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权听了叹了口气道:“这些权贵,真…”
小黄却伸过头来问:“那糊涂王爷有好几房,你讲的是哪一房?”
“还能有哪房?”
“难不成就是‘红合楼’那房,莫不是进过红帐的什么南阿玲珑?”
小周却摇摇头道:“好象不是,听说是糊涂王爷闹上吊要娶的一房!”
“那房也听过,听说波诺王子此次发兵,就是为了这一房!”
老权听了重重叹了口气道:“这些权贵,为了一个女人,就可以让几十、几百万的生灵惨遭荼毒!”
青青虽不爱听几个议论的事,但又觉得小周这消息得来得有些迟,似乎已经是前天晚上的事了,那陆采珠如何没了,她很清楚,根本与小周讲的相去甚远,才知道谣言有多么可怕,基本走了样,但明显大家喜欢听这种走了样的谣言。
小周却叹道:“唉,这铜城本来就岌岌可危,这守城的王爷也不是什么强主,眼下又出这桩事,他哪还有心守什么城呀?”
小黄一撇嘴道:“狗屁个守城王爷!”
青青不由得有些不解地问:“黄哥似乎对这守城王爷挺不满的?”
小黄便道:“我在这里挨饿受冻,家里还有个老母没有管,朝里还派这样的王爷来守城,我们这样丢了性命到底值不值?”
小周也摇摇头道:“这仗真没法子打了!”
老权赶紧问:“小周你还听了什么消息?”
小周便道:“不就是那些!”
“那运粮船被劫,糊涂王爷就没别的打算?”
小周摇摇头道:“还能咋办,听人讲军部今日一大早下了通知,让大家节衣缩食,渡过难关,等着朝里送粮食来!”
小黄便道:“那得等到猴年马月,这节衣倒好办,这缩食,也不能让一天连粥都喝不上一顿吧!”说着小黄就要哭了,“我家里的老娘呀,怕是盼不到我回去尽孝了!”
老权便又问:“刚才那姓易的不是讲了上面让他立即去筹五千担粮草吗?”
小周摇摇头道:“看这样子不容易呀!”
老权又道:“前个儿,不还说库里存了七八天的粮,只让上报三四天,糊涂王爷赶紧把那存的粮查出来,也能维持些日子!”
“说那守城王爷根本哼不动这些人,昨儿到我们队上来的那姓易的可不是个大人物,说是犯了砍头的大事,结果那王爷只敢给人家个降职处置!”
“没打听到犯什么大事?”
“好象跟丢粮草的事有关,不是姓易吗,弄不好就是朝中那易太傅的什么拐弯子亲戚,守城王爷肯定拿人家没办法,权叔,这些事外面传来传去,谁知道哪句是真的?”
老权点点头瞟了青青一眼道:“颜管事不是认识人家?”
青青连忙摆摆手道:“小青跟这…姓易的有点小小的过节!”
小周便道:“管事,你可不简单啦,能跟这样的人有小过节!”
青青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道:“那过节,跟简不简单有什么关系?”
老权便问:“颜管事,你住哪块?”
“小青住在北街!”
“那边全被军部征用了,你住在军部?”
青青才觉得自己这两日有些放肆了,被两人一追问,汗都急出来了,忙道:“对,小青还有些事,得去办办!”说完便起身走出了运粮队的地方,出来一看天色完全黑了。
青青赶紧往颜如玉的院子走,刚到颜如玉的院子,就见易水天与木子欣正往院子走进去。
青青不想跟这两主碰上,便放缓了步子,落在两人身后进去,院子并不特别大,所以青青一进去就听到颜如玉极为气恼的声音:“易运使,小王要的粮食呢?”
那易水天忙道:“王爷,水天正在筹呢?”
“你不给小王保证过今日一定筹到五千担军粮,现在又告诉本王筹不到,这可如何是好?”
青青听了心一紧,却听那木子欣道:“王爷,我与易运使一日要筹五千担军粮,你这是要我二人的命呀!”
颜如玉气得声音一下就结巴起来了:“今早你们不是保证过的吗?”
“王爷,谁知道这铜城平民连影都没见着几个,王爷你再宽限些时日,我二人一定筹到?”
颜如玉有些不解地问:“宽限些时日,城里就有平民了?”
“王爷,我二人才到铜城,肯定得有个摸清状况的时日,没摸清,怎么下手!”
青青听到“啪”地一声,不知颜如玉是不是把茶杯摔了,然后听到颜如玉大喝一声:“滚,你两个最好快些滚,否则…”
青青便见易水天与木子欣屁滚尿流地从房间窜了出来,在外面站定后,那木子欣弹弹身上的雪花不满地道:“熊样,我是假公济私!”
易水天也一撇嘴道:“分明就是公报私仇,我要到皇上那参他一本!”
“就是,这铜城只剩没刮地三尺了,跟蝗虫啃过一般,让我们到哪筹?”
“还把我降职放到什么狗屁运粮队,陪他娘们玩,这不是公报么仇,是什么?”
青青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明明是你们把军粮弄丢了,还这么理直气壮的,等两人骂骂咧咧地走了,青青正准备冲进屋去把颜如玉训斥一通,却一下瞥到柴房那边似乎有老权、小周的身影,只是一闪又没看到了。
青青以为天黑,自己看花了眼,但自己怎么就花在两人身上,却听屋里传来一阵“劈叭”的声音,颜如玉大约把那案子也掀了,然后听到颜如玉嚎陶大哭的声音:“易水天、木子欣,你两个人王八蛋,竟敢哄骗小王,现在让小王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青青有些着急,怎么偏这会就没见着花如花,只得叫来一个跟随,让赶紧去柴房看是不是自己眼花,那跟随带着几个人到柴房附近看了一圈摇头说没见着人。
青青又担心颜如玉的安危,赶紧走进房间,却见颜如玉坐在案后,拿着笔在那里慢慢地写着什么。
青青刚才还听着颜如玉悲切之急的声音,这一转眼功夫,人家又气定神闲地坐那写什么字,青青不由得走了过去。
颜如玉没有抬头问:“丫头,回来了,今天玩的可高兴?”
青青听得有点毛骨悚然,赶紧一伸手摸摸颜如玉的额头道:“你没有被气糊涂吧!”
颜如玉一反手就给了青青屁股上一巴掌道:“没大没小的!”
“刚才我看到易水天和木子欣了!”青青怕颜如玉不愿意让自己看到无能为力的一面,于是安慰道,“颜如玉,他们筹到粮了?”
颜如玉笑了一下道:“给为夫倒杯茶去?”
青青只得动手给颜如玉倒了茶,继续好奇地盯着颜如玉,颜如玉喝了口茶道:“为夫的字写完了!”
青青看了一下,那两字她认识,是“必胜”两字,于是便问:“颜如玉,你没粮没人的,做梦必胜呀!”
颜如玉一听伸手使劲捏捏青青的鼻子道:“臭丫头,你这张嘴别的没学会,损人却是不用人教的!”
青青打开颜如玉的手道:“青青不象别人,青青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颜如玉哼了一声道:“为夫忙着呢,今天怕是不能侍候你了!”
青青一听脸一红,啐了颜如玉一口道:“没个正形!”
颜如玉却站了起来道:“丫头自己吃饭,然后早些歇着,为夫得去好生施为一番!”说完便走了出去,青青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发现颜如玉那个整天跟着的跟班老宋,似乎有两天没见着了,正要叫花如花,却有跟随端托盘送晚饭进来。
青青便问:“怎么不见如花爹?”
那跟随便道:“如花爹,忙去了,王爷刚才吩咐了,公主明日不要去运粮队上工了!”
青青一听急问:“哪怎么成?”
跟随便道:“公主还是听王爷的吩咐吧,这几日是多事之日,待院子里安全,小的已经帮公主告了假!”
青青一听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让颜如玉利用了,那跟随又道:“公主,天冷,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青青折腾一天也没正经吃东西,一看跟随端来的东西不是军部的饭菜,胃口顿时来了,端起碗就吃了起来!
青青昨日天收拾易之山太过于兴奋,自然倦怠,所以早上是数了好几次才睁开眼睛的,正要伸手去拿衣服,想到颜如玉吩咐,不让自己去运粮队,想着自己昨天眼花,在院子里似乎看到了老权和小周,心里寻思一下,不去也罢,于是就躺在榻上休息。
只是青青这一休息就到了下午,精神好了许多,才抱着雪儿懒懒地走到院子里。
好象又下过雪,院里铺了薄薄的雪,青青发现不仅没见着老宋、花如花,连便那些跟随也少了许多,心里极是纳闷,这跟随有可能是去保护颜如玉,但老宋是郎中,花如花是奸商,他们又帮忙什么去了?
青青看着冷清的院子,实在无聊,便回了房间,一直到夜里,都没回来一个人,青青在榻上翻来覆去,一直翻到亥时才迷糊起来,只是一迷糊就听到城墙那边传来厮杀声,一下把白日睡得太多的青青惊醒。
青青赶紧翻身起来,竖起耳朵听着,心里有些担忧:难不成这西雀军终于开始攻城了!
一想到这里青青的心立刻缩紧了,跟着颜如玉来殉情,做梦也没有想到到关后时刻居然不能跟自己的要殉情的人一起死,这对青青来讲是极大的讽刺,她一掀被子便从被窝里爬了起来,刚要穿那件米白色的袍子,想了想,又把王妈给她备的那件锦蓝色的袍子翻了出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是来给颜如玉殉情的,颜如玉想怎样死,她不知道,但是她却得死得光彩照人!
梳洗打扮完毕,青青便抱着雪儿毅然走出房间,刚一出院子,那厮杀声音似乎又微弱了下来,青青没想到东泠好歹也有几十万大军,就这么不经打,正着急间,却见颜如玉走了进来,青青一见眼泪没由得就流了出来。
颜如玉见青青穿了那件宝蓝色的袍子,就笑道:“丫头穿这件袍子好看!”说完又问,“只是丫头,这深更半夜不好好睡觉,打扮得这么鲜亮准备干什么去?”
青青有点不好意思,擦了一下眼睛道:“西雀是不是攻城了?”
颜如玉便道:“波诺只不过派了一小股部队试探了我们的实力!”
“结果呢?”青青急问,颜如玉却笑道:“为夫和他们不都好好的,只是被他们打了个措手不急,还好他们人少,我们人多,损失不大!”
青青听了心悬得更高极不满地道:“你这此日子不都忙着,明知人家随时可以进攻,你还这么掉以轻心,你…”
颜如玉笑了一下,打量了一会噘着嘴气恼中的青青,嗯了一声道:“既然打扮得这么鲜亮,又是为夫的军师,就跟为夫到军中去露露脸吧!”
青青有些没明白,只觉得颜如玉这话分明是在逃避,不由得又问:“怎么这两日没见着如花爹和宋大夫了?”
颜如玉没回答,却向青青伸出手,青青心里一热,看样子自己这殉情,终还是能跟颜如玉一起的,虽这家伙太…太逊了,但是…,于是脸红了一下,青青扭了几下身子,便走了过去。
颜如玉握住青青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象对雪儿讲话一般道:“跟着为夫,就乖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