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忙止住那个把她骂得狗血喷头的女子道:“这可奇了,你个闺女家,往男人屋里跑就已经让人戳脊梁骨了,居然…还口无遮拦,象你这样的闺女,怕是找不到婆家了!”
那女子一听哼了一声道:“我就是找不着,也不找你这样的!”说完哼了一声叉着腰指着青青的房间正欲再进行一番评头论足,一转头就看见那个光彩照人的男人,那叉着腰与青青指天划地对骂的手一下拘束地放了下来,小脸一红,赶紧溜掉了。
青青站背后自然不知道那骂得正起劲的女子怎么突然就跑了,突然没了对手,实在没骂过瘾,一撸袖子道:“你个小妞,还敢跟你苏爷指手划脚,看你苏爷怎么收拾你!”
连平南是见多不怪了,但那刚进来的男人大约给吓着了,瞪着眼看着青青,青青才想起此时不是对骂的时候,于是便道:“五哥,这个人跟你和老苏先住一间屋子,明儿我再去租房间!”
连平南便道:“一夜,只能将就一夜!”
那人却道:“我…我不需要你同情!”
青青哼了一声道:“我才不会同情你呢,典你回来是因为缺工,明儿干活不卖力,一样没饭吃!”青青话刚一落音,那一宁已经窜了进来,手里还抓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嘴里一个劲道:“爹,爹,我要吃鱼,宁儿要吃鱼!”
那人一听吓了一大跳,看看青青,又看看一宁,老漠已经追了进来,边追边道:“宁儿,外公这就给你煮鱼汤,立刻煮才鲜美!”
一宁看见屋里有人,手一松,那活蹦乱跳的鱼就从他手里蹦了出去,老漠赶紧捡了起来,一宁好奇地看着新来的人问:“爹,这人是谁?”
“哦,这个人…,以后你叫他大伯!”
一宁眨着眼倚到青青怀里问:“是爹新典的苦力吗?”
青青“啪”地就给了一宁小胖屁股一巴掌道,“典来的苦力有让你叫过大伯的吗?”
“大伯跟叔叔有什么区别?”
青青懒得给一宁解释,推到一边道:“老苏头,要做鱼汤就赶紧做去!”
老漠赶紧拎着鱼就去做了,一宁一见立刻拍手道:“外公做鱼汤喽,外公做鱼汤喽!”
老漠便道:“做鱼汤,是做鱼汤!”
“那是不是要放锅里煮?”
“活的怎么煮,得先杀!”
“外公要杀鱼了,外公要杀鱼了!”一宁兴高采烈地跟着老漠跑了。
青青便叫:“大头,大头!”
没一会大头急急忙忙跑了进来问:“当家的,有什么吩咐?”
“今天还有没有剩些饭菜?”
“饭倒剩了不少,只是菜没有剩了!”
青青嗯了一声道:“那这样吧,老苏头在做鱼汤,你舀些剩饭给他,泡着鱼汤将就一顿吧!”
大头看了那人一眼,那人嗫嚅着道:“不需什么鱼汤,有饭就好!”
青青就不耐烦地一挥手道:“那就去吃吧,还愣着干什么?”她这一挥手,那人盯着她的手就定住了,青青一看自己手中的孔雀扇让人家看见了,于是讪讪一收手道,“不就是借用一下你的扇子吗,至于这么小气吗?”
连平南一听青青这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这扇子自己看她都快摇两年了,有这样借的吗?
那人却道:“没事,没事,不用借,你喜欢,就摇着好了!”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青青见连平南也盯着她手中的扇子,于是便道:“不就看这把扇子上吗?”
连平南点点头道:“那倒是,这么把扇子是东泠旧太子的招牌扇子,应该足可以把这码头买下来了,所以五哥自然得多看两眼!”
青青一听那扇子差点掉下来问:“你说这把扇子这么值钱?”
“上面那两块祖母绿和六颗蓝宝石貌似真能值这么多钱!”
“那…那我每天这么摇着不是…不是很危险?”
“估计在这码头能识得这东西的人也不多,所以也就无什么危险可言了!”
青青听了才松了口气,摇了两下道:“我只是觉得这把扇子摇着挺凉快的!”
“一把又值钱又扇着凉快的扇子,那彦容多亏有了这把扇子,今日才得你收留呀!”连平南耸耸肩走了出去。
青青知道连平南在嘲讽她,不过她这人从小到大没别的本事,但这脸皮是早就练出来了,在屋中摇了一会扇子,然后打开自己订的简易帐本,合计一下李执事还有几笔银子没结给自己,然后又想这快到中秋了,又该让老漠去打点那李执事一番,别就这个老漠在她面前唯唯诺诺,畏和畏脚,但打点个人,讲些个场面话,却还是相当有水准的,如果不是看在这份上,青青哼了一声:天天饿着你个死老漠!
合上自己的简易帐本,青青走出了房间,却见彦容端着一大碗饭与那一宁坐小的那张案子上吃饭,一宁正托着腮道:“大伯,鱼好吃吗?”
“好吃,好吃!”彦容不停往嘴里送着就了汤的饭,一宁又问,“大伯,你几天没吃饭了吧?”
“嗯,嗯,有些天了!”
“大伯,那你为啥不吃饭呢?”
彦容让这话噎着了,把最后一口饭咽到嘴里才道:“好吃,真是好吃!”
“大伯,你还没回宁儿话呢?”
“因为大伯…”彦容不知道怎么给一宁讲这种比较残忍的事,便道,“因为大伯没有干活,所以没饭吃!”
一宁一听立刻恍然大悟道:“哦,怪说不得,那些不干活的叔叔,我爹也饿着他们!”说完又附在彦容耳边道,“大伯,我爹对这种人可狠了!”
叮嘱完一宁又道:“明儿,你可要多多干活!”
一宁没一会就跟彦容混熟了,于是他又多了一个新的去处,就是彦容的怀抱!
青青盯着那个自来熟的一宁,真不知道他到底象谁,不过想到第二日还有得忙的,在外面转得凉快了,便转身回了房间,大头却拎着一大桶热水进来问:“当家的,要不要桶热水洗个澡?”
青青对于那些在江里洗澡的男人、女人是羡慕的,但他眼下的身份,跟一群臭汗淋淋的男人下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跟那群粗野的女人下水,肯定更不可能,一桶热水对她来,是相当具有诱惑力的,于是忙点头道:“好,好,你给当家的倒浴桶去好了!”
大头便给青青倒进浴桶,然后掺了凉水,才拎着桶道:“当家的洗完了,就知会一声,大头来收了就是!”
青青迫不急待地把大头撵了出去,美滋滋洗了个干净,心里直夸这大头懂事,等再接几单活,一定给他加工钱。
青青从李执事那里拿着活了,对于明明是盛夏酷暑的天,也不觉得恼了,摇着孔雀扇看着自家苦力卸货的那条船,非常满意,一抬眼见有人往彦容背着一个麻袋,连平南就站在旁边看着他摇摇晃晃,晃晃摇摇地挪动,然后撇撇嘴,双腿一抬坐在还未搬的那堆麻袋上。
青青一见就走了过去道:“我说五哥,今天这条船的东西,李执事只给了三天功夫,你打算用几天才给了事!”
连平南看了一眼明晃晃的日头道:“我说当家的,你尽找象这样的货色,你五哥就算累死了,三天也卸不完…,”连平南话还没说完,就听“哎哟”一声,两人一扭头,就见彦容被那麻袋给压地上了,连平南一下跳下来道:“坏了,别把腰压坏了!”说完赶紧走过去,把麻袋拎起来问,“你没事吧!”
青青真不知道,这男人与男人怎么差别也这么大,你看彦容个头比那连平南矮不了多少,也许因为这几年饿的,是单薄了些,可是人家连平南一手就拎起个麻袋,他彦容居然会让那麻袋给压爬下,青青看连平南扶起彦容,那彦容还能扶着腰站直,便叹口气摇着扇子要走,走了两步忽又站住道:“那个彦…彦…啊!”
连平南与彦容都看着青青,青青好一会才“彦”出来:“你别干码头这活了!”
彦容一听又要去抢那麻袋道:“我不想吃白饭!”
连平南哼了一声道:“你也就是个吃白饭的人!”
青青便道:“你以为我挣银子容易呀,让你吃白饭,你就别做容了,从今儿起给大头当下手去,顺便教一宁读些书!”
彦容一听就讪讪松开跟连平南挣麻袋的手道:“不是白吃饭就成!”
青青心里哼了一声:你不当太子还就是个白吃饭的东西!
青青吩咐完就摇着那把扇子走了,却听连平南对彦容道:“你呀,当初也算有点子眼光,把这扇子送对了主,否则还想不干活白吃饭!”
彦容很委曲地道:“那…那把扇子不是我送她的!”
“哎,贿赂过人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遮遮掩掩干什么?”
“真的不是!”
“哼,讲出来谁信呀?”
“真的没有… ”
青青听了真想上去揣彦容一脚,看样子让彦苏整治了几年,脑子也整治得不灵光了,连当初摸手那点子勇气也没了,纯一个窝囊废。
不过当家的人确实很忙,每日都有一堆子正事、杂事等着青青,所以青青一下子忙了一整日,连中午都是大头送了饭菜,胡乱吃了就又忙去了。
拖着步子走到码头尽头,青青忽才想到,忙了一整日竟忘了再典间屋子给彦容住,想到还有小半间放杂物的房间,干脆让连平南和大头拾掇拾掇,给他将就住着,反正也是个吃白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