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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一个礼拜过去了。这是6月的第一个周末之夜。方才的晚会上,朋友们个个都尽情地寻欢作乐,唯独麦西梅尔心神不定。此刻,在开车回家的路上,简一直沉默不语,们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也影响到了妻子。

他侧眼瞟了瞟妻子。简双目微闭,仰靠在座上。时时有车迎面而来,灯光掠过她那宁静的面孔。她确实很美,麦西梅尔想。

他把车绕了几个大弯,朝长谷路疾驶而去。快到路口时,他突然一个急弯,穿过一条侧巷,从一面斜坡上直冲下去。车轮剧烈地跳动着,简一下子睁开了双眼。

麦西梅尔从后视镜里留神观察着。那辆褐色的雪佛莱车不见了。刚才去参加晚会的路上,那辆车一直盯在他们后头。当然,也可能是巧合,只是他自己多疑罢了。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妻子的脸。她又重新闭上了眼睛,但麦西梅尔知道,她并没有睡着。

今儿晚上简玩得格外痛快。是她首先发起一场气氛热烈的讨论,大家兴致浓郁地就总统的能源政策和最近的政府丑闻各抒己见。简是一个性情活跃的女人,可20年前同麦西梅尔结婚时,她还不过是个面容苍白、尚未发育成熟的小姑娘。那时她笨头笨脑,既乏自信又无主见。随着年龄的增长,当年的小姑娘渐渐出落成一个袅袅婷婷、风姿绰约的美人了。她瘦瘦的双颊、大大的眸子,虽然已经41岁,身体却越发结实、仪态越发优雅,而且更富于性感了。她的感情和心智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时时表现出少女般的天真和多愁善感。麦西梅尔很爱自己的妻子。哪怕是婚后二十年的今天,她的一颦一盼都还会激起他强烈的欲望。

同别人一样,他们的婚姻生活也经历过若干危机,包括抚养三个孩子的种种烦恼。但危机一过,他们却恩爱益笃。当然,象今晚这样的沉默和淡漠还是时有发生,尤其是近来,夫妻间常为一些看起来并不要紧的事情发生龃龉。不过,麦西梅尔想道,对于任何长达20年的平静的婚姻生活来说,这点小小的波澜毕竟是在所难免的。

汽车拐进劳雷尔街时颠簸了一下,简坐直了身子。快半夜了,街上黑洞洞的。路两旁的行道树把巨大的树冠伸向街心,合成一条拱道,遮住了路灯的灯光。初夏的和风从车窗吹进来,宁静的夜空里响彻蟋蟀的鸣唱。

“你今晚是怎么啦,保罗?”简打破了沉默,语气冷冷的,“你就象丢了魂儿似的。”

马上就快到家了。麦西梅尔转头瞧瞧妻子,心思却还在那辆盯梢的车上。尽管理智告诉他,也许什么事儿也不会发生,但他耳畔总时时象有一口警钟在响。妻子的问话打断了他的思绪。“没什么,”他随口应道。实际上,整整一个星期以来,圣蒂摩托老是萦回脑际,三年前那个漫长而炎热的夏季又在他的记忆中复苏了。特别是在被盗的汽车里发现圣蒂摩托的案卷之后,一种模模糊糊的不安攫住了他的心。

“刚才晚会上的话题跟咱们毫不相干,我不过是无话可说罢了。”

“得了吧,”简说,“这一晚上你都自顾着想心事,而且象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似的。我一问你,你就总是把话岔开。”

他一边开车,一边听着简絮絮叨叨,耳畔的警钟似乎也暂停了。

“简——”

“咱们今晚就别谈了,保罗。你压根儿就心不在焉!”

麦西梅尔烦恼地揿了揿电子信号器,车房的门自动开了。他把车停好,熄掉引擎。简已经跳下车,三脚两步地迳自朝厨房走去,边走边掏出了钥匙。

麦西梅尔皱着眉头盯着妻子的背影,同时,他眼角一瞟,觉着屋前的情形有点异样。“等等,简!”他急忙叫道。

但是她已经几步登上台阶,到了门口。晚了!

他看见妻子猛然僵立在那儿,听得见她倒吸了一口冷气。他飞步跃上台阶,一头冲进厨房。

一把寒光闪闪的刀止住了他的脚步。

那刀正横在琳达的脖子上!

一只筋肉强健的手正搂住琳达纤细的腰,把她箍得紧紧的。麦西梅尔那双训练有素的眼睛立刻注意到挟持琳达的家伙双手都戴着外科手术用的薄型手套。琳达的面孔因恐怖已变得近乎痴呆了。刀子已在她柔嫩的脖颈上划出了一条一吋多长的血红的口子。

麦西梅尔眼里喷着灼灼怒火,挟持琳达的年轻人顿时警觉起来。“怎么样,老爷子!咱们最好都别发火,嗯?”

到朋友家聚会,麦西梅尔当然没有带枪,即使带了,眼下又何济于事?眨眼功夫,那刀子便可以割断琳达的喉咙!

他试探着慢慢移动步子,走进房间,在简身旁站定,轻轻捏住她的手臂,希望能使惊惶失措的妻子镇定一点。

“爸!……”琳达用颤抖的声音叫着,眼里满是泪水。

“放开她!”麦西梅尔喑哑着嗓子说。

那小伙子黑头发棕皮肤,一副典型的拉美人模样。他摇着头咧嘴一笑,露出又白又大的门牙:“你回来得可真赶巧,老伙计。把门关上。听见了吗?”

麦西梅尔照办了。他强压着心头的怒火,脑子里倏地闪过一个问号:凯文怎么不见呢?今天是周末,他知道,老大奇普不到半夜不会归窝,可小儿子凯文明明是跟琳达一起呆在家里的呀。

这疑问很快便得到了解答。

那年轻人拖着琳达往后挪了挪。“好了,看来没事啦,”他回头叫道,“把那位少爷也带出来吧。”

从卧室里慢慢走出三个人来,夹在中间的正是凯文。一个比挟持琳达那人年纪稍大一些的壮汉持枪指着凯文的太阳穴。他也戴着手套。第三个却是位身材苗条的姑娘,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工装服外面套了一件鲜红的缎子外衣,戴一副棉布手套。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一男一女也是拉美人。那姑娘看上去跟琳达年龄相仿,不过十六、七岁,要不是阴沉着脸,模样儿还满漂亮。

凯文满脸涨得通红,强忍着眼泪,对自己处于俘虏的地位又恼又窘。

直到这时,麦西梅尔才突然省悟到刚才自己觉着不对劲的是什么——门廊上的灯没亮。那盏灯通常是要等全家人都回家后才关的。

儿子正用满含怨忿的目光望着自己,麦西梅尔气恼地瞪他一眼,真想对他说:你做出那副天要垮了的样儿顶屁用!区区三个流氓,你父亲见得多了!

他不由得记起了他的老同事、老朋友戈登·鲁勒的经验之谈:“制服对手的关键在于瞅准时机、出其不意。”戈登·鲁勒堪称他的良师益友,他刚干这差事那会儿,戈登既是他的老师,又是他的后盾,后来则成了他在局里知心体己的密友。此刻,麦西梅尔耳边又响起了他那老练而沉稳的声音:“得在你的对手自以为万事大吉,舒舒服服地翘起二郎腿时动手。”要不干脆让简跟自己吵闹,以转移他们的注意?麦西梅尔想,但他很快便又自己否定了这个主意。

“你们想要什么?”他说,“你们有的是枪,犯不着吓孩子呀。”

握刀那小伙子鼻子里一哼,嘲讽地说:“听见了么,伙计们?他还想来教咱们怎么干哩!”

持枪那个壮汉脸上毫无表情。他看上去有30来岁,颟顸有力,一张宽脸冷冰冰地板着。他的两个同伴则显得比较浮躁,就象两只没喂饱的麻雀。

“把那小妞放了,”壮汉说。

“怎么啦?我还没跟她玩玩呢。”

“放开!”这回是命令了。年轻人略略迟疑了一下,推开琳达,老练地关上开关刀,插进工装裤兜里。琳达摇摇晃晃地穿过房间,呜咽着一头扑进母亲怀中。

与此同时,那壮汉也放掉了凯文。小伙子瞟瞟匪徒,又瞧瞧父亲,那眼神明明在向父亲发出质问:为什么还不动手收拾这帮坏蛋?事情可不象你想的那么容易啊,孩子!麦西梅尔在心里对儿子说。

全家人被赶着走下阶梯,来到起居室。这里宽敞而暖和,壁炉里犹有余火。那矮壮汉子显然是三个人中的头儿,他始终板着脸,显得冷静而审慎。“坐下。把手垫在屁股底下!”他命令说:“别逞强,否则没你们的好处。”他的英语虽然不太纯正,但却极为流利。三个家伙可能都是古巴人,麦西梅尔暗地判断,那壮汉多半还出生在美国。

琳达蜷缩在沙发一角,紧紧挨着母亲。凯文挑战似地一屁股坐在一张扶手椅上。麦西梅尔则习惯地坐在餐桌一端他的老位子上,老老实实把手放在屁股下面,脑子却在急速地思索着。根据局里的统计分析,结伙抢劫者要比只身行劫者危险得多,暴力发生率要高得多。而眼前最大的危险要数那毛头小伙子,活脱脱就象只炸药桶。

“保险柜在哪儿?”那壮汉喝问。

“没有保险柜,”麦西梅尔答道,“钱当然是有一些,可是——”

“把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放到桌上。”对方打断了麦西梅尔,“还有你们,两位女士,把钱包都交出来!”说罢,他回头吩咐那穿红衣的姑娘:“你到楼上搜搜,尽量拣轻便的拿——咱们可不能在这儿磨蹭一夜!”

“干嘛不叫泽维尔斯去?”姑娘抗议道,“你就惯着他,让他围着这小婊子转——”

“混帐!”那壮汉厉声喝道,“闭上你那臭嘴!”他操着西班牙语把那姑娘劈头盖脑一顿好骂,因为说得太快,麦西梅尔无法逐字听清,不过那意思是明白无误的。那壮汉之所以如此暴怒,因为姑娘犯了一个大忌,失口讲出了一个名字:泽维尔斯。对于麦西梅尔来说,这将可能是一个有用的线索。

姑娘忍气吞声地上楼去了。不一会儿,头顶传来乒乒乓乓的响声,那姑娘毫不客气地在卧室里翻腾起来。

过了一会儿,那头儿把枪递给泽维尔斯,命令他好好监视着这一家子,自己一头钻进了麦西梅尔的书房。麦西梅尔可以清楚地听见他仔细打开抽屉的声音。抽屉里的东西被倒在地板上了。书被从书架上扔了下来。接着是“咣啷”一响,估计是画框被打碎了。

起居室里一片死寂,琳达已经停止哭泣,默默依偎在母亲身旁。凯文带着明显的敌意观察着泽维尔斯。

麦西梅尔平静地问儿子:“他们把你和你姐姐抓起来有多久了?”

“不许讲话!”泽维尔斯吼道。

“这有什么要紧?你不是拿着枪么!”

“这会儿可不是你发号施令的时候啦!又不是在联调总部。”泽维尔斯得意地讽刺说,话音拖得老长。

“关于我和联调,你们都知道些什么?”麦西梅尔反问道。

年轻人一下子慌了神,他心虚地问:“你这话什么意思?给老子讲清楚!”

“你怎么知道我是联邦调查局的?我可不曾奉告过。”

“还用得着告诉么?”那壮汉突然出现在书房门口,接过话头:“我们不会看照片?这屋里就有一张你和埃德加·胡佛本人的合影。还有……瞧瞧这个,”他走进起居室,拈起麦西梅尔刚才交出的黑皮钱包,漫不经心地打开,取出了里面的身份卡和证章。“财神爷手下的特务,”他挖苦道,“这样的人物不会就这么点钱的,不是吗?”说罢,他回头命令泽维尔斯:“把枪给我,你去叫她下来。看来咱们得好好劝劝麦西梅尔先生,我想他会乖乖告诉咱们东西藏在哪儿的”。

麦西梅尔意识到,情况将会变得更糟。泽维尔斯和那姑娘下楼了。姑娘从卧室里抄了一大堆东西,用一只塑料袋装着,一手高高举着另一件战利品——麦西梅尔的史秘斯—威尔森38口径手枪。

麦西梅尔本来一直在等待着时机,希望这一伙会有一时的松懈,可他们不但一直小心谨慎,如今反倒还加强了装备!局势完全被他们控制了。

那匪首提高了声音:“你肯定把值钱的东西藏在哪儿了,什么箱子、保险柜之类的。说!在什么地方?”

“我说过了,没有什么保险柜。”

“混蛋!”泽维尔斯咆哮起来,“你撒谎!”

匪首黑眼珠滴溜溜直转,狡黠地审视着麦西梅尔,“你这是在跟自己过不去!……还不光是跟你一个人呢!”他回头命令:“把唱机打开!”姑娘选了一张唱片放上,几秒钟后,摇滚乐声在屋子里轰响起来。姑娘把唱机开到了最大音量。

那壮汉又一声令下,泽维尔斯淫笑着朝琳达一步步逼过去。琳达惊惧地直往后缩,简一跳而起,用身子护住女儿。透过刺耳的乐声传来匪首的尖叫:“两条路随你挑,麦西梅尔。我可不想伤害谁,”他用下巴指指自己的年轻同伙,“不过泽维尔斯对你这位漂亮女儿挺感兴趣,先生!”这一次他并不回避泽维尔斯的名字,显然是豁出去了。眼前的情势叫人不寒而栗!“告诉你那宝贝儿,她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好啦。在这周末之夜,谁会留意到这里?好啦,现在得劳驾这位夫人让让开……”

“不!”简叫道。

泽维尔斯狞笑着慢慢逼近琳达,简发疯似地伸手想拦住他,被他抓住腰只一推,便重重地跌倒在沙发上。

凯文一声狂叫冲了上去,泽维尔斯微微往侧面一闪,大笑着将他绊倒在地。

凯文把谴责的目光投向父亲。然而,麦西梅尔面对两支枪口,一时间也束手无策。

泽维尔斯又回身扑向琳达。“哦!请别……”她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正在这时,那头儿突然一声大喝,两个同伙顿时怔住了。

麦西梅尔却还没有听出什么异样。那壮汉死死盯着他,狐疑地问:“你在等救兵?”

“不错。我的大儿子——还有整整一车人呢。”

古巴人紧皱眉头,命令那姑娘到外边看看。姑娘飞也似地跑上台阶往屋外奔去。匪首关掉了唱机。

屋子里刹那间静得出奇。接着,清晰地传来了马达的空转声、谈话声和笑声。

姑娘踮着脚溜了回来。“三辆车,”她报告说,“大概有七、八个人。”接着她鼻子里一哼:“我看见他们从车上扔下一个足球。不过是些学生娃娃罢了。”

匪首踌躇了几秒钟。“算你走运,麦西梅尔先生。”他说,然后用西班牙语叽哩咕噜地对两个同伙吩咐了一通,三个人便匆匆朝通向后院的玻璃门走去,临出门时他又回过头来:“让你那些学生娃娃乖乖呆着别动。谁要打主意来追咱们的话……”

前门砰地一响,接着传来嘻嘻哈哈的说笑声和叮叮咚咚的脚步声。匪首用枪指着麦西梅尔,倒退着出了后门。三个人刚刚消失在后院的黑暗之中,奇普笑嘻嘻地出现在厨房平台上。突然,他惊愕地停住了脚步,望着下面起居室的景象:“咦……你们这是怎么啦?”

接到麦西梅尔的电话后才10多分钟,地方行政司法官的助手们就赶到了。抢劫在本区本来就不算什么新鲜事儿,麦西梅尔也没有向他们透露自己心中的疑团。他答应天一亮就去警察局辨认那儿存档的嫌疑犯照片,并答应把被抢的物品列一个清单。书房被翻得一塌糊涂,幸亏他没有把任何要紧的东西放在家里。

他注意到大家对这场浩劫的各不相同的反应:简愤怒不已;奇普的朋友们对未能目睹这“有趣”的一幕而深感惋惜,琳达那神情就甭说了,今后好长时间都会梦魇缠身;凯文则闷闷地缩在一旁——麦西梅尔知道,他是对父亲“缺乏英雄气概”的表现大为失望。

而麦西梅尔自己呢?……他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他认定这些个古巴人决非普通的流氓。他们今晚的整个表现颇令人生疑——他们干吗不趁只有两个孩子在家时迅速抢劫逃逸,却要在这儿“磨蹭?”他们明明到处都搜遍了,为什么却坚持要打听什么保险柜?

他们是在演戏!麦西梅尔想道。他们虚张声势、威胁恫吓,甚至对琳达的那一番表演都不过是装装样而已,似乎仅仅是为了吓唬吓唬自己。那么,他们真正的目的究竟何在呢?

保罗·麦西梅尔42岁,作为联邦调查局最大的分局之一的特工头儿,统率300多号人,这个岁数还称是年轻的。一年多以前,他一直在总部犯罪调查处任职,坐镇内部安全科,专门负责处理内乱和暴动事件。他的工作具体说来就是甄别调查材料,整理各分局收集上来的线索并将其摘要汇总。这是个责任重大、声望颇高的职位,然而麦西梅尔却兴趣日减,他在办公桌前消磨了大半生,对这种案牍劳形的差事早已厌倦了。

恰好在这时,发生了1982年9月7日的谋杀案,华盛顿分局的特工队长卡利·麦克威廉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被人用炸弹炸死,分局所在的大楼也遭到严重破坏。

麦西梅尔受命领导一个调查小组,进行了整整6个月的侦查,未能取得任何成果,那次谋杀至今仍是悬案一桩。按照联邦调查局的惯例,凡未结案的案子均不允许撤销,更何况这是一位特工队长被杀,这在联邦调查局的历史上还是破天荒的一次!

尽管调查未果,麦西梅尔的领导才干仍给上司留下了深刻印象,他被任命为特工队长,接过了卡利·麦克威廉斯遗留下来的职务。麦西梅尔感到莫大的鼓舞,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工作,也是任何一个雄心勃勃的特工觊觎的目标。他终于成为联邦调查局最繁忙、最敏感的分局之一的特工头儿了。

华盛顿分局的任务之重远胜于其他大多数分局。大量的刑事案、恐怖主义案件乃至于间谍案件都集中于此。他们的工作甚至涉及议会和白宫,因而对保密的要求尤其严格。爆炸事件后,该分局暂设在总部大楼的一隅,虽然拥挤不堪,但全局人员却生气勃勃、忠诚踏实。麦西梅尔相信,这正是大家身负重任、又紧靠着国家心脏工作的结果。

礼拜一上午,麦西梅尔照例听取了他的助手吉里·拉塞尔关于一些重大案件进展情况的汇报,随后独自又陷入了沉思。礼拜六晚上闯入他家的究竟是何许人?昨天他曾如约前往地方行政治安长官的办公室查认照片,结果是徒劳而返。“泽维尔斯”这个名字便是眼下他手头所有的唯一线索。总部档案管理处里存有姓名档案,可单是目录索引就浩如烟海,要查找这么个名字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好在内部安全处也有自己的档案,各色激进组织的活跃分子都有案可查,其中有不少美籍西班牙人、波多黎各人和古巴人。此外,华盛顿分局也有自己的档案材料。要把档案里所有叫泽维尔斯的人——当然是20岁以下的——都一一查找出来固非易事,但却值得一试。

想到这里,他打电话把帕特·加维叫到了办公室。“有一件小事,你去办一办,”他吩咐说。这位28岁的特工是麦西梅尔最赏识的下属之一;但麦西梅尔表达自己的喜爱的方式却与众不同:谁赢得了他的青睐,他对谁就分外严厉。年轻人接受任务后走了,这一回他在上司面前的惶恐掩饰得非常成功。

10点刚过,内部通话器响了。“您的电话,”秘书维拉·坎宁安报告说,“是总部来的。请接五线。”

麦西梅尔摁了摁五线的按钮。

“保罗吗?”电话里传来一个爽快的声音,“我是拉斯·哈尔比希。”

麦西梅尔下意识地警觉起来。哈尔比希是行政副局长,是局长的三位最高助手之一,麦西梅尔在特工生涯刚开始时就认识他了。他们一道毕业于特工学院,是同班同学;后来一段时间里又在奥马哈分局共事;60年代中期,在民权运动的大骚乱中,麦西梅尔、哈尔比希和戈登又曾患难与共,在密西西比度过了一个危机四伏的炎夏。“你才用不着替拉斯担心呢,”有一次,戈登曾这样评论过他们共同的朋友:“我还从来没见过谁有他那么滑头。他甚至有本事光着身子穿过一场暴雨,连毫毛都不湿一根!”

“家里人都好吧,保罗?”哈尔比希问。“礼拜六晚上的事我听说了。”

“没事儿。一场虚惊,就这么回事。”

“简怎么样?一定给吓坏了。”哈尔比希就这么个习惯,老喜欢自问自答,就象等不及听对方回话似的。

“简自己倒没什么,她最担心的还是琳达。那帮家伙对她十分无礼。”

“简的心情我非常理解。”寒暄一毕,哈尔比希立刻换了一副公事腔:“又有事干了,保罗,跟你10天前交来的那些案卷有关。我和局长这就要开个会,完了以后我也许上你那儿去。”

“我哪儿也不去,就在办公室,”麦西梅尔回答,心里十分诧异。

“好极了。听着,保罗!别忘了转告简,我们大家都为你们感到不安。咳!我们也真该好好聚一聚了,埃莉卡那天还说起呢,咱们好久都没见过面啦,也不知一天到晚在瞎忙活些什么!”

电话挂断了。麦西梅尔寻思了半响,猜不透哈尔比希打这个电话的真正意图是什么。那含糊其辞的“聚一聚”无非是客套罢了。曾经有一段时间,特别是在哈尔比希与他的前妻伊莱恩新婚的那段日子里,他、哈尔比希,还有戈登·鲁勒,三家人过从甚密,但那已经是遥远的往事了,那时他们还不曾为了公务而各自东西,哈尔比希也还没有被破格提拔进总部的领导班子。

麦西梅尔皱紧了眉头。不知到底是什么事又要把自己给卷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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