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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胸怀梦想的少女

南丁格尔家

弗洛伦斯·南丁格尔,因在克里米亚进行护理工作而闻名于世,被誉为“提灯女神”。她是世界上第一个真正的女护士,开创了护理事业。“5·12”国际护士节设立在弗洛伦斯·南丁格尔的生日这一天,就是为了纪念这位近代护理事业的创始人。

弗洛伦斯·南丁格尔的父亲是一位旅行家,游历过欧洲各国,尤其以旅居意大利的时间最长。1820年5月12日,弗洛伦斯的父母在游历托斯卡纳大公国(现在的意大利佛罗伦萨)的途中,弗洛伦斯降生了。

弗洛伦斯的姐姐芭斯诺普大她一岁,出生于意大利的那不勒斯,这对姐妹从小就以芭斯和弗罗为乳名。她们长得活泼可爱,受到了父母和亲朋的喜爱。

弗洛伦斯·南丁格尔的父亲威廉·爱德华·南丁格尔是一个博学、有文化教养的人。母亲芬妮·史密斯出身于英国望族,不但家庭富裕,更是世代行善,名重乡里。

南丁格尔家拥有三处豪华的住宅,所以他们经常随着季节变换,更换住处。这样可以在最适合的地方享受舒适的生活。通常,南丁格尔家都会在茵幽别墅避暑,其他时候大多定居于恩珀蕾花园,只有社交时节才去往伦敦。

南丁格尔家的茵幽别墅周围环绕着广阔而又绚丽的自然景色。远处起伏着一片灰色的砂岩山,近处有清澈见底的溪流,在山与河之间有一片绿油油的草地牧场,牧场中央有一座雕琢典雅的伊丽莎白女王时代的宫殿式建筑。

别墅后面是宽阔的庭院和郁郁葱葱的林荫,小松鼠在枝干上欢快地跳跃,用褐色的小眼睛出神地望着树下。弗洛伦斯小时候最喜欢在这里玩耍,她和松鼠之间建立了一种十分深厚的感情。

弗洛伦斯经常捡取掉落在树下的松果,或骑着小驴在树荫下散步。她也经常到附近的穷人家里探望,尤其有人生病时,她会去得更频繁。

弗洛伦斯的母亲心地善良,她经常送给贫民一些食品或衣物。当然,传达这份关爱之情的工作要交给热心的弗洛伦斯。弗洛伦斯还喜欢跟着教区的牧师四处拜访贫苦人家。这个教区牧师略通医学,他成为了第一个给弗洛伦斯灌输医学知识的人。

接受教育

100多年前,欧洲的教育形态跟我国古代的教育风气有些相像。富贵人家会聘请私人教师专门到家里教导子女,弗洛伦斯和芭斯诺普就是在这种环境下接受教育的。

无论是学识或修养,弗洛伦斯的父亲都称得上是一位高雅的绅士,他毕业于剑桥大学,有着前卫的思想与理念。

南丁格尔先生教育子女有独特的方法,他并不像一般富贵人家的家长那样将子女完全交给家庭教师,任凭他们安排,而是自定课程,希望教师按照他的课程教导。

芭斯诺普和弗洛伦斯姐妹在老师的指导下,遵照父亲的指示,学习文法、写作、手工艺、音乐、法语、德语、意大利语、拉丁语、希腊语、数学、心理学、英国史、德国史、意大利史和土耳其史等课程。

虽然这些课业很枯燥、繁重,但这奠定了弗洛伦斯的知识基础,使她能够与各国人士交谈,也能阅读各国的典籍,储备更多的知识。

弗洛伦斯15岁的时候,父亲亲自为她讲授著名的《荷马史诗》。

弗洛伦斯从小就对所有事物充满强烈的好奇心,甚至连大家都感到乏味的政治问题,她也十分感兴趣。她对时事有自己的主张与见解,还能做出详细的分析和说明。

父亲对于女孩子过问政治或分析政治问题的行为从不反对,所以他经常陪弗洛伦斯谈论天下大事,也趁机夸耀她的才能以及纠正她的错误,以便她对政治有更深层次的了解。

生长在这种环境下的弗洛伦斯,除了喜欢看哲学、宗教、历史、文学、政治等书籍外,还跟随父亲学习各种知识,从而练就了她独立自主的顽强性格。

刚开始接受教育的时候,她只是一味地涉猎各种书籍,毫无选择。后来,她才懂得去粗取精的道理,开始慎重选择适合自己看的书。

弗洛伦斯是一个细心、谨慎的女孩,无论做什么事,她从不敷衍了事,求学问更不含糊,遇有疑难或重要的部分,她会将它记录下来,或者做下记号,直到完全了解或熟记为止。

弗洛伦斯17岁那年,为了庆祝学业告一段落,也为了证明能够学以致用,父母带着她们姐妹俩去外地旅行,增加见闻,开阔心胸。从1837年9月8日起程,直到第三年的4月6日才结束,这次旅程用了整整一年零八个月。

在这次漫长的旅行中,弗洛伦斯他们去过德国、法国和瑞士等国家。

全家人以悠闲自得的心情,游历了这些国家。他们决不吝惜时间和金钱,这种奢侈豪华、自由自在的生活不知道让多少人羡慕不已。

他们游览了各处名胜古迹,还拜访了当地有名的士绅,并且接受各种大型聚会的邀请,诸如酒会、游园会、舞会,也抽时间欣赏歌剧、音乐会。除此之外,他们还参加政治团体的集会和慈善活动。

有时候,父亲还会聘请著名的音乐教授指导芭斯诺普和弗洛伦斯,所以她们二人不但能歌善舞,还能弹一手悦耳的钢琴。

通常他们都会在繁华的都市逗留两三个月,尤其是花都巴黎。他们从1838年年底到第二年,整个冬天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弗洛伦斯在巴黎,通过旁人介绍,进入了法国第一流的社交团体。

“弗洛伦斯最喜欢意大利热那亚的风光,最欣赏意大利歌剧,凡是意大利著名声乐家的表演,她从来没有错过一次。”母亲高兴地与朋友谈论着。

当全家结束旅程,再度踏入英国时,弗洛伦斯已经19岁了。

父母一直都夸赞弗洛伦斯,说她生得很漂亮。她身材苗条,柳腰细眉,浓密的深褐色头发映着雪白柔嫩的肌肤,显得格外标致。她有一双灰色的眼睛,平时总会带着些许忧郁。不过当她睁大眼睛时,却又显得炯炯有神,充满朝气。她微笑时总会露出一口洁白如玉的牙齿。她喜欢穿黑色的衣服,显得格外高雅,气度非凡,就像圣女般神圣不可侵犯。

弗洛伦斯清雅脱俗,举止大方,知识丰富,见闻广博,并且对事情有独特的见解,不随意附和,所以她总能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

内心的向往

进入社交界,物色一个有为的青年,彼此相爱而结婚,每天过着奢华、快乐而热闹的生活,这就是展现在弗洛伦斯面前的人生道路。

这是上层社会中不变的法则,凡是高贵的淑女都必须遵守这种既定的生活形态,在弗洛伦斯的亲戚朋友中,没有一个少女不是踏着快乐的步伐迎接这条人生道路的。

“以她的容貌和才华,将来的日子一定会既幸福又美满。”大家都对弗洛伦斯的未来满怀信心。

但弗洛伦斯自己却从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她的梦想与人们所想象的完全不同。

“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弗洛伦斯6岁时,她的母亲就发觉她有些奇怪。

她不像别的孩子一样整天吵吵闹闹,而是经常凝眉沉思。她喜欢终日与松鼠为伍,不愿被别人发现或受到干扰。

“我想,这孩子是太内向了!”母亲经常忧虑地看着弗洛伦斯不断叹气。

当第一次旅行结束后,弗洛伦斯曾写过一封信给她的姨妈:

你们总是埋怨伦敦的生活忙碌不堪,但生活在城市中,至少拥有一个宁静和真正属于自己的上午。可是我呢?这里就像矗立在乡间的豪华剧场,自从9月份回到这里,和家人团聚的日子没超过两个星期,每天人来人往,宾客满门,简直就是个娱乐场所。我时时刻刻都要撑着笑脸,陪大家谈天说地,真是繁忙而无聊。我真的感觉有点透不过气,我感到十分痛苦。

“这孩子真是很奇怪!”姨妈也这样想。

“弗洛伦斯太内向了,和芭斯诺普完全不同。长此以往,她必定会失去很多快乐和幸福。这孩子,真是太可怜了!”姨妈为弗洛伦斯奇怪的个性担忧不已。

在社会上拥有崇高的地位,又不乏物质上的享受,终日欢笑嬉戏,这种无忧无虑的贵族生活是每个少女所期盼的,如果不满足于这种生活,那实在是太愚蠢、太可笑了!

世界上恐怕只有弗洛伦斯才会为这种生活感到悲哀痛苦吧?

她似乎永远都不能理解,这种枯燥、乏味的生活到底有何意义?她也猜不透,人们为什么终日欢笑、嬉戏?

每天都是机械般地看戏、听音乐、欣赏舞蹈、参加慈善活动……而后接待客人、回拜客人,虽然忙碌,却都是一些毫无意义的无聊之事,这些以前遗留下来的上流社会生活形式,在她眼里根本没有一点价值。

但是,为了维护南丁格尔家族高贵的声望,她只能屈从于固有的礼俗。身为贵族家的千金,她不得不笑脸迎人,处处表现出喜悦、快乐的样子。不过,这些无法卸除的重担更加重了她内心的痛苦。

希望做一个护士

弗洛伦斯的理想与幸福完全不属于这个奢靡、浮华的世界。

一天晚上,弗洛伦斯和朋友在她的独院中散步。当她们看到院外边的夜景时,都不禁露出惊喜之色。

“啊,真是美丽极了!好像飘浮在雾中的画舫。”

弗洛伦斯的朋友不禁停下脚步,紧握住她的手,由衷地说:“是啊,真的很美!”

路边微弱的灯光,照在迎风摇动的花草树木上,就像梦幻仙境般缥缈而又绚丽。

弗洛伦斯此时止住脚步,望着灯光下院中窗户透射出来的光说:“如果把这里改成医院该多好,每个窗子下摆一张病床,我是受人敬爱的护士,每天来回探望和照顾床上的病人,让他们在这种环境和亲切的安慰下,安心地养病……那该有多好!”

“亲爱的,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弗洛伦斯也对自己怪异的思想感到迷茫,“为什么我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为什么我的思想和别人有如此大的不同呢?我始终无法了解……自从我懂事以来,这种想法一直跟随着我,我当然知道,说出我的心愿一定会被人们取笑,即使他们保持缄默,我也能感受到他们内心的失望,但我却没有办法改变我自己……”

后来,弗洛伦斯还在日记中说:“我希望找一个工作,不论是什么事情,只要有益于人类,我都会全力以赴。我热切地盼望用服务来充实自己的生命,否则我的内心永远无法安宁。我发现护士是最好的职业,一旦这种想法在我心中建立,就决不可能轻易地放弃。我希望做一个护士,如果不可能,我也愿意献身于残障儿童的教育事业。”这就是一直萦绕在弗洛伦斯心中的梦想,当现实的生活与理想相差太多时,她感到痛苦不安。

明天去伦敦,下星期到茵幽别墅,下个月又要到……这种人人羡慕的贵族生活却是弗洛伦斯最厌烦的。

“已经9月中旬了,我们什么时候去恩珀蕾呢?”母亲问父亲。

父亲说:“大概下星期吧,最快不超过星期二或星期三!”

弗洛伦斯听完之后,立刻显出不高兴的样子。

姐姐在一旁发现弗洛伦斯的神情有些不对,关切地问:“怎么了?弗洛伦斯,你不愿意去恩珀蕾吗?”

弗洛伦斯正有此意。

“为什么不喜欢恩珀蕾呢?”

“我不是不喜欢恩珀蕾。”

“那你为什么不想去呢?这太奇怪了!”

父母亲都同意芭斯诺普的看法,弗洛伦斯感到无处倾诉,她总是不被人理解。

当然,弗洛伦斯也喜欢恩珀蕾,但这里有一位需要她照顾的老妇人,她怎么能一走了之呢?

就在附近的一间小屋中,住着一位生病的妇人,她并不是真的很老,但总是弯着腰,全身酸痛,不断地呻吟。

每当家里热闹喧嚷时,弗洛伦斯就趁机偷偷地跑去那间屋子,为这位妇人按摩僵硬、痉挛的身体。这件事能够让她在无聊、失望的生活中感到快乐与舒畅。

刚开始,这位妇人不敢接受弗洛伦斯的好意,更不敢让她高贵、美丽的双手按摩,但是弗洛伦斯的真诚、善良使妇人无法拒绝,她最终接受了弗洛伦斯的好意。现在,妇人每天都期盼着弗洛伦斯的来临。

“谢谢你!小姐,自从你来了之后,我感到身体一天天好转,昨天晚上我睡得特别好!今天早上醒来后,觉得全身舒畅,我好久没这么轻松过了,真是谢谢你!”

老妇人紧紧握着弗洛伦斯的手,感激地流着眼泪。

只要再连续按摩几天,老妇人的病就能痊愈,在这种重要的时刻,将病人丢下不管,这不是弗洛伦斯愿意做的事!

萌生伟大的梦想

弗洛伦斯9岁起,就有写日记的习惯,在她的第一篇日记中,她这样写道:

神,必与我们同在。

她坚定、虔诚的信仰从未因任何困难险阻而产生丝毫的动摇。不过,她却常被心中的梦想所困扰。越是迷惘无助,她的信仰越坚定,她的爱心、耐心与恒心永远和理想紧紧结合在一起。

她认为,信仰神就是要遵从神的旨意。神爱众人,希望行在天国的“道”能降临人世,所以人必须作为神的手足,以完成他伟大的意旨,只有这样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她又在日记中写道:

一切事物的基础都必须建立在神爱的坚固基石上,耶稣基督以苦难的一生,换取人类无边的幸福。想得到工作的喜悦,就必须抱着敬业、乐业的精神,而不是虚荣、谄媚或鄙视贫贱。我时常自我反省,对于自己所做的事,是否真能尽心尽力、诚实无伪,我期待解除内心的疑惑和困扰。

她既不保持出世的信仰观念,更不赞成离群索居、独善其身的生活方式。弗洛伦斯认为人如果生活在一个不需劳动和工作的地方,生命就会失去意义。

她是一位彻底的实行主义者。她认为梦想必须经过力行才能成为真正的理想,否则将永远只是一个美丽的幻象。她也经常和尼克森伯母谈论神与宗教等信仰问题,在写给尼克森伯母的信中,她说:

人生如战场,必须奋斗不懈,与邪恶对抗;即使只有分寸的土地,也要尽力争取最后的胜利。而夜晚正是神赐予我们安息与祈祷的时刻,借着黑夜的安眠等待明天的来临。天国的实现、圣国的来临,是为了拯救所有的人类,并非只为了个人的幸福与荣耀。只有善于利用生命的人,只有懂得生命的价值和意义的人,才有资格与天使同列。

天使的定义是什么?如果天使只是撒播美丽鲜花的人,那么无知、顽皮的小孩也可以称为天使了。

护士就像医院的女佣,她们必须清除脏乱和污秽,为病人洗身体,做人们厌恶、鄙视,而从不受到感激的工作,但我却认为这些有益于人类、使人类健康的工作者,才是真正的天使。

因为抱着服务第一的工作热忱,弗洛伦斯不太注重宗教仪式或规范,也不注意宗教的派别。基督教派中的天主教具有高度的服务精神,所以弗洛伦斯对天主教特别有好感。

南丁格尔家的宗教信仰是绝对自由的,例如弗洛伦斯的父亲是唯一神教派(基督为唯一的神)的信徒,母亲和姐姐信仰的是英国国教(新、旧教义的折中派),而弗洛伦斯则向往天主教的服务精神。

“天主教团会赐予我工作,培养我工作的能力,同情我急于服务的心,并帮助我达成愿望。但英国国教会则不然,他们只会对我说:‘回家去帮助母亲编织衣物吧,如果你不愿意,那就快找个好人家结婚吧!在你丈夫面前恪尽妻子的责任,共同欢度生命的愉悦!’”

弗洛伦斯的信仰确实与众不同,她喜爱天主教入世的服务精神,她是一个彻底的实践家。从下面这段趣闻中,我们可以得到相关的证实。

弗洛伦斯的文笔优美流畅,很多人都认为她能够成为一流的文学家。

“你为什么不写文章?”有一天,一个朋友问弗洛伦斯。

“写不出一流作品,还不如不写。”

“但大家都认为你能够写出一流的文章,如果你不写,不是太可惜了吗?”

“我认为生活和写作具有同等的意义,所以我选择力行的生活来代替写作。”

她从来没有夸口说要成为一个文学家,只是默默地耕耘,希望汇集满腔的热忱,不断充实生命的意义,以完成伟大的理想。

1844年,著名的美国慈善家塞缪尔·格里德利·豪博士来到恩珀蕾,客居弗洛伦斯的家中。

豪博士以从事慈善事业而扬名海内外,夫人是有名的妇女参政权论者,很有文学修养。

有一天,弗洛伦斯偷偷地把豪博士请到房间里来。

弗洛伦斯非常郑重地向豪博士请教:“如果我决心去学习护理,献身于护理事业,您会不会觉得这是不可理喻的行为?”

豪博士对她突然提出的问题感到惊讶,但仍然很镇静地说:“我不认为这是可怕或错误的想法,反而认为这是难得的伟大理想!”

弗洛伦斯听到这句话,如释重负似的,心情豁然开朗起来,她一向低垂而忧郁的眼睛立刻显得明亮,并充满了喜悦。

为什么她如此热切地希望成为护士呢?

在世界上有一些人,他们内心种着理想的种子,这颗种子在不知不觉中得到滋润或培育,然后开始萌芽,随着年龄的成长,他们的理想也根深蒂固,进而左右其一生的情感与希望。

这只能说是神的旨意,或者是本性良知与良能的自觉。不过,这两者的界限实在难以划分清楚。综观古往今来的伟大人物,他们的生命中都有一种特殊的情感。这种感情在不知不觉中成长茁壮,成为庇护世人的浓荫大树,不断地给予爱的滋润和灌溉使枝叶繁茂蓊郁,这便是伟人们生活的历程与生命的意义。

弗洛伦斯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她是自愿承担重任的人,自从她懂事以后,一种自然的本能不停地呼唤、引导她走进疾病和痛苦的人群里。

与母亲沟通

“妈妈,我有件事想对您说。”

由于豪博士的话,弗洛伦斯在精神上得到很大的鼓舞,有一个晚上,她鼓起勇气打算与母亲沟通。

“我想暂时离开家里,应该不会超过四五个月吧。”

母亲坐在摆着油灯的小桌子旁边的扶椅上,用迷惑的目光望着弗洛伦斯。

弗洛伦斯慢慢地在母亲对面坐下。

“我想到索尔兹伯里医院学护理,妈妈,请你答应我吧!”

母亲大吃一惊,脸色苍白,双唇微微颤抖着,她诧异地看着弗洛伦斯。

但弗洛伦斯依然一本正经、认真而热切地望着母亲,虽然她明知母亲难以相信自己的话,而且十有八九会强烈地反对,但话已经说出口,她就必须把话说完。“我一直想征求您的意见,但始终找不到机会。从小我就梦想当一名护士,陪伴在病人的旁边,照顾他们,减轻他们的痛苦。除了和病人在一起之外,我无法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妈妈,如果您希望我得到快乐,就请您答应我的要求,因为只有这样才可能使我得到真正的快乐和幸福!”

弗洛伦斯起身走到母亲面前跪下,十指合拢,放在母亲的膝上,像祷告般虔诚地祈求,她用充满泪水的灰色眼睛望着母亲。

母亲愕然无力地坐着,不知如何回答,她握住那双放在她膝上求助的手,用发抖的声音说:“弗洛伦斯……弗洛伦斯,你究竟在说些什么?你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我的弗洛伦斯……南丁格尔家的千金小姐,怎么会想去看护病人?你难道有什么不满意的?为了你的幸福,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无论你要我做什么,只要能使你快乐……幸福……我都愿意……”

母亲已然泪流满面,但她强忍着悲痛,拿出手帕轻拭着弗洛伦斯眼中的泪水。

“你一定要振作起来!是不是我们使你感觉到不快乐?”

“妈妈,我心里明白你们都很爱我,都希望我幸福快乐,只是我们的想法差异太大了!你们给我最好的,希望我快乐,我感到由衷的喜悦,但我却无法承受。我想工作,想离开家庭的庇护,想找一份有益于人类的事业来肯定我生命的价值。”

“你要去工作?要离开家?……你是南丁格尔家的一分子,是有身份、有地位,受过高等教育的名门闺秀,现在却要离家到外面去工作,这简直是无理取闹!如果让你爸爸或姐姐知道了,他们会伤心的。如果外人知道了,他们会取笑你的。”

这件事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或别人心中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弗洛伦斯比谁都清楚。

在她所处的时代里,女孩子外出工作会被人看不起,无论你的理由多么神圣、多么崇高,凡是到社会上工作的女性就不会被人尊敬。

那时候,富贵名门的淑女必须天天过着奢侈、豪华、悠闲、快乐的生活,否则她那高贵的灵魂、高雅的气质和娇嫩洁白的玉手,就培养不出来了。

弗洛伦斯却不以为然:“可是,妈妈!南丁格尔家的女儿为别人工作,贡献自己的才能,有什么不好呢?我出生于有名望有财富的家庭,受过良好的教育,我更应该利用这些优厚的条件,来完成远大的抱负,将我所拥有的完全贡献给社会,这样才不辜负上天的赐予……”

“弗洛伦斯,我求求你……请你不要再说了!像你这么聪明伶俐、人人称赞的好女孩,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如果你想帮助别人,也不一定要离开家到外面去工作,你可以选择适合我们身份和地位的方法,例如慈善捐献或博爱救济等,同样可以达到救助贫苦的目的呀!一定要去做丢人现眼的事,让别人嘲笑,让父母和亲人蒙羞吗?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你真想去做?”

母亲的话代表的正是当时社会上的传统观念,所有的亲戚朋友都不愿意违反世俗,她的父母和姐姐也不例外。

然而家人陈腐冥顽的思想,正是弗洛伦斯不幸的根源。

“你不要再说了,快点打起精神,抛弃这些污秽的想法!”母亲从悲痛中恢复平静,她慈祥地轻拍着弗洛伦斯那双娇嫩的小手。“医院的事绝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轻松,也绝不是像你这样尊贵的女孩子能胜任的!护士除了要照顾病患、料理死者,还要协助医生做血淋淋、令人害怕的手术,更要不眠不休地看护终夜痛苦呻吟的病人以及收拾污秽、肮脏的东西。任何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都不可能忍受这种折磨!只有天生残障的女孩子才会去从事这种卑贱的工作,因为她们根本没有人性,不懂得什么是情感。弗洛伦斯,这不是像你这样金枝玉叶的小姐能做的事呀!”

“妈妈,我不同意您的看法,一个人明明知道有人奄奄一息,或正在进行大手术,甚至终夜呻吟求助,却置之不理,不设法营救他们,减轻他们的痛苦……我认为这是麻木不仁!”

“弗洛伦斯,话虽如此,但你要仔细地想想,你可曾见过像你这样的人去当护士?从来没有一个护士像我们家的女儿这样高贵而有才华。”

这是不容否认的事实,在当时的行业中,护士被视为最卑贱、最污秽的工作。

除了天主教会中遵循教义从事医护工作的修女外,没有一个护士具有热切的心肠和仁慈的胸怀,她们全都是年老体衰、行动迟缓,或者残障不全、酗酒成性、酒精中毒、委靡不振的人。

在人们心中,从事护士工作的都是卑贱、贫苦的老妇人。她们没有受过教育,衣着随便,半白的头发杂乱不堪,做事马马虎虎、举止粗鲁,人格卑贱,当了护士以后,更是不做一件正经事。即使是最简单的医疗工作,也不能放心地交给她们去做,因为她们不但不能减轻病人的痛苦,反而会加速病人的死亡。

不过除了这种人,再也找不到愿意从事这项职业的人了,所以凡是生病住院的人,无论贫富贵贱,都得忍受她们粗暴的行为、恶劣的态度,同时承受病痛的摧残,因此人人畏惧病苦,视疾病为空前的大灾难。

身为护士却不知道护士的职责与意义,这种荒谬绝伦、令人难以置信的事,确实是一百多年前医护界的写照。

弗洛伦斯对这些情形非常了解,她更感受到无法推卸的重担,她也知道这样做得不到家人的谅解,所以迟迟不敢开口,但萦绕在她心中的愿望却丝毫没有改变。

“妈妈……请您原谅我!正因为她们的无知威胁着患者的性命,所以我更应该积极地去拯救那些可怜的病人!”

“病人确实值得同情,可是只要我们小心留意身体,就不会受到病魔的侵害。”

“妈妈,您想想,我们是很健康快乐,但仍然有许多不幸的人们在死亡边缘挣扎!”

“你不要钻牛角尖……生老病死都是神的旨意,我们的力量改变不了,你不要想太多了……已经11点了,快去睡吧,太晚睡觉对身体不好!”

“妈妈,我求求您!您仔细想想,现在有痛苦呻吟、奄奄一息的病人,他们得不到任何亲切的安慰,也没有人为他们逐渐冰冷的手脚按摩,他们就那样孤寂无助地死去……但我却清楚地听到他们在呼唤我,这个声音没有一刻停止过,而我却始终驻足不前,我内心的不安与愧疚永远无法平息。妈妈,求求您让我去吧!他们需要我……”

母亲极力稳定内心激荡的情绪,但仍无法压抑惊骇的神色和抖动的双膝,她握住弗洛伦斯的手说:“弗洛伦斯……你一定是病了,你要坚强一点……我去叫人送橘子酒来,让你暖和一下身体,早点睡觉,明天一定会好的,可怜的弗洛伦斯!为了你的幸福,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神呀!求你保佑我的弗洛伦斯!”

接着,母亲托住弗洛伦斯的脸,轻轻地在她额上吻了一下。弗洛伦斯低着头,无力再辩解,也无法再向母亲倾诉任何想法。因为她的心愿得不到丝毫的赞许或怜悯,只能增加母亲的痛苦与烦恼。

煎熬与悲痛

“我就像一堆垃圾、一堆没有用的废物、一个毫无生存价值的死尸!我怀疑生命的意义……主啊!如果我能回到您的身边,或您降临人世,我一定会祈求您把我带离这个充满浮华、虚伪的生活环境!”由于母亲极力地反对,弗洛伦斯的抱负无法实现,在她感到伤心绝望的时候,她向她的表哥倾诉内心的愁苦。

不平凡的人通常情绪起伏都比较激烈,这是理想与现实相冲突产生的必然现象。

弗洛伦斯也具有这种特点,她脾气倔强,情绪容易激动,在她的一生中,喜怒哀乐的表达都非常明显。

一般人常因绝望而心碎,或因无法寻求的梦想感到厌倦而轻言放弃,不断寻求退而求其次的途径,但弗洛伦斯不一样。

弗洛伦斯写下一则日记:

我苟且地活下去,却越觉得我的思想集中在一个点上,它坚定地引导我的灵魂,即使今生今世我无法完成这个心愿,在另一个世界里,我仍会继续努力实现我的理想,那是我内心渴望的天国,也是唯一能够接受、容纳我的家。如果神能助我达成愿望,我甘心付出任何代价,即使是离开我最亲爱的父母、亲朋好友,永无相见之日,我也愿意。

可怜的弗洛伦斯在这种难以忍受的双重压力下,又过了一年,她内心所受的煎熬与悲痛无法言喻。但表面上,她依然笑容满面,是人们心目中高贵而快乐的才女。谁又能知道在那些漫长无奈的日子里,只有阅读医学调查会报、医疗常识手册、医院及孤儿院简介,或探望贫苦的乡民,照顾贫穷的病患时,她才能得到一丝安慰与真正的快乐。

弗洛伦斯一边阅览各种医学报道,一边注意观察可以学习护理知识的医疗机构,她发觉服务比较完善并且绩效表现比较良好的只有天主教会中的修女;尤其以巴黎天主教会所组织的姐妹会最为优秀,但是弗洛伦斯不是天主教徒,因此无法加入这个组织。宗教问题的确是一件麻烦的事。

当时在德国凯撒沃兹有一个慈善组织,在弗利德纳牧师的主持下,以专门培养护士而闻名世界。

调查结果显示,这是一个由新教会牧师所领导的团体,因此在宗教信仰上,将不会受到阻拦,并且这也是全世界独一无二、专门培养优良护士的组织,因此弗洛伦斯希望能够前往参加受训。

不过因为长期的忧郁,弗洛伦斯的健康渐渐受到了影响。

1847年秋天,家人决定把她送往罗马过冬,大家都认为长途旅行能够使她心情开朗,或许也能够把她从坚定而怪异的思想中拯救出来。

这次与弗洛伦斯同行的,是她最亲密的朋友——布雷斯布里奇夫妇。

11月8日抵达罗马后,他们到处参观著名的教堂、博物馆以及古老建筑物的遗迹,也抄录碑文、采集稀有的植物标本,并调查当地的慈善事业。一连串的活动直到第二年3月底才结束,弗洛伦斯也告别了古都罗马。

对弗洛伦斯而言,在这次罗马之旅中,认识英国人希德尼·赫伯特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

赫伯特之前在内阁中担任军务大臣,后因内阁总理辞职而下野,这段时间,他因新婚来欧洲度假,所以弗洛伦斯才有机会经由布雷斯布里奇夫妇的介绍与他认识。

凑巧的机缘,使他们结成要好的游伴。他们经常一起参加各种社交活动或骑马出游。短暂的相处使赫伯特发现弗洛伦斯是一位气质高雅、才气非凡的女子,这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同样,他们之间的交往对弗洛伦斯也产生了很深的影响。

1848年初夏,弗洛伦斯回到伦敦,这次旅行的效果与她父母的预想完全相反,她厌恶上流社会中交际应酬的情绪比以往更甚。

“伦敦经常举行各种慈善舞会、音乐会及义卖活动,大家似乎都借着这种假面具的生活来蒙蔽自己。……英国是一个贫富悬殊的国家,拥有万贯家财的人生活奢侈浮华,但贫苦的人家就只能像街头的乞丐一样……”这是弗洛伦斯写给巴黎一位上流社会朋友的信。这位朋友曾介绍弗洛伦斯进入巴黎上流社交团体。

从信中可以看出,弗洛伦斯依然终日闷闷不乐,她于1849年再度出游。

“希望这一次能够使弗洛伦斯有所改变。”全家人虔诚地祈求上帝赐福给她。

这次旅行仍然由布雷斯布里奇夫妇陪同,目的地是埃及和希腊,回程中在德国做短暂的停留,顺道参观弗洛伦斯日夜神往的凯撒沃兹。

当他们在希腊首都雅典街头散步时,弗洛伦斯看见一群孩子在玩弄一只小猫头鹰,她买下这只可怜的小动物,带回家饲养。

1850年8月20日他们回到英国。弗洛伦斯对任何事物都能观察入微,每一次旅行她都满载而归,这一次也不例外。旅游使人增广见闻,弗洛伦斯无论是学识或品格修养都已不再是一只笼中鸟了。现在如果让她处于重要场合或面对重要人物,她都能应对自如,比以前更成熟。

但是大家的期盼依然落空了,随着生理与心理的成长,弗洛伦斯的抱负和信念越来越坚定。

在回国之后的这段时间里,她因无聊曾私下以写作来宣泄心中的郁闷,但这些文章从没有公开发表过,也没有给人看过。

妈妈,您说我有才华,能言善辩,又擅长写作,因此您以为我会一辈子守在您身边,但您却没有察觉我内心的渴望,我必须到外界去寻求我的梦想。您一定要把我当成一个男孩,您可能希望我和一般的少女一样成为别人的妻子,但是您应当知道我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我有更多的追求,而且永远无法满足!您就把我当作是一个男孩或已经出嫁的女儿吧,只有这样您才能安心地让我离去。

舍弃婚姻

弗洛伦斯在日记上写道:

成为一个女作家,成为一个贵妇人,或成为一个终身奉献的护士,这是展现在我面前的三条路。

弗洛伦斯在90年又3个月的漫长生命中,放弃了儿女私情,将全部精力贡献给呻吟的病人。她无视华丽铺张的结婚典礼,也不盼望雍容华贵的贵妇身份。

她的生命中何尝没有一丝感情的涟漪?有一位卓越的青年诚挚而热切追求她,但她却撇开了个人的幸福,毅然地告诉自己:

我具有女子柔弱的天性,也具有满怀的热情,我和别人一样希望得到幸福,这些他都能够给我。但是我也具有慈爱和从业的热忱,这些同样必须得到满足,如果与他共同生活,这些心愿势必无法达成。

有时候我也希望抛开梦想去追寻爱情,有时候也希望我们俩共同实现更大的理想,得到更大的满足,但是婚后我除了要料理家务,还要与他同时出入各种社交场合,这样的生活绝对无法协助我达成理想。

我必须舍弃婚姻,婚姻只不过是我目前这种痛苦的延长,说不定到时候感受到的沮丧会更深沉、更难以忍受。而且,我必须遵守婚姻的誓言,多了一层束缚就得放弃某些自由,恐怕会因此失去实现理想的机会,这不是等于作茧自缚吗?

弗洛伦斯了解自己,所以选择了自己想要走的路。因此,如果有一位和她一样以服务人群为理想,又有学识修养,而且深爱她的青年,她必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嫁给他,共同创造理想的生活。这才是弗洛伦斯认为完美无缺的婚姻。

弗洛伦斯是否有机会实现她的理想,仍是茫然不可知。自从她表达愿望以来又过了五年,虽然她的心意如金石般坚定不移,但家人的反对却没有丝毫的放松。

弗洛伦斯仍旧喜欢记日记,把自己的愁苦宣泄在字里行间。

每天睁开眼后,第一个进入我脑中的便是我今天该如何度过?我今天该做什么?说什么话?这种茫茫然的日子真是比死还痛苦!死神啊!我绝不是眷恋死后的天国,只要您肯把我安顿在医护学校,我就心满意足了!我不会再要求任何赐予,我只希望从工作中寻求快乐,拯救自己的灵魂!

没有人了解她,更没有人赞同她,她的家人一直无法接受她的观念,她感到无比痛苦。而且,她的所作所为始终困扰着家人,她只有沮丧地把自己埋藏在痛苦的深渊中。

在漫长的20多个寒暑中,只有旅游罗马和在德国凯撒沃兹的短短两个星期才使我感到真正的幸福和快乐,但我的不幸是微不足道的,使别人伤心是我最无法忍受的痛苦……天啊!隐藏在我内心的悲哀,几乎要使我崩溃了!

她的每一篇日记,字字都充满忧愁与苦闷。这些痛苦来自于对当时上流社会的奢靡浮华、毫无意义的生活的强烈厌恶,以及对理想的追逐无果。

独立生活

1851年春天,发生了一件让弗洛伦斯高兴不已的事情,那就是母亲和姐姐要到波西米亚度假,弗洛伦斯同行。当母亲与姐姐到达波西米亚后,她费尽口舌才得到母亲的应允,前往德国凯撒沃兹学习护理。

这并不表示她的梦想已得到赞同或有实现的希望,只是母亲不忍见心爱的女儿终日愁眉苦脸。她可以和亲戚朋友们说弗洛伦斯与她们留居在波西米亚温泉,因此才答应弗洛伦斯暂时去护理学校学习。

谣言是可怕的,她母亲不希望弗洛伦斯成为别人饭后消遣的话题,更不希望南丁格尔家成为别人的笑柄,因此预防谣言成了弗洛伦斯他们一家人的重要工作。

当时在慈善事业中,被誉为世界第一把交椅、专门培养护士的是凯撒沃兹的弗利德纳牧师,他把慈善事业当作他生命的全部,并且在护理方面很具权威,而今他是弗洛伦斯的医护指导。

当时,医护工作是受人轻视的工作,任何一个追求名利的人都不愿意从事这一行业,只有具备服务和牺牲精神的人才愿意挑起这样的重担。

除了掌握简单的医疗工作外,还要协助血淋淋的大手术,甚至要料理死人,从事这项工作必须要有充分的心理准备以及勇敢、仁慈的天性。这是与人类的生命息息相关的工作,所以还要具备丰富的学识和经验。这是一件多么艰难的重任!

自我牺牲的精神、遇事不退缩的勇气和应变能力以及正确无误的技术,这是弗利德纳牧师培育护士的基本要求,他认为无法实行这三点训示的人就不配称为一个好护士,因此凯撒沃兹学校专门吸收意志坚强和服务热心的女子。

弗洛伦斯是第112位学生,她看见每一位前辈都以合理有效的方法处理事情,到处洋溢着祥和、神圣的气氛,对这种新的尝试,她感到既新鲜又兴奋!

她是第二次来到这里,心情和以前不一样。第一次来凯撒沃兹时,她只是一个普通的观光客,现在她却是这里的一份子,与100多名姐妹一起生活、一起学习,同时接受为期三个月的护理培训。

这里是弗洛伦斯医学知识启蒙的地方,她感到非常快乐。弗洛伦斯很快就发现,在这里学到的并不仅仅是非常丰富的医学知识,最重要的是她对护理工作有了实际的体验、了解工作的性质,以及初步的医护概念和各种疾病的处理,她发现,她的抱负不是空想。这一点可以从她写给母亲的信中看出来:

如果我能得到您的同情和允许,那么我将是世界上最幸福、最快乐的女孩,否则我在这里的一切幸福将化为乌有!亲爱的家人……我决不忍心伤害你们,你们如此为我付出,我还渴求什么呢?母亲,我现在所要求的,就是您的祝福……求您答应我到外面工作吧。

请您对我说:去满足你内心的渴望,遵循你灵魂的追求吧!

我最敬爱的人,我向您保证,我的灵魂决不会将你们带入痛苦和不幸的深渊。

这时弗洛伦斯已经32岁,虽然她的前途依旧迷茫,但周围的人们已开始改变对她的看法。

玛依姑妈和舅舅是最先同情弗洛伦斯的人,他们经常在母亲面前为弗洛伦斯说情。

父亲的思想也比较开明。“弗洛伦斯的决定不是一时的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接着他又说,“她的确有才华,凡事都能做到完美无缺;况且她也到了可以独立的年龄,就顺从她的心愿,让她到外面去吧!我们可以每个月供给她一定的生活费,如果她想有一番作为,我们也可以替她筹备一笔资金……”

纵然有很多人帮弗洛伦斯说话,但她的母亲和姐姐依然坚持反对,弗洛伦斯的希望还是十分渺茫。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弗洛伦斯接受了伦敦一家疗养院的督查工作,因此,她搬到疗养院哈雷街的宿舍居住。

虽然这与她的理想相差很远,但为了离开家庭,她也只好勉强接受这份工作,她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可以使自己独立的机会。

对于弗洛伦斯的抉择,母亲和姐姐仍然站在反对的立场。但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母亲也只好勉强答应让弗洛伦斯担任这项工作。她认为让弗洛伦斯去外面工作,实际体验生活的艰苦后,她就会怀念家庭的温暖、舒适的生活,最后心甘情愿地回到家中,从而放弃以往幼稚、荒谬的想法。

这件事对母亲而言,确实是很大的打击,但弗洛伦斯终于能够独立了,并且父亲每年还寄给她500英镑的生活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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