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给谈先生为妻,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你愿意吗?”
司仪有些紧张地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生怕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新娘子会像上次一样。他干这一行干了几十年,还是头一次见到像卢亦筱这样当众悔婚的新娘,同样也是第一次见到丝毫不在意转而在同一地方举办第二次婚礼的新郎。
不得不说,这两人,真是绝配……
卢亦筱微微眯着眼扫过宾客席,扫过云舒鼓励的眼神,扫过攥住手心的司仪,最后把目光定格在谈振西那张温煦的脸上。她走近了谈振西两步,满含笑意地答道:“我愿意。”
声音不大却足够全场的人听见,坚定得像是一艘乘风破浪的快艇,直直冲撞人心,谈振西真正听见这句话时心里受到的悸动一点也不比卢亦筱的少。
司仪再次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感激地看着卢亦筱,继续他的台词:“好,你们可以轻吻对方了。”
谈振西还有些不好意思,卢亦筱看了看他,一把抱住了他。
云舒满眼热泪地鼓掌,由衷为哥哥和筱筱感到高兴。最后的跑捧花环节,卢亦筱看准了再扔,捧花稳稳当当地落到了云舒怀里。
云舒接住捧花,下意识看向了季庭安,他亦冲她笑了笑,心有灵犀一点通。
卢亦筱的婚后生活过得十分惬意,苑媛对卢亦筱很满意,一向也不大爱管他们怎么过日子;谈振西整日工作虽然忙,但是每天都会按时回家;至于云舒这个小姑子就跟不用说了,整日陪着她逛街闲玩儿……在她这里婚姻不是坟墓,反倒是天堂。
那天卢亦筱在新闻上看到云山上几年一度的流星雨又要来了,兴致勃勃地拖着昏昏欲睡的云舒研究时间,想要和她一起去看。
云舒撇撇嘴,表示已经不怎么感兴趣了,她现在更想睡觉。
“你怎么回事嘛,你以前不是最想去看的吗,最后还一个人跑去看,被困在上面差点下不来,最后还是季庭安接你下来的。”卢亦筱把云舒的胳膊摇了又摇,“卷卷,你就陪我去嘛,这次说不定我们真能看见呢。”
云舒一个激灵……她实在不想提起在白云寺里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急忙点点头,答应下来。
有了第一次登山的经验,云舒特意准备了很多必备的东西,装了满满两大包,最后却被卢亦筱这个大小姐全部拿出来:“卷卷,我们是去看流星雨的,又不是去露营,你带这些干嘛?”
最后卢亦筱也不管云舒的抗议,直接拉着她上了缆车。
上去云舒第一个见到的人仍旧是那个敲钟的老师傅,这世间的缘分甚是奇妙,比如云舒只来过此地几次,却每次都能遇见他;再比如她上次来的时候下了雨,这次也一样。
“得,你要看的流星雨,估计又得泡汤了。”云舒百无聊赖地坐在地上,看着周围人来人往,“而且我们今晚估计也下不去了。不过今年怎么这么多来白云寺的人,我记得以前人很少的。”
“管他呢,跟我来。”卢亦筱神神秘秘地看了她一眼,把她拉起来,一直拉到人群中央。
云舒正想问她卖的什么关子,却突然听见人群外面传来熟悉的钢琴声,身边的人也很有节律地打起拍子。她好奇地转头去看,人群立马散开一条口子,小小的亭子里,季庭安不知何时出现,手边还有一架三角的黑白钢琴。
“你……”云舒惊讶地捂住嘴,一步步走过去。
一曲终了,四周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季庭安站起身,缓步踏着月光,朝云舒走来。
那一瞬间,云舒觉得自己似乎看不真切。
“我是来替你实现愿望的。”季庭安拍了拍手,几个人推着一个巨大的推车,上面是一个半人高的流星雨形状的蛋糕和硕大的玫瑰花束走过来。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在她面前晃了晃,那张纸看上去很陈旧的样子,却被主人保存得很好,没有一点破损。云舒还没有从感动的氛围里回神,立马被那张纸吸去了注意力。
那张纸,不正是,她从前许愿的那张吗?
“你……原来是你拿走的……”云舒有些气极,难怪她当初怎么找也找不到自己的愿望。
季庭安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把纸细心地叠好放进兜里:“要是不拿走,我怎么知道你有那么多愿望呢?”
“可惜还是差了一样东西,流星雨它不来,我也没有办法。”季庭安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云舒,突然单膝下跪,变魔术般从拿出一枚钻戒,“从前你说过,要是有人愿意在所有人面弹琴给你听,你才愿意嫁给他。”
潮水般的记忆一下子从脑中复苏,记不清是那一年,季庭安偷偷带着她去看一场演唱会,在结束后吃饭的餐厅里,他们有幸见证了一场盛大的求婚仪式,当时的云舒撇撇嘴,说:“要是换成我,这样老套的求婚仪式我才不会答应呢。”
“那要怎么样的求婚仪式你才答应呢?”季庭安当时饶有兴致地问道。
那时云舒说了什么,其实她自己已经不记得了。
原来是这句话。
“要是有人拿着大蛋糕和玫瑰花束送给我,然后在所有人面前弹琴给我听,要很大很大的舞台那种,我才愿意嫁给他。”
“这也算是很大的舞台了。”季庭安得意地看着她,“一座山呢。”
“卷卷,你愿意嫁给我吗?”
云舒有些喜极而泣,又有些想笑,她没有说话,而是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左手,无名指的位置,一直都为他停留。
季庭安温暖一笑,替她戴上戒指,轻轻拥住她的那一瞬间,漫天流星雨一起坠落。
周围的人都惊叹出声,纷纷感动在这奇幻的美景里。
每个人短暂的生命里,总会出现很多人,有些人的出现只是昙花一现的一瞬间,如果你不能鼓起勇气去抓住他,也许就再也追不回来了。就像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至尊宝,纵使化身盖世英雄,身披金甲战衣,脚踏七彩祥云,不也追不回离开的紫霞仙子。
云舒握紧季庭安的温暖的手掌,她此生何其幸运,能抓住属于她的那颗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