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忽有种感觉,那个傻傻的,任自己打任自己骂的那只耗子死了,在洼地快守不住的时候就死掉了,眼下的这个人不再是那个她曾经爱过恋过,甚至一心一意想要守护的那只耗子,明是东泠国的景王彦苏,暗是金多坊的坊主花小楼。
青青的心莫名地抽痛起来!
彦苏只道了谢,没有说收下,这分明摆着不领彦容的情,又让青青很不是滋味!
彦容对于彦苏的不领情,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也没收回青青,却转了话问:“听说二弟的脸上之症正在治疗中,可有进展?”
彦苏点点头淡淡道:“父皇为如玉寻了一名医,说是可以治如玉脸上这怪症,这些日子都在加紧治疗!”
青青以前最想看的就是这只耗子的真脸,不过现在最怕看到耗子这张真脸了,那出戏是彦容让自己演的,他怎么会不知道那只耗子的脸是真有病还是假有病?分明又在做戏,兄弟做这份上,也真挺寒心的。
硕王、易太傅等人都忙道:“那可是可喜可贺之事,还望景王早日康复!”
彦苏连忙颔首道谢,老头儿龙心大悦,青青看得出来这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只听他笑道:“朕还就盼着这一天!”
青青觉得这彦苏精力气回来了,这老头儿的精力气似乎不如在太子舍见到的样子,想着彦容与永淑的对话,青青也不知道老头儿是不是已经中了两人的奸计,不过这老头儿应该有可能是小峰的亲爹,而肯定不会是自己的亲爹,肚里的弯弯曲曲都不少,自己冒充南阿凤珍的女儿,好歹也在冒充他亲闺女,他却见死不救,依旧容自己在太子舍水深火热地待着,所以也不是什么好人,被自己立的皇后和亲生儿子谋害了,那是活该!
大家都忙着去吹捧彦苏了,让殿中的青青站也不是,不站也不是,那滋味就象被人放在火上烤一般,到底是永淑大计未完,惦记着她,等众人吹捧完了才又道:“如玉,这玲珑公主好歹是你的侍姬,就算你没那么中意,也得自己收回处置吧!”
朱云奇刚想开口,彦苏却淡淡地道:“娘娘讲的极是,那如玉就多谢太子皇兄!”彦苏刚要吩咐人带走,青青知道永淑在提醒她该上场了,于是又用舌头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道:“皇后娘娘,玲珑怎么听不明白您讲的话?”
彦苏端杯子的手慢慢紧了起来,永淑眼里是满意的,嘴里却道:“本宫讲的这话再直白不过,不知公主觉得有何不妥?”
易云锦哈哈一笑道:“大约是这玲珑公主听不懂人话吧!”
青青便恬不知耻地道:“皇后娘娘,玲珑讲过了这一生一世都不离开太子爷的!”
永淑一愣,大约没有想到青青会讲这样一句,彦容“啊”了一声,好一会才道出一句:“你…胡说八道!”
青青很委曲地道:“太子爷,为什么你明明喜欢玲珑,却总把玲珑往别人怀里推…?”青青话一出口,满殿惊愕,连想打垮彦苏的彦容也没有想到青青为了世安,竟这么大胆,连这样不能登大雅之堂的话也敢用,并且还把自己扯了进来,气得说不话来,又觉得青青这么做又不失为上上策。
倒是木桑儿觉得青青有向她示威之嫌,立刻不顾形象地大骂了起来:“贱妇,贱妇,你还真是奇贱无比的一个贱妇,你还有没有妇德?”
彦苏攥杯子的手不由得更紧了,他知道青青眼下一定恨自己,就算彦容防范极紧,他想去太子舍看青青也不是不能的,只是因为知道青青的心情,在彦容的这种防范下根本讲不清楚,而不得不按捺住了。
彦苏怎么也没有想到青青恨自己到了这种地步,到了宁可去自己敌人面前取辱来打击自己。
彦苏这些年什么样的风雨都见多了,但青青的话却象一把利刃插到他的心上,把自己悄悄生长起来的情愫插得支离破碎!
彦苏看了青青一眼,青青却不看他,也不搭理木桑儿的泼妇状,向前迈了一小步笑道:“太子爷,您难不成也忘了这些日子对玲珑发的誓,玲珑是粗人,那些话不会讲,但玲珑却也记得几句,你讲了要与玲珑一生一世白头偕老,还有什么山无…山无…”
彦容看青青把他越扯越紧,哭笑不得,不知道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声名,那青青“无”了半天也没“无”出来,干脆就讲了一句:“反正就是说与玲珑永不分开的意思,怎么你转瞬又要把玲珑送给这个什么景王,就算玲珑是个低贱之人,这种天理不容的事,宁死也不答应的事!”
青青一番痛斥彦容的话,把木桑儿直接气得晕厥了过去,青青在心里兴灾乐祸地骂了一名:活该!
大约谁也没有想到事情急转直下,于是大殿静得连根直掉地上都听得见,众人面面相觑,先看向“弃夫”彦苏,见彦苏端着杯子,动作一直保持不变,那张脸的表情不多,都是木木的,呆呆的,这会还是那副表情;于是大家又转向“奸夫”彦容,彦容正扶着晕过去的木桑儿紧张地叫着:“桑儿,桑儿!”
众人再转向几句话就把彦苏、彦容都搞臭的青青,都不太明白彦苏大胜而归,明摆着前途无限,这青青居然说弃就弃了,连丝留念都没有。
终是木桑儿的父亲硕王一拍案子,气得手打着抖,指着青青发了话:“你…你…南阿玲珑,以前本王以为你只是际遇不堪,其情可怜,谁知道你竟是这么一个,一个…”那硕王大约是个礼仪之人,这辈子也没骂过人,就算他想骂青青,却找不着词。
朱云奇赶紧站起冲老头儿磕头道:“皇上,南阿玲珑从进王府那天起就一贯淫荡无耻,见王爷性子温和宽容,更是得寸进尺,今天在宫里当着这么多人之面,淫荡到如此猖狂,她分明没把皇上和东泠的重臣品妇放在眼里,为了不再让她为皇家蒙尘,臣媳请皇上替王爷作主!”
朱翰林也拍案而起道:“皇上,此妇甚无妇德,经常做些没有羞耻之事,臣认为极是败坏我东泠之民风,是应该好生惩戒才是!”
青青知道朱云奇恨不得灭了自己才甘心,没想到朱翰林跟他女儿一样狠毒,眼一瞪继续道:“怎么,你们都坦护太子爷,不许玲珑讲实话!”
彦容看着晕过去的木桑儿,又气恼地看了青青一眼,青青却很得意地看了彦容一眼,那意思是: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不负你所望,非给你搞个人仰马翻的不可!
易守田挺喜欢青青这一出的,彦苏大胜而归,其得宠的势头无人可挡,这摆的就是给他接风的酒宴,青青直接给他搅浑了不说,还把名声挺好的彦容也抹了个一脸黑,于是叹道:“皇上,这南阿玲珑也许真的是喜欢太子爷,一动情就不顾后果,年青人吗,总是难勉冲动!”
永淑恨了易守田一眼,冷笑道:“本宫怎么曾经还听产过南阿玲珑此女还喜欢过怀王,锦儿,有这事吧?”
易云锦哼了一声道:“什么喜欢,她是勾搭!”
易守田就喝了一声:“云锦,什么场合,这种污秽的话也敢讲!”
易云锦便忙闭了嘴,永淑却笑道:“皇上,看样子,玲珑公主喜欢的人真是太多了!”
居中的老头儿才坐正了问:“南阿玲珑,你喜欢朕的容儿?”
永淑忙道:“皇上,别听这丫头胡说八道,容儿怎么会跟这样无耻的人有什么誓约!”
老头儿却道:“朕在问这丫头话呢!”
永淑只得闭了嘴,阴阴地看着青青,青青立刻毫不犹豫地点点头道:“是,皇上,玲珑与太子爷发过誓,要矢志不渝!”
玫玉这些日子失宠了,以为那日青青肯定把自己在青楼的事告诉了老头儿,心里对青青恨得牙痒痒的,一听此话,立刻就落井下石道:“皇上,这个南阿玲珑真有意思,明明是景王的侍姬,怎么又喜欢上了太子爷?”
永淑皇后瞪了玫玉一眼,还是忍不住拍案道:“南阿玲珑你别往太子身上泼脏水了,就你,跟太子矢志不渝,你也配!”
青青听了极是委曲,自己明明是按着他们的吩咐对付彦苏,自己这么做,难道不是最好的打击方式,而这永淑皇后还真看好她那个鸡鸣狗盗,表里不一的儿子,彦容是个什么东西,没人比她漠青青更清楚的了!
老头儿瞪了永淑与玫玉一眼,两人立刻不吱声了,老头才道:“南阿玲珑,朕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喜欢朕的容儿?”
青青于是又坚定地一点头道:“是,皇上!”
老头儿叹了口气,闭上眼道:“按理你本来是朕二儿子苏儿的侍姬,却喜欢上别的男人,朕该赐死你这种水性扬花的女人!”
青青虽知道自己这么做下场肯定不好,但她为了世安就要这么去做,还有彦苏不就想她没好下场吗,她不用象彦苏那个笨蛋,要花这多的精力来折磨自己,自己直接帮他达到他想要的效果,于是咬着嘴唇,没有接话。
老头儿又道:“不过朕觉得你当初有一去铜城不返的情义,所以朕认为你也许只是年青,讲话冲动一些,朕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青青一听不用死有些失望,不过这会子,气性慢慢过了,又觉得自己还能死,她得守着世安,得守着他平平安安地长大,好好地给她娶一房儿媳妇,生上一堆的孙子,于是赶紧道:“玲珑多谢皇上!”
老头儿便道:“你先别急着谢朕,朕再问你一次,朕的容儿真的喜欢你,你又喜欢朕的容儿?”
青青点点头不去看彦苏,心里想彦苏那张面团脸下的脸应该是怎样?
老头儿便道:“好,既然喜欢的是朕的容儿,那朕就给你这次机会,朕可以把你赐给容儿,但容儿得真的喜欢你,接受你,如果你是在撒谎,朕的容儿根本就不喜欢你,朕就要罚你就得去做奴役,做最脏最累的活!”
青青很纳闷,老头儿这话好象很讲道理,分明主动权全在彦容,自己本来就是赖上人家彦容的,应该胜算不多,但还是点点头道:“皇上,玲珑相信太子爷一定会讲真话的!”
老头儿眼一跳便点点头问:“容儿,南阿玲珑说你与她海誓山盟,矢志不渝,你喜欢她,朕就把她赐给你做侧室,你不喜欢她,就证明她在撒谎,朕会严厉处置南阿玲珑!”
青青赶紧看向彦容,永淑皇后也盯了过去,彦苏慢慢把杯中的酒饮了,彦容放下木桑儿坐正了才道:“父皇,南阿玲珑本是二弟如玉的侍姬,儿臣怎么可能与她做出那些人神共愤的事来,因为她是二弟的侍姬,被人追杀,儿臣才收留她,怎知道她却赖上儿臣,父皇知道儿臣只爱桑儿一个,如何可能与什么南阿玲珑矢志不渝?”
那木桑儿大约听到了,才慢慢转回过来,彦容伸手扶起木桑儿道:“桑儿是最知道本殿心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