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当家确实回来了,那个晚上,大当家招唤了全体山贼一齐在大堂设宴,隆重地替二当家接风洗尘。
那夜后,二当家并没有来看我。我则仍旧像往常一样足不出闺,仍然由十九姑伺候着饮食起居。只不过,有些与往常不太一样,十九居总是每天早上拿来几道黄符,烧化在我的水杯里,叫我喝下那符水,然后,还要拿来大红颜色的衣裙来叫我穿,天天穿,不准换别的衣裳。我十分不解,听十九姑说,这是高人指点的化解灾煞的方法,只要在二当家回来之后,我依此法做足七天,七天后,我可与二当家见面。这样做,我就可以免遭克难,从而与二当家喜结良缘,长长久久,和和美美。我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鬼话,反正我照做就是了。
七天,我在艰难中渡过,我的天啊,我可怎么应付二当家?我紧张得要命,心想,大不了豁出小命,使出轻功绝技飞走。这样想着,我又心安了。
七天还未过,十九姑便又喜上眉梢地跑来告诉我说,我与二当家的婚期已定,就订在十天后,还说,十天后,是黄道吉日,最利婚姻嫁娶。我听了,可高兴不起来,但是,也只能勉强听她唠叨完,再笑着送走她。
我也说不清楚我内心在抗拒什么,反正,我觉得爱情、婚姻都不应该是这样子匆忙而草率的,我觉得冥冥中,一定会出现我想要的爱情和婚姻,迟早会出现。我想起在幽兰山庄的那一场际遇,风花雪月的浪漫都没有发生,然而,我一心一意只喜欢他一个,每天只生活在自己编织的美丽幻想之中,在爱情战争里,我们都不是角逐者,我、花兰心,只因为花兰心的仁慈,我感动得弃权,我放弃了穿上美丽的嫁衣的权力,因为我相信爱情不可分享,如同共享,那么甜蜜、醉心都会变为酸醋,那时,我天真地想,即使我错过了我认定的人,在世界的另一个角落,仍然有我的真爱。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爱情也一样。现在等待我的,将是什么样的感情?在未知的未来,也许,我会后悔的,如果我就这样认命。
不要重复封建时代所有女性的悲剧。我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七天后。
“小芝,哦,不不,对不起,夫人!”替我梳头的十九姑欢喜道,仿佛要结婚的是她一样,“二当家说不定一会就过来啦!奴婢替夫人梳得整整齐齐,打扮得漂漂亮亮。哦,对了,过两天就是你们的大喜之日,还有许多东西要准备……”她絮絮叨叨地讲啊讲,我却只神情寞落地半闭着眼睛,偶尔看一眼那面巨大铜镜上的我的头发,本来我倒不觉得自己难看,经她这一梳,好像变丑了许多,眼睛显得小,额头的留海一根不剩,把一张脸单薄地露出来,说不出来的没有型。我生气,却没有显露。
十九姑把所有的珠翠首饰全搬了出来,一股脑地摆上了桌,还欢天喜地地叫我过去挑,我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不会都是二当家死去的妻子戴过的吧?”那十九姑全然没有听出我的讽刺,笑着说:“这几箱全是二当家抢来的。”我冷漠地想,难怪克妻克子、绝子绝孙,原来作恶多端。
“夫人,奴婢帮你选个吧?你看这支金钗!”十九姑眼睛发亮地选中了一支金灿灿的凤凰花纹的富贵钗,上镶嵌着几片七彩凤凰羽毛,简直俗不可耐,但是却很配这隆重的场景。
“还有这支,你看怎么样?”十九姑又拿起一支镶嵌了红宝石的雍容华贵的银钗,叫我看。造型款式毫无新意,看得人直想叫土死啦!
“哎呀!”十九姑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突然叫起来,她眼睛直直地盯着一支亮闪闪的水晶珠钗,然后极郑重地将它小心地拿起来,赞叹道:“夫人,请看这支美丽的珠钗,跟夫人真是太配啦!”我的天啊,当我登台演出吗?戴这么闪亮的水晶石。
我别过身去,径自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十九姑放下宝钗,幽幽地跟了过来,担心地问道:“怎么啦?病了?”我摇摇头。“不满意?”她又问道。
“嗯。”我鼻子哼出一声,却不想理她。
“夫人这么冷淡,这也不戴,那也不想,似夫人这般,一会儿二当家来看到,恐怕要不高兴啦!”十九姑在我身后讲开了。
“他不高兴倒好,早点休了我,再去抢个貌美如花的小娇妻。”我的口气像在赌气。
“呸呸呸!不吉利的话休要说!”十九姑道,“你还有什么不称意的?啊?说来我听听!”她摇着我,轻轻地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