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于亮海、张继见冲撞了颜如玉的好事,都有些个惭愧,张继率先打破僵局:“是末将与于将军鲁莽了!”
颜如玉又猛咳一气,那张继连连道:“王爷,这天寒,小心着了凉!”
青青最恨颜如玉拿她做幌子,不满地把手藏回袖子里,猛听到张继这句话,差点吐了。
颜如玉又干咳了好一会才道:“两位将军,这波诺天天打西城门,怎么突然打起南北城门,两位将军不是讲过南北城门都是易实难攻吗?”
张继一听便道:“王爷,人家西雀眼下的招术叫攻其不备,王爷没看过兵书,自然不知道!”
于亮海也点头应是,颜如玉沉吟一声道:“那如此一来,两位将军还讲过,东面临江,西雀人善骑不善水,他们也有可能攻其不备的,这样吧,于将军、张将军,这东面就由你二人带一万红羽军守着!”
两人愣了一下,青青也有些吃惊,这西雀人还真不善水,颜如玉这句话一点毛病也没有,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又挑不出哪里不对,只是觉得让人闻风丧胆的红羽军被颜如玉派去守东面这个极有可能不出现西雀兵的地方,似乎有点大材小用了。
颜如玉见两人愣在那里,张继好一会才问:“王爷,末将听说姚将军没有死,这是怎么回事?”
颜如玉听了不由得提高声气问:“两位将军,战前不是讲清楚了,这铜城大战交给小王指挥,怎么小王指挥不动你们两位将军?”
两人不明白颜如玉怎么又岔到听不听指挥的事上来,于亮海急问:“王爷,把末将与张将军都派到东面去,可妥,那南城就北城怎么办?”
颜如玉拍了一下城墙道:“小王就不相信凭南北两地的天险,那西雀军还能插了翅膀飞进来!”
“王…”于亮海还想讲什么,颜如玉却道:“小王听这打仗的声音头好晕,你二人快带兵去东面,如果让西雀军趁虚从东面摸进来了,小王砍了你们的头!”
两人对于颜如玉的种种都怀疑,但对于颜如玉动不动砍头的习惯还是不敢挑战的,他从十二月到现在一月,把东泠大军有名的将领一口气就砍了三个,眼下有点弄不清他到底砍了几个,但颜如玉的痴傻呆笨,朝里每天参他的本都快堆成了山,只是当年那个英明的皇帝,现在垂垂老矣,也不知道是没精力还是糊涂了,不仅没有处置颜如玉,还对他委以重任!
于亮海还想讲什么,张继伸手拉了拉于亮海,两人往城墙下走去,青青听到于亮海极是气闷:“不是战前讲了本将是最高统帅,怎么一下突然就变了?变成他是统帅了,早知道这样,本将还留这铜城做什么,不如回宝阆城,省得留在这里送死!”
“于将军,你就少讲几句吧,景王最善长的就是砍头!”
“说到这,本将最想问的就是:那姓姚的不是也被砍头了,怎么…”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小,青青也听不清楚后面讲了什么,等彻底听不到两人的声音,青青才小声问:“王爷,红羽军不是军中的精锐?”
“那是曾经!”
青青又紧张地问:“那你真不管北城和南城了!”
颜如玉伸手搂过青青道:“波诺知道城内的状况,他不可能耗着人力和不多的物力去打易守难攻的地方!”
青青听了不由得有些佩服地道:“颜如玉,你没打过仗,还这么淡定!”
青青话刚一落,便听城外有人道:“架梯,攻城!”然后便见无数火箭激射过来。
颜如玉赶紧伸手护住青青躲到墙垛里去,然后青青听到姚有为的声音:“兄弟们,西雀攻城了,给本将好好打!”
两边一开战,西雀攻城发了火箭,东泠防西雀攻城的云梯,也用了火球,一下就火光冲天。
青青借着火光看那立于城墙上,红色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人,不是姚有为又是谁,青青精神一振,好奇地看了颜如玉一眼,她想自己看到姚有为都一振,那些以为失了主帅的士兵见着是姚有为指挥战斗,精神起码得十振。
想想这些刚刚才吃了五个肉包子的东泠兵,有了姚有为的指挥,肯定会与平日低迷的战斗情绪不一样,青青不由得打了颜如玉一拳道:“你,你居然不告诉青青,你没杀姚有为,害青青天天担心!”
颜如玉看着被火光映红的漫漫长空道:“丫头,为夫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讲,这根本不是为夫想要的结果!”
青青一看不用殉情了,想着那些肉包子站起来就往墙垛外道:“颜如玉,我想吃肉包子了!”
颜如玉一把将青青拉回来道:“小姑奶奶,你以为这是宝阆大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是战场,流箭比绣花针还容易见着!”说完吩咐人去给青青拿肉包子来。
没一会青青就吃上热气腾腾的肉包子,一边吃一边嘟囔着叫道:“颜如玉,这肉包子个真大,真好吃!”
颜如玉笑了起来,青青一口气吃完一个,忽想到自己不用殉情,那这肚里的孩子前些日子没有管,那是因为反正也要死,现在不用去死了,难不成还给颜如玉生个花小楼的种?
颜如玉爱怜地看着青青大口大口吃着包子,不知道怎么动作忽地迟缓了,不由得关心地问:“怎么吃了一个就不想吃了!”
青青摇摇头,一想到肚里有可能是花小楼的种,胃口差了一大截,四周的血腥味和焦臭味也越来越重,青青对那肉包子一下就没了胃口,将剩下的两个肉包子塞到颜如玉手里,便托着腮深思着起这个烦心的问题:留下吧,肯定对不住颜如玉,不留下吧,便宜了花小楼,而且自己竟有那么一些舍不得。
颜如玉见青青不说话就站起来,从垛的缝往外看战情,青青也站起来,耳边呜呜作响,果有不少流箭射到墙垛上,好在颜如玉早有所防,这城墙一溜下去,有不少这样的墙垛,不少东泠兵就躲在这垛里向攻城的西雀军射箭。
青青不看则罢,一看吓了一大跳,城外在火光的照射下,居然是黑鸦鸦的一片西雀兵,他们抬头云梯往城墙上爬,城墙下面积尸如山,西雀军就踩着他们士兵的尸体在往城墙上攻,城墙上的士兵使用火球、钩扒等等把那云梯和攻上来的西雀痛击下去,垛里的士兵不停向那想爬上来的西雀兵射箭,怪说不得那血腥味和焦臭味这么重。
青青见了,肠胃一翻差就就吐了,她赶紧捂着嘴蹲了下来,只听城墙外有人大声在叫:“进攻,给我进攻,谁敢退下来,立斩不赦!”
这声音正是胡伦发出来的,看着城外那黑鸦鸦,不停往上涌的西雀兵,着实英勇,虽城里的东泠兵也奋力反抗,但青青看不出东泠站特别的优势,不由得又有些担忧,看样子自己还先别为肚子里的小东西操心,这铜城守不守得住,还难讲,只是有了姚有为,士兵们又吃饱喝足,然西雀想一下攻进来,也是不可能的事。
波诺从开始围城,到如今完全把铜城围进去,前后花了近一个月的时候,如今也缺吃少穿,他自然知道攻不下铜城,会是什么结果,虽没他没有想到颜如玉没上调,主力没设在南北两城,而依旧放在了西城门,但波诺按自己对颜如玉的了解,还是没有惊慌,而西雀也是一只能征善打的部队,攻墙遇失传,只是稍一慌乱,从上下到都立刻稳住阵脚,开始猛攻西城。
青青见颜如玉一直站在那里观注里战情,她头乱乱的,肚里恶心恶心的,再也不想看外面的惨状了,便蹲了下来,对铜城保卫战不知道应该盼着他赢还是输,输了跟着颜如玉一起死,殉情就完了,但那太对不住东泠的父老乡亲和守城的这些将士;但赢了,自己怎么办呢?
青青越想越沉重,颜如玉拿着大氅盖她身上,她才惊醒过来,颜如玉便关心地问:“扛不住了?不是白日睡了蛮久的?”
青青摇摇头问:“外面怎样了?”
“靠南边一段的城墙有些守不住了!”
“那怎么办?”
“姚有为已经派人去补漏了!”
“那…能扛得住吗?”
“应该没问题,我让他留了点预备!”
“你让他?”青青听了有几分不相信,“你居然指挥姚将军?”
颜如玉听了只觉得自己装颜如玉太成功,无奈地用手拍了青青的头一下道:“困了就打个盹吧!”
青青便裹着颜如玉的大氅,躲在墙角里,她听到过传令兵来报“某段某段告急”,颜如玉都是:“听姚将军吩咐!”
那传令兵来来回回报了好几次类似的告急,然后青青听到传令兵又一次急冲冲跑进来道:“王爷,北边一段的西雀兵冲上来了,预备的人员都用完,姚将军已经挥刀亲自上阵了!”
颜如玉点点头道:“本王知道了!”
青青一听就急了,爬起来往外一看,近一个半时辰的进攻,西雀兵的势头远不如先前猛,但是守城的东泠兵也算是弹尽粮绝了,而且有好几段西雀的云梯都架成功了,不少西雀兵正顺着云梯快登上城墙了。
刚才还患得患失的青青一下子又紧张起来,照这情形,自己肚里的东西似乎暂时还成不了第一要担心的事情,这城守不守得住还真难讲,但铜城真守不住,青青又不太想看到,看着快要爬上来的西雀兵,青青重新蹲了下来,刚一蹲下来,青青就听见外面有西雀兵的大叫声:“红羽军!是红羽军!”
青青有些纳闷,那于亮海与张继被颜如玉支使到了东边去了,怎么又出了什么红羽军,难不成自己对这场保卫战又高估,西雀军打了不过两个个时辰就被打懵了?
带着好奇,青青捂着嘴又站了起来,往那外一望,却见西雀兵的外围出现了两队披着红披风、穿着银色盔甲的骑兵,渐渐对那攻城的西雀军形成合围之势,而两队领头的将军都戴着护脸的头盔,那护脸头盔曾是青青的魔魇,但这会那两个带护脸头盔的领头将军在火光的照射下宛如从天而降的天神,挥动着手中的大刀,那砍人头就象切西瓜一般,其中一个还大刀长剑相配合,更是勇猛无人可挡,青青甚至隐隐听到他铿锵有力指挥天兵天降的声音,青青觉得那声音有几分熟识,但离得远,又不太确切,如果真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声音,那这两队天兵天降就真不是东泠军,而是两队鬼兵。
出现的这两队红羽军与青青在军营里看到的红羽军,实在有天壤之别,眼前的红羽军杀西雀兵那个勇猛,真是个个都可以一挡十,那种勇猛看得青青眼皮真跳,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就一堆一堆的人头落地。
西雀兵被这从天而降的红羽军放得慌我阵脚,守城的东泠兵却立刻精神大振,把那几架架上来的云梯合力又推了下去,姚有为不失时机地一挥刀大声道:“兄弟们,天佑我东泠,我们援军来了!”
一听到有援军,守城的东泠兵更来劲,青青忽听城下有人大声叫:“胡伦不可恋战,否则会被红羽军合围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