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跟着颜如玉慢慢来到那岔路口,因为颜如玉在这里弄丢过猫,自己又被绑架过,所以青青对这条岔路极是熟悉,也知道往右手一拐就可以走出去,走到宝阆城极是繁庶的大街上,青青还从没往左拐过,鬼使神差就往左边拐了去。
颜如玉没想到自己竟有这样的一天,放着一堆忙不完的事,来陪一个女人瞎逛,而且自己这阵子似乎都在做这样的事,既然是陪青青出来瞎逛的,见青青往左拐,也跟着往左拐去了。
青青没想到左面一拐是另一风景,房屋都是那种低矮的,不带院子的,乞丐随处可见,往来的人衣着比自己身上穿的不寒酸得多,面上带有菜色,青青在“红合楼”略知道一些,这宝阆城有权有势的人,与有钱的人住的地方与穷人住的地方是分开的,如此看来,颜如玉在名头上也算是个“有权有势”的人,只是他的府邸占地非常地不美妙,正巧处在穷人与富人的交界处。
青青慢慢在那条街上走着,青青倒没料到这条街倒是热闹,大约穷人是人多住处少,不象贵族与有钱人是屋大人少。
颜如玉抱着雪儿,嘴里哼着青青听不明白的调子跟在后面,不知道跟他的调子有没有关系,那雪儿翻腾过来翻腾过去地跟他嬉闹着。
青青忽觉得颜如玉这么跟一辈子也挺温馨的,不由得回头看了颜如玉一眼。
平时那让青青觉得缺心眼的颜如玉,好象非常明白她看一眼的意思,见青青看他,赶紧一靠墙摆个自认为潇洒的姿势,把青青逗得笑个不停。
青青正乐的时候,忽听到吆喝声:“姐姐妹妹们,这些都是上等的胭脂水粉,你们只管放心!”
青青喜欢热门,听到声音,赶紧回头,见一处不大的摊子,挤着很多年轻媳妇、年轻姑娘。
青青见人多,想那摊子卖的一定是些个有些特色的东西,于是也也好奇地挤了进去。
一挤进去,青青就看见二混子拢着袖在卖些半旧衣物和饰品,东西倒不见新奇,青青不由得纳闷了,东西不新奇,生意怎么会这么好?
二混子一见人多终于抽出手不停地挥道:“别挤呀,别挤,二混子这里有各式头油、胭脂、水粉、有别致的簪子、花佃,货源不多,卖完为止!”
二混子那混话分明是自相矛盾,却让那些年轻的媳妇、姑娘买东西的热情更加高涨,大家都怕没了货。
青青见不少年轻的媳妇、姑娘都喜欢拿眼瞄二混子,也忍不住打量了起来,才发现这二混子居然生得极是出彩,特别是那极不安分的眼睛,黑白分明特有神采,直挺的鼻,迷人的嘴唇,虽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粗布衣裳,比那穿金戴银的花小楼、彦容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青青不由得怀疑这些年轻的媳妇、姑娘挤在这里的目的,鬼知道是买东西还是看人,于是便顺手拿起了一只通体碧绿,极是别致的簪子。
二混子一边招呼着女客人,但也不忘照顾男客,瞅着空就对拿起簪子的青青夸道:“客官,好眼光,这可是上等的碧玉簪子,送给未婚妻最合适不过!”
青青很喜欢那只簪子,只是有些不相信二混子这样的摊子卖的是翡翠簪子,她在“红合楼”长过见识,知道翡翠是很贵重的东西,这种东西不是她用得起的,于是想放回去。
正招呼着客人的二混子感觉到青青想把簪子放了回去,忙转过头看向青青问:“怎么样,客官还喜欢吗?”说完又吃惊地叫了一声,“怎么是你?”
青青见二混子认出她来了,就笑了起来。
颜如玉看了青青手里的簪子一眼,心里哼了一声:眼前这小子敢拿竹制的簪子来冒充碧玉簪子,你个傻丫头,就一只假簪子就笑那么没心没肺的好看!
颜如玉极是不舒服,又在心里恨恨地念着:臭丫头,还真是个好色的东西,待会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好色的丫头!
青青哪知道颜如玉那龌龊的心思,依旧笑着点点头问:“你…怎么不是在楼里变戏法吗?”
二混子却没提变戏法的事,一甩落下的发带道:“我在茶楼里等了你好些日子,都没见你来茶楼,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去茶楼了!”
青青没想到二混子会到茶楼里等她,赶紧解释道:“那些日子有点事,所以都没出府!”
颜如玉一听是老相识,更为不悦,二混子却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来,青青也笑问:“你不会怪我吧!”
“哪会,给人当差,自然是身不由主,你且等等,我这就收了摊请你喝茶!”说完把竹簪子塞青青手里,便冲那些年轻媳妇和姑娘们嚷了起来:“好了,好了,今天的东西都卖光了,收摊了,收摊了!”
二混子一吆喝完,立刻动和收摊,那速度是青青想制止也制止不了。
年轻的媳妇和姑娘们可都不依了,不少人叫道:“二混子,摊子上明明有这么多货,哪有卖完?”
“就是,二混子急什么,且容姐姐们再挑几样!”
二混子忙挥开那些乱抓的手,速打了包道:“今天不做生意了,收摊了!”
又一阵子吵闹,二混子终于把那些个媳妇姑娘打发走了,把摊子收了,委了人看着,就拉着青青直接忽视颜如玉的存在:“走,我们这就走!”说完就拉着青青走了。
青青想到颜如玉,赶紧回头想叫上颜如玉,那二混子力气却极大,又不知道颜如玉与青青是一路的,几下就扯着青青离开了摊子。
颜如玉做梦也没想到二混子就这么直截了当地横刀夺爱了,而且还拉着青青的手,那心里的气腾腾地就上来了,忙“嗳嗳”叫了两声,跟着撵了上去。
跟到了茶馆,颜如玉看见一个角落里,青青不停地冲他挥手,见青青到底没有见色忘夫,心里的气才稍平,嘴里哼哼唧唧气哼哼走了过去,在二混子对面坐了下来。
二混子看着颜如玉有几分好奇地问:“你们认识?”
颜如玉也算见多识广了,就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哪个明眼人看不出自己跟青青是一路的?这二混子一句话就把自己搁一边乘凉去了。
青青虽看不到颜如玉真正的脸色,但从颜如玉抱雪儿那动作,就知道这缺心眼的气性上来了,连忙伸手把颜如玉拉自己身边坐下道:“二混子,这是我的兄长!”
颜如玉一听就用手掐了青青的腿一下,二混子一听是青青的兄长,才吁了口气道:“原来是小兄弟的兄长呀,失敬!失敬!”
青青忍着腿上的疼痛点着头道:“对,是我兄长!”
那二混子不由得多瞧了颜如玉几眼才道:“小兄弟,为兄怎么瞧着都觉得你们不象两兄弟!”
青青给二混子倒上茶才问:“此话如何讲?”
“小兄弟生得相貌俊美,而其兄…”二混子到底是个在外面混的人,后面半句终给咽了下去,改了口道,“对,上次还未请教小兄弟姓名呢?”
青青只觉得这二混子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又没问过自己年纪,就左一个小兄弟右一个小兄弟,她似乎只能做弟了,也就道:“二混子兄,小弟姓颜,名小青!”
本来在气头上的颜如玉听了心里那股子气立刻烟消云散了,本来掐青青的手变成了轻轻揉青青的腿,却听青青又道:“为兄名小玉!”
二混子听了略顿了一下,回过神赶紧举起手一揖道:“是小玉兄,失敬!失敬!”但嘴里又有些不屑,表明了虽是“失敬”却极不看好青青这个什么兄长。
二混子给颜如玉倒上茶对青青却更是殷勤了,叫了一盘子卤花生,一盘子油果子才问:“小青兄弟,这些日子可好?”
青青点点头道:“还好!”想着手里的竹簪子,忙递给二混子道:“二混子兄,这是你的簪子!”
那二混子却没有伸手接道:“小兄弟你这就见外了,不就一只簪子吗,你喜欢就送给你好了!”
“二混子兄,这怎么可以,这可是你养家糊口的东西!”
颜如玉却哼了一声道:“你这破东西值几个钱,谁稀罕你送了!”
二混子一听便不满地道:“颜小玉,你这是什么话,睁眼睛看清楚,这是我二混子的传家之宝,因为看得起小青兄弟,所以才白送。”边说边抻抻颜如玉的衣领,吊儿郎当地道,“就你小玉兄吧,出万金,我二混子也不卖与你!”
颜如玉不习惯别人碰自己,伸手把二混子的手拿开,二混子暗暗一使劲,颜如玉也没有示弱,照旧拿开了二混子的手。
二混子有几分诧异,手上较劲输了,嘴上却不肯输了,意地把簪子塞回青青手里道:“小青,这可是为兄家里的宝贝,你可收好了!”
二混子把话讲到这份上,青青自不好再推委,只得收下了。
颜如玉本无心与那二混子争什么长短,忽觉得两人眉眼看上去竟真有几分相似,只是二混子长期在外面混,油嘴滑舌极不老实,模样虽生得不错,却多了几分痞气;青青因为际遇的关系,总是不能很开心地笑,但凡有什么人经过,就喜欢把头低下去,颜如玉当然知道那是一种自卑情结在作怪,只是对着这二混子,倒是笑得极开心,也少有那动不动就低头的动作。
颜如玉看青青小口地抿了口茶,这丫头在自己身边养了些日子,虽还没有岭头村那股子淘气劲,但花费他些力气,在岭头村的那股子灵秀劲到底给养回来了。
二混子给颜如玉倒了茶后,就直接把这个看上去有些懦弱的主给扔一边了,一边给青青剥花生一边问:“小青,你还在那景王府当差?”
青青连忙接过花生自己剥着应了声“嗯”,二混子便把长条凳往青青身边一靠道:“景王府的差好不好当?”
青青没有反感二混子的动作,点点头道:“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