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里，一位位大佬纷至沓来，皆是平日间难得一见，说出名字都可威震一域的存在。
而这几位被挑选的“幸运儿”简直被晃花了双眼，连说话都并不利索的。
其中有些人的脸上那难以掩盖的喜意，看在苏牧心中却是不无讽刺。
这些人……还以为这是一场千载难逢的机缘吧？
可惜这么多大佬的出现，并不是为了他们本身，而是为了他们身上潜藏着的东西。
不过，倒也不一定会死，但再想等到自由，恐怕便是痴人说梦了。
“现在，先试试？”等到人差不多都已经到齐，枯木真人手中握着那帝蕴纸张，望向众人。
“开始吧。”莫玄大长老点了点头，看向那些幸运儿的眼中多了一些怜悯，但更多的却是冰寒之意。
“如此也好。”
枯木真人点了点头，手中神光涌动之间，如同潮水般的星芒自他的手中的纸张上升腾而起，如同漫天银辉泼洒而下，瑰丽而又美好。
但对那几位“幸运儿”来说，就绝对是一场噩梦了！
银辉前所未有的凝练，绝大多数的力量都向着几人笼罩而去，当头而下。
其中两人立刻好似被抽去了骨头一样瘫倒在地上，周身泛起黑色的波纹，在那银芒之中流转，抵抗。
一种难以言明的气息发散而去，让苏牧有些汗毛耸立，那种气息好似邪恶至极，像是最幽深的地狱之中至怨的恶鬼在呼唤，在怒骂，在怒斥诸天万物！
“啊！！！”
那两位通过了测试的“幸运儿”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像是被人剥去了骨头。
但无论他们如何的挣扎和惨叫，这里的动静也不会传递到外界一丝一毫。
“长老，大长老，这是怎么回事儿？”
一人脸色扭曲，虽然难受至极，但还能够保持理智，并不如那两人一样像是完全疯掉的邪魔一样，除了挣扎之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们沾染到了一些……不可沾染的东西。”
莫玄大长老叹了口气说道。
事到如此，告诉他们也已经无妨了。
因为这些人，已经没有机会再说出去。
长痛不如短痛，先用帝蕴之气驱散掉这些人身上不干净的东西，能够活下来的人，证明还未曾被侵染到最深的层次，还有解脱的可能。
但也不会再被放回去，更不可能回到天玄宗。
只能说，给他们一个能够痛快的结局。
他不愿意这样，但这也是完全没有办法的事情。
“我们……”
那人瞪大了眼睛，银芒涌入身躯，但他的眼睛却像是被眼白彻底占据一样，呆愣非常。
“这是……这是一场骗局？！”
那人开口，声音颤栗，不知道是想要诉说不公，还是心中万千难以言明，甚至再也没有机会言明的情绪。
什么测试。
什么幸运儿。
什么飞黄腾达。
原来都是一场梦，一场针对他们这些“沾染到什么东西”的家伙的噩梦……枉他们还以为这是一场全新的未来，是万中无一的幸运。
“不是骗局。测试，可从没说是什么样的测试。”枯木真人接话了，他知道莫玄心中还是难受。
或许生老病死，对于修士而言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但生离死别，只要还是人，只要心中还有情感，就不可能免俗。
这一点，莫玄也不会例外。
“我不甘啊，我不甘！”
那人原本单膝跪地，本就身受重创，此刻尚且还在挣扎，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可他的眼前什么都看不到了，四肢像是丧失了所有的力量，在不听指挥。
他看不到自己的模样。
但在苏牧的眼中，他的周身尽是黑气缭绕，无比显眼，甚至可以说完全看不出来他生前是一位修士。
此刻他的模样，更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邪魔！
这样的人，说一声天下修士人人得而诛之，恐怕无人会多言半句。
但他还在为生命抗争，像是干涸的池塘里不甘心的泥鳅和虾米一样，在阳光下无力的挣扎着，哪怕未来早已经没有前路。
苏牧双目微微闭合，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他已经习惯了。
习惯经历死亡，看到别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偶尔也会想一想什么时候轮到自己去死。
索性他的运气好像比较好一点，就那么在恶鬼丛生的地方生存了下来。
如今他走出了那里，但他的心中好像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值得庆幸。
在那里是一个人吃人的地方，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也毫不避讳自己的敌意，每一个人看向另一个人的目光，根本就不像是在看着一个人，而是看着某个“猎物”。
就这样，他们生存了下来，一直一直，咬着牙生存了下来。
恶心么？
厌恶么？
当然！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
可出来之后，苏牧见到了太多太多表面上冠冕堂皇之人的模样，真真是一出好戏。
原来外界一点也不比蛮荒来的真实。
苏牧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他早就该想到的嘛，起码蛮荒所有人都知道大家都不怀好意，连杀意都显得那般干脆和直接。
可出来之后，所有人都像是翩翩君子一样，哪怕暗中下了杀手，表面上都是不动声色，一副理应如此的模样。
真是足够嘲弄的啊。
苏牧低下头来，手掌微微握紧。
那个本就身受重创的人，已经好似虾米一样在地上蜷缩了起来。
黑色的气流将他彻底的包裹着，银芒好似一层火焰，点燃他身上的黑气。
但他嘴中还是在不断的呢喃着，“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那声音无比的扭曲，如同森罗恶鬼自黑夜之中的呼唤一样。
可在某次重复之中，那声音却又戛然而止了。
他终究不是恶鬼，而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修士。
伴随着生命气息的消失，他也彻底的死亡了。
莫玄的脸色变得麻木了起来。
真残酷啊。
但现在不残酷，未来残酷的，便是天下苍生！
“对不起了。”
莫玄对着那人抱拳一拜，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还活下来，却也是一脸惊慌无措的两人。
“这两个，就先押下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