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许胖子折腾累了,才扔下一句话:“给本官好好地洗,仔细洗,洗不干净,仔细本官剥了你们的皮!”
许胖子走了,那几个女犯才小声嘀咕道:“那有这样洗碗的,这许大人大约不会洗碗吧!”
“是呀,这样洗不是越洗越脏!”
旁边监督的管事一听便道:“你们该怎么洗,怎么洗,动作快些,颜小青,许大人让你怎么洗,你就得怎么洗!”
这分明就是故意为难人,青青气得真想砸了那堆碗,是死是活跟那姓许的色鬼拼了算了,不过想到世安,自己已经做了一次傻事,不能再做傻事,青青终还是忍了,便按许胖子吩咐,稀里糊涂地把矿场灶房的第一次洗碗给结束了。
青青觉得下矿的活也没这么累,刚一洗完,正想歇歇,又有管事过来吩咐道:“颜小青,许大人让你去给他收拾房间!”
青青气得差点跳起来了,问清楚许胖子的房间,三步两跳就窜进了许胖了的房间,一进去,青青才发现许胖子的房间真是又脏又乱,那脏衣服、酒坛子到处都是,被褥都黑乎乎的,靴子鞋子每双上都带着泥,比自己住的窝棚好不到哪去,只得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只是站在房间中却又不知道从哪儿下手。
青青正发呆的时候,许胖子却走了进来,一见便恼道:“怎么还没动手?”
青青便道:“许大人,你这房间又是脏衣服,又是酒坛子的,这些是都要还是都不要?”
许胖子大约没想到青青有此一问,也愣了一下才问:“你这话可奇怪了,是你收拾房间还是本大人收拾房间?”
“如果大人让小青收拾,小青可把不需用的全扔了,到时候大人可不要责怪!”
许胖子便道:“那不需用的,自然该扔了,本大人有什么可责怪的!”
青青一得了令便道:“那大人,小青可就动手了!”
“赶紧,赶紧!”许胖子吩咐完便走了出去,于是青青立刻动起手来,把屋里的脏衣服、破坛子全都扔了出去,又把自己看着不能用的全扔了,看那被褥也不干净,拆洗的事,青青可没干过,干脆裹在一起,连同那些不要的一起给扔了出去。
没一会许胖子的房间就让青青扔得七七八八了,看着空空的房间,青青非常满意,便打来一大盆水把屋子擦了一通。
连换了三盆手,青青才拍拍手觉得自己收拾得还算明窗净几,长这么大也没干过这么漂亮的活,于是放了东西就往许胖子办事的地方跑,想找许胖子邀功,只是没找着许胖子,也邀不成功,听管事吩咐到灶房洗碗,青青才觉得肚子饿了,这一忙竟到吃晚饭的时间了。
青青洗完碗刚端起自己的晚饭,看比在窝棚吃的象样多了,心里一喜,怪说不得红莲舍不得,看样子确实是份优差,青青几口就把饭刨完了,才发现已经有几日没正经吃东西,用舌头舔舔嘴唇,意犹未尽的时候,许胖子气冲冲跳了过来叫道:“颜小青,你给本大人收拾的房间…!”
青青一听赶紧站了起来道:“许大人,小青收拾的房间住着还舒服吧!”
那些个管事听了都笑了起来,青青便听其中一个管事道:“这颜小青收拾房间还真有一手,许大人一进去,以为遭了贼!”
“是呀,连被褥、衣服都给扔了,许大人以后盖什么穿什么!”
“收拾得真是干净,确实是干净!”
……
许胖子冲那些个管事一瞪眼,声音才嘎然而止,许胖子便指着青青道:“你们…现在就去给本大人买衣服,买被褥!”
许胖子冲那些管事一扫,管事们赶紧都把头一缩,显然没人想跟着青青跑这一趟,许胖子的手就指向青青,青青一见赶紧往前走了小半步,这个压抑得死人的矿场,她早就不想待了,如今能离开一小会,哪怕就一小会,她也乐意。
许胖子见青青往前走了小半步,却把手一下换了个方向指着一个年青一点的管事吩咐道:“你去!”然后就气冲冲地走了。
青青失望之极,而那个管事却冲青青一挥拳头道:“娘的,都是你,否则爷爷哪用跑这一趟!”
“你不愿去,给我呀!”青青在心里呐喊了一通,见这份优差是落不到她头上,只得垂头丧气回了窝棚,一走进去,窝棚里的女犯们都自觉地给她让出一条道来。
青青先是一愣,随后明白是怎么回事,有些受辱,不过青青受过比这大得多的辱,也就波澜不惊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刚一坐下来,那五月就靠了过来道:“小青姐!”
青青看着明显比自己要大的五月,还是有点不适应道:“你…找我有事?”
“小青姐,以后你可得照拂妹妹们,妹妹我没别的,但力气是有一把子的!”五月那声音比昨夜还暧昧。
青青刚要婉拒,忽一想反正自己拒不拒,这窝棚里的女犯,也不会以为自己什么也没做,便把婉拒改为:“成,只要我小青能照拂的,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青青话刚一说完,红莲就走了进来,一见此情景立刻叫道:“南阿玲珑,你这个小人!你想干什么?”
青青一看红莲还挺在乎她眼下的地位,刚要说话,五月便道:“五月去帮你收拾那娘们!”
青青一看红莲是个反主滴人,她结识的人也不同她一样性情,忙道:“算了,五月,歇着吧,都累了一天了!”
红莲却不依不饶地要闹腾,青青懒得搭理,最后红莲被叫出去,才终于结束了这场闹剧,青青在灶房这么一混就是七八天,见到了与易水天、木子欣约的日子还没动静,青青心情极是烦燥,好在这几夜那红莲都没回窝棚,白日那许胖子又没来教洗碗,耳根稍清静些,正抱着双腿烦心时,青青忽听到管事在外面叫:“颜小青,出来!”
窝棚里的女犯立刻就开始交头接耳了,青青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忐忑跟那管事走了出去,又来到接待过易水天、木子欣和王妈的那间屋子,青青一愣,掐指算算,易水天、木子欣应的日子都过了一两日了,难不成会是他们,如果不是只有可能是王妈。
青青的精神一下来了,脚步一下加快,几步就窜了进去,屋里确时有人,但却不是王妈。
青青定睛一看竟是朱云奇,她赶紧收住急着往里迈的步子,朱云奇看到青青淡淡道了一声:“南阿玲珑,我们又见面了!”
青青只得讪笑道:“原来是奇娘娘,我们可不又见面了?”说着青青的脚慢慢往后移。
青青刚移到门边,却被人一下推回了屋子,青青一转头见是珍芳那丫头,没想到这丫头竟有把子力气。
把青青推回屋里,珍芳就把门关上了,青青只能硬着头皮对付朱云奇,可是奇怪的是这朱云奇不象在王府,到哪儿都带着一堆的婆子、丫头,觉得怪怪的,但她不带人,自己倒不一定不是她与珍芳的对手,那朱云奇却不慌不忙地坐了下来道:“咦,你平日不是挺胆大妄为的吗,怎么今儿看上去倒象个大家闺秀了!”
青青只得虚笑道:“奇娘娘您过奖了!”
“坐下来,本宫有话与你讲!”
青青愣了一下,就自己跟朱云奇,几时能有什么话可讲,不过门被珍芳关上了,她又没有什么退路,似乎只能听朱云奇讲什么,犹豫了一下在朱云奇对面坐了下来道:“奇娘娘,有何话尽管吩咐!”
朱云奇便道:“这矿场等着,感觉如何?”
青青没想到朱云奇与那易水天、木子欣问同样的话,于是假假抹抹泪道:“奇娘娘,玲珑…玲珑可以讲实话吗?”
“本宫自然要听你的实话!”
“这矿场真他娘的不是人待的地方!”
朱云奇便道:“那有没有想过离开矿场?”
青青对于朱云奇的到来,只知道一种目的,就是弄死自己,所以朱云奇此言一出,她实在有些吃惊,好一会才回过神来道:“奇娘娘,玲珑当然不想待在矿场!”
“如果本宫想办法把你接出去呢?”
“奇娘娘,要把玲珑接出去?”青青对朱云奇的和颜悦色已经惊奇了,再听她要把自己接出去,就不是惊奇,而是震惊了,所以张着嘴半天都合不拢,朱云奇便问:“怎么,是不想出去,还是不想本宫接你出去?”
青青抓抓头,自己进矿到现在前前后后大约也有快一个月了,自己最盼望的人至今没有搭救她的意思,当然青青知道人家的心胸,似乎也是种奢望,再把希望寄托到易水天身上,也没有一丝半点的动静,要知道易水天的爹可是老头儿身边说一不二的权臣,易水天走的时候口气又那么硬,到现在如石沉大海,可见想把自己接出去,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于是便讪讪一笑道:“娘娘,玲珑倒是想出去,只是玲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出去的可能!”
“本宫既然讲了这桩事,自然就会办妥!”
“那玲珑能不能问一句?”
“你问?”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玲珑与娘娘非亲非故,敢问娘娘为何要帮玲珑?”
“本宫之所以要帮你,是欣赏你的勇气!”
青青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朱云奇是不是在讽刺自己在那只耗子的庆功宴上所表现出来的“勇气”,想想朱云奇当时的话是何等夹枪带棒,于是苦笑一下道:“娘娘这话不实在,那也算勇气,也只能算最让人耻笑的勇气了!”
朱云奇便道:“说句实在话,你的行为让人不耻,但你的勇气却是一般人都没有的,本宫看得出来,你很在意王爷!”
青青没想到这句话是从朱云奇口里讲出来的,自己这么闹腾,可有些连世安都不要了,那是何等的一种气闷,何等的一种伤心失望,你不让我贱,我偏贱,我不仅要作贱自己,还要累死自己,当然那个可恶的老头儿能够赐死自己更好,青青更想知道自己作贱了自己,在矿场快被累死,会换来什么,但换来的却是一直想至自己于死地的朱云奇的“夸奖”,如果真被老头儿赐死,估计连朱云奇这句“安慰”的话都听不到。
青青在矿场多待一天,就觉得自己的心又凉一天!混乱的自己分明在等着什么,只不过等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