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声难听得就如同鸭子叫一般：“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在这不堪入耳的噪音中，莫兰心强忍着心头的怒火向李婆子的左手看去，那一团布料看着有些眼熟。
莫兰心皱着眉头：“这是……”
李婆子不屑地说道：“这是什么？很眼熟是么？呵呵？你跪下啊？你给我跪下，说不定我会好心地告诉你奥？”
说着又奸诈地“嘿嘿”笑起来。
莫兰心看着她脸上纠结在一起的褶子，如无数的蚯蚓在蠕动一般恶心。她厌恶地扭过头：“你想得真美。”
话音刚落，李婆子那如蒲扇一般的大巴掌再一次袭上了莫兰心的脸，跟刚刚的掌印重叠起来。
莫兰心歪着脑袋，头发被拍散开来，凌乱地滑落下来，嘴角一丝鲜红的血液慢慢地淌出来，配上那高高肿起的半边脸，狼狈至极。
李婆子张狂地捏着嗓子阴测测地把脸凑到她面前，扭曲着一张老脸，如巫婆一般“叽叽”地笑了起来：“叽叽叽，你不用这么愤怒的，老婆子我今天心情好，我就好心告诉你好了！”
说着把左手的一团布凑上前，贼兮兮地说道：“你认不出来了吗？嘿嘿，认不出来也没关系，我告诉你是什么。这是夫人的纱衣啊！还是特别喜欢的一件奥！嘿嘿，怎么样？是不是有印象了？”
莫兰心皱起眉头，没错了，前几天是洗了一件这个颜色的纱衣。不过那又怎么了？
李婆子看着莫兰心皱眉的样子，得意一笑：“怎么样？想起来了吧？”
莫兰心掀起眼皮淡淡地问道：“那又怎么样？”嘴角很疼，莫兰心不像跟她多废话。
李婆子勾起嘴唇，一把揪住莫兰心的头发：“那又怎么样？夫人的纱衣被你洗破了！你说怎么样！”
莫兰心猛地瞪大双眼：“不可能！”莫兰心对此很有自信，洗那件纱衣的时候，因为比较薄，也不脏，她只是稍微过了下水，根本就没有花什么力气！而且她铺开来晒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看着李婆子幸灾乐祸的样子，莫兰心心底陡然升起一个念头：“是你！是你搞的鬼！”
李婆子看着她眼中露出的凶光，火大地甩开她的脑袋：“贱人！就是我弄的你能把我怎么样！”
莫兰心一时间没有站稳，身体斜斜地往旁边倒去。两个粗使丫头赶紧将她拽了起来。
莫兰心甩了甩发晕的脑袋，半勾着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婆子：“呵呵。”这李婆子也就这点能耐了，李氏现在应该是自顾不暇了吧？哪来的多余心思来管她死活。就连这次的事情，估计也是李婆子拿着鸡毛当令箭来公报私仇的。呵呵，小儿科的把戏。
李婆子看着她那嫌弃的表情，那不屑一顾的语气，一时间恼羞成怒，恨不得让莫兰心立刻去死。
“你这个贱人！看我不打死你！”
莫兰心倔强地抬起头，毫不在意地扬起肿成猪头一般的脸，目光炯然地瞪着李婆子：“有本事你现在就打死我！”
手很疼，胳膊很疼，脸上更疼，但是莫兰心一点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是更加气势磅礴地向李婆子挑衅着。
这一点身体上的伤痛算什么？比起那一夜的伤痛，她还有什么受不了的？
想到这里，莫兰心的眼神愈加的凌厉起来。
李婆子在莫兰心的怒视下，诡异地心虚起来，这让李婆子无比地心慌。
眼看着莫兰心嘴角勾起的弧度，那么的不屑一顾，仿佛在嘲笑她就是个跳梁小丑一般。
李婆子心慌地闪烁着目光不敢与莫兰心对视。
莫兰心嘲讽地地冷哼一声，李婆子的脑神经“啪”地一下就断裂了：“啊！！！我打死你！”叫喊着就抡起一旁的木盆一下子往莫兰心身上砸了过去。
李婆子这是怒极了，连装了水泡了一副的木盆都毫不犹豫地就论起来了。
莫兰心被木盆砸得一下子往后面的青石板上倒去，冰凉的水毫不留情地浸湿了她单薄的衣服，湿哒哒的衣服劈头盖脸地兜在了她的身上。
两个粗使丫头一时不察，被莫兰心倒地的动作连带着往后面倒去，慌乱中皆是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莫兰心脚下一个打滑，在木盆袭来的一刻，整个五脏陆府都像错位了一般蜷缩在一起叫嚣着疼痛，然后毫无悬念地摔倒在地，后脑勺在青石板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一时间，莫兰心只觉得很冷，肚子好疼，脑袋好晕，还有……好饿啊……
然后，便再也没有知觉了。
李婆子扔了一盆子还不解气，冲上前去抬起脚冲着莫兰心的肚子狠狠地踩了几脚，已经不省人事的莫兰心身体随着李婆子的动作跳动了几下，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眼看着李婆子赤红着双目咬紧牙关还在跟一无所知的莫兰心拼命，两个粗使丫头这才慌了心神。
二人一左一右赶紧上前拉扯着李婆子的胳膊：“李嬷嬷！李嬷嬷！”
李婆子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只想着“我踩死你！我踩死你个贱人！”对于二人的拉扯，下意识地就是奋力一甩，二人皆是被她甩地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
这个样子的李婆子就像疯癫了一般，无比地吓人。两个粗使丫头一时间都有些害怕。
但是看了看地上毫无反应的莫兰心，二人更加害怕闹出人命，当即咬咬牙再次上前死死地抓住了李婆子的胳膊：“李嬷嬷！不能再打了！二小姐要死了！”
“李嬷嬷不要闹出人命来啊！”
李婆子下意识地就要再次将二人甩开，听到二人的声音终于回来了一些神志：“死了？”
二人见李婆子停下了动作，赶紧继续劝说：“李嬷嬷，二小姐快不行了，闹出人命就麻烦了，我们赶紧走吧！”
李婆子这才总算是清醒了过来，她定睛一看莫兰心，当即吓得收回脚，惊慌失措地说道：“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
一边惊叫着，一边挥舞着双手就往外面跑去，两个粗使丫头见状，回头看了看生死不明的莫兰心，也吓得赶紧跟着李婆子跑了。
王嬷嬷在厨房准备着中午的菜色，时不时地往门外看几眼。
可真是奇怪了，这都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这二小姐怎么还没过来啊？今天是不准备吃早饭了吗？这孩子就这么倔，大夫人让她干的活越来越多，她居然咬咬牙都给接受了，这衣服这么多，今天上午铁定是洗不完的，怎么不知道先来吃早饭呢？
王嬷嬷在厨房等了又等，一直都没有等到莫兰心过来。直到午饭做好之后，王嬷嬷才发觉出不对劲。
她火急火燎地往洗衣房走去，一路上遇上了往厨房走来的郑嬷嬷。
“王桂英！”郑嬷嬷笑嘻嘻地跟她打招呼，结果王嬷嬷充耳不闻地就从她身边走过去了。
郑嬷嬷一张笑脸立马垮了下来：“王桂英你这什么态度啊！”
王嬷嬷还是没有理会她，继续快步往洗衣房的方向走过去。郑嬷嬷没有得到王嬷嬷的回应，一时间有些生气。吃饭嘛！不急，王桂英这态度真的是惹到她了！
于是郑嬷嬷不依不挠地转身跟在了王嬷嬷身后：“王桂英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厨艺好你就看不起人啊！我可是二小姐的奶娘，算起来我在府里的地位可是比你高的！虽然现在二小姐不得宠了，但是我奶娘的身份还在的好不好？我告诉你，你今天这个态度就真的是太差了！你今天要是不跟我道歉的话我绝对跟你没玩！哎哎！王桂英你聋啦！你听不见我说话吗？王桂英！”
郑嬷嬷一路跟在王嬷嬷屁股后面叫嚣着，王嬷嬷的速度越来越快，郑嬷嬷渐渐地跟不上了，一路小跑才勉强没有跟丢，她喘着粗气说道：“王……王桂英……你慢……慢一点！你这是去……去哪里啊！”
这不是去洗衣服的方向吗？王桂英到洗衣服去干嘛？
郑嬷嬷刚要发问，然而下一刻她立马知道王嬷嬷要干什么了。
“二小姐！”刚到洗衣房门口，郑嬷嬷发现王嬷嬷突然间止住了脚步瞪大了眼睛看着里面，便也顺着太的目光往院子中间看去。
“二小姐！”郑嬷嬷看着躺在一片狼藉中那个小小的人影，眼泪一下子就飙了出来，“二小姐你怎么了二小姐！”
郑嬷嬷赶紧冲过去，蹲在莫兰心的身边，看着她满身的狼狈，眼泪止不住地往外喷涌而出。
她颤颤巍巍地向莫兰心伸出双手，想要将她抱起来却哆嗦着手不敢碰到她。
“二小姐！呜呜……”泪水模糊了郑嬷嬷的视线，她去顾不上去擦一下，只定定地看着莫兰心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的莫兰心浑身湿透地倒在水泊中，旁边还有一个打翻的木盆。她的身上散落着数件湿哒哒的脏衣服，上面甚至还带着星星点点的泡沫。她的脸苍白得接近灰色，半边的脸却又红肿得似乎有一整张脸那么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