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凛说我体力差真是一点都不冤枉我,我比家里的猫还不经折腾,只滚了二十分钟的球,便气喘吁吁的没什么力气了。
什么事的得循序渐进,郁凛也明白这个道理,带着我去了休息区。
“白棠的事情怎么样了?”我闲来无事刷手机,发现两天前还火爆异常的‘凌霸事件’,现在已经被另一位明星的出轨绯闻代替了。
互联网的记忆太短了。
“已经发了律师函,他的话半真半假,就算澄清了也很难说的明白。”郁凛从椅子上拿了瓶矿泉水递给我。
我和白棠关系不好是事实,至于构不构成凌霸,全在网友们见仁见智。
“那就没什么办法吗?”我已经发过澄清贴了,但收效甚微,点击率还不及造谣帖的零头。
“辟谣是一场长久战,法律维权时间跨度很大,短时间内很难有成效。”
“不是反凌霸吗,怎么都上升人身攻击了。”我一篇一篇的文章翻过去,评论一个比一个不堪入目。
真相还没浮出冰山一角,已经有人给白棠下了判决书。
更过分的,上来就辱骂。
“别看了,这些都是不站是非,只管口嗨的键盘侠。等点赞数到了,就跟闫宁一起告。”郁凛抽走了我的手机,不让我再管这些糟心事。
“那些点赞数不高的呢?”我问道。
郁凛看了我一眼,很无奈道:“只能等真相出来打他们的脸了。”
“就不能骂回去吗?”我看着生气。
“公众人物都要维护自己的形象。”郁凛摸了摸我的头,莞尔道:“但有些人会开小号骂。”
那我就放心了,白棠是绝不会委屈了自己的嘴的。
“你开过吗?”我只是随口一问,没成想郁凛的反应十分有趣。
他因锻炼而紧实的肌肉线条猝然一僵,熠熠的星眸飘忽不定。
“你还真开过?”我突然来了兴趣,凑到他跟前问:“你骂谁了?”
他露出无奈的表情,心虚的同时又理直气壮道:“我没骂人。”
“那你干嘛了?”
“没干嘛。”
“你肯定干嘛了,你该不会在上面写日记了吧。”
“咳咳。”郁凛被水呛的连连咳嗽,转移话题道:“还踢球吗?”
“其实写日记不丢人。”
“我没有写日记。”他大声强调。
“能不能让我看看。”
“……”郁凛气噎,面上露出难得一见的窘迫,那副绅士模样也因此变得幼稚可爱。
广袤的绿茵地渐渐来了其他人,一些五六岁的小孩在沙坑里建堡垒,咯吱咯吱的笑声不绝于耳。
父母们坐在长椅上,一边刷手机一边看顾自己的小孩,很是应接不暇。
我和郁凛并肩坐在一起,听树叶作响,听蝉鸣鸟叫,听脚步叮咚,听人声鼎沸,听京都的夏天。
我不总是爱依恋什么东西,漫长岁月,最长久陪伴我的永远是孤独。
哪怕遇到郁凛,我也不敢说自己脱离了这种孤独。我清晰的明白,这孤独从娘胎里来,也必将到坟墓里去。
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像白衣女孩儿一样被它打败。
我看着漫蓝色的天,攥紧了身旁人的手,如独行的剑客获得绝世剑谱,一往无前,更为强大。
“What kind of person do you want to be?”这是胡老师在一次主题班会上问我们的问题。
你想成为怎样的人。
“我想成为一个有钱人。”
“我想不上学就考高分。”
“我想当警察。”
同学们的答案五花八门,几乎每个人都能就这个问题回答出百八十个答案。
“白笙,你呢?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安梦浅扭过头问我。
扁长的课桌横在我俩中间,午后的阳光悉数给了窗户边的人。那人正懒洋洋的打着哈欠,无比慵懒自在。
“我想成为一个被爱的人。”我盯着那束光,若有所思道。
什么都行,阳光爱我,树叶爱我,雨露爱我,亦或是母亲爱我、白棠爱我,不管什么,我希望他们都爱我。
诚然,这话宛若天方夜谭,算做一首酸诗还差不多。
但安梦浅却只当我白日思春,脸上露出八卦的神色道:“我知道了,你想谈恋爱了是不是?”
我羞恼的看着她,想要反驳回去,未开口就被胡老师叫停了:“你们两个,上课禁止交头接耳。”
时过境迁,我仍然想做那个被爱的人,但比起这个,我更想成为一个会爱人的人。
被爱的人依附别人而活,爱人的人做别人的依附。
扯远了,我看着郁凛,觉得脑子里的事全是无病呻吟。
我应当做的,是和他一起享受当下。
“你带我来这干嘛?”我询问着张望,被乱花渐欲迷乱了眼睛。
时值入夜,我们已经在外面玩了一整天了,我也算见识了京都的贵公子到底多会消遣。
灯红酒绿五十色,都概括不完我今日的快乐。
玩的开心的同时,我的运动量也超标了。越走脚步越浮乱,越走眼前越烂漫。
行人如织的广场像光怪陆离的梦境,带着似曾相识的诡异感,悄然的,我置身其中了。
“这是哪?”我询问,蓦然回首,刚刚还站在我身后的郁凛竟然不见了。
高的低的、胖的瘦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我一溜烟的瞥过去,却觅不得那抹熟悉。
“什么呀,跟我玩躲猫猫吗?”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对郁凛有这么幼稚的猜测的。
但是,写日记的男人什么样,我有点拿不准了。
就在我准备打电话结束这场单方面成立的游戏时,悦耳如风声的乐曲从人群中央悠扬的传来。
每一个音符都自然的律动着,连接成绵长的曲调,粘合成梦幻的华章。
人类天生具有鉴赏艺术的能力,哪怕是没受过这方面的教育,也能第一时间捕捉到美好的存在。这是基因刻下的,受此绵延的天赋。
我追随人潮,往中央的最中央走去。
晚风带裙摆微动,和着乐声的涟漪,随之起舞。
乐声里,一名身着白色舞裙的女子踮起脚尖,鬓边化着浓重的舞台妆,扮做小天鹅的模样,以左脚为圆心,做着完美的规则旋转运动。
刹那间,一道白光从我的大脑皮层晃过。
我想起来了,这个广场为什么似曾相识的原因。
“哇。”围观的人发出惊呼,隔着长久的十年时光,我再次看到了十七岁的郁凛。
十七岁,一个做梦都要笑醒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