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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上部(7)

让世人瞩目的滇越铁路刚刚上马,又被起义队伍闹腾,被迫停下。战乱过去后,铁路建设指挥部重启筑路工程,洋人们从云南府返回蒙自和河口沿线。而这两个月中,一直没见德克拉曼,他的失踪让工程指挥长坐立不安。

最着急的是璐蔓丝,德克拉曼的走失,让她在云南府昆明的日子暗无天日,别人约她上西山、观滇池,去大观楼划船,到圆通山赏花,她都没去,整天都在期待德克拉曼出现。当回到蒙自,也没见德克拉曼归队,她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甚至认为他可能在战乱中被起义军杀害。

女红同样在途中走散,这让童政员十分着急,章鸿泰时时来安慰他,并派人四处寻找。菲娅也找到指挥长说,女红是铁路工作人员,也是在逃避路上走失的,指挥部应该全力寻找。指挥长说,童大小姐虽是中国人,但为铁路修筑立过功,当然不能不管。

指挥部人员回来后,铁路工程即时启动,指挥长仍将大家派到各地做宣传动员,但很多民众仍然拒不参加劳工。指挥长找到章鸿泰商量,官府也伤透脑筋,最后决定,以释放地巴拉土司来获取人心。释放地巴拉土司那天,碧色寨一带的村民都来接他,蒙自城的大街上敲锣打鼓,人们用手搭成架,抬着地巴拉土司回寨。看到这种情景,指挥长感慨地说,如果民众建铁路也有这样的热情多好啊!

但几天过去,招来的劳工寥寥无几。后来在法国政府的威逼下,清政府下死令,要云南各地政府强制招工,以保铁路建设顺利开工。一时间,云南各地官吏强制青壮年充役,特规定:“十七岁以上者,至少充工两年,不愿者缚手于背,以枪队押送,不从者即杀之!”

最开始,不从者被杀了一批,后来不从者成千上万,官吏们不敢大开杀戒,而被迫放弃死规定。看当地民众不为所动,铁板一块,清政府和滇越铁路指挥部也束手无策。

后来,滇越铁路公司想尽办法,从广西、福建、广东、香港、宁波等地招收劳工,因路途遥远,招募的劳工不可能步行入滇,所以准备从海上坐船到越南东京湾海防,再坐马车,或步行到滇段铁路沿线。那天,指挥部收到各地劳工陆续从海上乘船入滇的电报,十天左右即可入滇,但时间过去二十多天,仍不见劳工到来,是何原因,他也不知道。指挥长天天翘首相盼,筑路工程迟迟不能开工,他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指挥长后来才知道,劳工们途经滇越铁路越南段时,就被越南段工程指挥部截下,这样越南段不花一分钱就轻而易举招收到了劳工,劳工们也怕路途遥远,心甘情愿留在了越南段,滇段指挥部为此和越南段闹起纠纷。

在滇越铁路迟迟不能开工的紧要关头,局会邓督办通过重庆一家商行,终于从天津等地招来一批劳工,并且这些劳工多数都有在满洲修建铁路的经验。劳工们仍从海上入滇,因路途遥远,仍有劳工半路逃走,剩下的人到了海防,再绕开滇越铁路越南段,翻山越岭,步行七八天,终于到达滇段河口南溪地段。

指挥长终于松了一口气,南溪河谷工程终于可以开工了。

南溪河谷山高谷深,河水像一群发怒的狮子,在山谷间横冲直撞,快到河口时,才悄悄平静一些,两岸全是原始森林,树木蓬拢在一起,让人很难看到河流,天空就像河道,窄窄的一条,拐去倒来,只有中午才能看到太阳,风很少透进去,让南溪山谷潮湿淤闷,在这样的地理环境下筑路,等于和灾难同行。

河谷两岸是瑶族聚居地,他们的居所全用木料和竹竿搭建。穿着花花绿绿的瑶民在河岸山间,像飘荡的彩霞。最开始,有两千劳工安排到这里,但大多数人是懒汉游民,难以驾驭,他们要价高,技能低,一部人还吸食鸦片,他们的钱基本用于购买鸦片,个个饿着肚子,面黄瘦弱,无缚鸡之力,没钱了就想方设法偷窃,所以工地上全是东倒西歪的瘾君子和病汉。

指挥部及时调整,把最得力的天津劳工放到最艰苦的南溪河段,并把希腊流浪汉布斯特放到这里当工地主任。指挥长把这个任务交给布斯特时,说,按中国人的话说,这是一块硬骨头,你要给我啃出铁路来。布斯特用他那长臂挽起衣袖说,逢山穿山,遇河过桥,我就不信我啃不下这块骨头。

说完,他又面色委婉,呵呵地笑着说,指挥长,我那弟弟虽说岁数小一点,但管制那些愚笨的支那人,一点问题没有,能否请指挥长给他一个副主任职务锻炼锻炼。

指挥长一脸严肃地对他说,如果叫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去管理劳工,他不哭着鼻子叫爹喊娘才怪。指挥长说完,就跟李梅总督打电话,报告情况。

那天,指挥长带着保罗·菲娅和璐蔓丝,去南溪河谷现场察看情况。时值夏日,河谷中炎热潮湿,瘴热弥漫,老远就能看到河谷中雾霭翻涌,山和河道在雾中晃动。奇形怪状的树枝藤蔓,就像伸长的手爪足踝,在涌动的雾霭中张牙舞爪。

一走进河谷,璐蔓丝就抓紧菲娅,她紧张地看着奇形怪状的树枝藤蔓,一不小心,头就碰着一枝吊在空中的藤结疤,璐蔓丝的一声惊叫,风一样在河谷中飞蹿、回荡,让人听了害怕,菲娅安慰她说,没事的,我多次行走在这些地方,不是也走到了今天了吗。璐蔓丝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菲娅虽然这样说,心中也在打鼓,看到奇形怪树并不害怕,怕的是遇到林中的毒蛇猛兽,虽然有两个当地人跟着,但她知道,如果真遇上几只豹子和狼群,任何人都很难对付的。想到这里,她握紧了手中的木棍,璐蔓丝似乎感到了她的紧张,看了她一眼。此时的雾越来越浓,树在飘荡的雾团中时隐时现,菲娅佯装镇静,对璐蔓丝笑了笑,笑声还没完,菲娅大叫了一声,指着前方说,怪兽,怪兽,指挥长,你看那只奇大无比的眼睛。

指挥长往前看,两个当地人握紧大刀,走到前头,璐蔓丝早已被菲娅的惊叫而吓得瘫倒在地。指挥长摇摇头说,没什么怪物啊,菲娅,你看到什么了?菲娅眨了眨眼,再看过去,还是一脸的惊恐,她把她看到的大眼睛指给两个当地人看,当地人顺着她指的方向走过去,对准她说的大眼睛猛砍了几刀,菲娅紧张地闭上了眼睛。指挥长拉着她走过去,问她这是眼睛吗?她这才看清,刚才她看到的大眼睛,其实是树结疤,指挥长说,这不怪你,这树结疤真和眼睛一模一样。

而此时的璐蔓丝已经倒在树下,不省人事,菲娅掐了她的人中,她才清醒过来。清醒过来的她还鬼鬼鬼地叫着。

看到璐蔓丝的样子,指挥长说,你是一个医生,你应该相信科学,这世界上是没有鬼魂的。镇静下来的璐蔓丝说,谢谢指挥长,听到菲娅姐的叫声,我真以为遇到鬼了呢,请原谅我是第一次经历这些。

指挥长说,也不能怪你,虽说你是一个医生,但你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子。其实,在我们故乡的阿尔卑斯山上,这样的山形地貌和奇树怪藤也很多,非洲的热带雨林中更多,大多数植物不会伤人,但我们也不能不注意,有少许植物,不能去触碰,因为有毒。

指挥长正说着,就绊了一跤,这一跤指挥长倒没有什么,相反让璐蔓丝大叫了一声,因为浓雾中,她看到绊倒指挥长的,是一堆黑乎乎的东西,还动了一下,这堆黑乎乎的东西也让指挥长感到不对劲,软软的。几个人后来才从飘荡的浓雾中看清,绊倒指挥长的东西原来是一个人。这一发现让他们惊叹不已,因为当雾慢慢稀薄后,他们看到山涧河边倒下了很多的人。

难道天津劳工也偷懒误工?

这是指挥长的第一反应,但很快他又摇摇头,他们越往前走,倒下的人越多。指挥长看了一眼璐蔓丝,璐蔓丝紧张起来,她显然不能对眼下发生的情况给出答案,而是赶紧给躺下的劳工做了检查,她告诉指挥长,劳工们可能患上了传染性疾病。指挥长派人叫来附近工地的所有医生,为劳工作了抽血和粪便检查,结果查出了痢疾、疟疾、肝脏、肠胃、鼠疫、霍乱等传染流行病。

这一发现,让指挥长瘫倒在沙发上。他并不完全是为劳工着想,而是担心延误筑路工程,因为查出的每一种病传染性都极强,如果蔓延开来,整个滇越铁路就得停下。他向滇越铁路公司和李梅总督报告了疫情。

疫情就像火山喷发,在南溪河谷四处蔓延,而作为工地主任的布斯特并不着急,相反他心中暗喜,因为璐蔓丝天天在他的工地医治病人,他估计德克拉曼已不在人世,所以他可以理直气壮地追求璐蔓丝,在这荒山野岭,能和美人一起工作是件幸福的事。

患病者多数是天津等外地劳工,医生们初步估计,疫情跟水土不服和生活方式有关,为了让天津劳工习惯当地生活,指挥部给布斯特工地派来一些当地劳工,楞子、舍易盈和二贵也在其中,楞子和舍易盈参加发动起义的事,铁路指挥部并不知道。二贵是芷村人,好抽鸦片,脸色铁青,为此,楞子叫他戒了,而他却说,戒掉可以,但必须是舍大哥戒了,他就戒了。他知道楞子说服不了舍易盈,所以才这样说。

那天,布斯特陪璐蔓丝到天津劳工驻地察看疫情。驻地在一个山槽里,全是劳工自己搭建的简陋居所,用树木支撑,用茅草盖顶,四周几乎没有遮拦。

整个山槽黑压压的一片,都是重病不起的劳工,东倒西歪,破衣烂衫,大热天里,还身穿长袍、拖着长辫子,面部糙黑,灰头土脸。看到布斯特工地主任来了,也目光呆滞,像一群原始怪物,支那人怎么这样?璐蔓丝心生疑惑,其中一个劳工翻眼白看她,让她心有余悸,一脸惊恐。而在劳工眼里,她也是一个怪物,在粗山野水的映衬下,她穿着白大褂,金黄色头发,嫩得像棵豆芽,艳得像妖女。

布斯特戴着遮阳帽和墨镜,手拿皮鞭,走在前面,他对璐蔓丝说,别怕,这些支那人跟猪没两样,病了伤了痛了,哼两声就完了,即使是头会伤人的野猪,有我在,你也是安全的。

璐蔓丝没和他搭话,她以最大的勇气走近劳工,在她给他们打针时,一个劳工不敢脱裤子,也没脱裤子打针的经历,在布斯特的催促下,劳工不得要领,把裤子全脱了,他下体尽是污垢和疤痕,璐蔓丝吓得惊叫起来。一旁的布斯特骂了一声“支那猪”,举起鞭子猛抽那劳工,那劳工昏死过去。一个病中的年轻劳工扭住布斯特,布斯特大打出手,脚踢鞭抽,把年轻劳工打得遍地滚爬,一脚踢翻劳工的锅碗,并把年轻劳工踢下河里,璐蔓丝被吓得目瞪口呆。她叫他赶紧救起水中的劳工,而他却指了一下水中的劳工,说,救起来也是死,不如成全他。

果然,被布斯特踢到河中的劳工扑腾了两下,就没动静了。璐蔓丝瞪大眼睛看着他,骂了一声魔鬼,就离去了,很快布斯特又追上了她。

一些劳工已经断气,璐蔓丝束手无策,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安置死去的劳工。布斯特看出她的忧虑,说,不必费神,我会处理死尸的。

璐蔓丝赶回指挥部,报告了疫情,并提出应及时分离病人。指挥长正为此事伤脑筋,他向李梅总督汇报了情况,并要求加派医务人员。

布斯特继续在工地上转悠,他戴着墨镜,提着鞭子,嘴上叼着一支雪茄,一些休息的劳工见他来了,赶紧起身干活儿。天津劳工比南方劳工个头大,体魄也魁梧一些,他们喊着北方号子开垦路基。让布斯特想不明白的是,大热天的,天津劳工都不愿脱下又脏又破又厚的衣服,真是“支那猪”啊,他感叹道。

当看到弟弟乔斯特在帮着拉运泥土时,布斯特摇摇头,走过去拉起弟弟说,谁叫你干这苦差事的,你是西方人,你是监工,你跟支那猪不一样。

乔斯特白了哥哥一眼,说,很多劳工都吃不饱饭,没力气干活儿,我帮着一点是应该的。布斯特说,什么应该的,你应该干的事是用鞭子抽他们,明白吗?跟我走,我们去干我们该干的事。

乔斯特不知道哥哥带他去干什么,跟在后面,闷不作声,两人又来到劳工驻地。

当时楞子正在搭建住房,工地上规定过,都按楞子搭建的房子搭建。一个五十来岁的天津大头劳工,要楞子给自己家写封信,楞子说,前几天不是刚给家里写过信吗。大头劳工说,前封信是叫儿子来和我一起挣钱,这封信是叫他不要来了,我在这里干了几个月都没挣到钱,他来也一样挣不到钱,再说了,路途遥远,不适应这里的气候,又苦又累,这么多天津老乡都病死了,还是叫儿子别来了。

楞子答应大头劳工,休息时就帮他写信。说完,楞子问你怎么在这里?大头劳工看了一眼四周,小声说,我是偷着跑回来的。楞子说,你还是回工地吧,被布斯特那魔鬼看见,你会被惩罚的。

大头劳工点点头说,我回屋喝口水就去工地。

三十多岁的天津劳工宋大田,大块头,满脸肉疙瘩,他在北方满洲建过铁路,技术好,是铺轨能手,但眼下还在开荒阶段,他就当了楞子的助手,盖住房。看到宋大田汗流浃背,脱得只剩下短裤的楞子说,你们怎么大热天还穿长袍?宋大田说,衣服不穿在身上就不是自己的,丢了怎么办,没长袍就熬不过冬天。楞子说,我们这里没有冬天,到了冬天也不会穿你这样厚的衣服。宋大田拍了一下自己又旧又破的长袍说,还是不脱了吧,我们习惯了。

宋大田边说边挠脖子,还晃着身子,楞子走近一看,宋大田脖子上长满了痱子,他撩开宋大田的衣服,发现宋大田全身都是细密的痱子。

他俩正忙着,就听身后有人叫唤,宋大田一看是和自己一起来的任壮天,他已经躺下半个月了,吃不下,睡不着,整天哼哼,叫爹喊娘,其实他爹娘都死了,他是半路上讨饭遇到宋大田的,只有十七岁,宋大田给他喝了一点水,就自己忙自己的了。

布斯特和弟弟已经来到盖房工地,见他来,楞子和他打了个招呼,布斯特对楞子说,你可要抓紧呀,工人没房住就没睡觉的地方,没睡觉的地方就休息不好,休息不好就没体力干活儿。

楞子应付着说,主任说得好呀,我会抓紧的,我连喝口水的时间都省下了。

如果在中国劳工里,还有布斯特看得上的人,那就是楞子了,楞子生性灵巧,不和布斯特对着干,加上又能盖房,布斯特看重他。别看布斯特五大三粗,却是个精明人,他知道自己出来闯世界的目的,是为了发财,他明白,要多领到薪金,就得当官,工地主任算不了什么,工段长位置还空着,他已盯住了这个位置,所以他努力工作,想方设法提高工程进度,而他加快进度的办法就是加大劳工劳动强度,对劳工严上加严,鞭子是他管理劳工的得力工具,他整天在工地和劳工驻地转悠,偷懒的劳工经常挨他鞭子,逃回住房的劳工,就不是挨鞭子的问题了,扣除工钱不说,还要惩罚多劳作两小时,并且不计报酬,重的往死里打,以此重压,确保进度。

他在哪里出现,哪里的劳工就会紧张,连空气都打结。所以,那天他带着乔斯特来到驻地,搭建住房的劳工都埋着头干活儿,不敢看他,只有楞子应付性地说上几句,而楞子担心的是大头,他是无病回房的,如被布斯特看见就惨了。结果让楞子担心的事,终于发生。听到布斯特的说话声,房里的大头翻篾笆墙逃避,结果还是被布斯特发现,布斯特睁大眼睛,问大头,你是干什么的?大头嗯嗯叽叽答不上来,楞子赶紧对布斯特说,他是和我一起建房的。

布斯特数了数搭建房子的人,问,你们这里怎么多了一个人?楞子同样嗯嗯叽叽得答不上来。布斯特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走近大头,几脚把大头踢倒在地,并举起鞭子就抽,边抽边说,我看你还逃工,我看你还偷懒。

大头想跑,脚一滑,就掉到了几米高的石头下,头部出了血,奄奄一息,再没爬起来。宋大田跑下去,发现大头还没断气,叫楞子帮忙,楞子还没赶到,一旁的布斯特一脚就把大头踢到了河里。

宋大田和布斯特扭打起来,但很快被楞子拉走,他们两人顺着河追大头。刚和宋大田扭打过的布斯特,像一头怒狮,把房舍路边病倒的人和已经病死的人,通通踢到岩下和河里,一时间,河里漂满了劳工尸体。当时,任壮天还躺在房里的草席上,布斯特一进房就踢他,把他踢到了河边,他不知发生了什么,紧紧抱住河边的一棵树,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布斯特连续几脚,最后,任壮天被踢到河里。

刚把大头捞上岸的楞子和宋大田,见任壮天被踢到河里,又返回水中,救起了任壮天。任壮天已气息奄奄,而大头已经断气。楞子背着任壮天往房里走,宋大田再次和布斯特扭起来,并把布斯特往河里推,楞子放下任壮天,拉住了宋大田。

因再次受到宋大田的袭击,布斯特再次发疯一般,不断往河里踢人。乔斯特拉住哥哥说,那些人还活着,应该救他们,璐蔓丝医生会救活他们的。布斯特狂叫着,对弟弟说,哼哼,死活都一样,他们即使活着,也干不了活儿,还要养着他们,你要知道,他们活着就是我们的负担,不如把他们踢到河里一了百了,你个小毛孩,你知道啥。

看到哥哥发疯的样子,乔斯特制止不了,他转身跑了,他想去找璐蔓丝医生,只有璐蔓丝医生才能制止布斯特。

当布斯特再次往河里踢人时,被踢的人惨叫了一声,说明人还活着。这次楞子发怒了,他放下已经死去的大头,猛扑过去,一头撞倒布斯特,两人在地上翻滚,一会儿,楞子骑在布斯特身上,一会儿,楞子被布斯特压在身下,满头是血,当布斯特拾起一块石头砸向楞子时,布斯特的手被拉住了,布斯特以为是宋大田,其实宋大田已经跳到水中,去救刚被踢下河的那个劳工,布斯特感到拉住自己的手细腻娇弱,他首先看到的是一只白色衣袖,再往上看,他收手了。他看到了两个多月不见的东方美女童女红,虽然女红戴着口罩,但他还是认出了她,并在第一时间想起人们的传闻,都说这东方美女已被起义军捕获,然后轮奸至死。当他听到这一说法时,还为美女惋惜,心里还飘过一丝痛惜,多美的人儿啊,自己还没碰过她的手呢,甚至还没和她熟络起来,怎么就被那些又脏又土、满身污垢的支那男人享受了呢?这不是灭了他的春梦了吗?

当他看到女红时,忍不住放了手,站起身,一脸烂笑地向女红点头,并说,你还活着,上帝真是有眼,美女是不应该死的。

而女红没看他一眼,赶紧扶起地上的楞子,虽说楞子还活着,但已经没了力气,他倒在女红怀里,女红的白装被楞子的血染得绯红,布斯特怜香惜玉地想拉开女红,女红扒开他的手,转向他恶狠狠地说了一句,别碰我,你就是一个魔鬼。

女红是和璐蔓丝等几个医生一起来的,他们都戴着口罩,乔斯特也在其中,他们一路都在救治病人,是女红看到楞子出现危险,才赶过来的。几个人把楞子扶到简易住房里,璐蔓丝赶来,为楞子处理了伤口。一旁的女红焦急地问,楞子的伤情怎么样?璐蔓丝说,只是流了一些血,没事的,休息几天就好了,现在的问题是劳工驻区到处是病毒,受了伤的楞子很容易被感染,应该把他和病区隔离。

女红说,没事的,把楞子交给我。

女红带着楞子上了马车,来到工地主任和洋人驻区,并叫楞子在自己床上躺下。看到童大小姐干净的床单和被面,楞子不敢躺下,大小姐可是蒙自城的第一美人啊,所有男人都想亲近她,而所有男人都只有念而远之,想而避之,没有男人能接近大小姐,包括有钱有势,也有才有貌的鲁少贤少爷。女红一路扶着他,他闻到了她的体香和香水味,当他坐到她的床沿时,他不知如何是好,忐忑不安,他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他问,大小姐,这使不得,我是粗人,身上也脏。

她说,你现在是病人,听我的。

他问,大小姐,你两个月不见,人们都说你遇到了危险,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你别为我担心,你就住我这里,安心养伤,我去和菲娅工程师住。

女红和楞子走后,璐蔓丝为任壮天检查了病情,结果是任壮天患了鼠疫,这是一种可怕的传染病,更可怕的是,已经从病倒的宁波劳工身上发现了霍乱,在那个年代,一旦发现这些传染病,必死无疑,一旦蔓延,后果不堪设想。

璐蔓丝弯腰为病人检查打针,都累得直不起腰了,病人一个接一个,大多是痢疾、疟疾和肠胃道传染病人。她不敢停下,一停下,她就会看到整个河谷遍布尸体,天上乌鸦扑腾,地上野狼野狗成群,南溪河谷山野、河道,到处是尸体,已经死了千余人,而时间已进入三伏天,尸体迅速腐烂,臭气熏天。璐蔓丝只能靠忙碌来减轻心里的不安和悲伤。

带来的一箱链霉素针水,很快就见了底,璐蔓丝心情沉重起来,链霉素针水几乎是唯一治疗那些传染病的针水,也是稀缺药品,仓库里所剩无几,这意味着其他的患病劳工得不到治疗,也意味着那些患病劳工将失去生命。当璐蔓丝报告这一情况时,指挥长唯一的反应就是,对着天叹了口气。

链霉素针水已经用完,璐蔓丝看着等待救治的病人发呆。她终于闲下来,为了避开因传染病带来的内心恐惧,她开始陷入对德克拉曼的思念中。童女红带回的消息,让她为德克拉曼担心,德克拉曼是死是活,尚不知晓。她沉湎在自己和德克拉曼的往事中,她想起在“好望角”号邮轮上的情景,想起他们在西西里岛的树干缝中藏下的发卡,想到她对他说过的五十年后再去岛上找出那只发卡的情景,那是一个美丽的预示和浪漫的构思,也是一个爱的神话和传奇。

璐蔓丝正想着,女红就来了,她得知璐蔓丝正在为针水发愁,她告诉璐蔓丝,药物的事她可以想想办法。璐蔓丝眼睛一亮,问,你能想什么办法?女红说,你别管,我也只是试试。说完,女红就走了。

璐蔓丝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

几天后,楞子的伤口已经愈合,只是脚还瘸着,走路不利索,看着被自己弄脏的大小姐的床,他回味着在这里被大小姐照顾的几天时光,恍然如梦,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当女红告诉他要去找药水时,他提出陪她去,而女红却要他安心养伤。

楞子刚回到工地,舍易盈就急急忙忙地找来了,说有要事商量。那时的滇越铁路工地沿线,已经有很多商铺饭店。他俩来到南溪瑶族茶楼,舍易盈告诉他,哥布从碧色寨抓到一个洋毛贼,虽然洋毛贼否认自己和铁路公司的关系,但哥布认为洋毛贼一定是铁路公司的人,他要把洋毛贼作为人质,要挟清政府和滇越铁路指挥部,目的是想弄些钱和枪支弹药上山。哥布要他们两人配合,查清洋毛贼的身份,并向政府和指挥部传递洋毛贼被俘的消息。

事情商量好后,两人刚出门,就见二贵在门外偷听,舍易盈揪住他,问,你跟踪我?二贵没直接回答,而是嘻嘻地笑。舍易盈问,你听见什么了?二贵仍然嘻嘻地笑,然后伸出手,说,如果你给我两个铜板,我就什么也没听到,如果你不给,我就什么都听到了,舍兄懂的。

舍易盈拿出两个铜板说,就算我遇到了一个癞皮狗,听好了,你什么也没听见,今后不许你跟踪我。二贵接过钱,嘻嘻一笑,说,我知道,难道你们还不知道我的为人?二贵边说话边伸出手,楞子说你还要干啥?二贵说,你们知道的,我没有其他坏毛病,只是喜欢抽两口,抽那黑烟要钱的,你们谁再给一个铜板吧,我保证什么也不说,打死我也不说,嘻嘻。

楞子掏出一个铜板砸到他手里,说,滚,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偷偷摸摸的,老子宰了你。

楞子回到工地,发现宋大田被绑在树上,布斯特舞着鞭子训斥,两个安南人成为打手,布斯特举起鞭子就要抽,楞子挡住鞭子说,主任请慢,抽我可以,不能抽宋师傅。布斯特睁大眼睛,问,为什么?楞子说,宋师傅是我们南溪工地技术最好的工人,今后还要他铺轨呢,我们中只有他能干这活儿,你要打他,除非你不想建铁路了。

楞子的话,说得布斯特一愣一愣的,是呀,这铁路还得有人来建,全都被打伤残,成了冤家,谁来建路啊,最后,布斯特举起的鞭子还是放了下来,并叫安南人为宋师傅松了绑。他告示众人说,按你们中国人的话说,家有家规,国有国法,今后有人犯了事,鞭子侍候。

那天收工,楞子瘸着脚去找菲娅,想探听铁路上有没有洋人失踪,并把哥布抓到洋老咪的事透露给菲娅,菲娅及时将情况报告了指挥长。

舍易盈所在的工地不远,所以吃住都和楞子一起。那天楞子回到驻地,舍易盈已经做好饭,刚要吃,就跑来一个叫花子,提起舍易盈的饭锅就跑,边跑边往嘴里塞饭,舍易盈起身就追,把叫花子按倒,宋大田他们也围了过来,叫花子十多岁的样子,穿得跟宋大田他们一样厚,看样子不像南方人。叫花子怕被打,抱着头说,你们别打我,你们别打我,我是来找我父亲的,饿得实在没法了,才这样的。

宋大田问叫花子,你父亲叫什么名字?叫花子低着头说,我叫郎大成,我父亲叫郎有贵。看到楞子若有所思,宋大田问他,郎有贵是什么人?楞子仔细看了看叫花子,然后对众人说,这是大头的儿子,我帮大头写过信,我知道大头的学名叫郎有贵。

我爸就是大头,老家的人都这么叫,你知道我爸,他在哪里?让我找得好苦啊!叫花子抓住楞子不放。

叫花子拿出了大头请楞子写回家的信,叫花子真是大头的儿子。

没想到,十多岁的大成竟然走了大半个中国,从北方来到南方。大成的到来,让楞子他们心情一下子就沉重起来,大成的追问,让楞子欲言又止,最后,宋大田抱着大成说,好孩子,我带你去看你爸,但你要答应我,你不许哭。

说是不哭,大成还是哭了,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宋大田带他来到大头的土堆前磕头,这时的大成没有哭出声,而是闷不作声地刨,一副要把父亲刨出来的样子。

大头是布斯特推下河淹死的,几个人商量后,决定找他的麻烦,至少要给大成回家的路费,不然就告指挥长。开始,布斯特不理睬,听说要告到指挥长那里去,虽然他知道即使告到指挥长那里也没大不了的事,但毕竟会麻烦一些,所以,他答应把大头当成因工死亡上报,申请抚恤金,并让大成到工地做工,楞子他们心头虽有不满,但还是平息了下来。

大成给宋大田做了徒弟。

病患还在蔓延,前几天还见到的人,过几天就病死了,楞子和舍易盈再也支撑不住,不是因为组织上的要求,他俩早就离开了,而天津劳工却人心涣散,不仅因为传染病,还有气候、生活习惯等原因,所以溃散了两千多人,这些人往北沿线城镇找其他工作,有的甚至步行,穿过中国大地,从中国最南端回到北方天津,不少人贫病交加,丧生途中,再加上病死南溪的,六千多人的天津劳工最后只留下三千多人,留下的人多数在京汉铁路和满洲铁路干过,能吃苦,有经验,也很卖力,可谓精兵强将,是滇越铁路的筑路主力军,如果他们走了,这滇越铁路能不能建成都很难说。

为了加强管理,不让劳工再度流失,也确保工程顺利,滇越铁路公司从越南调来军队,站岗放哨,名义是保护,实际上是看守劳工。安南人也来管制我们?中国劳工不服越南人管制,经常和安南卫队发生冲突。

病患和冲突,让指挥长和章鸿泰吃不下饭。

正在指挥长一筹莫展之时,喜讯传来,失踪七八天的女红突然出现。

一辆马车跟随而来,车上装满了七八种草药和板蓝根,还有一口大铁锅,女红叫楞子砌了一个大灶,然后烧起大火,把草药和板蓝根熬成汤药后,再用马车驮着,顺着南溪河谷工地,见人一碗,一身白装的女红走在前面,楞子和大成走在后面。

几天下来,工地上出现了奇迹,凡是喝了汤药的劳工,没病的喝了显出精神,病倒的退了烧,传染病得到了遏制。洋人医生们到工地驻地都戴着口罩,而女红没有,这么一个大美人出现在劳工中间,劳工们像看到了救星,有人说她是白衣天使,又有人说她是仙女下凡,总之,女红成了劳工心中的女神。

每天都要耗用大量的汤药,这需要人到山上大量采取。女红就带着一些人上山,璐蔓丝和几个女洋医生,还有菲娅,都加入到采药队伍。那天大雾弥漫,几米开外就没了景物,怕遇到豺狼虎豹,楞子手提大砍刀,在前面开路,舍易盈在最后压阵,一行人开始还顺着南溪河前行,因为地上药草的牵引,他们慢慢进入一片大森林,并在大雾和森林中辨不出方向。

在女红的指导下,璐蔓丝挖到了很多板蓝根,那都是一些板根植物,大根小根,在地上四处疯狂蔓延,像无数的手紧紧抓住土地。璐蔓丝终于累倒在一处粗大的板根面前,她坐到地上,抹了一把汗,取下水壶喝了一口水,不远处的女红唱起了《红河谣》:

红河红

白云白

船儿无脚走天涯

白云白

红河红

云儿悠悠走天涯

女红的歌声飘荡,引来了楞子的回应,听到他那粗犷的歌声,大家才知道他在另一个山弯。歌声在雾中飘荡,菲娅对璐蔓丝说,这就是古老悠扬的东方歌谣,这样的歌谣能把睡着的人唱醒,能把死去的生命唱活。

听到菲娅这样说,璐蔓丝撑起身,开始干活儿,她舞着手中的刀,向身边的板根砍去,那是人大腿一样粗的板根,根皮纹路清晰,像她见过的老松树的皮,而这一刀下去,让她感到恐慌,她意识到自己砍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果然,她看到刀上滴着鲜血,那板根突然腾空而起,唰唰唰的,地上盘旋的板根就腾到了空中,空中的云雾中,她看到了板根张开大嘴,她吓得惊叫一声,昏了过去,不远处的楞子惨叫一声,不好,是大蟒蛇。他跑了过来,挡在璐蔓丝前面,舍易盈举着大砍刀,向蟒蛇张开的大嘴迎去。蟒蛇含住了舍易盈的大砍刀,长长的身子在空中疯狂地扇动,舍易盈被蟒尾扫倒在地,四周顿时风起,树动枝摇,树叶哗哗下落。

最后,大蟒蛇嘴里卡着大砍刀,摇摆而去。

女红被镇住了,眼都没眨一下,蟒蛇去后,她还没回过神来,哪有这样大的蟒蛇呀,当她完全清醒后,身上直哆嗦。

璐蔓丝醒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当菲娅给她说起蟒蛇时,她才想起自己那一刀砍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她吓得哭出声来。楞子安慰他们说,没事了,受伤的蟒蛇不会再来了,菲娅心有余悸地对女红说,我们还是回去吧,璐蔓丝都吓得不行了。

见了几个洋老咪的样子,女红大笑起来,没什么可怕的,就算我们长了一次见识。

女红说完,挥了一下手,就带着大家下山,还是楞子打头,舍易盈压阵。一路上,没人说话,只有女红那高亢明亮的《红河谣》在林中回荡:

红河红

白云白

······

回到驻地,舍易盈生火,把采来的草药煮了。一段时间后,不仅传染病得到了控制,还稳住了军心,劳工们恢复了体力,工地上出现了生机。

洋人们把女红的汤药称为“南溪鸡尾酒”,而中国劳工却把这救命药水称为“女红汤”。这事惊动了章鸿泰,他从蒙自专程赶往南溪河谷,问女红哪儿来的秘方,女红笑而不答,而当洋人问她是什么神丹妙药时,她说这是中华民族的医药宝典,是祖传秘方,不可外泄。

说这话时,女红一脸的神秘,并且自豪。

所有人中,只有楞子和舍易盈心里清楚,这都是碧色寨莫里黑的巫药起了作用。楞子已经知道,女红消失的这几天去碧色寨找了莫里黑。当时,滇越铁路的修筑已成事实,沿线乡民已被逼接受,有些还到筑路工地打了短工,女红分析了这些情况后,再加上地巴拉土司对自己态度的转变,她认为前往碧色寨是安全的。

一想起莫里黑曾出主意关押自己,女红并不想求莫里黑,但看到传染病夺去那么多中国劳工的生命,她还是不计前仇,上门求助。莫里黑也并不想理会女红,女红说南溪河谷病死的不是洋老咪,而是自己的同胞,不能见死不救。最后,女红找了地巴拉土司,因为关大小姐禁闭的事,土司一直觉得对不起童老爷和大小姐,所以他说服了莫里黑,莫里黑把秘方给了女红,但一再告诫,不许传给第二人,更不能给洋老咪们知道,女红答应了。莫里黑带人上山帮大小姐采集了样本。

其实,女红到碧色寨,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打听德克拉曼的消息,当她从土司那里得知德克拉曼的情况后,心情就沉重起来。

德克拉曼的情况,她没有告诉璐蔓丝,而璐蔓丝却病倒了,这病是逃不过的,她为劳工治病时,自己染上了鼠疫。女红给她喝了汤药,但没见好转,女红很气馁,难道这中华秘方不能在洋人身体上产生疗效?洋人医生们赶紧给璐蔓丝打了链霉素。不知是女红的汤药,还是链霉素起了作用,几天后,璐蔓丝的病情得到了控制。

得知璐蔓丝患病,布斯特第一时间来看她,给她带来水果和鲜花,想以此亲近她,想在这遥远的东方土地上,扮演一回璐蔓丝唯一的亲人,而璐蔓丝却把他推开,他说我不怕你传染,即使被你传染,我也是情愿和幸福的。

璐蔓丝无话。

进门的女红和菲娅听到了布斯特的话,觉得布斯特荒唐可笑,菲娅对布斯特说,你来干啥,德克拉曼还活着。

布斯特哼了一声说,你骗谁?那个德克拉曼早就殉职了,再说了,我来看望璐蔓丝医生,跟德克拉曼活不活着有什么关系,璐蔓丝医生,你说对不对?

说完,布斯特又小声问菲娅,你说的是真的?他这个该死的,真没死呀?

菲娅笑而不答。

看璐蔓丝不理自己,布斯特自讨没趣地走了。布斯特走后,璐蔓丝爬起来,问菲娅,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你是骗那个魔鬼的吧。

菲娅看了看女红,两人会意地笑了,然后又对璐蔓丝说,德克拉曼真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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