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亦筱去买花时,谈振西也跟着去了。
对此卢亦筱表示很不理解,她去买花,一个大男人屁颠屁颠地跟着做什么。
谈振西倒是很有理由,随手拿起一朵红玫瑰放在鼻尖嗅了嗅:“这花还不错。”
卢亦筱看着那么鲜红的颜色不觉眸光暗了暗,记得那一年,在李烨给她准备的告白场地上,就铺满了那样红的玫瑰。
鲜红的颜色耀眼夺目,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
利落地选好一束康乃馨,云舒结账出了门,谈振西紧随其后,手中拿了一束纯白的棉花。
他把花递给她,眼中带着些惴惴不安的讨好:“送你的,我觉得这个颜色很适合你。”
他眸中的色彩和那时的李烨太过相像似,鬼使神差地,她接了过来。
不过卢亦筱看清了手中的花束时差点笑出声来,她想谈振西要是知道棉花的话语是珍惜身边人的话,一定打死也不会送给她的。
卢亦筱好笑地看着他:“诶,谈振西,你到底知不知道棉花的花语是什么啊?”
“送个花而已,还需要什么花语?”谈振西不是很懂这个逻辑,也无心研究它的花语。
“好吧。”卢亦筱点点头,把康乃馨递给他,“花很漂亮,我收下了,这束花你带回去给卷卷,我就不过去了,回家还有点事呢。”
最后是岑沐陪着云舒去医院的,只是在云舒的再三坚持下,他没有进门,只是呆在车里等她。
季父的房间在顶层的VIP病房,自从他变成植物人后,为了方便监测生命体征和及时应对突发状况,就一直住在医院里,不过她这次去得不巧,季家几乎所有人都在。
简溪站在走廊上,看着向她的目光几乎能淬出血来。
“谈云舒,有时候我真的挺佩服你的,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居然敢来这儿?”目光瞥到她怀中的花束,简溪诧异道,“你是来看季叔叔的?真是天真,你以为,季家的人会让你进去吗?”
云舒不想跟她多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麻烦你让开。”
简溪冷笑了一声:“执迷不悟。”转身进了病房。
走到那间病房前,云舒听见了里面其乐融融的笑声,但是很快沉寂下来,紧接着传来季母的破口大骂:“她来了,她来干什么?让她走,我不想看见她,庭安的爸爸也不会想要看见那个坏女人。”
坏女人?云舒垂眸想着,她确实是个坏女人,一个不明真相胡乱夸口的坏女人。
定了定心神,她听见赵岚的声音,像是在劝说季母:“大姐啊,要不你就让她进来,她不是说她是来道歉的嘛,就让她进来看看谈仕奇到底把庭安的爸爸害成什么样了,好好给你道个歉,现在她已经知道了真相,肯定也没脸在云市继续呆下去了,倒不如今天就把话说清楚,好让她跟庭安断的干净点,总不能让我们家小溪一直受委屈吧。”
季母想了想觉得在理,就开门让云舒进去了。
季父躺在床上,一如五年前云舒见到的那样,戴着氧气罩,面容平静,像是一点也没有老去一样,他的心脏还没有停止跳动,却再也不能睁开眼睛。
季母看着云舒,把那束花扔在地上踩破,连厌恶的神情都懒得表露:“你来做什么?来道歉吗?我倒是还记得,当初是谁说的,如果有一天真相不是这样,我就必须得给你道歉,谈云舒,你的脸皮,也真的是够厚的,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云舒瞥见面无表情的季庭安,他正专心削着苹果,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眨眨眼,云舒用力逼退自己的眼泪,朝季母深深地鞠了一躬,再起身时,她面容平静地看着季母:“阿姨,我是来信守承诺给您和季叔叔道歉的。”
“道歉?”季母冷笑一声,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你以为我会原谅你吗?我告诉你,不可能,我是不可能原谅你的。”
云舒早知道会是这样,尽量让自己弯了弯嘴角,平静地说道:“阿姨,我知道您不会原谅我,我今天来也不是想要奢求您的原谅,愿不愿意原谅我,是您的事情,我只是,必须来这里,道歉是我自己的事情。”
季母被她堵得哑口无言,赵岚冷笑一声:“谈小姐真是好伶俐的口齿,不愧是谈仕奇的女儿。”
看着云舒已然变了的脸色,她很快适可而止:“既然谈小姐已经道歉了,那就请离开吧,我们可都不太想看见你的。哦对了,如今云市你大概也不必再呆下去了吧,再呆下去,我真怕有一天你会因为良心的愧疚而死。”
她咒她死,赵岚永远记得这一天,这成了她往后的人生中最后悔的事情。
云舒无所谓地笑了笑,看着这一屋子面色各异的脸,轻轻地开口:“我要去哪里是我自己的事情,应该跟简夫人没有关系,至于死。”
云舒嗤笑一声:“我还真的不怕。”
冷静地告辞准备离开,云舒刚走到门口,后面就响起来季庭安冷淡的声音:“等一下。”
云舒回头,听见他说:“我送你。”
季母和简溪都齐齐变脸,唯有赵岚抓住身旁两人的手,让季庭安离开。
简溪急切地甩开赵岚手,质问道:“妈,你干什么,你还让他们单独相处,你知道不知道,这样会……”
“会怎么样。”赵岚打断她,“我的好女儿,我向你保证,这一定是她们最后一次相处,以后绝对不会有了,庭安是有责任有担当的人,他是不会放下他爸爸妈妈和季氏去跟谈云舒在一起的。”
“真的吗?”简溪仍然有些害怕。
赵岚语重心长地拥住她:“当然是真的了,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了,你就等着吧,谈云舒一定会离开云市的,到那时候,庭安就会收心了。”
云舒和季庭安肩并肩走到长长的走廊尽头,两人都没有说话,季庭安停下脚步时,云舒像是还没有察觉,仍旧缓步往前走着。
“卷卷。”季庭安叫了她一声,云舒顿了顿,缓慢地转过身来。
夕阳的余晖打在她脸上,像是一层淡淡的薄纱,她的表情让他看得有些不太真切。只是这样的场景,像极了青春年少时,他们走在林荫小道上,地上全是斑驳的阴影和光点,她跑跑跳跳,他只需轻轻一叫,她就回过头冲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