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早看见平日清静得都快落苍蝇的丁字号运粮队,这会是热闹非凡,多了几百两马车,几百号人,上百头螺马。
每个人都忙碌着,那人仰马翻的情景,青青看了就高兴,一想到不久就要动身去虎头关,就更高兴,忙道:“权叔,小青能帮些什么个忙?”
花如花急得赶紧上前道:“老权,有什么要安排个小青祖宗的事,你都先安排给我老花吧!”
老权便道:“那老花你与小青一起点粮草吧,别差了!”
花如花一听拍着老权道:“老权,你可真是个好老头,我老花感激你,这粮草你就放心好了,老花我保证不让它少一粒!”
老权看着花如花有几分不满地道:“你个老花,老汉我象老头吗?老汉我这就跟你比比,扛两麻袋试试谁跑得快!”
青青一听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花如花一听扛两麻袋,赶紧道:“老权,你不象,我老花才象该行了吧!”
青青便问:“有没有定下确切日子,什么时候出发?”
老权摇摇头道:“还没呢,说是先头军一动,咱们就动,现在加紧时间把要运的粮草准备妥当,得到命令立刻就得动身!”说完老权又神秘地看了青青一眼道,“你要是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别人还能知道?”
青青呃了一声,忙叫了一声:“如花爹你就别打扰权叔了,我们也忙吧!”
花如花赶紧“嗳”了一声,就翻了一个珠子都不齐溜的算盘去点数去了。
好在有花如花,一万多担粮食装车里,他算盘子劈里叭啦一剥就分出每车放多少,每头骡马驮多少,老权起先还不相信,但还是半信半疑地依着花如花的报的数量分派下去。
青青倒真想扛两麻袋粮食试试能不能把肚里的小东西折腾掉,但花如花耳朵上夹根毛笔,手里拨着算盘,却随时注意着青青的动向,青青只得把忙得一团糟的小黄叫来问:“运粮队这里有没有多余的住处?”
小黄诧异地看着青青,好一会才道:“大家伙都在仓库里临时搭铺。”
“腾一个小间出来,这几天忙,本管事要亲自己在运粮队盯着装车!”
“呃”小黄犹豫一下便兴高采烈地道,“这感情好,那小黄去捣腾捣腾,应该可以匀半间房出来!”
“那赶紧!”
小黄便去了,花如花一听忙叫:“小祖宗,你这是何苦呢,这里一堆男人!”
“哼,一堆男人,也比跟那一个男人强!”
没一会小黄就跑了回来道:“还好,还好,颜和事腾了小半间出来!”
青青点点头道:“如花爹,去把本管事的褥子被子搬来!”
花如花无可奈何,只得取了毛笔、放了算盘,赶紧去搬青青的被子褥子。
青青见花如花走了,才转过头问小黄:“怎么这些天没见着周哥!”
小黄不满地哼了一声道:“鬼知道他去哪儿了,正忙的时候,却不见了身影!”
青青听了不由得训了小黄一通:“黄哥,咱们都是丁字号运粮队的,想干好事,就要拧在一起,你怎么总是对周哥不满?”
“我哪有对他不满,他不就一张嘴皮子,权叔对他百依百顺,言听计从!”
青青知道那大户家妻妾有争宠吃醋的,没想到在一支小小的运粮队,也有这样的事发生,只得安慰道:“黄哥,本管事相信权叔的眼睛是雪亮的,黄哥与周哥善长的不同,所以使唤的法子也不同!”
“小黄瞧着那权叔跟小周就不知道在忙什么?”
“自然都在忙运粮队的事呀!”青青赶紧安慰小黄,然后又冲小黄一招手,小黄附过头来,青青便小声道:“给那个朱云深多加点事,把不好做的,难做的,尽量往他身上分派!”
小黄一听看了青青一眼道:“你好象跟这些有来头的人,都有过节!”
青青听了觉得小黄这话听着不对味,于是辩解道:“什么叫‘我跟有来头的人有过节’?”
小黄摇了摇头道:“知道了,我去忙了!”
青青点点头,小黄刚走,那花如花就回转了,青青一见便问:“东西呢?”
花如花夹上毛笔,拿上算盘道:“就来了!”
青青才放下心来,也个半个时辰不到,一辆马车就过来了,花如花赶紧道:“都下那边,给如花爹留副被褥在外面就好!”
青青没想到这花如花跟得这么紧,自己搬这粮仓想躲开颜如玉,花如居然也搬来了,青青拍拍额头,反正不用回去,也就不用跟颜如玉争那些个烦心的事,只是花如花盯得这么紧,不太好施为,倒是真的。
小黄睁大眼看着花如花布置妥了一切,也快到收工的时候。
权叔便道:“照这速度不行呀,三天装不完一万担粮草!”
青青一听立刻道:“对,权叔,这人手不够,怎么还差了两个人?”
权叔有些纳闷:“你有点过名吗?”
青青便道:“那还用点名,没见那姓易的和那姓木的!”
权叔才哦了一声道:“跟你一样,这些天说是身体不适,请假呢?”
青青一听跟自己一样,不满地翻了一下眼睛道:“本管事是真不舒服,这不一舒服就赶紧来这里,明天点名,那两主要是天天不来,就呈报上去!”说完青青放开雪儿,雪儿便跟老权扑咬了一会,好象没有以前那么反感老权了,青青有些奇怪地道:“这可奇了,这猫挺认生的!”
老权哼了一声道:“不就是只猫吗,是猫都会捉耗子!”
“权叔,别说你还真行!”
老权很不屑地哼了一声叫道:“赶紧用过晚饭,继续上工,一定要在三天之类把所有的粮草都装好!”
青青听到一片哀怨之声,可老权两眼一瞪,大家只得赶紧用了饭,又跟陀螺一样地忙碌起来。
老权的威逼和青青的利诱下,三天居然刚刚好就装完了,又听了花如花的分派,没象以前那样,还要这匀那挪,最后估计挪也是那马和骡子体力差的挪给好的。
一装完所有的车,老权拍着花如花道:“老花没想到呀,你除了会喝酒,还有两刷子,这是老权我经手最多的一批粮食,本以为怎么也得装五天五夜,没想到你这一来,大家伙居然可以好好歇两个晚上了!”说完老权才觉得自己说漏了嘴,便伸手去抓青青怀里的雪儿道:“你矫情什么,整天就赖你主子身上,不会连耗子也不会抓吧?”
那雪儿只是略有抵触地挠了老权一下,然后又继续跑回青青怀里。
青青便笑道:“权叔,看样子你熟猫性呀,雪儿居然都不狠挠你了!”
老权一听嘿了一声道:“猫就是猫,长得再漂亮,养得再娇贵,它还是猫!”
青青笑了起来问:“怎么这些天这么忙,没见着小周?”
老权便道:“小周本就是护粮队的,这些天大约带队去了,到时候会跟我们一起上路!”
青青哦了一声便道:“既然都弄妥当了,大家这些天就好休息!”
“是呀,从铜城把粮送到虎头关,那路可不好走,有得大家伙累的!”
青青当年从虎头关到宝阆城都被关在马车里的,又一心想着逃跑,哪知道这路好不好走,不过见车都装完了,也松了口气。
因为有花如花盯着,青青搬出来的目的自然胎死腹中,不能动手不说,花如花还安了一张舒服的可坐可卧榻给她坐着上工,于是青青三来天就是坐在那张榻上上工的,刚开始大家不惊奇,然后就见怪不怪了,说让这管事生得粉雕玉琢的,又和善,常有好茶好吃的分派给大家,于是也没有人恼她天天坐着吃着各种小零嘴。
还有青青那半间不大的屋子,堆满了东西,青青都怀疑花如花把颜如玉那院的东西全搬来了,所以别人忙得双脚跳,她却休息得精神饱满。
一晚上别人都睡得鼾声震天,青青却没有一丝睡意,想着朱云深累得站不起来的场景,就有种战胜朱云奇的心里胜利,然后心里盘算着如何把易水天、木子欣缺工的事呈报上去,让那于亮海、张继处置。
青青快乐地想着如何做小人,心里又觉得做小人真好,这么寻思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因为第二天不用上工,所以青青就没有吩咐花如花早早叫醒她,她一觉睡起来,便把小黄招呼过来问:“那易水天,木子欣有没有来上工?”
小黄摇摇头道:“那种大爷,怎么会来?依旧让人来报病着!”
“到底得了什么病,你收拾收拾,叫上如花爹,本管事得去关心关心下属!”
小黄眨了好几下眼睛,青青认为做管事,就得有自己的人,小周既然听老权的,她就要培植自己的人小黄,虽然花如花比小黄还听话,但花如花是花小楼的亲爹,眼下又象是颜如玉的奸细,在她这里断断是不能委以重用的。
花如花三日差点把老腰都折腾断了,今日终于可以躺在这个臭气烘烘的大仓库里不用起来,就算一仓库臭脚丫子味,他也忍了,把那都想成臭豆腐味道,也要躺着,偏小黄走过来道:“如花爹,管事吩咐了,赶紧起来给套个车,跟他出去一趟!”
闭着眼享受着臭豆腐味的老如花在心里骂了一声:小祖宗,你肚里那小小祖宗也有三个来月了,小祖宗你就不能安生一些?
花如花只敢在心里腹诽一通,手上却赶紧抓起衣服穿上,一边系着带子一边问:“小祖宗,有没有吩咐去哪里呀?”
小黄嗯了一声道:“有交待,说是要去探病!”
花如花吃了一惊:“探病,谁病了?”但是还是赶紧去找了马车。
青青坐着马车来到易水天、木子欣的住处,刚一下马车,还没走进去,就听到一个女子怒不可遏的声音:“哥,你们怎么住这样的地方,你们的跟随呢?”
立刻传来了木子欣哎哟不断的声音:“丽儿,那个王八蛋讲了,说是非常时期,军部征用不到好的地方,连景王住的都是民房!”
“景王,景王算个什么东西?”
青青终于听出来了,这声音是木丽儿那小妖精发出来的,再用眼一打量,果然这易水天、木子欣住的地方实在是残破,四间临街的屋子,连个院子都没有,但是木丽儿这小妖精讲话太过于霸道了,什么叫“景王算个什么”,景王是龙种,真龙天子的儿子,难不成还比不上你那个明显也不成气候的哥了?
另一个女子也叫了起来:“不行,我立刻要去军部,找姚有为那个王八蛋问个清楚,他凭什么这么对待易家的人,他包藏的是什么祸心?”
青青又听出来了,这声音是易云锦发现来的,青青真没想到一来就触霉头,遇上这么两个妖精,只听易水天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锦儿,你也别去什么军部问了,你还是赶紧回家告诉父亲,准备给为兄收尸吧!哎哟哎哟!”
“哥,姚有为那个混帐,下手这么狠,把你打成这个样子,云锦已经着人给父亲送信去了,此仇不报,我就不姓易!”
“还有,哥,你们的跟随呢?”木丽儿又发了话,木子欣便叫道,“说军队要西行,兵不够,全给征去了!”
“他们凭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