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充满着尸体和血液的废城。
白发苍苍的钚凡,一脸沧桑憔悴的坐在钢琴椅上,他用着沾满鲜血的双手捂住了自己那充满皱纹的面孔,鲜血的腥味涌入鼻子,面孔也沾上了血迹。
“我当然还记得……”海丽背靠着门框,思索了半天,才勉强挤出了这么一句话,房间充满了悲沉的气氛。
“我们以前,有段时间,无忧无虑,大家都很快乐,我教你的东西,你都能很快的学会,但你为什么,为什么拒绝了这种生活?!”低沉的质问声从钚凡那干裂的嘴巴里出来。
“因为他们,他们父子就这么在我们面前走向尽头,我不甘心他们就这么迈入深渊。”
“但我们和他们不熟啊,为什么要为他们铤而走险,为什么要为他们放弃生活!”钚凡情绪又开始激动了。
“你依然还是这么固执,这么保守,你太自私了,所以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孤身一人。”
“对,我固执,我保守,甚至,我自私……”钚凡脑袋微微上扬,露出了他那扭曲的表情,血红的眼睛和脸上肮脏的血迹,是他看起来十分的病态。
“我失去了太多东西了,每次我获得东西的时候,我尽力去保护它,留住它,我不想因为我的任何决策,导致我会失去他,家人,友情,亲情,甚至是爱情,我不想失去我得到的新东西,我的确很自私,但我不想失去这些东西,因为,这些东西,已经是我所有的一切了……”海丽看着正在说话的钚凡,她从钚凡的眼神看出了绝望、孤独。
“然后,我的选择,我的自私,让我失去了这一切,让我一无所有。”说着说着,钚凡那无神的眼睛中开始流泪,“我越是不舍得这一切,越是想留住这一切,那,上天偏偏都要把这一切给带走,我一无所有了……”
海丽看着精神越来越不正常的钚凡,也知道他的精神已经失控,但这只是个开始。
钚凡坐在钢琴椅上失神,眼前的事物开始变得迷幻,有的和没有的都汇聚在了一起,这种幻觉,使他越来越迷糊,他甚至能听到一些来自老朋友的呼唤。
老朋友的声音越来越明显,他们似乎在说,钚凡,过来吧,这里,什么都有,你想要的,都有。
他的妻子甚至都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妻子穿着白白的长裙,走到他面前,似乎要拥抱钚凡。
就在这时,海丽的的声音打破了钚凡的幻觉,“钚凡,不要在沉浸在幻觉中了,那是地狱!”
“不,那是天堂,你们可以说地狱,但,那是我的天堂,如果让我在这个一无所有的世界中活下去,那我宁愿堕落地狱。”
“不,你还有我,不是吗?我们还可以回到以前,回到曾经。”海丽还试图拯救钚凡。
钚凡看了一眼海丽,直接拒绝了海丽:“海丽,回不来了,我们都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们了,你不再是那个幼嫩的女孩,我也不是曾经那坚强的钚凡了,我们,都已经变了……”
听完这句话,海丽怔了一怔,随后眼神迅速黯淡了下来,对啊,钚凡说得对,十几年过去了,大家都变了,她再也不是那个爱吃压缩饼干的小女孩,钚凡也不是曾经那个自爱自强的钚凡了,现在的钚凡满头白发,一脸沧桑,还时不时的沉浸在幻觉中。
猎人已经是一位大叔了,岁月早已在他的面孔上留下了众多的皱纹,长长的胡子看起来十分的脏乱,胡子中交错着些许的积雪。
猎人用着他那粗壮无比的大手将猎枪上的积雪摔落,“你们可以叫我,麦奎(kui)。”麦奎说话时,声音无比的低沉粗壮,还有一点嘶哑。
海丽走到麦奎的身边,抬头看着高大的麦奎,发出来了惊叹声:“你好高,好壮啊,浑身都是肌肉。”钚凡也目测了一下,估计这位猎人大叔可能有两米了,浑身上下都是肌肉。
麦奎伸出他那粗壮的大手,摸了摸海丽的脑袋,眼睛里似乎透露出一种和蔼,“你以后也会长高的……”
这是一位亲切而又温柔的“巨人”。
但钚凡留意到,这“巨人”姓麦,但他身后的小男孩却姓乔,不过这毕竟是别人家的私事,钚凡不好过问。
麦奎蹲下来他那强壮的身子,用着那粗壮的手却细心的整理着小男孩的衣服,“你得学会和别人相处,来,不要怕,你以后要独立的。”整理完衣服后,麦奎拍了拍男孩的后背,吩咐着男孩去学习,去适应。
男孩很不情愿地向海丽走去,看来两位孩子要互相认识一下了。
“来我们家坐一下吧,随便一起解决了午餐,用这只鹿。”
钚凡犹豫了一下,想着海丽很久没吃过好东西了,便同意了。
麦奎一手抓住已经冻僵的鹿,将鹿举了起来,背在背后,“跟我来吧,乔布!跟上!”他那粗大的双脚在雪地上留下了深深的脚印。
四个人在雪地中前行,两位小孩有说有笑,两个男人在聊一些比较现实的问题。
“他好久没有遇到同年龄的孩子了,我甚至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笑了,果然小孩子才有共同语言。”猎人麦奎时不时的看着身后的男孩,似乎很怕这位现在有说有笑的男孩转眼就会消失。
“海丽多大了,看起来似乎比乔布大几岁。”麦奎似乎对海丽挺有兴趣的,在看男孩的同时,也时不时看着男孩身边的女孩。
钚凡思索了一番,决定说出实话,“我不知道,我甚至不了解她,她也没和我说过她多大的问题……”
麦奎听到后,十分惊讶,他用着那无比深邃的眼睛盯着钚凡,甚至把钚凡看得有些浑身不自在,短暂的注视后,他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带着一位孩子不容易吧……”
钚凡回头看了一眼聊天中的海丽,陷入了思考,短暂的头脑风暴后,回答了猎人麦奎。
“一开始我失去了很多东西,我赖以生存的东西,但她的出现,我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她随后给了我一丝希望,她把我失去的又给回了我,那种让我又有了理由,活下去。”
麦奎意味深长的看了钚凡一样,钚凡正在埋头思考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