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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美丽的疯女人

赵胖的影子

三人一起从台子上下来,走到那片小树林。小树林比较稀疏,这也是杀手能够看到里面有人的原因。

此刻,树林里什么都没有,空空的,十分寂静。

三人在附近搜寻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王乔峰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他伸手对着前面的一棵松树拍了一巴掌,说:“刚刚吓死我了,兄弟,这里什么也没有啊,是不是你看花眼了呢?”

杀手正盯着眼前的一棵树看,说:“看到没有?这里的草是被踩倒的。还有,这里有支烟!喂,过来看看,这里有支烟!”

马文和王乔峰围了上来。这是一支完好的香烟,没有点燃,也没被折断。王乔峰接过来看了看,说:“这么新,是刚扔的。为什么要丢支烟在这里呢?”

杀手想了会儿,说:“我觉得这支烟,应该没有什么特殊含义。不过是想抽烟,拿出来了,又怕烟味儿暴露目标,就随手扔了。”

王乔峰看了会儿,说:“这烟,还是外文,看不懂。”

马文听说有外国字,抢过来看了看,惊讶了,说:“是俄文!俄罗斯香烟,百乐门,中国人很少有人抽俄罗斯烟。这里怎么会有?”

杀手一愣:“难道……是俄罗斯人?”

王乔峰摇头,说:“俄罗斯人干的都是大活儿,大顺宝藏真假难说,他们……应该不会参与吧?”

杀手说:“乔峰大哥,如果你换个角度想……俄罗斯人既然参与了,是不是说明他们发现宝藏的线索了?”

王乔峰点头,说:“你这么想也不是没有道理。”

杀手说:“俄罗斯人都是些狠角色,既然他们参与了,这事儿可就复杂了。咱们得万分小心了。”

马文看看四周,说:“两位大哥,我看咱是不是先找到赵胖啊,这儿又是猴子军又是俄罗斯人的,别把赵胖给弄没了。”

王乔峰一听,说:“对,赶紧的,弄点儿吃的,咱们先去找到赵胖,再说别的。唉,这货可千万别出事儿啊。来的时候他爸是千叮咛万嘱咐的,他要是出事,我们可担当不起啊。”

杀手把香烟放进兜里,说:“好,吃点儿饭咱们先找人去。还有缸子兄弟呢,他虽然武功好,但是一个人在这山里闯,恐怕凶多吉少。”

三人回到高台上,草草吃了点儿饼干面包之类的,收拾了一下,就顺着原路回去,寻找赵胖。

三人一直走到赵胖藏身的地方,然后在周围扩大搜索范围。边找着,王乔峰还边小声喊着赵胖的名字:“赵大伟,你在哪儿?赵大伟……”三人怕走散了,再出岔子,所以一直在一起。王乔峰心急,想分头找,被马文和杀手两人共同阻止。

三人从太阳刚刚露面,一直找到太阳当顶,一直没有赵胖的丝毫信息。

王乔峰气喘吁吁,一脸绝望:“这个胖子,死哪儿去了呢?到现在也没个消息,还能活着吗?”

杀手安慰他,说:“应该没事的。胖子老实,对他人也形不成威胁,没人杀他的。”

王乔峰仰头看着远远近近的山,说:“就算没人杀他,这山里有蛇,有狼,恐怕这胖子……真是的,来的时候我不让他跟着,他非跟着,我这怎么去跟他爸交代啊!”

马文最不希望胖子有事儿,他不说话,边带头在前面找,边喊:“胖子,胖子,你在哪里啊?我是马文,你快出来啊……。”

三人走了一会儿,来到一处比较平坦的土坡。坡上草木不多,有几块大石头,三人都累了,就坐下来休息。

这个地方是个半山坡,山后一段比较缓的地段附近,是陡峭的山峰。坐在这里,视野非常开阔,能看到很多郁郁葱葱高低不一的山头,以及一眼望去没有尽头的树木。

马文感叹说:“胖子……现在不知道在哪儿呢。”

王乔峰下意识地刚要掏烟,被杀手制止,他转身,面朝背后的山峰。抬头的时候,他突然看到有个人影在不远处的树后一闪,那身形、走动的样子,不正是赵胖吗?

他蹦起来,朝那边跑去,边跑边喊:“小赵,你别跑,我是王乔峰啊!”

马文和杀手也蹦起来,跟着他追了过去。杀手边跑边问:“怎么了?你看到胖子人了?没看错吧?”

王乔峰顾不得说话,用手指了指前面,说:“快点!这伙计肯定是受到惊吓了!快追,让他跑了就完了!”

三人旋风一般跑到胖子消失的地方,却连个人影都没见到。杀手想了想,说:“这样,咱三个分开,王大哥,你和马文从左侧上去,我自己从右侧上去,边走要边喊,两下不能离得太远,要能听到对方的声音。还有,看到上面那个小平坡了没有?咱们在那里会合。无论谁看到了什么,都要互相知会一声。在这里,咱们三个千万不能再分开了。知道不?”

王乔峰耐着性子听他哆唆完,拉着马文转身就朝左侧跑。杀手在后面喊:“别跑太远!”

跑了几步,两人右转,搜索前进。边走,马文边喊:“胖子,我是马文,你在哪里?你快出来啊!”

爬过了一段比较平缓的小上坡,树木也不多,王乔峰身负监护大任,东一头西一头地乱跑,好多次,都跑出了马文的视线。马文怕王乔峰再把自己扔了,因此一边找赵胖,一边还要盯着王乔峰。王乔峰身体棒,马文跑了一会儿就吃不消了,干脆紧跟着王乔峰,边走边喊:“胖子,你这个死胖子……你想累死我们啊,你到底哪里去了啊……”

走了一会儿,山路陡然陡峭起来。山石嶙峋,很多地方无法下足。马文跟着爬了一会儿,就双腿发颤,力不从心了。

王乔峰也累了,对马文说:“马文,歇息一会儿。”

马文脚步踉跄着来到王乔峰身旁,瘫软在石头上,说:“大哥,这样找要命啊,这么大的山……”

王乔峰仰坐在石头上,两只手在后面撑着,让腿脚尽量离地。他看着山林,说:“我在想一个问题,刚刚我明明看到胖子了,甚至都看到了他的脸,现在想想,他的眼神……非常惊慌、冷漠,他应该是受到了惊吓,现在已经精神失常了。所以,我们下一步就别喊了,越喊,他恐怕离咱们越远。他肯定在躲,躲着所有人,咱们得偷偷找。我总觉得,他……就在附近。”

马文躺着叹口气,说:“可怜的胖子,吓成这样还真不如死了……”

王乔峰骂道:“别胡说!他要是死了,我也不用活了!他爹那人……算了,不说了。”

王乔峰话音刚落,就听得树林里好像有人在轻轻走路。他推了推马文,马文哼卿了一声:“不是说歇会儿吗?这是干吗啊?”

王乔峰轻声说:“起来,树林里有人!”

马文一下子爬了起来:“不会是胖子吧?”

王乔峰把随身带的刀子掏出来,说:“不知道。快,找地方藏着。”

马文麻利从石头上跳下,两人跑到后面的树丛后藏着,一动不动地盯着前面的树林。

果然,树林里有轻微的脚步声和折断树枝的声音。声音很轻,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只长腿蜘蛛在小心地迈着大长腿,缓缓地警惕地在树林里爬行。马文的耳朵拼命支棱着,就像是接收信号的天线,一丝不漏地接收着从树林里传来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大,感觉就像那蜘蛛开始烦躁了,几条大长腿开始在树林里横冲直撞。王乔峰拉着马文朝下矮了矮身子,一会儿,他们就能看到不远处摇晃的树梢了。树梢上像是奔跑着一只小鸟,一会儿就跑到了离他们不远的位置,并停下了。

树林静寂了一会儿,马文感觉有一对眼珠子在朝他们这里看。

王乔峰轻声说:“是赵大伟!”

马文刚要站起来,被王乔峰撼了下去,因为用力太大,马文被掘得直接摔在地上,不由得哎哟了一声。

对面树林马上一阵响动,王乔峰“嗅”一声窜了出去。

马文爬起来,也跟着王乔峰跑。他们跑到树林边的时候,还看到赵胖子的天蓝色衣角在树林里一闪,然后就没有了。

王乔峰朝着树林就扑了进去。

前面有人

赵胖本来是他们五个人中,体质最差的一个,现在他却几乎有了刘翔的速度,一直跑在他们前面,王乔峰和马文刚好能看到他,却追不上他。

王乔峰知道杀手跑得比他快,情急之下,喊来了杀手。杀手跑过来后,看到在前面跑的赵胖,一马当先就追了上去。

让王乔峰和马文没想到的是,即便是杀手,还是没有追上赵胖。赵胖带着他,远远地甩下了马文和王乔峰。杀手跟在胖子的后面,也恰好是能看到他的身影的距离。王乔峰和马文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跟着翻山越岭,一直跟着跑到一条阴暗的山谷中。

看着前面的树木越来越高大,两边的山就像是悬在天上似的,王乔峰觉得事情不妙,就喊杀手别追了,这个地方好像有问题。

杀手追得兴起,就不顾王乔峰的喊叫,在前面猛追不停。杀手跑得快,前面的胖子也就跑得快,他始终在前面,稳稳地保持着距离,似乎他身上植入了电脑芯片,可以无限制地调整速度。

马文和王乔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杀手消失在前面的树丛中。两人靠着树站住,大口喘气。

喘了一会儿,两人坐下歇了歇。刚刚跑的时候还没有感觉到,现在才感到这里竟然还有阵阵小风。

坐了一小会儿,两人就感到了山谷的阴凉。相比刚刚的大汗淋漓,现在是凉快多了。不过,只舒服了一会儿,两人随即就感到了刺骨的阴冷之气。

刚刚大概是因为浑身燥热,所以没觉出来,现在浑身凉爽了,两人感到这山谷里的阴冷之气非常霸道。八月的天气还比较炎热,这儿却冰冷刺骨。

马文连打了两个喷嚏,说:“见鬼,怎么会这么冷?”

王乔峰说:“这地儿邪气,不可久留,我们走。”

马文还有些留恋,说:“外面太热,再坐会儿吧。”

王乔峰坐下,说:“外面热,这儿能冻死人,这温差也太大了。我怎么好像有从阳间到了阴间的感觉啊?”

这话把马文吓得不轻,他一下子爬起来,惊恐地看看四周,说:“老大,别这么吓人成吗?大白天的哪里来的阴间?外面还有太阳呢,难道阴间还有太阳?”

王乔峰看他吓得脸都变色了,不由得笑了,说:“哈哈,那你怕什么?你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大太阳都在天上挂着呢,哪里有什么阴间。”

马文说:“别扯这个了,咱们怎么办?去追杀手还是回去?”

王乔峰朝两头看了看,犹豫了会儿,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去找杀手。万一赵胖子把他引到一个危险的地方,说不定咱们能去救他。现在五个人就剩下咱们俩了,妈的,我有一种感觉,好像这里有一种神秘力量……要害咱们。不过现在怕也没用,咱们几个越分开越麻烦。”

马文看了一眼幽深的山谷,叹了口气。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就像那句老话说的,上船容易下船难啊,现在即便想退回去,恐怕也不是想退就能退的。

还是王乔峰在前,马文在后,两人顺着狭长的山谷朝前走。走了一会儿,峡谷内的小风也没有了,只是依旧阴冷。马文一路走,冻得直打哆嗦。刚刚在山坡上的时候,还想着要是能有一处地儿凉爽一下该有多好,现在倒向往起山坡的温暖了。

走了一会儿,他们前面就无法走了。一大堆乱石头刚好挡在路中间,石头上爬满了藤状植物。王乔峰朝上爬了一会儿,觉得非常难爬,不得不返身下来。

马文不解,问:“怎么下来了啊?不走了吗?”

王乔峰看着这堆大石头,转着看了看,说:“看着没什么啊?怎么这么难爬?”

马文有些狐疑,说:“不过是一堆石头,难爬什么?杀手和胖子不是就从这儿过去了吗?”

王乔峰看着这堆石头摇头,说:“不是这么简单。马文,你爬爬试试,怎么我觉得这堆石头爬起来这么别扭?好像腿脚都不会用了似的……奇怪,这不可能啊。”

马文上下打量了一下王乔峰,又看了看眼前的这堆石头,走过去,朝石头上爬。

马文爬上最矮的一块石头,要朝上爬的时候,却发现上面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高了。而高矮合适的,就离自己比较远,当他走到那块比较低的,似乎一抬脚就能爬上去的石头旁边的时候,却发现一个问题,那块石头虽然能勉强够着,却非常别扭,无法用力。也就是说,从这个角度想朝上攀登,非常费力。而他走到看似能用上力的位置,发现又出了问题,站在这里虽然能用上力,却离上面的那块石头远了。别的地方,不是角度不好,就是距离不合适。

当然,要爬上前面那块石头,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非常费力。马文手脚并用地爬上去,再一看,它上面的石头,跟这块石头一样,不是角度不好,就是距离不合适。

马文看着周围这些乱七八糟的石头,怎么也想不通,它们怎么能这么别扭啊。他努力爬了四五次,就觉得累得要命,浑身上下没有了一丝力气。

他在一块石头上坐下,休息了一会儿,鼓了鼓劲站起来,要继续朝上爬,但是抬头看了看上面看不到顶的大石堆,他突然就绝望了。

王乔峰说:“下来吧。我看出来了,这堆乱石头,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它们是根据人的习惯动作和一般人的极限堆起来的,看起来没什么,爬起来就难了。这样就很少有人能爬到顶,即便是爬上去了,也没有力气了,如果有人想在这儿挡着,在石头顶上站几个人,随便用武器一砍就是致命的。”

上不好上,下倒是很容易,马文几步就跳下来,仰头看着这堆石头,说:“老大,你是说,这是有人设计的?”

王乔峰点头,说:“嗯。如果杀手在就好了,对机关什么的,他知道得多些。这地方,是个险要地方,两边的山这么陡,没人能爬上去,再有这么古怪的石堆一堵,就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里,应该是大顺军设的机关之一。”

马文一脸的敬畏,说:“一堆乱石头都能弄成这样,当初这大顺军里真有高人。”

王乔峰说:“当然。要不他们怎么能在李自成死了之后还坚持抗清二十多年?”

马文朝眼前的一块石头蹬了一脚,说:“杀手呢?难道他和胖子是从这里翻过去了?”

王乔峰仰头看了看石头堆,模棱两可地摇头,说:“不知道。不过……看不出有人爬过的痕迹啊。这两个东西,应该没这么大本事吧。”

两人在附近转着看了看,也没找到出口。仿佛是为了配合这凌厉的石堆,两边的山峰都是刀劈斧削的,直上直下,别说是人了,恐怕连猴子也难爬上去。

王乔峰在前,马文在后,两人转身朝后走。

边走,两人边注意两边的地势,寻找杀手和赵胖子可能离开的通道。朝后这一走,两人才发现这个山谷两边的地形非常复杂。有的地方裂开了一道口子,好像能走出去,但是走了一会儿,却猛然一道断壁,两人又不得不返回来。有的地方山坡看似平缓,貌似可以攀爬通过的样子,两人就攀爬而上,爬了一会儿,却发现山坡猛然陡峭起来,即便依然有比较平缓的地方,却会突然出现一堆巨石,或者隐蔽的深坑,让人无法逾越。他们只好退回来,继续朝后走。

山谷拐了一个小弯,走在前面的王乔峰突然站住了,他示意马文停下,然后小心地朝后退了几步,一直退到马文身边,小声说:“前面有人。”

晕倒的“杀手”

王乔峰拽着马文,来到左侧山壁拐弯内侧的山根下,紧贴着山壁,小心地朝前走,走了一会儿,王乔峰停住,招手让马文靠过来。

前面不远,就是他们刚刚还经过的地方,站着一个人,是位鹤发童颜的老人。老人好像在围着什么缓慢地转圈,边转圈手里还边慢慢地舞动着。他舞动的动作,虽然也有些怪异,但是反反复复就那么几下。马文看着那动作,感觉应该是某种他们不了解的仪式。

他们又看到了一个小孩子。小孩子刚刚大概是弓着腰,现在站了起来。

看到了这个小孩儿,两人终于想起来了,这两人就是昨天晚上带着一众人马进行那个神秘仪式的老人和小孩儿。

小孩儿手里好像捧着什么。老人从小孩儿手里接过东西,蹲下了身去,不知道在干什么。停了有十多分钟,老人站了起来,和小孩儿一前一后,朝着一边的山壁走去,渐渐消失。

从二人所在的位置,看不到他们走进去的山壁的情况,看起来,就好像那两人直接穿透了大山,进入了山中一样。

马文看得膛目结舌,不由得说:“这两人……不会是神仙吧?”

王乔峰拍了拍马文的肩膀,说:“兄弟,犯瘴症了?大白天的哪来的神仙?”

马文转头看了看太阳,说:“这些天怪事太多了。老大,你没看到他们直接走进大石壁里去了吗?幸亏有太阳照着,这要是月亮挂在天上,我非觉得是见到了鬼不可。”

王乔峰把背上的背包调整了一下,说:“走,过去看看,那个地方应该有条隐秘的通道。”

马文有点怕,说:“老大,这些人神神秘秘的,不会……杀了咱们吧?”

王乔峰说:“别锣唆了,大老爷们的,这是大白天,有什么可怕的?”

马文随着王乔峰朝前走,走了没几步,王乔峰突然转身,拉着马文藏身在一棵小树后。

马文随着王乔峰的手势朝前看去,在那个老人刚刚转圈的地方,竟然有人慢慢地冒了出来!

那人好像刚睡醒的样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马文一看那人,不由得惊讶地叫了声,说:“老大!这……这……不是杀手吗?”

王乔峰也看出来了,他小声说:“别动,先等等,看看他身边是不是还有人。”

马文不吭声了,两人紧紧地盯着杀手。杀手站起来后,好像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他在原地转了几个圈,朝着四周看了会儿,朝左边走了一会儿,站住,转身又朝这边走。

王乔峰看杀手身边没人,就和马文从藏身处出来,朝杀手走了过去。

杀手刚好在朝这边走,一抬头看到这两人,高兴了,喊道:“王大哥……你们怎么在这里?”

王乔峰和马文走过去,王乔峰围着杀手转了两圈。马文直奔那老头儿和小孩儿消失的石壁旁,仔细地看着眼前的石壁。

杀手看看王乔峰和马文,有些摸不着头脑,问:“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

王乔峰在杀手眼前站定,双手在杀手的眼前晃动了两下,杀手伸手打了他的手一下,说:“神经病啊你?”

王乔峰这才说:“兄弟,刚刚你到哪里去了?你怎么躺在地上了?”

杀手也有些迷茫,说:“我刚刚……好像在追胖子啊。追着追着……好像我就站在这里了。”

王乔峰问:“那胖子呢?”

杀手想不起来,焦躁地抓了下头,说:“想不起来了。真晕,我怎么觉得有点儿犯迷糊呢。我追着追着……怎么就剩我自己站在这里了?浑身还没有力气,就像……刚刚起床的样子。”

王乔峰看了看依然在仔细地研究着石壁的马文,问:“你没看到一个老头儿,还有那个小孩子,就是昨天晚上咱们看到的那一老一少?”

杀手大惊:“什么?老头儿?孩子?没啊,没看到啊。”

王乔峰想了想,说:“如果你真的没看到,那……这事就蹊跷了。你追胖子,我们在后面跟着你,可是进来之后,我们就看不到你们了。因为我们太累,就在后面稍微休息了一会儿,看你没出来,就一直朝前走,在前面发现了一大堆石头挡住了去路,我们就转身回来。在这里……差不多就是你现在站的位置,有一个老头儿围着你转圈,就是昨天晚上那老头儿,后来,那个小孩儿也出现了,老头儿蹲下,他应该是对你做了什么,然后,他带着那个孩子走了,我们就看到你摇晃着站了起来。”

杀手有些不信:“王老大,你的意思……我一直在这儿躺着,是那个老头儿……救了我?”

王乔峰边想着,边点了点头,说:“差不多,反正我们看到的应该就是这些。”

杀手转身看了看正瞅着石壁的马文,又仰头看了看挡住了太阳的山峰,喃喃地说:“我明明一直在追胖子啊,怎么能躺在地上?”

王乔峰也无法解释这个事情。不过他有种感觉,杀手应该是中了人家的招儿,被老头儿救了。但是,他能中什么招儿?是赵胖子带着杀手一直跑到了这个阴冷的山谷里,难道这山谷里有什么蹊跷?或者说,赵胖子是受人操控,特意出来钓人的?

王乔峰看着杀手一副迷茫的样子,没敢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他看得出来,即便是见多识广的杀手,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

王乔峰说:“这个地方,真是太诡异了。”

杀手摇摇头,说:“哎哟,我这头……怎么发晕呢?难道是有人给我吃了迷药?难受。”

王乔峰刚要说话,马文跑了过来,惊恐万分地说:“这地方真的有鬼!我们明明看到那老头儿和小孩子朝山壁走了进去,我说这两人弄不好是神仙,你们看看,这山壁一点儿缝隙都没有,不是神仙,他们怎么走进去了?”

杀手听得奇怪,问:“他们到底是鬼还是神仙啊?我怎么一点儿都听不明白?”

马文顾不得解释了,说:“快走吧。这地方太诡异,走出去再说,这会儿我都觉得快冻死了。”

刚刚光顾着疑惑了,还没觉得有多冷,经马文这么一说,杀手和王乔峰都觉出了寒冷,三人忙朝外走。王乔峰走在最后,边走,他边觉得后面好像有人跟着似的,但是转身朝后看,却什么都没有。

这让他更感觉到了寒冷。

杀手因为头晕,有些有气无力。山谷里的地形非常复杂,有的地方长满了各种蓬勃的青草和灌木丛,有的地方一大段路都是大小不同、形状各异的石头。这些石头虽然经受了岁月的磨砺,却依然有棱有角,像一个个阴谋家,躺在地上,就想戮烂人的鞋底。

更多的地方,却是草、灌木、石头掩映在一起,看着好好的草丛,落脚下去,一不小心就踩在了一块大石头上。这还是比较好的,有时会一脚下去,踩在一条蛇身上。

杀手就曾踩到了一条蛇的头,但非常幸运,他只是刚好踩住了蛇头,蛇猛然缠住了他的脚脖子。杀手反应敏捷,没有抬脚,而是弯腰把蛇先从脚脖子上一圈一圈地扯下来,再抬起脚,把蛇扔了出去。

再朝前走的时候,杀手手中就多了一根棍子,有些看着危险的地方,就先用棍子拍打几下。

别说,朝里走的时候没发现,现在朝外走,他们遇到了十多条蛇。

马文有些不解,说:“怎么朝里走的时候没遇到蛇呢?”

王乔峰说:“朝里走的时候,在最前面的是赵胖子,谁知道他遇到过蛇没有?”

坚持

从山谷里走出来,三人又冷又饿。他们坐在太阳底下,喝了点儿水,简单吃了些东西,方觉得好了些。

杀手头也不晕了。王乔峰问他追胖子追到山谷里的情形,杀手只能回忆到他追着胖子猛跑,跑了一会儿后,胖子拐弯,他也跟着拐弯,后来好像是跑到了一个山洞里。山洞内光线非常阴暗,他硬着头皮朝里跑了几步,因为看不到胖子了,他还喊了几声,然后……然后是他醒来,看到自己躺在那个山谷里,看到了王乔峰和马文二人。

这么一回忆,三人就共同发现了问题:就是杀手跑进去的那个山洞。这一路从山谷走出来,他们都没发现有可以从这段山谷通出去的地方,更没看到什么山洞。

可是三人都没有勇气再走进这个山谷。现在的胖子竟然变了个人似的,不但行走如飞,而且神秘诡异,即便是担负保护重任的王乔峰,想到他也不由得浑身发冷。

马文说:“老大,咱们怎么办?继续找胖子,还是……还是?”

王乔峰皱着眉头,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他转头看了看山谷,又扭头看了看山上,狠狠地吐了一口痰,说:“王八蛋,上山是有宝藏,可弄不好就要送命。山谷里是赵胖子,他没了,恐怕我的命也就难保了,哪头都要紧,这活活要折磨死我啊。”

马文早就没了继续寻宝的心思了,因此他说:“老大,所以我建议我们还是赶紧下山吧。再在这里待下去……恐怕真得跟大顺军那些死人做伴了。”

王乔峰朝着马文瞪起眼:“那赵胖子怎么办?我怎么去跟他爹交代?”

马文说:“咱们下去报警啊!让警察叔叔帮忙啊!他们人多,有枪,什么也不怕,咱们能干什么?在这里不但是找死,还耽误时间!”

王乔峰眼睛一亮,说:“对啊!这话有道理!”

杀手一直坐在旁边不说话,听王乔峰这么说,他才问:“王老大,你真的要去报警?”

王乔峰说:“兄弟,我看我们也没别的办法了,报警应该还真能救小胖子。你也知道,咱这次到这里来开的车、花的钱都是胖子的爹赞助的,如果咱们把他儿子弄没了,怎么跟人家交代啊。”

杀手冷冷地说:“来这里寻宝是违法的,你们就不怕警察逮你们?”

马文小声说:“我们什么都没有找到……应该没事吧?”

杀手哼了一声说:“你们没事,那我呢?出来混,最重要是要讲义气,还得能担事儿,都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王老大,你既然带着兄弟们来了,碰上这点儿小事,还没摸明白就要撤,就要去报警,你这是带着兄弟们来发财呢,还是害人呢?既然进了江湖,就得讲规矩,你们以为这是上幼儿园玩呢?想走就走人啊?”

王乔峰想到杀手曾经盗过墓,虽然盗的墓是大是小他们不知道,但盗墓是违法的。万一他盗的墓属于很宝贵的历史文物,那他的罪可就大了,所以他自然不会同意报警。

何况杀手说得也有道理,富贵险中求,如果这点儿困难就把人吓回去了,那还来干什么?

王乔峰低着头不说话,马文却辩解说:“大哥,去报警的时候就说只有我们两个来的就可以了啊,我们不提他,没事的。”

王乔峰社会经验多些,自然知道马文的话不靠谱。警察精明着呢,到了人家的手里,恐怕你不想说都不行。

杀手不说话,走到马文眼前,一把抓住马文的衣服,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提了起来,恶狠狠地对马文说:“有事没事你能比我更清楚?你要是想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就别再提报警这两个字!你以为那些警察是你爹啊?以为他们真的是你的救星啊?小子,我告诉你,警察可不是专门为你服务的,等他们来帮你找人?简直是在做梦!”

杀手的话虽然是冲着马文说的,但是把王乔峰也捎带着了。王乔峰从杀手的话里听出了他对自己这个“老大”的愤怒。但是,杀手显然还给自己留了几分面子。

王乔峰也通过杀手的这几句话,看到了他一直没有表露出来的一面,那是一种真正的混江湖的人和自己这种“假江湖人”的区别。真正混江湖的人,比方像杀手这样的,他们是不相信任何人的。即使面临绝境,他们也不会奢望别人的援助,不相信任何人,是他们在吃了很多亏后得出的人生信条。

王乔峰从心底里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知道,从此以后,杀手对自己和马文就不会再那么信任了。

马文看着一脸凶相的杀手,心里也很胆怯,他把杀手拽着自己衣服的手朝外推。杀手哼了一声,松了手。

马文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抬头看了看王乔峰。王乔峰看了看杀手,又看了看马文,他心里除了矛盾,还是矛盾。

他终于明白,混江湖不是那么容易的。自己本来是一个小生意人,根本就没有混江湖的胆子和能力,现在想退出来,却又身不由己,纯粹自作自受啊。

杀手气哼哼地扭头朝山上看。王乔峰走过去,说:“兄弟,别生气,我们也是……着急,这人是我带进来的,真出事了,我的责任大啊。其实,我也觉得报警不妥。”

杀手气哼哼地说:“有些人,没事儿的时候觉得自己能耐挺大,一遇到事儿,就屁大点胆子都没了。警察找人怎么找?他们要上报,要大批人马搜山,对方是些什么人,大家都不知道,这不是把他们朝绝路上逼吗?他们为了报复,很可能就杀了赵胖子。再说了,这里这么多的山,得需要多少警察?人家真想跑,警察能拦得住?说这种话简直是没脑子。”

王乔峰点头,赔着笑脸,说:“是,你说得对。兄弟,你看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杀手想了想,说:“上山!他们既然用赵胖子把我们朝山谷里引,说明他们不希望我们继续上山。山上肯定有他们需要的东西,还有……赵胖子肯定还会出来。这次再看到他,我们三个从三面包围,拦住他,先把他抓住。所以,只有朝山上爬,我们才能找到胖子,还能找到财宝。王老大,不是有句话说坚持就是胜利吗?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坚持。”

没办法,三人只有继续朝山上爬。杀手边走,边跟王乔峰说他过去的事儿。

当初杀手跟着唐国军,目的地也是远处山顶的废墟,据说那里曾经是一座庙,至今人们对那座庙的用处依然众说纷纭。比较靠谱的说法是军事指挥中心,还有的人说,是当年大顺军请的法师做法事的地方,也有人说庙附近应该是藏着宝的。

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座白精庙,有一年大雨后,有人在白精庙附近发现被雨水冲刷出的大量金银。这事儿被媒体曝光后,吸引了很多的人蜂拥而至来找宝。

唐国军经过大量的研究,觉得山顶这座不知名字的庙,应该不是军事指挥中心。这里虽然有高高的围墙,围墙上还有枪眼,但是枪眼是这个山上大部分建筑的特征。指挥中心,不应该设在这么孤立的地方。在古代,没有通讯设备,所有的指令都需要用人去传达,交通便利是所有的指挥中心最重要的特征。把指挥中心设在猴子都难到达的山顶,历经百战的大顺军是不会这么做的。

这里的山下和周围有大顺军的四十八寨,有三十六宫和七十二殿,可以说是固若金汤。并且这个建筑很隐秘,又在高处,应该不是一般的大顺将领能够随便进出的,因此估计是大顺军的高级机密。

当时的大顺军,除了老营(大顺军的后勤保障机构)的宝藏,还有什么高级机密呢?

当然,宝藏不一定就埋在这个山顶。可爬上山顶,说不定就能寻到关于宝藏的蛛丝马迹。

当初唐国军他们住宿的地方,已经接近山顶了,他们在那里遭遇袭击,说明他们的行动已经威胁到了某些人的利益。

因此,机会可能在那个山顶,危险也应该在那个山顶。

王乔峰想了想,问:“现在我们是在大白天爬山,你觉得白天他们还会袭击我们吗?”

杀手想了想,说:“我觉得……会。他们是一帮真正的杀人恶魔。”

王乔峰茫然地问:“这么说,无论我们怎么做,都是死路了?”美丽的疯女人。

穿黑农的跟踪者

马文一听王乔峰这么说,又害怕了,停下脚步,说:“那我们干脆别走了,先找个地方躲着算了。否则,这不是赶着去送死吗?”

杀手继续在前面走,没有停下,只是轻轻地回了一句:“我这人宁可跑着去送死,也不会躲着去逃生。”

马文不高兴了,说:“你的意思,是带我们去送死了?”

杀手转身,看了他一眼,说:“我刚刚说了,寻宝,就是冒死求财的事儿,既然来了,就不能缩头缩脑的。男人就该有个男人的样子,要不赚了大钱回家买房子娶媳妇,要不就豁上命拼一拼。你说你既然来了,还想发财还不想冒险,怕这怕那的,那你来干什么啊?不是我说你,兄弟,抓鸡都还得赔一把米呢,你以为来了跟旅游似的转一圈,就能发大财?哼,那真不如在家里躺床上做梦去!”

杀手说完,转身朝山上爬。马文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出了一身的虚汗,又挨了杀手一顿抢白,气得要转身朝下走,被走在最后面的王乔峰挡住了。王乔峰跟马文也算老朋友,因此说话也不留情面,说:“赶紧走吧!跟上!你以为别的地方就安全了?杀手说得对,既然来了,就不能怕三怕四的,越怕事儿就越多!你什么都不怕,就什么事儿都没有。已经这样了,咱没有别的选择,快跟上!”

其实,马文也知道,他没有别的选择。他委屈地说:“我不过是提醒他一下,总不能自己去找死吧。”

王乔峰微微笑了笑,没应他的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推着他朝前走。太阳当顶,初秋的阳光依然炙热,三人都是满头大汗,浑身上下热气蒸腾,苦不堪言。

马文身体素质最差,咬着牙,一步一步挪动比泰山还沉的双腿,跟在杀手的后面。走了一会儿,后面的王乔峰突然轻轻地喊了一声:“有人!”

马文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朝树后躲。王乔峰示意他告诉杀手,马文本来一路鼓着嘴,不跟杀手说话,现在也顾不得了,对杀手轻声喊:“杀手大哥,等等。”

杀手转回身,看到马文朝他招手,知道有情况,马上蹲下身就地隐蔽起来。

马文转头看王乔峰也没有了影子,忙找地方藏好,仔细地观察着四周。这一观察,他才发现,今天真是个风平浪静的好日子。太阳耀眼地挂在人的头顶,四周,包括石头都亮得刺眼,空气被晒得都发烫了,树叶却很安静,一丝风都没有。

鬼天气,怎么这么热!马文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

蹲了一会儿,也不见周围有什么异常,马文就扶着树干站起来,刚要说什么,突然看到前面不远处好像有树叶晃动。

马文躲在树后,屏息静气,双眼一眨也不敢眨,盯着树叶晃动的地方。

等了一会儿,随着一根树枝一挑,一个人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是个女人,一个看起来很年轻、行动敏捷的女人。她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一动不动地站着看了一会儿,才小心挪步朝前走。

这个女人一身的红衣服,在耀眼的阳光下,像是被太阳晒得燃烧了起来。她丝毫不在乎阳光的炙烤,在太阳底下站着,茫然四顾,好像在寻找王乔峰等人的踪迹。

转着头四下看了一会儿,这个女人就从他们的眼前经过,朝山上爬。她经过马文藏身之处不远的时候,似乎觉察到了马文的存在,猛然站住,朝马文这边看过来。吓得马文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幸亏她没朝这边走,看了一会儿后,就转身继续爬山。马文长出一口气。他看到,女人走到杀手躲藏的地方的时候,又站住了,朝杀手藏身的地方看。马文心里想:这女人是不是有什么特异功能啊,怎么第六感那么准呢?

等女人进了树林,马文看到王乔峰已经悄悄跟了上去,他怕落在最后面,也忙紧紧地跟着。

在他们的前面不远处,杀手也起身跟在这女人后面。好像怕王乔峰二人跟得太紧,弄出声响,杀手朝他们摆手,意思是让他们适当保持距离。

两人就稍稍等了等,以能看到杀手的身影为准。

他们跟着杀手和那女人在山里转来转去,在山坡上转一会儿就朝上走。朝上走一会儿,就朝一边转,这女人一个劲儿地乱转,好像在找什么似的。

马文小声问身边的王乔峰:“这个女人是什么人啊?”

王乔峰摇头,说:“我怎么知道?”

马文说:“我们跟着她这么转,能行?她不能特意把咱们朝危险地方带吧?”

王乔峰说:“只管跟着看看。她现在带着咱们走的地方,正是咱们的目的地。我觉得……这个女人一开始应该是跟着咱们,她现在应该还以为咱们在她前面。如果这个女人是这山里的,对这儿很熟悉,那她跟着咱们朝山顶爬,就说明这山顶应该有秘密。”

马文点头,问:“那咱们跟着她,就能看到你说的秘密?”

王乔峰不耐烦地摆头,说:“谁知道呢?不跟她走,怎么办?”

女人似乎走得不快。马文和王乔峰跟在杀手的后面,走一会儿,就要蹲下歇一会儿。

王乔峰都犯嘀咕了,说:“这个女人这是在干什么啊?逛公园啊?”

越往上走,山越陡,加上灌木和各种石头,两人都小心翼翼。

走了一会儿,他们突然看到杀手很慌张地朝后跑,跑了几步,赶紧躲在一丛灌木后。王乔峰忙拉着马文也闪到身边的大树后。这时候,他们看到那个女人从山上朝下走过来了,一直经过他们的面前,在他们刚刚经过的一块大石头上站着,四处张望了一会儿,又转身回去了。

两人松了一口气,正要跟上,马文突然发现下面有树叶摇动。他拉了拉王乔峰,声音颤抖着说:“下面……有人!”

王乔峰抬头的时候,就看到有两个人影已经从树林里走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陆续从他们的身后又冒出三个人。五个人一袭黑衣,有的坐着,有的站着,边休息,边机警地四下看着。

马文要说话,被王乔峰捂住了嘴。两人朝前看,幸好杀手已经朝前走了,应该脱离了这五个人的视线。

两人挑树木比较多的地方迂回朝前走,走了一会儿,再抬头已经看不到那几个人了。马文拍着胸脯说:“妈啊,吓死我了。哎,对了,老大你说他们是不是来旅游的啊?”

王乔峰恨恨地说:“你没有脑子啊?来旅游的能空着手,还一身黑衣服?我看到至少有两个人提着刀。这些人,不像好东西。”

马文一听说还提着刀,就缩了缩脖子,说:“还提着刀?老天,他们不怕犯法?”

王乔峰恼怒地说:“在这里把你杀了,不用埋也没人发现,犯什么法?”

两人追上杀手,把他们看到的情况跟杀手说了。杀手也愣了,说:“这些人不是一般人!”

王乔峰说:“你说得没错,这些人行动诡秘,目露凶光,绝对不是一般人。真不可思议,这里竟然有这么多怪事。”

杀手皱了皱眉,说:“他们是干什么的?难道……是跟踪那个女人来的?”

马文忙说:“我看像!他们从树林出来后,就四下看,好像是在找人!”

三人不敢耽误,忙朝上爬。

这次杀手走在最后面,他爬一会儿山,就停一会儿,在后面监视那几个黑衣人,然后,再追上他们。

杀手告诉他们,几个黑衣人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就在三人商量是不是继续跟着前面的女人的时候,杀手猛然抬头,用手势示意他们不要说话。

两人抬头,看到上面不远处,那个一身红衣服的女人竟然朝他们走了过来!这女人两只手捧着一个木匣子式样的东西,边走边朝后看。那样子,好像她从山上偷了人家的东西似的。

也许正是因为她的紧张和只顾后面,所以,她快走到杀手等人面前了,还没有察觉。

三人离她只有几步远,幸亏一丛灌木刚好挡住了他们。

三人想跑也来不及了。现在这女人还在朝后看,只要她一转回头,就会发现他们三个。三人面面相觑,万一这个女人一回头看到他们,一声惊叫,那他们可都危险了。

杀手朝王乔峰做了个手势,意思是两人合围上去,趁她不备,把她控制住。王乔峰会意,两人溜过去,从左侧绕过灌木丛,等红衣女人跑到他们面前,刚刚转过头,还没有发现他们时,杀手一跃而起,一只手钩住她的脖子的同时,另一只手就势捂住了她的嘴。

没想到这女人也够了得,她两只手紧紧地抱着手里的木匣子,却猛然用左胳膊肘拐杀手的腹部,杀手疼得差点儿蹲下。幸亏王乔峰冲了上来,两人控制住了这个小豹子一样疯狂的女人。

女人死活不放开手里的木匣,杀手只好把她的两只手捆在一起,还得让她的两只手捧着木匣,用胶带封住她的口,带着她就朝山上跑。

女人一开始跟他们较劲,杀手小声说:“我们是帮你的!下面有五个黑衣人,是跟着你的吧?要不是我们,你现在早就被他们抓住了!想活命,你就老实跟我们走!”

女人上下打量了他们几眼,这才老实了。不过却挥舞着捧着木匣子的两只手,示意他们解开。

杀手看了看王乔峰。王乔峰说:“不行,不能解。万一这女人想害我们怎么办?咱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人,别耽误时间了,赶紧带着她跑吧。”

杀手在绑女人的时候,留了一截绳子。于是他拽起绳子,牵着女人就朝上爬。

爬了一会儿,前面的路实在没法走了,杀手就带着他们朝右侧山坡跑。

右边的山坡看起来比较平缓,有很多大树,树高林密,是天然的躲避场所。四个人前后拉开了距离,杀手在前面开路,不断挥舞手里的刀,砍掉碍事的藤蔓或者树枝。

被杀手另一只手牵着的女人似乎对杀手很不满意,嘴里呜呜地叫着,仰着头,捧着木匣子的两只手随着叫声抖动着。杀手怕这个女人暴露目标,转回身,用刀威胁她。女人似乎想要说什么,指着前面的路,不断地摇头。杀手恼了,一刀砍下来,女人吓得一跳,刀削断了女人身边一根手臂粗的树枝。

女人禁声。几个人继续随着杀手朝前走。

王乔峰在后面,监视着后面的五个黑衣人。树林越来越茂密,杀手在前面累得手脚发软,他把牵着女人的绳子交给了马文,自己专心在前面带路。女人也安静了很多,跟着马文,老老实实朝前走。不过,走一会儿,她就要转身朝后看看,很不放心的样子。

半山坡上竟然有一道城墙,这绝对出乎几个人的意料之外。杀手带着马文和那女人围着城墙转了半天,竟然没法攀过去。城墙是用大青石砌的,有两人多高,根本没法爬上去。最恐怖的是,城墙在树林中竟然不见首尾。他们顺着城墙朝上爬了一会儿,看到城墙是一直朝着人根本无法攀援的山顶蜿蜒的,三人彻底泄了气。

杀手让马文和那女人坐着歇一会儿,他自己转身顺着城墙朝下走,一会儿,他就返了回来。马文看到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就知道下面也走不通。

杀手沮丧地坐下,摸了把脸上的汗,说:“这城墙太牛了,竟然看不到头!”

那女人看了看两人,低低地呜呜了几声,好像有话要说。杀手对马文说:“她好像有话要说,给她揭开胶带。”

马文惊讶了,说:“揭开?万一她喊叫怎么办?”

杀手冷着脸,把刀子横在女人眼前,对她说:“我有话对你说,如果你能听懂我的话,你就点头。”

两人看着女人,女人看着眼前的刀子,点了点头后,却又摇头。两人看得云里雾里,杀手说:“你这算什么意思啊?我再说一遍,如果你能听懂我的话,你就点点头,我给你把胶带揭开。”

这次女人摇头了。杀手绝望地骂了一句,说:“什么都听不懂,你啊啊个屁啊你!”

马文说:“杀手哥,这女人来历不明,你怎么能给她揭开胶带?万一她一叫……”

杀手烦躁地打断马文的话,说:“我这不没给她揭开吗?”

耽误了这一会儿,王乔峰从后面走了过来,看到三人在这里站着,惊愕了,说:“怎么还站着啊?后面那些人跟上来了!”

杀手看了看正低着头的女人,说:“我们无路可走了。前边是这城墙,左边太危险,右边是悬崖。”

王乔峰惊愕:“悬崖?这城墙一直到悬崖边?”

杀手说:“是。这地方修得非常奇妙,城墙看起来虽不高,但是这里地势很低,你站在跟前,却爬不上去。看到这石头没有?连个给人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王乔峰四下看看,说:“不行就朝左边走吧。说不定朝左边走能有出口,实在不行就转回去。”

杀手说:“朝左边走太危险。咱现在走,刚好在那五个人的视线之内。”

王乔峰急了:“那怎么办?总比在这儿待着好吧?”

杀手看了看一直低着头的女人。王乔峰看到杀手目光中露出了探寻的意思,也转头去看这个女人。女人头发凌乱,又被胶带封了嘴,脸上还有几道浅浅的血痕,却依然透着清秀和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王乔峰从女人的表情中,看到了惶恐,看到了坚强,看到了冷漠,还看到了一种很深的隐忍。

女人依然低着头,但是从她的表情上,王乔峰能感觉到,她很清楚他们现在所处的困境。

一阵小风吹过,女人的发梢飘了几下。王乔峰看了沉默的女人几眼,又抬头看杀手。杀手依然在看这个女人,似乎他的想法就在这女人身上。

女人终于动了。王乔峰好像听到她叹了一口气,这口气很悠长,很深远,好像她的心里有一口千年的深井,她是在深井里叹气。

马文着急地挨个打量着这三人,看到他们都不说话,急了:“你们快拿主意啊,怎么现在练起气功来了?”

杀手依然看着眼前的女人。这时候,已经能够听到不远处传来折断树枝的声音,以及轻微的脚步声。

女人虽然低着头,但是从树林里传来的声音,好像有某种隐秘的暗号,她听到那声音之后,头猛然动了一下。然后,她像被人从梦中惊醒一样,突然抬起头,眼神变得惶恐而焦躁,她拽了几下手中的绳子,非常狂躁地想要拽开。

杀手亲自给她解开。女人的手获得了自由,她却没有去撕开嘴上的胶带,而是朝后走了几步,蹲下身,把城墙最下端的一块大石头的一端朝里推了推。杀手等人一边听着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一边看着女人麻利的动作。见她在推石头,杀手要过去帮忙,那大石头在女人的手上却显得异常的轻,她只是轻轻地一推,大石头的一端就无声地朝里转了,露出个仅供一人通过的洞口。

迷路

女人朝他们看了一眼,然后自己先钻了进去。

杀手等人没有选择,只得跟在她后面,一一从洞口钻了进去。进去后,有个向下的台阶,三人顺着台阶下去。杀手在最后面,负责把石头推回原位。

台阶下,是个比较宽敞的山洞。山洞设计得非常巧妙,看不到光源,但是有微弱的光线。

女人一言不发,走在前面。王乔峰此时倒是有些担忧了。对这个女人,他们无法全然相信,即便那五个黑衣人是她的对头,是坏人,也不能排除他们对她的怀疑。

对她和大山里这些神秘的居民来说,任何进来的人,都可能是他们的敌人。因此王乔峰停下,等着杀手走上来,用手指了指前面。

杀手点头,示意先跟着她走。其实王乔峰心里清楚,现在他们对这里一无所知,而这种地方,往往暗藏杀机,他们没别的办法,只能跟着她走。

山洞的通道里有种新鲜泥土的气息,还有一种因为通风不畅而产生的类似发霉的味道。还有……杀手一愣:通道里竟然还有一种来自很深的地下那种阴冷的土腥味儿。

杀手曾经跟随唐国军等人在秦岭进入一处很深的山洞,根据唐国军得到的消息,那个上百米的山洞是古代某个小国国王的陵墓,结果他们一直走到头,什么也没有发现,最终也不知道这个山洞是做什么用的。

那是杀手深入地下最深的一次,除了那种无法形容的压抑感外,他只记住了地下深处那种幽冷的味道。

现在,他确定他闻到了那种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味道。虽然味道很淡,但是很清晰,极易分辨。

这个山洞不是一个普通的用于逃跑的山洞,那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杀手明白,这个山洞也不会是用来藏宝的。藏宝人不会轻易让人知道洞口的,更不会让藏宝的洞口具有别的用途。

杀手边走,边注意观察洞壁。洞壁有规则的被凿出的痕迹,说明这个山洞是人工开凿出来的。洞里的山石都是坚硬的青石,在这地方开凿出这么深的山洞,可不是一个小工程。既然下了这么大的气力,那这山洞肯定有特殊的用途,可是,这山洞能用来做什么呢?

女人带着他们朝下走了一会儿后,拐弯,又朝上走。这时候那种来自地层深处的幽冷气息没有了。这说明,这山洞里有岔洞。不过杀手有些放心了,那种幽冷的味道没有了,说明女人不是带着他们朝山洞深处走。这很好,最起码排除了女人会伤害他们的可能。

走了一会儿,山洞开始变得干爽,有温暖的气息随着小风吹进来。

王乔峰长出了一口气,说:“前面应该是洞口了。”

女人带着他们继续朝前走。凭着感觉,王乔峰认为女人是带着他们朝着山洞深处走。他扭头看了看杀手,杀手依然示意他跟着走,他从杀手的目光里,也看到了很多的疑惑。

山洞里依然有暗淡的光线,走了一会儿后,王乔峰能感觉到他们似乎走到了大山的深处,但是洞里的光线有了微妙的变化。这个山洞,应该是大顺军当年留下的,那么一帮草莽之众,竟然有这么精巧的设计,实在是让他有些惊讶。

他们在大山的肚子里转了一会儿,王乔峰终于再次闻到了清新的山风的味道。

这次,那个女人带他们直接走到了出口处。

在出口处等了一会儿,女人才带着他们走出山洞。外面是一处背阳的山坡,山坡上植被茂密,山石林立。

女人没停留,继续带着他们在山里穿梭。一开始王乔峰拼命地在脑子里默记女人带着他们经过的山坡和路线,但是走了一会儿,他的脑子终于乱了。

当他们第二次经过他熟悉的一个山坡的时候,杀手趁女人离他们比较远,轻声说:“她在带着我们兜圈。”

王乔峰一愣:“兜圈?你怎么知道?”

杀手小声说:“我做了记号,但是大概不管用了。她有时候带着我们兜圈,有时候带着我们返回。现在我也被她彻底搞糊涂了,这个女人不简单。”

王乔峰和杀手商量了一下,决定制伏女人,或者脱离她。又走了一会儿,女人好像明白了他们的意图,突然在前面加快了速度,那是要逃跑的速度。马文惊讶地喊王乔峰,王乔峰看着女人仓皇而去的身影,不由得笑了,说:“她是不想跟我们玩了,让她走吧。”

杀手摇头,说:“让她去吧,真是个怪女人。”

马文说:“那山洞……真吓人。对了,我觉得那个山洞里应该大有文章,弄不好宝贝就藏在山洞里呢。杀手大哥,你现在能找到那个山洞吗?”

杀手无奈地笑笑,说:“很难。可以说找到的概率不足百分之一。修这个山洞的人一定是个世外高人,还有,这个女人带着我们在山中绕的那些圈,是很讲究的。如果我没有记错,那种转法叫乾坤三转,是按照阵法方位来转的。如果有人想凭记忆去找洞口,会越找越远。”

马文说:“既然你知道这种乾坤三转,那带着我们转回去不就行了?”

杀手白了马文一眼,说:“我没那本事。我认识一个高手,他懂得这个乾坤转,但是也不知道怎么破。当年我们在秦岭遇到过一次这种乾坤转,是我们的向导……那个王八蛋,他把我们从我们的目标附近带走。后来,我们找了一个多月,才又转回去。这个乾坤转有个很要命的副作用,那就是你越拼命想凭记忆回去,离你的目标越远。那女人带着我们走的路的角度都是非常怪的。怪了,这个女人怎么会懂乾坤三转?”

杀手提到秦岭的时候是很无意的,王乔峰听了,心里却是一紧。他问:“你们是哪年进的秦岭?”

王乔峰竭力让自己的话显得很随意,杀手却不上当,他冷冷地说:“你还是不知道为好。江湖上的规矩,别人的事儿少打听,否则,会有大麻烦。”

杀手的话很冷,透着杀气。王乔峰尴尬地笑笑,说:“我随便问问。”

杀手哼了一声说:“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老大,好奇害死猫,我劝你还是别想那么多为好。”

马文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他有些害怕地看看杀手又看了看王乔峰,自己爬到一个高处瞧过后,沮丧地走回来,对两人说:“咱这是走到哪儿了啊,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杀手说:“这个女人没有害我们的意思,她不会带我们走得太远。先别乱跑,歇一歇,等会儿再说。现在我们被她转糊涂了,什么也看不出来。”

三人找了一处比较平坦的地方坐下,按照杀手的嘱咐,闭着眼,什么也不想,完全放松自己。坐了一会儿,马文有些内急,站起来找地方解决。

他走到一边,刚欲动作,就看到远处半山坡有个黑影一闪。马文吓了一跳,瞪大眼珠子,仔细地瞅着那儿。

又有几个黑影经过,马文终于确定了这几个人正是刚刚追着他们的那五个黑衣人!

马文吓坏了,赶紧跑回去把杀手和王乔峰喊起来,对他们说:“那五个黑衣人……在前面山坡上!”

缸子出现

两人爬起来,顺着马文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那五个黑衣人从一丛小树林里一个一个走出来,顺着山坡朝前走。

他们走的方向与王乔峰等人所处的位置相反,因此三人并不担心。他们看着那五个人渐渐走进了山坡上的另一丛小树林中,没了影子。

三人松了一口气。

王乔峰问杀手:“兄弟,你上次来的时候,看到过这些黑衣人没有?”

杀手摇头,说:“没有。上次我们来的时候什么都没看到。”

王乔峰喃喃自语:“这些黑衣人……是些什么人呢?”

对下一步朝哪儿走,三人都没有主意。马文提议跟着这些黑衣人,王乔峰说风险太大,哪怕找不到宝藏,也不能把小命丢了。杀手也不同意,他告诉他们,常年在山林里闯荡的这些人,戒备心非常强,跟踪他们是非常危险的。比方你看到的是五个人,其实有可能跟他们一起行动的是六个人,或者七个人,你看不到另外的一个人或者两个人,那是他们彼此间拉开了距离,有人隐蔽在后面,目的就是观察有没有跟踪的。如果他们发现了有跟踪者,那跟踪者就会非常麻烦,他们会尾随在跟踪者的后面,到了合适的地方,就会与前面的人两头夹击,把跟踪者杀掉。

这个叫“拔钉子”。为了不被发现行踪,被拔掉的钉子会被扔到没人敢去的山涧,或者是被肢解埋掉。

马文吓得吐了吐舌头,说:“妈呀,这也太吓人了。”

马文话音还未落,突然,有声很清脆的笑声从树林里传出来。

三人都吓了一跳。那笑的人大概也意识到自己暴露了,笑声戛然而止。

王乔峰惊呼:“是赵大伟!”

杀手也反应过来,朝着声音就扑了过去。王乔峰边跑边对马文说:“快点儿,这次千万不能让这小子再跑没了!”

杀手憋了一口气,在前面疯了一般跑。王乔峰只看到树林里树木一阵乱晃,没看到人。杀手在前面遥遥领先,窜进树林。等王乔峰和马文跑进去,一切都已经风平浪静了,王乔峰望眼欲穿的胖子和杀手踪影皆无。

两人估摸着他们跑远的路线,边看着两边,边在后面追。

追了一会儿,他们突然听到一声惊叫。两人听出是杀手的声音,忙朝着声音跑去。

找了好一会儿,他们才看到坐在地上的杀手。

杀手坐在地上,还在大口喘气,显然是刚刚跑到这里。

等他们走到眼前,杀手抬头说了一句:“太……可怕了。”

王乔峰在他身边坐下,问:“怎么了?”

杀手坐正,说:“我好像看到了一个非常高大的外国人……这个外国人手持双枪,在朝我瞄准……”

王乔峰惊讶了:“不……不能吧?这里怎么会有外国人?”

杀手继续说:“一个很凶猛的外国人!我能感到他身上的杀气!我也奇怪,他怎么会在这里?那个猴子军,好像是在追杀我,可是怎么快要追上我了,却又突然没有影了呢?”

王乔峰站起来,四下看了看。马文揉着腿,哼哼呀呀地呻吟着。杀手正想站起来,突然,从不远的树林中传来一个奇特的声音。声音不是很大,有点儿闷,干脆利索。

杀手一愣,说:“是枪!带着消音器的手枪!”

王乔峰一惊:“什么?枪?”

马文也顾不得揉腿了,站起来,恐慌地四下看,说:“谁会有枪啊?不能吧?”

马文声音还没落地,就从他们东北角的地方传来一声炸雷般的吼叫,吼叫的是一个外国人,操着很难听的中文,说:“站住!你这个……”

紧接着,是一连串哇哩哇啦的外文,没人听得懂。

那个外国人的声音刚落,马上又响起了几声闷响。王乔峰紧张地站起来,说:“他打的会不会是赵胖啊?”

王乔峰的一句话,让大家慌了神。那个外国人刚才显然是在发脾气骂人。王乔峰转身就要朝枪声的方向跑,被杀手拦住了。

杀手想了一想,说:“那个家伙太强悍了,简直不是人,没人是他的对手,我们三个也不行……。”

王乔峰急了,说:“我们要救胖子啊!跟在后面,怎么救他?不行,一起出来的,咱不能只顾自己!”

杀手看着王乔峰,问:“真是这么想的?死也不怕?”

王乔峰说:“当然!出来寻宝本来就是冒险的营生,我们既然一起来了,就是生死弟兄,怕死就不来了!”

杀手问马文:“兄弟,你呢?”

马文看看王乔峰,一闭眼,说:“怕死……也得救人!”

杀手一挑大拇指,说:“行!这才是兄弟!既然这样,那你们听我的,咱不能在他后面,也不能跑他面前当靶子。还有一条,那就是要跟上我,别掉队,听到没有?”

马文拍了一下还微微发抖的腿,说:“听到!”

杀手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说:“小点儿声!你以为这是在天安门广场阅兵啊?不需要声音洪亮!”

杀手在前面,马文和王乔峰紧紧地跟在后面,朝着枪声响起的东北方向跑。一直跑到一个山坡上,杀手在前面挥手让他们停下。两人凑到杀手跟前,果然,他们看到了一个外国人,不,是两个。其中一个高大健壮,站在那里,简直就是一尊铁塔。铁塔叉腿站立,两手各持一支手枪,警惕地看着四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是一个矮胖的外国人,这个外国人一只手抓着一支微冲,另一只手从地上抓起一个人,奋起一脚,把那人踹得双脚离地,飞了出去。

他们都看得出来,被抓起的人,穿着一身类似于树皮颜色的棕色衣服,头发披散着。不是赵胖,王乔峰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马文轻声说:“是斯拉夫人。”

王乔峰一愣:“俄罗斯人?”

马文说:“不确定。不过,他们是斯拉夫人种。”

杀手轻轻说:“应该是俄罗斯人。我听他们说过,有几个俄罗斯人也在寻找大顺国的宝藏,他们难道是那帮俄罗斯人中的两个?”

马文看着那个金刚一般的矮胖子在打人,不由得哆嗦一下,说:“真狠!”

杀手说:“如果他们真的是那帮俄罗斯人,那他们才是真正的恶魔。这些人是专业的杀手,大多都是特种兵或者克格勃出身……。”

杀手刚说到这里,突然,他们看到一个黑影飞向那个矮胖金刚。黑影动作异常凌厉,他们只看到黑影一闪,那个矮金刚就惨叫一声,像一截大石墩子,砰然就摔倒在地上。

黑影落地的同时,背起躺在地上挣扎的那个人,朝着树林方向就跑。他刚开始迈步,那个高大的俄罗斯人就朝他冲了过来,边追边吼叫着疯狂地开枪。黑影非常厉害,他跑“之”字步,同时巧妙地利用树林掩护,飞快地朝前跑去。背上背着一个人,丝毫不影响他脚步的灵活性。他们竟然就从俄罗斯大汉的枪下冲了出去,一会儿就没了影子。

高大的俄罗斯枪手朝那人逃走的方向跑了一会儿,站着胡乱开了几枪,边气咻咻地骂着,边走了回来。

矮胖子刚好爬起来,看着朝他走来的同伴,畏怯地朝后退了一步。高个儿俄罗斯汉子走过去,飞起一脚,把这个家伙又踹倒在地上,狠狠地跺了一脚,朝东北方向走去。

矮个儿家伙似乎知道这里危险,也顾不上疼痛,爬起来,提着枪,紧紧地跟在高个儿后面。

杀手看得目瞪口呆,说:“你们看到没有?那个救人的人,应该是猴子军的!我怎么感觉他那么……眼熟呢?”

王乔峰看了看杀手,皱着眉,说:“我也看着那个人身影好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马文说:“猴子军的人,从来不会出这个大山,你又是第一次进山,怎么会见过他?”

杀手拧着眉头想了会儿,突然说:“对了,我怎么觉得这人像……跟咱一起来的缸子呢?”

都是死路

王乔峰也突然想了起来,说:“对!我想起来了,是缸子!这人的动作非常像缸子!简直一模一样。可是,缸子……怎么会成了猴子军呢?”

马文跟缸子接触不多,没什么印象,因此说:“我看着不像,缸子的功夫能这么好,能躲开子弹?”

杀手抬头看了看马文,淡淡地说:“小兄弟,你也太小瞧人了。缸子曾经是某特种兵部队的武术教练,他的武功,可不是什么门派的什么掌什么腿的,人家那是真正的功夫。要不是他在宁夏执行一次绝密任务回来,人受了刺激成了哑巴,你现在能见到缸子?”

马文追问:“既然这么厉害,那他看到了什么,人就变成了这样呢?”

杀手冷笑一声,说:“别说你我,他的领导也想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呢。看到了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世界……恐怕其他人是不会知道的。”

王乔峰说:“不说这个了。兄弟们,咱们得研究一下下一步怎么办。咱们是来寻宝的,现在缸子和赵胖都下落不明,咱们是找人呢,还是继续寻宝,你们都说说。”

杀手看了看两位,不说话。马文说:“我觉得,还是得先找人,还是那句话,一起来的,就得一起回去。如果到最后,人都没有了,即便寻到金子,又有什么意思?”

杀手抬了抬眼皮,问他:“怎么寻?到哪里寻?刚才我看到了,赵大伟就是朝着那两个外国人走去的方向跑了。我一直觉得他是特意引诱我们,让我们进入那些外国人的包围圈。还有,你们都看到了,外国人就在前面,他们没有拦赵大伟,而是差点儿杀了一个猴子军的人。现在想想,那个猴子军应该不是来追杀我的,而是来救我的。刚刚如果不是那个猴子军的人跑出来,我肯定就一头扎到那个俄国人的枪下了。想想真是可怕,现在去寻找赵大伟,简直就是去找死。”

马文辩驳说:“我总觉得那人不一定是赵大伟。你们不是不知道,他根本不会跑那么快,是不是有人穿了他的衣服,来骗我们啊?我不是瞎说啊,我觉得很有这种可能。”

马文的话算是说到了重点。王乔峰和杀手一时都没法回答。等了一会儿,王乔峰才说:“你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不过,我刚刚看到过他的脸和他的眼神,特别是眼神,非常惊慌的感觉,应该……是赵大伟。”

马文说:“赵大伟怎么能跑得那么快?在咱们这些人里,数他最不中用,都是走在最后面,他能跑那么快?我实在无法相信。”

杀手说:“这个应该不是问题。知道兴奋剂吗?”

王乔峰一愣:“你是说……赵大伟吃了兴奋剂?”

杀手边想边说:“应该是……有人逼他吃了兴奋剂,或者是类似的东西。我知道特种兵有种药,吃了可以两三天不睡觉,还精力旺盛。这些俄罗斯人,应该能弄到这些东西。”

马文问他:“杀手大哥,你的意思……是这些俄罗斯人给胖子喂药?”

杀手摇头,说:“一种猜测,仅是我的一种猜测。真相现在没法说,我们都不知道真相,所以,现在我们只能猜测。还有这个缸子,我觉得他离开我们,应该是他发现了什么。并且,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咱们经历了很多危险,但是毫发无损,我觉得是缸子在保护着咱们。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

王乔峰点头,说:“是。我也感觉到了。昨天下午在那个台子下面,四个猴子军看到咱们的时候,有两个要杀咱们,有一个出手救了咱们,那个猴子军,应该就是缸子。”

马文却不理解了,说:“可是,如果缸子昨天为了救咱们杀了猴子军,那今天怎么又从那两个黄毛子手下救猴子军的人呢?他到底是在帮猴子军,还是跟猴子军为敌呢?”

杀手和王乔峰也无法解释这个问题,互相看了一眼,都找不到答案。

杀手低头,说:“算了,现在猜也没用。我的意思大家也明白,我觉得这个地方不止是不简单,而是非常不简单。凭我们三个,要想在这里找人,简直就是找死。如果不是缸子救了咱们,恐怕现在咱们也不能坐在这里了。所以,我们要赶紧离开。”

王乔峰问:“如果我们离开这里……还会找到赵大伟吗?”

杀手朝两个俄罗斯人走去的方向指了指,说:“老大,咱们现在只是暂避锋芒,不是永远不回来的。这里,现在是最危险的地方。我们对这里一点儿都不了解,所以要避开危险,先摸清情况再说。”

三人顺着来的路朝后走。马文非常沮丧,边走,边叹气。王乔峰问:“马文,怎么了?”

马文带着哭腔,说:“我们就不该来寻什么宝啊。天生是穷人的命,这次弄不好把命都丢了。”

杀手在前面听到,呸了一口,骂道:“既然认命了,那你来干什么?也没人逼着你来啊。”

马文哭卿卿地说:“穷得没法了啊。我一个朋友,谈了一个对象,对方是个洗浴中心的小妹,我那朋友是本科生,月薪六千,三十多岁了,谈了六七个对象,都是嫌他买不起房,人家才不干的。这个小妹长得不错,我朋友帮她换了一份收银员的工作。没想到我朋友没嫌弃她,她却嫌弃我朋友买不起房子,跟我朋友拜拜了。我朋友在出租屋躺了三天,最后……吃安眠药自杀了。我朋友的父母都差点儿哭死,他们说儿子也不想想他们,不给他们留条活路,其实他们哪里知道,他们的儿子已经没有活路了。我……现在也谈了一个女朋友,不过,还没到谈钱的地步。我是为了不至于走到我朋友那一步,才想赚些钱,后来在网上认识了王老大,就跟着他来了。”

杀手说:“出来干这一行的,都是苦命的孩子。你好歹是个大学生,有份工作,我比你们惨多了。我在市场打了两年工,后来自己也弄了个小店,想做点儿生意,却差点把肾都赔掉。实话说,我幸亏认识了唐国军他们,跟他们干了一票。哼,跟我们当年相比,你们吃的这点儿苦算啥?等找到财宝了,你们就会明白,吃这些苦,都是很值得的。”

马文听到杀手说到他的事儿,来了精神头,问:“杀手大哥,你说的那一票,你分了多少啊?”

杀手笑了笑,说:“多少……我现在不能跟你们说,这么说吧,我做一辈子生意,恐怕也攒不到那些钱。”

马文一脸羡慕,说:“那你还不满足?还出来冒险?”

杀手说:“兄弟,要干一行爱一行。这活儿是会上瘾的。这个社会,谁还怕钱多?只要有钱,你就是有本事。你们知道高金发吧?金发集团现在到处开发搞旅游,老板娘还是地方上的知名人物,你们知道他的钱是怎么来的吗?”

王乔峰有些疑惑:“盖房子赚的吧?”

杀手不屑地笑了笑,说:“屁。高金发就是盗墓起家的。现在是大老板了,有时候还亲自打盗洞,钻古坟。兄弟,这就叫行行出状元。”

马文有些不相信:“金发集团……是盗墓起家?”

杀手哼了一声,说:“傻了吧?兄弟,如果高金发当初不盗墓,他现在就是一个穷种地的。人家现在不能说是富可敌国吧,但是他的钱,可是一般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男人啊,就得有气度,有担当,一遇到事儿就退缩,还能发财?”

马文被杀手的一番励志演讲说得热血沸腾,他紧走几步,想跟杀手平行走,但是因为树木阻挡,他只好跟在了杀手的后面,问:“杀手大哥,你说我们这次能找到宝藏吗?”

杀手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腔调:“怎么不能?只要有宝藏,就会有线索,只要有线索,我们就能找到!”

马文又提出一个问题,说:“可是……这里有俄罗斯人,还有猴子军……”

杀手说:“这更说明这里有宝!上次我们吃亏就吃亏在不知道这里有这么多的人,这次咱们都知道了,也就是说知己知彼了,那还怕什么?”

诡异的血画

三人一直走到昨天晚上那些人举行神秘仪式的土台处。这时候,太阳已经西斜了。

他们在土台下的石墩上坐着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杀手就要继续朝上走。

王乔峰的意思是他们今天就在这儿歇了算了,朝上走也走不了太远,想爬到山顶肯定是没希望了。前面的情况他们不熟悉,住宿也不方便。

杀手说:“要是想找个地方正儿八经休息,就得朝前走。在这里,不是熟悉不熟悉的问题,我们最应该考虑的,是尽量不让别人发现咱们。越熟悉的地方就越危险。”

马文和王乔峰想想也有道理,三人就继续朝上走。

土台后面是个比较缓的小山坡,山坡上树木不多,稀稀拉拉的,但是有很多大石头。山石像是突然冒出来的士兵,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虽然经过杀手的一番鼓动,马文信心大增,但是依然害怕。这片广裹的山区,茫茫的山林,神出鬼没的猴子军,无不让他心惊胆战。

因此边走,他的头边拨浪鼓般四处转着看。后面的王乔峰哭笑不得,说:“马文,不用这么夸张吧。快跟上杀手。”

马文紧走几步,转身对王乔峰说:“老大,我这是小心,小心无大错。我这次下定决心了,我们不但要好好地回去,还要找到宝贝。我就不信了,别人能发财,我们怎么就不能发财?”

王乔峰笑笑,说:“我们来就是为了发财的。不过也没必要这么小心,有杀手兄弟在前面,你只管跟着走就行了。”

马文看了看两边的大石头,哭丧着脸说:“不行啊,不自己看看,我就是不放心。我就怕我刚走过去,从背后扑上一人。”

王乔峰说:“神经病,你后面有我啊。”

马文很同意,说:“可不是嘛,我也知道这是典型的神经病,不过……还是看看放心。”

王乔峰转身看看后面,说:“快走!你的神经病快传染给我了!”

马文呵呵笑着,走了几步,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转头看。他看了一眼,转回头去要朝前走,却猛然站住了。

王乔峰不满地说:“又怎么了你?神经病加重了?”

马文转回头,看着一侧的大石头背面,声音都变了,说:“石头上有东西!”

王乔峰一愣:“什么?有什么?”他紧走几步,走到那块大石头后。马文对前面的杀手喊:“杀手大哥,这里有情况!”

杀手转回头:“有什么情况?”

马文说:“大石头上画着东西!你来看看吧。”

杀手只得转身下来。上山容易下山难,杀手走得匆忙,一脚下去,石头踩了个虚空,差点摔倒,马文抢上一步,扶住了杀手。杀手问:“在哪儿?”

马文指了指右手边的大石头。

这是一块不规则的大青石,地下不知道埋了多少,露在地上的能有将近一人高。青石呈三角形,背面比较平滑。上面简单地画了一个血淋淋的头颅,头颅好像刚被人从脖子上割下来,断开处鲜血淋漓。

人头虽然没在脖子上,却圆睁双目,大张着嘴,好像在对他们愤怒地喊着什么。

三人看着,都不由得摸了摸脖子。杀手走过来,用手在鲜红的染料上摸了一下,然后放在鼻子上闻了闻。

这一闻,让他脸色大变。他有些不相信,蹲下,又凑过去仔细闻了闻。

马文和王乔峰看得有些心惊肉跳。现在看起来,就像杀手要去对这个头颅亲吻似的。

杀手站起来,非常不安地说:“血,这竟然是用血画的。”

马文脑子发呆,冒出了一句废话:“是用人血画的,还是……别的什么血?”

杀手呸了一口,说:“难说,老子又不是狗……恐怕就是狗也不一定能闻出来。”

王乔峰四下看了看,说:“别站在这儿了。走,咱边走边说。”

杀手也说:“走,赶紧走。此地不能久留。”

杀手在前面撒开腿,王乔峰和马文紧随其后,三人屁滚尿流,好像后面有鬼在追着,一直拼命爬到了这段缓坡的尽头。

现在竖立在他们面前的,是突然陡立起来的一段山坡。三人已经精疲力蝎,体力最好的杀手也爬不动了,何况王乔峰和马文。

杀手看马文瘫在地上,似乎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就过去拉着他,一直拖到旁边的小树林里。杀手让马文靠在一块平坦些的大石头上,他和王乔峰在石头上坐下。

马文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在那儿闭着眼张着嘴喘气,杀手和王乔峰则坐在石头上,监视着下面,特别是那块画着血人头的石头周围。

王乔峰问杀手:“兄弟,这个人头是不是刚画上没几天?”

杀手沉声说:“今天的,血还没干。”

“今天?”王乔峰差点跳起来。马文也不由得欠了欠身子,惊讶地看着杀手。

杀手一脸冷酷,低头边整理着背包里的东西,边说:“应该是刚画不久。这大太阳的,又是画在干燥的石头上,不用一个小时就能干了。血厚的地方还没干,说明……画这人头的人刚走不久,或者说……是因为咱们的到来,他先躲了。”

王乔峰边听,眼珠子边开始滴溜馏乱转,说:“这么说……咱们有危险了?”

杀手摇头,说:“这个倒不一定。这个人头还不知道是不是针对咱们画的呢。”

马文终于有力气说话了,他插嘴道:“杀手大哥,这个人头能是谁画的啊?”

杀手摇头,说:“不知道。我现在就知道不是咱们画的。”

王乔峰想了想,说:“我觉得这东西应该不是那个老头儿的那帮人画的。这应该……是那帮黑衣人或者俄罗斯人搞的。”

杀手不置可否,说:“没法说啊。现在咱们什么也没看到,乱猜没用。王老大,你觉得黑衣人和这些俄罗斯人,还有昨天晚上那些人应该是什么关系?”

王乔峰皱着眉头想了会儿,说:“我觉得……首先呢,从那个女人听到黑衣人的声音的反应来看,黑衣人不是跟那个女人一帮的。至于黑衣人跟俄罗斯人……我现在想不出来呢。”

杀手想了想说:“我倒是盼望这些黑衣人不是跟俄罗斯人一帮。俄罗斯人有枪,猴子军再厉害,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如果他们不是跟俄罗斯人一帮,那俄罗斯人又多了一帮对手。假如他们是一帮的……那就麻烦了。”

王乔峰问:“兄弟,你对这些俄罗斯人一点儿都不了解吗?”

杀手瞪着眼睛想了想,摇头,说:“只了解一点。我只是听唐国军说过,好像有帮俄罗斯人也在寻找大顺国的宝藏。这帮俄罗斯人应该很有来头,好像他们还到过新疆和西藏,弄了不少钱。这些人……是真正的艺高人胆大,装备也牛。不过在莽山,他们被一帮非常神秘的人堵在一个山洞里,这个山洞只有一个出口,常年在莽山转的人知道,那是个非常恐怖的山洞,山洞里有很多喜欢阴冷的莽山烙铁头毒蛇,还有……很多人的尸体。据说当年大顺军的一支驻扎在莽山,这个山洞就是大顺军惩罚间谍和叛徒的山洞。俄罗斯人被困在里面二十多天,没吃的没喝的,有个人跑出来,跑到洞口,没容他们动手,就自己死了。当时,他们觉得在里面的肯定都死掉了,也没人敢进去看。如果这两个人是那些人中活下来的……那太可怕了。”

马文和王乔峰第一次听说这种惨事。马文爬到石头上坐下,问:“把俄罗斯人赶到山洞里的那些人……都是什么人啊?他们怎么会有那么大的仇恨?”

杀手摇头,说:“唐大哥也是听人说的这件事。这事儿过去好多年了,没人知道内情。不过,听说这些俄罗斯人是世界大盗,干的都是大活儿,他们在宁夏发过一笔大财,此事惊动了政府,好像部队都出动了。”

王乔峰惊讶:“都出动部队了?”

杀手说:“只是听说。这种事儿版本太多,没法说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两个人到底是不是那些俄罗斯人中活下来的,也没法说啊。我就是猜测。”

偷袭

三人坐了会儿,一直到天色暗了下来,也没人出现。

杀手带着他们在小树林中悄悄走了一会儿,一边走,一边密切注意是否有人跟踪。

走了一会儿,杀手选择了一处背靠山壁的地方,想当作晚上住宿之地。三人不敢生火,只能吃点儿火腿肠和面包之类的充饥。为了安全,他们支起了一个两人帐篷,三人轮流睡觉,值班的那个在帐篷外守护。

杀手还用在唐国军那儿学来的招数,在周围简单做了几个小陷阱和机关。

大家都比较累了,天还没黑透,杀手和王乔峰就先钻进帐篷睡了。

因为觉得上半夜一般不会有什么情况,所以上半夜马文值夜。

马文的值夜时间是从六点到十点。十点到两点是比较关键的时候,因此是杀手值夜,剩下的四个小时,从两点到六点,是王乔峰的。

马文胆子小,值夜的时候几乎是趴在帐篷的后边。

同昨晚的喧嚣不同,今晚是比较安静的。偶尔有动物的呢喃和吼叫声音,也不过是像静夜里的一两声波澜,反而显得温馨和生动。

同所有胆小鬼一样,马文最怕夜晚。自己的目光看不到的地方,就总觉得那里埋伏着许多诡秘的东西。此时,他不由得想到了那个用鲜血画在石头上的头颅。仿佛那个头颅就藏在黑暗中,在埋伏着,静静地看着他。

马文吓得缩在那里,一泡尿憋了半天,他都不敢动一下。

他一直憋到九点半,又度秒如年地憋到九点四十,实在是憋不下去了,就只好把杀手叫醒。杀手爬起来,一看还不到十点,很不高兴,骂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差劲呢?早睡二十分钟能死啊?”

马文顾不得别的,先把一泡尿痛快地撒了,才赔笑说:“杀手大哥,别生气啊,我快被这抱尿憋死了,没人起来,我……不敢动弹啊!”

杀手看了看马文,不屑与之争吵,转身朝前走了。马文睁大眼睛,看着杀手竟然直接朝着他刚刚越看越害怕的一棵大树下走去,不由得心提到了嗓子眼。

直到听见大树下传来哗哗的撒尿的声音,他才长出了一口气。

那棵大树下,有一丛灌木,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诡秘异常。刚刚马文就是觉得这树下肯定聚集了很多可怕的东西。比方那颗鲜血淋漓的头颅,比方神秘异常的黑衣人,甚至还有大顺军将士的冤魂……刚刚,他是越想越害怕,好像他一动弹,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就会扑上来要了他的命。

现在杀手的一泡“歌声嘹亮”的尿,彻底浇灭了马文的恐惧,马文长出了一口气,同时对杀手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这人啊,就是不一样,好汉的尿能破了一些人心中的鬼魅,而自己的尿,差点儿憋爆了膀眯。

杀手撒完尿,边伸展着胳膊腿,边走过来。看到马文还在那儿站着,有些不解:“兄弟,你不是急着把我叫起来要睡觉吗?还站在外面干吗?”

马文呵呵笑了几声,说:“杀手大哥,刚刚……我是被尿憋的,现在好了。提前把你叫起来,是我的不对,你再进去睡会儿吧,现在我不怕了,尿也撒了,我也不困了,我赔你一个小时,这样,十一点我再叫你。真的,你进去睡吧。”

杀手这才有些明白:“什么意思,兄弟……刚刚你吓得不敢尿尿了?”

马文有些不好意思,说:“差点儿……尿裤子。”

杀手哈哈笑了几声,摇头,说:“唉,就你这点胆子,出来遭这罪干吗啊。行了,我现在也清醒了,你睡吧。”

马文很诚恳,说:“杀手大哥,我真的暂时睡不着。我这人有个毛病,换了新地方就睡不着。”

杀手有些烦,说:“睡不着是你的事儿,还差十分钟就到我的点了,明天晚上你记着,多给我值二十分钟的。一边去吧,这种时候少说话比较好。”

杀手说完,开始履行自己的职责,朝一边走去。马文只好转身,准备钻进睡袋睡觉。

就在他低头的时候,他觉得好像有个人影站在帐篷后边。马文一愣,但是强忍着没出声,他怕是自己的幻觉。他再次抬起头,朝帐篷后看,这次不是幻觉了,是一个似乎穿着古装的人,还朝他看了一眼,然后,突然就消失了。

马文忍不住了,大喊起来。杀手跑过来,手里撰着短刀,问:“怎么了?”

马文吓得声音都变了,说:“刚刚有人一个穿着古装的人,站在帐篷后面,还看了我一眼……”馨第?

杀手跑过去。帐篷是贴着山壁支起来的,不过为了防止从山上滚下石头什么的,帐篷与山壁之间有大约一米远。刚刚马文就躲在这个空当里,一动都不敢动。

杀手跑过去,在周围仔细地搜查,可是哪里还有人的影子?王乔峰也起来了,三人没敢打开手电,但是有这两人壮胆,马文也不怕了,在附近转着看了个遍,别说人影,鬼影子都没看到一个。

王乔峰说了马文几句,钻进了帐篷。杀手却站着,注视着马文说的人影出现的地方。

马文连出两次事故,很是尴尬。他走过去,站在杀手旁边,说:“杀手大哥,我刚才……真的看到一个穿古装的人,这……真的不是幻觉。”

杀手看着远处的黑暗,徐徐地说:“不一定是幻觉。”

马文一愣:“杀手大哥,你觉得我说的是真事?不是我的幻觉?”

杀手说:“我现在没法确定。不过,在这里发生任何怪事都不奇怪。这种地方,事情越奇怪,有时候会越接近真相。不过我觉得如果真有个穿古装的人,他对咱们也不会有恶意。我们只管小心点儿,没什么大事。”

马文还是不放心:“杀手大哥,现在你就当古装人是真的有,那你说他应该是什么人啊?”

杀手摇头:“这谁能知道?别说了,睡觉去吧,晚上说话是最危险的。”

马文答应一声,走到帐篷边,抬头又朝帐篷后看,这次什么也没有了。马文不放心,连看了两遍,才钻进了帐篷。

虽然害怕,但是因为太累,马文躺下一会儿就呼呼睡了过去。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他们找到了一堆金银珠宝,却有个穿着古装的皇帝……没错,是皇帝,在那儿守着。

马文和杀手还有王乔峰三人,没人敢过去。皇帝朝着他们阴森森地笑着,笑得三人汗毛都立起来了。马文正要转身跑,突然听到有人大喊。他爬起来,朦朦胧胧中,看到王乔峰已经爬了起来,在穿鞋子。

马文还没完全从梦中走出来,问:“王老大,咱怎么……在这里啊?”

王乔峰骂道:“你还在做梦吧?快起来,有人摸过来了!”

王乔峰说完,摸出短刀,就爬出帐篷。马文没脱鞋,也不敢耽误,跟在王乔峰的屁股后面,也爬了出来。

杀手正被两个人围着,打在一处。这两人手握长刀,一前一后围着杀手。杀手挥舞手中的短刀,边打边退。

在他们的两边,各有一个人躺在地上。不用问,马文也知道,这两人应该是中了杀手设置的陷阱。杀手简单挖了几个坑,放了几个自己带着的“铁羡藐”。这种铁羡黎其实就是一个个的尖刀组合,利刃朝上,大约有菜碟子那么大,可以套在一起,是设置陷阱的利器。用的时候,只需在有人会经过的地方挖一个浅坑,放上铁羡黎后,用草或者树叶简单一盖就行。

据杀手介绍,这东西还是大刀王五发明的呢。

王乔峰看马文没刀子,就把手中的短刀递给他,自己操起昨天傍晚准备的一根木棍,朝着他们就冲了过去。

围着杀手的两个黑衣人大概没想到杀手武功这么好,两人前后夹击,朝着杀手猛砍,都被杀手巧妙地躲了过去。杀手还找机会,用刀划破了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肩膀。

看到王乔峰和马文冲了过来,那两人有些慌张,其中一个说了一句什么,转身背起其中一个倒在地上的伤者就跑。另一个怕杀手上去阻挡,挥舞大刀朝着杀手就砍。

王乔峰和马文冲过去,这个挥舞大刀的家伙跟在背着人的这个黑衣人后面,转身就跑。

看到这些人竟然也知道害怕,马文真是感到痛快极了。他问杀手:“杀手大哥,咱们追不追啊?”

杀手正蹲下,看着受伤躺在地上的那个,他没理睬马文,王乔峰接话说:“追个头呀,想找死啊?”

杀手和王乔峰把受伤的那个人的手脚捆起来,杀手用劲太大,疼得那家伙哇哇叫了好几声。捆绑完毕,两人把他扶起来。这人的脚显然被扎得不轻,不敢落地。两人只好架着他,把他扶到帐篷边坐下。

杀手让马文拿出手电,他打开,照了照这人的脸。这是一张普通的壮年汉子的脸,黑,满脸的胡植,眼神却很散。

马文看这人的眼神无光,实在是不像一个杀手的样子,就伸了伸懒腰,说:“怪不得不是杀手哥的对手呢。”

杀手却魔怔了,一直看着这人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叫了起来:“李大哥,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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