗贯通伤的，医用棉絮会被直接注射进身体中，将被贯通的地方整个填充起来。
某种意义上，这种修补方法和修补破掉的布娃娃有微妙的异曲同工之处。
“听好，这就是我的计划。”
因为剧烈疼痛而倒抽了一口凉气的白墨停顿了一秒，而后扫视了一圈房间里的众人，按动战术目镜将船只的三维图像投影在空气中，抬起头将目光落在低头点燃雪茄的布兰特身上。
“既然我们现在没法从这里操控这艘船，也没办法进入轮机舱，那就把螺旋桨和舵都炸掉就好了。”
“噗——”
布兰特手中一滑，打火机的火焰被下意识地开到最大，差点点着他的头发。
“别演了，你会不知道这混蛋的想法？”
菲奥娜瞥了一眼动作夸张的布兰特，而后一击膝撞踹在了布兰特的大腿——普通人自然是踢不动先行者的，尤其是布兰特这种壮硕的肌肉壮汉。
“我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而已。”布兰特叹了口气，而后直起身，结束了自己的玩笑，少有的一脸严肃地看向了白墨。“不过，这恐怕不行。”
“这艘船的蓝图我看过了，如果你要炸毁螺旋桨就肯定会导致船底进水，之后的事情我们就没办法预测了。”布兰特摇了摇头，伸手将全息图像的尾部结构放大，用指尖在模型上戳出几个红点，而后冲着白墨摇了摇手指，“别打任何螺旋桨的主意。”
“那就是说可以打船舵的主意。”白墨自然是深切了解这位损友的说话方式。
“但是炸掉船舵毫无意义啊。”布兰特撇了撇嘴，“现在这艘船又不需要舵了，只要直直开下去就可以完成袭击了。”
“炸歪船舵，让船强行转向。”白墨甩手阻止了布兰特继续开口，伸手将船舵再次放大，而后模拟了一次定向爆破，“我知道你带了定向冲击炸药用来破门，这种炸药能够释放定向冲击波让金属产生形变却不会使之破碎，现在正好让我们用来炸歪船舵。”
“你真的和我想的一样疯狂，”布兰特盯着船舵看了几秒，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举起双手做了一个投降的手势。“好吧，从技术上来说，理论上来讲……这确实具有成功的可能性。”
“严格来说，可能性比其他的方法大多了。”菲奥娜背对着众人，在旁边的一台控制台上敲击了几下键盘，“这边的主控电脑测定只是通过轮机舱的有线线路测定机械位置状态，船舵上没有直接的传感器，如果是布兰特你的爆破技术的话，应该——”
“等！等等！”
突然，站在一旁的黑客小哥文森特出声打断了白墨和布兰特的对话，他上前一步，双手摊开用以加强自己话语的气势，“你们都别忘了，这艘船的航行数据只要发生变化，就会突然爆炸啊。”
“我检查过了，不动舵机，不动控制台，从物理上破坏尾舵结构，应该不会有问题。”
菲奥娜冲着文森特压了压手掌，不过没等她这个动作做完，后者就马上再次出声否定。
“不不不你们没搞懂我的意思。”黑客小哥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转弯啊，转弯！转弯会掉速度的吧！”
“嘶——”
众人不约而同地愣在了原地，而布兰特则是下意识地吸了一口冷气。
“菲奥娜，一般的航速是怎么计算的？如果说有点航速波动就会爆炸的话，那这艘船应该早就爆炸了吧。”
白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尾舵的全息模型，伸手摸了一下下巴，开口发问。
“是的，航速一直是在变化的，但是因为有‘稳定显示程序’，所以你爆炸瞬间带来的航速和航向变化是没关系的。”
所谓“稳定显示程序”就是用来让航速稳定显示的优化类程序，船只在大海上遇到各种风浪和不可预知的状况，都有可能让船只在短时间内有较大的航速突变，稳定显示程序就是用计算和合理预测来取速度波峰和波谷的平均数，最终得出稳定的航速数据。
菲奥娜在键盘上按动了几下，而后侧过身看向白墨，“但是我算了一下，如果进入原地转圈后，航速会损失两节，并且不会再提高上去，这是很明显的航速变化了。”
“还有其他的问题吗。”白墨沉默了一秒，而后开口。
“没有了，除了对轮机舱机械控制面板的监控之外，另一个对航向和航速的监控来自GPS，我和文森特可以一人解决一个，把GPS黑掉，让它给主控电脑必要的信息。”
“这是小问题，不过速度……”文森特点点头，但语气中还是很犹豫。
“你们马上开始，然后，布兰特，把你的定向炸药给我，”白墨拆下自己左手的装甲，露出下方的黑色防护衣，“我去炸歪尾舵。”
“喂喂，就你这个身体状况——”
“否决质疑。”白墨依然低着头，没有去看布兰特。
“你要负责解决航速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