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尼第一次目睹了曾在书中看到的东西,那是一本斑驳古朴的航海日记,在霍尼立志成为海盗的那个夜晚,由一名双眼失明的海盗亲手赠予。
“水手,水手,马利德克的双手,灵魂要自由,肉体却诅咒。”霍尼嘴唇颤抖,他在船舱内取出一个烂木箱,里面放置着一本快要风化的航海日记,不知道已经存在了多少个年头。
霍尼是一名海盗。
他谨遵着前辈的教诲,悉心学习海盗历史,为的是有一天可以在海盗史上留下自己霍尼的姓名。
但前辈交给他的那本航海日记上,记载着太多过于魔幻的事物,以致于霍尼仅仅只是把那本航海日记当做了平时用于消遣的读物。
而其中,却恰恰有关于星矿的记载。
星矿并非大自然的造物,它是由天外的陨石坠落,落入海中才得以形成,星矿中蕴含着不属于大自然的力量,说的直白一些,炼金师可以轻松在自然中沟通水、火、风、土四种元素,但星矿中孕育的星尘,则不属于这四种元素中的一种。
但航海日记中并未详细记载星矿的用途,只是提及,只要是有星矿存在的地方,必然会导致灾厄。
霍尼小心翼翼地翻动航海日记,希望能找到关于星矿的那一页。
而海军那一方,也是被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吓了一跳,上头明确表示,此次格雷小镇海域星矿的采集计划,属于高度机密,任何涉及到此时行动的局外人,一律格杀勿论。
他们有点惊讶,这艘海盗船,到底是怎么绕过海域外围的巡逻军船的,但这也给海军们提了个醒,此次的计划,可能已经泄露。
他们以为霍尼是冲着格雷小镇海域的星矿来的。
却不知道,霍尼只是因为担忧未来自己索加尔镇那片海域的安危,才会趁着这么个海雾弥漫的夜晚,来格雷小镇海域查探一下。
这也顺应了那句话,不会作就不会死。
如今霍尼已是瓮中之鳖,如何处置,全凭海军一方的意愿。
“先活捉,不要杀他。”菲基是负责此次行动的海军头领,霍尼的意外出现,着实让他有些惊讶,但很快这种惊讶就变成了忧虑。
一艘海盗船就敢来闯这片海域,要是背后没有人指示,菲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难道天底下,真的会有那种活得不耐烦的海盗,以这种方式来挑衅海军的军威?
肯定是这次计划泄露了出去。
菲基捏碎了手中的杯子,身后蓝白色的军袍迎着风剧烈抖动起来,他不同于霍尼船上的那三名炼金师,菲基使用炼金术已经不需要容器的帮助,他可以在空气中烫刻炼金铭文,从而施展炼金术。
这也是对炼金术的掌握到了一定程度,所发生的质变。
而索加尔镇中的菲娜与桑土,也已经半只脚跨入这个境界,再往上一点,就能摆脱施展炼金术时,对炼金容器的依赖。
而所谓的炼金容器,就是指菲娜的木杖与桑土的星币。
菲基控制着周围的海风,将这片海域的海雾,朝着远处驱散,他不清楚这片海域中,是否躲藏着霍尼的同党,在背后觊觎着海域内的星矿。
但此次随行的,还有菲基自己的老师,这让菲基心中的不安多少有了些许缓解。
“迅速包围海盗船,不要让海盗船上的人有机会逃走。”菲基向手下几艘军船下达了命令,自己手中却在暗暗酝酿风系炼金术,他觉得海盗船上的人敢闯海域,肯定也有自己的几分手段。
就在菲基心思转动的这段时间,海域半空中的霍尼,却忽然变得痴痴呆呆,他口中喃念着繁杂涩奥的文字,右手手臂下垂,那本航海日记,被他的食指与中指夹扣着。
也正是此刻,两片海域交界处的那座灯塔,塔灯也变得忽明忽暗起来,一种压抑的氛围,很快就在海上传荡开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要下暴雨前,气压突然骤减所带来的不适感。
显然,霍尼的这种恍惚举动,肯定是与他手中的那本航海日记有着必然的联系,虽然不知道霍尼从航海日记上读到了什么,但他可能是真的已经触发了一些东西。
漆黑如墨的黑线,如蛛网一般从霍尼背后延伸,黑线每蔓延一段距离,霍尼的皮肤就会显得苍白几分,可以发现,霍尼的状态变得越来越虚弱,脸上的血色也在慢慢褪去,如同将死之人一般。
“怎么感觉突然要下暴雨?”
“鱼怎么都跃到甲板上了?”
“好像有种不祥的预感。”
听到菲基命令,向霍尼缓缓靠近的几艘海船,船上的海军变得有些不安起来,这种不安,就像是一种隐隐的心悸,在海上的这些年头,让海军的直觉变得十分准确,遇到罗盘失灵,乌云密布的夜晚,正是靠着这种直觉,才能让他们在海上不至于迷了路。
眼下,他们觉得被这根石柱托举在半空中的海盗船内,似乎有着什么恐怖的事物在缓缓苏醒,让他们浑身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昂”
一声闷响忽然在海面下传了出来,但这种声音随着海水的传播瞬间就弱了下去,若是不仔细去听,的确难于发觉。
但这道声音,到了那名坐镇此次行动的炼金师,也就是菲基的老师耳中,变得如同炸雷一般。
老人满脸白须,眼眸却从未浑浊,他将手指伸入海水之中,随着刚才那声闷响荡起的波澜,在他指尖慢慢平息下来。
“奇摩多。”
几乎是同一时刻,霍尼与老人口中一起冒出了这三个字。
只不过,霍尼眼中流露的是一片痴呆,而老人眼神中的,则是一种深深的不可思议。
灯塔的塔灯,也随着两人脱口而出的三个字,彻底熄灭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