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了,眼睛已经模糊,声音,气味,一切都变得毫不敏感。
秋元友美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到另一个世界去了,但心中涌起的却是解脱的感觉……终于可以死掉了……
但她还是忍不住流出了眼泪,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完全不认识的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
“混蛋!混蛋!混蛋!”男人不说话,只是死死地拉住绳子。
秋元友美人生最后一个意识是:他哭了?
“死因是机械性窒息。”北条掏出一根已经揉皱的香烟,想了一想又放回兜里,“不过,尸体被糟蹋得惨不忍睹啊。川岛君,现场你可去过?”
虽然对方比自己小了二十岁,但却是传说中的天才新人,初次合作,北条使用了敬语。
“呃——”川岛用生理反应回答了他的问题,胃里猛然一阵翻滚,刚吃下去的一口牛肉饭直接堵在喉咙口,他锁死眉头,狠狠喝了两大口味噌汤,这才舒出一口气。
“是吧?”北条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别说是像川岛这样的新人,就连经验丰富的自己也吓了一跳,
那种噩梦般的场景所带来的震撼度前所未有,大概是会持续一辈子了。
北条点燃了香烟,无视服务员可能的鄙夷,深深吸了一口。
那是个普通的初秋午后,暑热并未退让,但秋意亦决然地袭来,两个季节拉锯似的抗争中,生成了一种令人感觉十分舒适的第五季节。
所以即使现在回想起那场景,也确凿感觉到了与这人世的极不协调。
发现尸体的是死者楼下的住户,午睡之后察觉天花板渗水,所以上楼交涉,由于始终没有得到屋内的应答,这才找到了房屋管理员。
——这里的一切都被破坏了。
尸体直挺挺地躺在房间中央。
说是“躺”,似乎不太恰当,应该是类似于“陈列”或是“布置”此类感觉。
从胸腔到腹部被全部剖开,心脏也好,大肠也好,子宫等等内脏器官一件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水蛭——
数万条水蛭,不,或许更多,几十万条也说不定,像是从死者的体内涌出一般,遍布整个房间,铺满了地板、床铺、电脑桌、大衣橱,连天花板的吸顶灯上都是。
水蛭们缓缓蠕动,无时不刻地发出类似“滋滋滋”“沙沙沙”还有泡沫碎掉时轻微的“哔啪哔啪”声。
平衡感顿时丧失,一阵晕船的感觉袭来,整个房间好像某种已腐烂器官的内部。膛壁持续蠕动,但这并非生的动作,而是已死之体的抽搐。
北条捂住鼻子,尽量避开蠕动的墙壁,将视线回到了屋子中央的尸体。
他忽然有种奇异的感觉:“感觉那具尸体,还是活的。”
“呃——”川岛捂着嘴巴冲向洗手间,差点撞倒端着盘子的服务员。
“呀!”她尖叫起来。
但川岛连一步也没停。
服务员大妈转过头恶狠狠瞪向这边的北条。
“那家伙,真有那么神吗?”北条抱歉似的一笑,掐灭了香烟。