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早上吃得也不多,彦容这几下一折腾,已过了正午,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但彦容喜欢摸上了新妇的手,自然把她这棵葱放一边凉快去了,拉着陆采珠坐下来就温柔地问:“弟妹可饿了吧!”
陆采珠嫣然一笑道:“还好!”
彦容一听就反客为主道:“如玉,你还杵着做甚?赶紧坐下来用午膳呀!”
颜如玉抱着他那只白猫委委曲曲地坐在两人对面,还只用半个屁股就着坐榻,跟个拘束的客人一般。
彦容又看向青青问:“这个…?”
陆采珠大约怕青青抢了她的风头,赶紧道:“太子爷,这是珠儿的粗使丫头!”
彦容“哦”了一声就雀占鸠巢地道:“大家都饿了吧,用膳用膳!”
青青虽气恼太子明明知道自己是如何进这景王府的,这太子也知道她在府上的地位,还故意让陆采珠损她一次,不过青青更看着彦容与陆采珠不曾分开的手,觉得还是饿肚子比较妥当。
这午膳,因为太子彦容的兴致高昂,陆采珠又知情识趣,时而与太子低头私喁,时而爆发出炒豆一般的笑声,所以一直吃到金乌西坠,顺带着把晚膳也一块用了。
颜如玉从头至尾都是个陪客,一句话温半天也温不出来,想陪着新娘子一起笑,发出的声音总象喉咙被卡着鱼刺般。
于是这一膳把太子彦容与陆采珠吃出了感情,青青不止一次看见太子彦容在几下对陆采珠动手动脚,刚开始陆采珠还假意的推诿,后来就任由着那只小手被太子彦容捏在手里非礼了。
在青青两腿交换站立数十次,那膳席终于在两个欢畅一个失意中结束了,没一会席上的饭菜就打赏下来,当然打赏到青青这里,本来就不算太丰盛的饭菜,也就只有一碗饭和几片青菜了。
青青恨恨地看了碗里的青菜,赶紧拿着筷子就扒了起来。
跟着老漠没吃过几顿饱饭,在军营比那马吃得还差,到了“红合楼”没有心情吃饭,一天都不知道吃的是什么。
只有到颜如玉这儿的今天早上,才吃到了美味的东西,但那点东西怎么也管不了一天。
饿坏的青青,觉得赏下来的饭菜香美无比,三口两口就送进肚里去了,然后望着空碗,不吃还好,吃了更饿,心里正恨饭菜太少的时候,却走过来一个人,塞了一样东西在青青手里。
打开手一看竟是两个热乎乎的鸡蛋,青青先是吃惊然后是热乎乎的,一看那人竟是白梅,只听白梅高高在上地道:“如果以后你听话又懂事,好处肯定少不了你的!”
青青出道以来,碰到高高在上的人多了,就没碰上象白梅这么高高在上还知冷知热的人儿,于是感激得跟个鸡啄米一般地道:“谢谢梅姐姐,以后前面不管是刀山还是火海,梅姐姐旦管吩咐一声,玲珑我眉头都不皱一下!”当然青青心里嘀咕:小姑奶奶可没有讲不皱眉头要做什么呀!
青青吞下两个鸡蛋,肚里才觉得充实了,肚里充实了才不由得想白梅的话:这么穷酸的王府,白梅能给自己什么样的好处?
彦容尽兴就离开了景王府,并没有立马就要跟陆采珠这样或那样,松手要走的时候,青青站得远都能感受到陆采珠那个舍不得。
青青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彦容使的这一招,在“红合楼”叫个“欲擒故纵”,估计下次彦容再出现,陆采珠肯定得主动投怀送抱。
颜如玉一餐饭似乎一直都盯着两人的手,青青也没瞧出他是高兴还是悲伤,反正他的脸平时就苍白,就算不高兴,也不能更白了。
青青站了这一整天,两条腿都跟灌了铅一般,恨不得立刻爬回院子立刻就睡,偏把她当做自己的人又当下人使唤的白梅吩咐了一声:“玲珑去厨房给小姐端碗燕窝!”
青青经上次在姜婶那里长了见识,知道王府连银耳都没有,很怀疑颜如玉买不买得起燕窝这东西,但才吃了人家两鸡蛋,青青千万般不愿意也只得抬起腿往厨房走,刚走到那畦菜地,就看到一个人坐在那路中间的一块石头上,路不宽,青青又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路可通往厨房,只得往那条路上走。
快走到那人面前时,青青借着月亮光认出坐石头上那人竟然是刚刚在膳席上失意的新郎颜如玉,难得他怀里没抱着那只叫雪儿的猫,被初秋的月光那么一照,愣显出一幅说不出的悲凉。
青青听说书先生讲人这一辈子最开心的时候有四件,其中这洞房花烛夜就排这四件之首,而眼下这新郎倌显然没有洞房花烛夜的喜悦。
想想白天的事,青青也可怜这家颜如玉,才成亲一日,新妇就与兄长明目张胆地在膳席上勾搭成奸,就算这颜如玉懦弱,那也不可能是件让人愉悦的事。
在这条路上,青青也无处可躲了,象颜如玉这样的主,她倒不怕碰上,只是觉得这样的男人,碰倒到不如碰不倒,尤其是他身上那股脂粉味,太让人受不了了,所以活该才新婚,那新娘子就有做红杏的念头,实在是活该。
只是颜如玉就算是条虫,好歹也顶着一顶“王”冠,青青还是福了一下问声好。
颜如玉听到声音一下抬起头来,青青居然发现颜如玉大约伤心得肠子都要断了,目光痴痴的,青青不由得在心里万万分鄙视这男人,嘴里却安慰道:“王爷,人家讲春宵一刻值万金,不知道王爷此会怎么不在洞房在这菜地里做什么?”
颜如玉听了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可怜巴巴地道:“珠儿不许小王待在洞房里!”
青青没想到陆采珠这么快就要为太子彦容守身如玉了,一听故做惊诧道:“难不成王爷被娘娘撵出来了?”
颜如玉可怜巴巴地点点头,青青叹了口气道:“娘娘就那个脾气,王爷可得多担待一些!”
颜如玉眨眨眼又可怜巴巴地问:“你怎么知道?”
青青皱了一下眉头真想敲颜如玉的脑袋一气:“我当然知道了,是人都知道!”
“为什么?”
“叫我一声姐姐,我就告诉你!”青青一看颜如玉那缺根弦的脑子,双手一抱胸便逗起颜如玉来。
颜如玉歪着头看了青青一会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青青促狭地看着颜如玉,用手指点点颜如玉的额头道:“如果你叫我一声姐姐,日后但凡有什么事,姐姐都罩着你!”
颜如玉看着青青高兴了起来:“玲珑姐姐,那你能不能给小王讲讲珠儿有些什么脾性、什么爱好?”说完非常迫切地一把抓住了青青的手。
青青做梦也没想到这个明显比自己大得多的王爷真会叫她姐姐,还…抓了自己的手,虽知道自己是被送给这个男人的,还是有些不自然地抽出手道:“王爷,玲珑也才到娘娘这里当差,知道得怕不全!”
“是皮毛也成!”颜如玉又一次热烈地抓回青青的手,眼里更加迫切的渴望。
青青只得清了一下喉咙道:“玲珑只是远观,说得不准,王爷可不要怪罪呀,你也不许让娘娘知道是玲珑讲的!”
“小王谢玲珑姐姐还来不及哪里会怪罪!而且一定保守秘密!”颜如玉摇摇着青青的手,就象一个要糖吃的小孩子,青青看了颜如玉一眼越发想逗这个傻王爷,便一本正经道:“我发现娘娘好象有个不太好的毛病!”
“啥毛病?”
“喜欢偷偷的吃胭脂!”
颜如玉听了“啊”了一声,青青便道:“如果王爷在嘴上多抹点胭脂,说不准小姐就不会把王爷撵出洞房了…。”
颜如玉“啊”了一大声,眼一亮傻乎乎地问:“这样一来,珠儿会不会吃小王的嘴…上的胭脂?”说着一只手摸着嘴唇一脸憧憬,青青凑近颜如玉很魅惑地鼓动道:“王爷,这可是说不好的事哟!”
颜如玉大受鼓舞,赶紧又摇着青青的手问:“玲珑姐姐,小王有些害怕,你能不能教教小王?你看那珠儿都是怎么吃胭脂的,做个样子给小王看看,小王着实喜欢珠儿得紧!”
青青听了真是气得一个头两个大,用指一点颜如玉就道:“这个还要人教,你当什么王爷?不就是这样吃!”
青青刚要把嘴伸过去,快到挨近颜如玉时又回过神来,自己本是戏弄他,真一凑上去,不巧被人看去,还以为自己与这一两王爷深夜在这菜园子里做什么苟 且之事呢,于是硬生生收回头道:“这种事没办法教,只能自己去摸索,多摸索摸索,就熟能生巧了!”
颜如玉一听就拍手道:“对了,小王有办法了!”
青青面对这么个懦弱还有点缺心眼的王爷忽没有兴趣了,自己累了一天,还是赶紧应付完差事,好倒头大睡比较妥当,于是应付了一声:“有什么办法了?”眼睛却瞅向厨房,巴心不得厨房熄火关门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