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人也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向这个方向发展。
倪晚十分震惊地看向齐昱景,看向对方晦暗不明,情绪交杂的眸子。
齐昱景快速整理了一下心情,表情平淡,嘴角带笑,泰然自若,自顾自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本王不忍心拒绝沈小姐,所以只是旁敲侧击地提醒了她一下,并未与她直说,可是本王真没有想到,本王对她留的几分情面竟然成为了她胡作非为的凭借。”
沈湘雪坐在原地失神,难怪,难怪齐昱景和她人前亲密,人后冷淡,一遇到倪晚,他更是一反常态地做出许多让沈湘雪不解的举动。
舒妃在位置上端坐,体态未有变化,依然端庄优雅,脸上却皱起眉头。
皇上显然也是震惊的:“景儿,朕好像从未看到过你这样为一个女子辩驳,她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朝奉国国人皆知,齐昱景花心,身边女人无数,他从来都是秉承着不拒绝也不负责的态度,面对美女,往往是兴致一来就万般宠爱,兴致一去就随手丢弃,翻脸速度不可谓不快。
齐昱景喝了口酒,看起来像是要吐露心声:“正如父皇你所看到的那样,她的确是独特的,景儿只能说,景儿是非她不可,沈湘雪在她的面前,只能算是庸脂俗粉,不值一提。”
“既然景儿心系这姑娘,景儿你就该早早跟本宫说,本宫替你做主。”舒妃在此时开口,“依本宫看,这次的事情也算是个契机,让景儿吐露了心迹,也免去咱们这些当长辈的的不必要的操心,景儿也老大不小了,不如咱们今日就顺水推舟。”
皇帝沉吟不语。
宴会上一时无人敢出生说话。
尴尬的沉默持续了一会,一道声音将之打破,说话的正是坐在皇上身边的皇后,她微微侧身看向皇帝,举止温柔贤淑,带有一番皇后的威严:“臣妾也觉得可行,只是咱们还不清楚这姑娘的来历,平民百姓嫁入皇家已是破例,若是身世再不明不白,恐怕会有失体统。”
喂喂,怎么就开始谈婚论嫁呢,这剧情的走向是不是有点不对。倪晚心里一万个问号,奈何她只能站在原地静观其变,这场上现在还没她说话的份。
“婚姻大事岂是儿戏,不可莽撞,儿臣以为,三弟的王妃应该严格选拔,而非在宴会上随意指派。”朝奉太子反驳。
倪晚打量了一下太子,这个太子长相好看,偏锐利,身形略微宽大,有一种雄心勃勃的气势,举止颇为稳重,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皇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此事过后再议。”话毕,便看向倪晚。
精通读人心理的倪晚怎么会看不懂皇上的意思,还不等皇上开口就主动跪下请罪:“陛下,臣有罪,臣与沈小姐发生争执,耽误了宴会和国事,请皇上责罚。”
皇上沉吟,一双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倪按察使罚俸一个月,至于沈家的女儿,其父亲罚俸三月就让她在家里好好闭门思过吧。”
这一个插曲就算这么过去了,因为这个突发事件,宴会再也无法达到刚开始那时候的盛况,大家或多或少都受到影响,整个宴会平淡至极,索然无味。
而之前倪晚、齐昱景和沈湘雪的三人恩怨的揭露,就像一颗投入湖中的石子,一时激起千层浪,在场的官家小姐都开始叽叽喳喳的议论或是自己在心底猜测。
皇上心里窝着一肚子的火气。
这次丢脸真是丢到凤乘国眼前了,他怎能不气。沈太傅对他的女儿真是疏于管教,平日里一定也是很纵容的,没想到今日宴会上闹这么一出。一个太傅之女,一个朝中女大臣,因为小情小爱在宴会上公然起争执,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倪晚看出了皇帝心情不佳,不敢再多说什么,坐回座位后便一言不发,乖乖缩了起来。
那凤乘国太子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双丹凤眼里带着让人捉摸不定的神色:“本宫看,这个倪晚倒是挺有意思的,也难怪景王爷会倾心于她。”
“哦?何以见得?”皇后反问。
“这倪晚很特别,不同于其他的女人,自信大胆,谈吐不俗,走路也不是弱柳扶风的,带着一种气势。”凤乘太子说到这,忽然一笑,引来了无数官家小姐倾慕的眼神,不过他本人却不甚在意,举止依旧斯文优雅,“她的嘴巴也是利索的很啊,就刚刚从她的表现和反应来看,丝毫不逊于我们凤乘国朝堂上舌战的群儒,对自己的辩驳简明扼要,条理性很强,本宫认为,这次朝奉国可真是捡到一个人才啊。”
皇上的眼神明显缓和了许多,紧绷的直线型嘴角也弯出了一丝弧度。
倪晚也是松了一口气,别好不容易当上朝廷官员,末了却因为这些事情而惹了皇帝被撤官,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此刻倪晚分外感谢刚刚打破诡异气氛的凤乘国太子。
收回心中的欣喜,倪晚转头看向齐昱景。
齐昱景也在看她,两个人就遥远地对视上了。
齐昱景的眼神晦暗复杂,倪晚仔细观察分析齐昱景的眼神和面部微表情,最后得到的结论是……
齐昱景他很纠结。
他在纠结什么?
还有他刚刚那些话,究竟是为了帮自己解围,还是或多或少都带着那么一点真心?
他的话不是真心又如何?是真心又该如何?
那她自己呢?
对齐昱景有感情吗?
毫无疑问,现在两个人是朋友关系,咳咳,还是不太和谐的那种,是合作关系。
倪晚自深入研究心理学以来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她读不懂别人,也读不懂自己了。
再转头看向沈湘雪,她坐在宴会靠后的席位,坐在官家小姐当中靠前的位置,佯装镇定地喝了口酒,端坐着,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好像刚刚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但是倪晚知道她怕了。
啧啧,想算计别人也得有那个本事,她没本事,自然也怪不得她倪晚倒打一耙。
很好,一而再再而三,她倪晚和沈湘雪的仇算是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